江序突然觉得心里酸软得难受,鼻尖也忍不住泛起了可怜的红意。
江自林见他这样,又说了一句:“晚上天还挺冷的,我看人小伙子的手指也被冻红了,还怪上心的,你回头记得多谢谢人家。”
“嗯。”
江序闷闷地应了一句。
江自林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他这样,又实在不忍心,轻叹了口气,便带上门,从走廊离去。
那位情感咨询师也已经再次发来了消息。
[END.]:就是上午我和你说的“或许灰姑娘想要的并没有那么多,只要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之前,拥有过王子一支舞的陪伴,就已经够了”的建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对于灰姑娘来说,十二点前和王子一支舞的陪伴,就已经够了吗。
江序不懂,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当那颗板栗放进嘴里的时候,很甜,甜到他散去了今天所有的委屈和不高兴。
于是最终盘腿坐在窗前,红着耳朵,点开了祝成的微信。
[Preface]:那个,就是,让我来组织这次啦啦队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也是陆濯名义上的“男朋友”了,总不能让他在“情敌”面前输了气势,不然那也太不讲义气了。
江序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站得住脚。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已经原谅了某个胆小的臭东西。
第40章 喜欢
但这话江序肯定是不能给祝成说的。
于是当祝成回复道:[序哥!你竟然当真如此大义凛然,愿为校捐躯,死而后已?!]
江序立马义正辞严:[毕竟我也是实外的一份子,必当为母校的荣誉竭尽全力!]
[祝成]:深明大义,感激涕零!
[Preface]:只是还需要我最好的兄弟祝我一臂之力!
[祝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Preface]:先去帮我寻觅几个文质彬彬的靓仔来!
[祝成]:?
[Preface]:??
[祝成]:兄弟,你真是Gay啊?
[Preface]:???
[祝成]:不然你找文质彬彬的靓仔男声来干嘛?
[Preface]:你傻子吗,搞啦啦队啊!
[祝成]:????
[祝成]:啦啦队你不找女生?!
[Preface]:废话!我们年级女生本来就少,还要找会跳舞的女生,还愿意跟我一起丢这个脸,你觉得找得到?!
[祝成]:……
[祝成]:你说得对
[Preface]:而且就算找到了,她们有这个牺牲精神,我也不好意思坑她们啊,不然你觉得我们从正面battle,能打得过那群学艺术体操的
[祝成]:……
[祝成]:确实很有道理
[Preface]:而且最主要的是!
[祝成]:?
[Preface]:既然让我来组织了,就咱们要搞个大的,必须与众不同,惊世骇俗,不同凡响!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与生俱来的艺术细胞!
[Preface]:你就说对不对!
祝成:“……”
他有一种不算很妙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他必须对实外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啦啦队长言听计从,于是毫不犹豫。
[祝成]:对!
[祝成]:就凭我们序哥的艺术天赋,区区啦啦队,还不是手拿把掐!
[祝成]:我这就去拉几个没比赛项目的男生来供序哥挑选!
[祝成]:除此之外,还有何其他吩咐?
江序对于这个态度非常满意。
[Preface]:无。就是别告诉除了啦啦队以外的所有人,包括陆濯。
[祝成]:?
[Preface]:出其不意,方能制敌!
[祝成]:哦哦哦,原来如此,小的这就去办,一切我们序哥嗦了蒜!
那可不得他说了算。
就他这艺术细胞,要画画会画画,要唱歌会唱歌,要乐器会乐器,要跳舞会跳舞,区区一个篮球赛的啦啦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江序虽然脸皮薄,但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
更何况这次还是为了陆濯。
江序想着,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做起了啦啦队的编排。
祝成这个大嘴巴则难得做好了一次保密工作。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濯发现江序变得有些神秘。
白天不来上课,就在画室里面画画,也还能理解。
但不能理解的是每次到了午休时间和晚饭时间,等他拎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盒去画室找人时,却总是会扑了个空。
晚上放学也经常没时间一起走。
微信也开始回得很慢。
甚至有几次好不容易提前打了招呼,拽着江序一起在食堂吃了个饭,结果吃到一半,其他班几个长得清清秀秀的男生过来一叫,江序立马就跟人跑了。
只剩下陆濯一个人面对着那堆残羹剩饭,莫名地像个老公天天在外面和狐朋狗友鬼混的家庭主妇。
等到第六次江序刚刚匆匆扒拉了几口晚饭就被祝成再次叫走后,陆濯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江序的手腕,把他拽了回来。
江序被拽得一屁股墩儿坐到了椅子上,当即没好气道:“你干嘛!”
陆濯也稍微重了语气:“我还想问你干嘛。”
江序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每顿就吃这么点,我是在喂小鸡?”
陆濯用筷子轻敲了一下他的饭盒碗沿。
他倒是可以不管江序每天偷鸡摸狗的在干嘛,但还在长个子的年纪,每顿就吃这么几口,换谁谁受得了。
江序也才注意到那盒陆濯中午从家里带来的爱心便当,自己竟然只吃了四分之一。
这么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好。
可是其他人要准备高考,又不像他空闲多,每天排练的时间也就午休和晚饭的时候,为了保证进度,他也顾不上这么多呢:“没事,我去去就会,等我晚上回来再吃!”
说完,江序就拎起书包,再次准备跑路。
陆濯却一把把他又拽了回来:“吃完再去。”
江序急了:“还有人在等我!”
陆濯无动于衷:“那就让他们等着。”
“陆濯!”
“你还想不想长到一米八?”
“你……”
江序猛然被捏住痛点。
而且知道陆濯的性格要么就是很好说话,要么就是绝对的不好说话,所以自己今天要是不好好把这顿饭吃完,肯定就别想走了。
于是只能不服气地飞快往嘴里刨起了饭。
陆濯一边给他拧了瓶水,以防他呛到,一边抬眼看向旁边的祝成,问:“他最近都在忙什么,每天早出晚归,连饭都没时间吃。”
问完,江序身形一顿。
还没等猝不及防被战火波及的祝成慌里慌张地编出个答案,就赶紧开口救急:“就是祝成他喜欢的人生日快到了,让我们帮他准备一个表白惊喜!”
祝成:“??”
他什么时候就有喜欢的人了?!
江序莫污他清白!
但陆濯已经看向了他。
祝成只能连忙硬着头皮应和道:“啊,对!我喜欢的人月底生日,我想准备一个与众不同,惊世骇俗,不同凡响的表白仪式,所以特邀江序助阵!”
邀江序能助什么阵?
陆濯的视线就又移到了江序身上。
江序心里一虚。
但到底已经交战过无数次,积攒出了不少的经验和底气。
他立马就举证一般地从自己手机里翻出了一段音频,递过去:“不信你自己听,这就是祝成拉着我们排练的曲目,不是表白祝福还能是什么!”
曲目?
陆濯接过手机,觉得事情变得更加诡异起来了。
而江序为了掩饰心虚,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主要都是祝成表演的,你非常听听,稍微点评一下,提提意见就行。”
他努力把这话说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眼神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某种隐隐的期许。
只不过陆濯的注意力都被那个音频的名字——[震撼全世界]而吸引,所以一时没留意到那份期许,只是戴上耳机,指尖轻点,按下了播放键。
然后就是沉默,还有沉默。
陆濯戴着耳机,祝成和江序并听不到里面的光景,只能通过观察陆濯的表情,大致推测出他内心的反应。
但偏偏陆濯最擅长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于是等待就显得格外漫长起来。
江序不禁提起心脏,屏住呼吸,攥紧拳头,直到陆濯终于面不改色地摘下耳机后,才略显紧张地问了一句:“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陆濯没有回答他,只是抬眸看向祝成,问:“这曲目你表演的?”
祝成:“啊?对!”
他觉得看陆濯这个反应,应该是感觉还不错,当即坚定答道:“这可是我精心编排表演了整整两个星期的民乐合奏,陆神感觉如何!”
他觉得这次必能替他们序哥好好邀上一功。
陆濯果然慢条斯理地收起了耳机线,说:“还不错。”
江序的眼神里的期待瞬时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然后陆濯就说:“这唢呐有种能把小区房价都给吹下来的气势,还有种马上就能共度完余生的悲壮,挺好,适合吃白席。”
江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演奏的这首曲子叫作《抬花轿》,和吃白席应当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
“陆濯!你太过分了!”
江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排练了两个星期的表演,到了陆濯这里居然获得了这么毒舌的评价。
而且这个表演本来还是为了陆濯。
想到自己每天牺牲了那么多时间,又是想创意,又是编舞编曲,又是准备道具,又是各种买水买饮料买零食安抚那些啦啦队成员,最后还要被陆濯嫌弃,一种强烈的委屈和挫败顿时涌上心头。
他一把抢回手机,生气喊道:“不好听就不听,至于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吗!而且这哪里不好听了,哪里像吹死人的曲子了,没有艺术天赋你就少说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没有艺术审美,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陆濯:“?”
这怎么又扯到他单身的事情上了?
“我是觉得祝成如果拿这个表演去表白,可能不合适。”陆濯觉得江序可能误会了什么,忙低声解释。
江序听到这话却瞬间更气了:“什么叫不合适!抬花轿多多喜庆的一首歌,怎么就不合适了!”
眼看江序急得都要哭了。
陆濯觉得可能自己确实缺乏了一些艺术修养。
但为了祝成的终身幸福,他还是委婉措辞:“可能是演奏者的问题,听上去确实不是很适合表达喜爱。”
“你放屁!”江序一下更炸毛了,“演奏者有什么问题!别人辛辛苦苦用心准备的,怎么就不适合表达喜爱了?而且最少人家起码敢表达喜爱,不像你,连表达都不敢表达,还一点艺术审美都没有,以后不准跟我说话了!臭东西!”
说完,江序就红着眼睛,抢过书包,转身快步走出了食堂,连给陆濯解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陆濯有些不太明白这事儿最后怎么又落到了他不敢表达上。
他本能感觉事情还有蹊跷,转眸看向祝成。
祝成:“……”
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讲,陆濯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讲了,那就是出卖江序。
而出卖江序,就是得罪江序,得罪了江序,就是得罪了陆濯,所以后者的结果是前者的并集。
那么综上所述,他不能讲。
所以……
“那个,什么,就是,你说得对!都是演奏者的问题,我这就去去督促他们多练习!”
说着,祝成就迅速转身,跟着江序一起火速跑出了食堂。
剩下碰巧路过的徐一涛,在陆濯对面坐下,好奇问道:“咋了这是?”
陆濯收回视线,替江序收着饭盒,说:“我也不清楚。”
徐一涛倒也不意外:“吵架了?”
陆濯:“没。”
“没吵架,那江序最近老躲着你?”
徐一涛问得自然。
陆濯却抬起了头。
徐一涛又说:“当然,你们俩的关系确实轮不到我说这事儿,不过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自从上次裴泰的事情之后,江序就有点躲着你,所以你俩……”
“不是情侣。”
陆濯知道徐一涛想问什么,垂下眼睑,答得直接。
徐一涛也没想到陆濯居然回答得这么爽快,先是一怔,紧接着又笑道:“知道知道,当时你那么说就是为了赶跑那个什么裴泰,不让他骚扰江序嘛。我们都知道,也没出去乱说。就是……嗯……怎么说呢。”
徐一涛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虽然我认识江序也就两个月,和他也不算时间多长的朋友,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这人特别重感情,虽然有点大少爷的性子,有时候看着脾气不好,但背后肯定都是为你好的,所以你能多哄哄就多哄哄。反正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吧,这辈子能遇上江序这种人,咱都不亏,是吧?”
徐一涛说得轻巧自然,像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对话。
不过懂得的人自然都懂,明白的人自然都明白。
陆濯也不喜欢在聪明人面前装傻。
他扣上饭盒盖子,嗓音清淡:“我只是觉得现在可能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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