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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別怕麻煩，找他幫忙
“申丘……鬆開。”夏玥被他抱了一會才覺出不對，開始掙扎起來。
“我不松！”申丘占到便宜還要耍賴：“你不生氣我再松！”
“我不生氣了，鬆開！”對方的聲音悶悶的，手也不再亂揮，而是揪著申丘皮衣上的拉煉，輕輕緩緩地拽。
“我不信！”沒想到對方蹬鼻子上臉，摟得更起勁了。
“快點鬆開，我喘不過氣……”
“哦……”申丘乖乖把人放了。
夏玥起身站好，已經不想再跟對面這幼稚至極的人生沒來由的氣，他扶起那把被申丘踹倒的椅子，稍微撣了撣表面的灰，隨後坐了下來。
申丘蹭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觀察，夏玥抬臉望向遠方深藍的夜空，面容在夜色裏辨不出悲喜，像是早已看破紅塵。
“我眼睛天生是綠的，因爲外婆是美國人，算是隔代遺傳。”夏玥望著藏藍之中一牙皎潔新月，開始自說自話：“我小時候住軍隊大院兒，周圍同齡的孩子都是那種公子哥……一個個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狂妄得很，我從那時候就開始戴隱形眼鏡了。”
“嗐……”申丘雖然在國外待的時間更長，但對京圈少爺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大院子弟的脾氣秉性他知道，夏玥這種性格在那圈子可吃不開，應該受過不少排擠，“這種事，解釋一下唄，天生的又不是你能决定。”
“我不喜歡解釋，因爲無論真相如何，人們都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
月光柔和，却更襯得他形單影隻，夏玥獨自坐在這樣的夜裏，背影如一棵搖曳在晚風中的樹，
月桂樹……
申丘懷裏還有對方殘留的香水味，蓮花與月桂的氣息纏繞在一起，若隱若現，混進夜色，有那麽點勾人。
“你這人怎麽一點都不自信……”申丘把烟掏出來叼進嘴，突然想起對方不喜歡，只好怏怏把玩起手裏的Zippo，幷沒有把烟點燃：“你這樣，更要被他們欺負了。”
夏玥轉頭看他：“那你還記得你到藍標第一天，爲什麽跟我吵架嗎？”
“怎麽會不記得？！你說了我這輩子最煩的三句話之一。”黑色的打火機在申丘手心裏轉了幾個圈，從指間縫隙吐出火舌，“LOGO要大，哼，這也就是我不認識你，要是熟人……”
“熟人會怎樣？”夏玥整個身子轉向他，雙腿交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熟人……多大算大？”申丘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比我鶏巴還大？”
夏玥被他逗笑了，一隻手半握拳抵在唇邊，眼睛彎起來，只一瞬間，他似乎很快意識到自己泄露了真情，馬上又躲回到那副面具後邊：
“咳，我會和你說LOGO要占整張海報尺寸的10%，這幷不是我突發奇想，也不代表我認同甲方的奇葩審美，而是對方在合同裏明確寫了，達不到這個占比算違約。”
“……嘖，”申丘很驚訝，他沒想到會被對方猜中自己的心思——
一個幷不客觀的預判。
“那你也可以好好說嘛……”他摘了嘴裏的烟別到耳後。
“所以我當時先問了他，有沒有仔細看合同，”夏玥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栅欄旁：“另外……那張海報是地鐵投放，算起來的話，還真就比你的……”
“哎呀！你不許諷刺我！！”申丘臉上挂不住，地鐵車厢海報的10%，不比他大就怪了。
“LOGO的存在是爲了讓用戶記住品牌，很多時候幷不是越大越好，也絕不會越小越好……”夏玥一隻手撑在臉旁邊，對申丘淺淺笑了一下：“而是越合適越好。”
微風吹過，把幾綹烏黑的髮絲推到他瑩白的臉頰上，纖纖玉指隨手一攏，便柔順服帖地躺在了耳後，夏玥的嘴唇很薄，左邊嘴角下面還有一顆明顯的小痣，隨著他一開一合的唇瓣，牽動著申丘的眼睛。
自以爲身經百戰的海王突然心如擂鼓，情動得像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整個人被這個微笑迷得七葷八素。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啦……”申丘緊張得直撓頭，心臟撲通撲通，臉都紅了，磕磕巴巴和夏玥說：“沒想到你，對這些……還挺有研究。”
“那肯定，不然白做這麽多年？”夏玥根本沒意識到對方的慌亂，聊工作聊得更起勁了：“說起來你肯定不知道，你之前那個咖啡的提案爲什麽沒通過？”
“爲、爲什麽啊……”申丘挨著他也趴在護欄上，盯著對方嘴邊的小痣目不轉睛。
“你肯定沒做過市場調研，那個品牌以前賣的都是養生燕窩、梨湯什麽的，客戶全是老阿姨，如今突然改做咖啡，品牌調性不會那麽容易改變，”夏玥說到擅長的領域會口若懸河：“所以你之前那套方案，雖然好看，但是太新潮了，目標群體判斷不准，再漂亮也抓不住人。”
“這樣啊……”申丘其實根本沒認真聽，滿腦子都是好想和這人貼在一起磨蹭，不由得越靠越近：“你好厲害哦。”
“你沒在聽吧。”夏玥感覺到他在敷衍，一下子沒了興致，覺得自己真是對牛彈琴。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正好馬上快到吃抗病毒藥的時間，乾脆一個利落地轉身，準備離開天臺。
完全沒注意到申丘在他背後，因爲自己離開重心不穩，差點摔了個跟頭。
夏玥走到露臺的玻璃門前突然傻了眼，剛才揪著申丘進來一時著急，直接把門撞開，忘記這個門鎖前段時間壞了，白天都用一把椅子抵著……
椅子……
夏玥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那把椅子剛才被申丘踢飛了！！
他使勁去擰門把手，果然紋絲不動……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被鎖在天臺出不去了？！
“喂！你怎麽……？”申丘追過來，見到夏玥正神經質地掰那扇門的把手，心裏一驚：“這門壞了？”
“你說呢？！”夏玥放開把手回過頭，面色煞白，凶得像只小雪豹：“都怪你！現在好了！出不去了！”
申丘一臉至于嗎的表情：“出不去就出不去唄，打電話叫人，或者在這兒凑合一宿……這天兒又凍不死，你這麽凶幹嘛？”
“我得吃藥！！”夏玥的注意力回到把手上，繼續瘋狂地上下扳動，聲音隱隱發顫：“還有十分鐘……我必須得吃藥……我要出去……不能留在這兒……不能耽誤……我得出去……讓我出去！！”最後竟然開始用脚踹門。
可惜那雙層玻璃紋絲不動，夏玥額頭上泌出汗，繼續去掰門把手，那截鐵柄只是在他手中輕微晃動，似乎在無聲地嘲笑：就他這點力氣，絕不可能掰斷！
作者的話
自說自話的夏玥玥與情竇初開的申丘丘
第25章 別怕麻煩，找他幫忙
“你輕點！小心手……”申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玥又用肩膀撞了兩下，當然也是徒勞。他突然停住動作，緩緩回過頭，對方焦急的面容在眼前越來越模糊，鼻子一酸，竟然真的掉了眼泪：
“申丘……你幫幫我！我得出去……求你！”
這簡直是往他心火裏澆油，申丘把夏玥拉到一旁，抄起那把可憐的鐵藝椅子：“你讓開！”
然後兩隻手攥住椅子腿，掄圓了直接朝那扇玻璃門砸去！
只聽“哐——”一聲巨響，雙層玻璃上立刻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痕，申丘趁熱打鐵，連砸帶踹，活生生在那玻璃門面上開了個洞！
“等會兒！別著急！”眼看夏玥要撲上去，申丘用身體攔住他，同時脫了皮衣纏住右手的拳頭和小臂，隔著衣服去捅洞口四周的碎玻璃，等那個破洞大到足以順利通過一個人，才小心護著夏玥的頭，讓他先往外鑽。
夏玥辦公室裏有備用的抗病毒藥，他管不了那麽多，沖進辦公室先去翻抽屜裏的藥瓶，把藥片吞進喉嚨才踏下心來，整個人泄了氣一般，癱倒在皮質的座椅裏。
“喂……天臺一地玻璃渣怎麽辦？”申丘一隻手勾著皮衣搭在肩膀上，另一隻手插進褲子口袋，倚在夏玥辦公室門口看他。
這件皮衣肯定報廢了，被碎玻璃劃破了好幾處，申丘裏邊穿了一件黑色緊身高領衛衣，遠遠看過去，把他寬肩細腰凹凸有致的上半身襯得十分性感。
“你別管，明天……我，寫郵件申請賠付……”夏玥整個人陷在椅子裏正暈著，睜開眼才發現對方已經來到跟前。
“你不舒服？”申丘隔著辦公桌伸手過來，像是要摸他的頭。
夏玥習慣性往後撤，抬手攔住對方的試探，才發現那人手心的傷口：“你的手……”
“怎麽了？”申丘好奇地收回手看，
沒想到隨著一聲“操！”整個人栽倒在了夏玥的辦公桌上。
他暈血。
不知過了多久，申丘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自己躺在什麽柔軟舒服的東西上，自己右手好像受傷了？
暈血這毛病真是好幾年沒犯過了，忒丟人……他抬起右臂晃晃悠悠舉到自己眼前，手上乾乾淨淨包著紗布，已經看不到血迹或傷口。
“醒了？”夏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然後伸手捏住了他的腕子，“你手心裏有個小傷口，估計是剛才被玻璃劃的，我已經幫你消過毒、包扎好了。”
“謝啦！”申丘“噌”一下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竟一直枕在夏玥大腿上！“哎呦，好暈……”裝模作樣地正想躺回去，對方却兀自站了起來。
“醒了我就放心了，暈的話你再躺會兒，我要回去了。”夏玥理了理被申丘壓皺的衣服和褲子，準備下班回家。
“誒誒誒不暈了不暈了！”申丘一個鯉魚打挺從會議室的長沙發上蹦起來去追夏玥：“說了一起走！你等等我！”
“這都快12點了！你怎麽回去呀？”申丘追上夏玥問。
“打車。”夏玥今天又限號。
“我載你唄！等我去拿頭盔！”
夏玥看著申丘跑著回辦公室的背影，覺得這人的內裏或許還真是個小孩子。
“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申丘和夏玥一前一後踏著備用樓梯的臺階往樓下走，大厦的電梯只開到晚上10點，倆人這樣一圈一圈走下去，還真有點夜晚探險教學樓的感覺。
“要不要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夏玥看著申丘坐在樓梯扶手上滑滑梯，覺得他背個書包甚至能去高中幫人替考。
……如果上學時遇到他，兩人或許能成爲關係不錯的朋友也說不定。
正想著，申丘却從樓梯上跳下來，站在他面前認認真真伸出了那只受傷的手：“好啊，拉鈎。”
“……”夏玥剛才只是調侃，沒想到對方却當真了，只好別開眼睛，繞過他繼續下樓。
申丘見他這樣更來勁了，追在後邊問這問那：“你說明天他們來公司會不會以爲進了賊？！天臺那門貴不貴？弄壞了得賠多少？公司有攝像頭吧？那不把咱倆都拍下來了？不會把鳥總也拍下來了吧？誒他什麽時候開始追你的啊？我覺得那個門應該讓他賠……”
夏玥沒再理他，恨不得掐死剛才那個可以做朋友的念頭，因爲他現在覺得，自己周身環繞著一種接孩子放學回家的氣氛。
“戴好頭盔，抓住我。”申丘扣上自己的盔跨上摩托，扭頭和夏玥補了一句：“晚上會冷，你抱緊一些。”然後拉著夏玥的手，死死圈在自己腰上。
“嗯。”夏玥小聲說道，把臉埋進對方那件破破爛爛的皮衣外套裏。
杜卡迪發出轟鳴，載著兩人衝破夜色。
夏玥抱著申丘馳騁在風裏，突然覺得自己不知從何時起，已經開始習慣接觸這副身體，堅實有力、純粹而溫暖。他把耳朵貼在對方背上，意外聽到那人正在小聲哼歌。
- 爲愛飛行，脫離地心引力的熱情
- 我在宇宙無重力的環境，爲你降臨
歌聲像是通過骨胳與皮肉傳遞過來，夏玥閉上眼睛，小聲跟著一起唱：
- 爲愛飛行，脫離地心引力的熱情
- 找一顆星，只爲了你命名
- 我用光年傳遞愛情
……
“不請我上去坐坐？”申丘把夏玥送到公寓樓下，摘掉頭盔一臉期待。
“太晚了，下次吧。”夏玥沒有把話說死，雖然幷不打算真的邀請對方進家，“今天……多謝了。”
“那不如我們交往試試看？”
起初夏玥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申丘看他沒反應，又更大聲地問了一句：
“我是說，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對不起，我心裏有人了，對方是位心理諮詢師，我的……救命恩人。”
申丘回到家躺在床上回味夏玥的話，翻來覆去睡不著。
媽的！我不能算你救命恩人？我可是爲了你把公司門都砸了？！！
申丘不開心，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拒絕。
作者的話
周董的《愛的飛行日記》←丘丘哼的那首歌
第26章 別怕麻煩，找他幫忙
不過也還好，他當時是這麽回夏玥的：“無所謂，我就是給你一機會，我這人對感情也沒什麽長性，真跟了我，仨月之後也會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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