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的另一个头裂开还有些发红的嘴:“那还得多谢我的好哥哥了,如果不是他的努力,我可能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他的视线,看向的却不是易弈,而是057。
057此时才终于捋顺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仅是“堕天”的首领,周岩然的恋人,也是周岩然的弟弟。
而最离谱的一点是,他看起来,只是一半的“他”。
这个设定实在是太过复杂,幸好他的支线任务看起来并不是一次性的,因为在那个“乌岐”出现之后,他的耳边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支线任务完成度:90%。”
这居然还不是全部?
057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显,他看着乌岐,沉默不语。乌岐当然没指望他开口,他勾了勾唇,语气嘲讽:“你们当初将我‘封印’的时候,没想到我还能出来吧,我的另一半身?”
易弈的表情愈发难看,他上前一步,将带着面具的057挡在身后,开口:“乌岐,你忘了吗,当初分明是你自己主动……”
“是我主动又如何?”乌岐的语气激烈了起来:“当初你们分明答应,待三年后,便来将我换出,让他代我继续完成封印!可我等了三年又三年,等到的是什么?”
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的周岩然:“若不是哥哥出现,和我取得了联系,我甚至不知道,在我以魂补全封印之后,你们居然将所有我的信徒,打为了‘破坏者’,严加打压,甚至将他们逼入绝境!”
他的视线在一众人身上扫过,定格在了萧萧的身上:“你们,不仅隐瞒了我的功绩,还将我的存在,从他们的记忆中彻底消除,让我成功的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这就是你们的,‘感激’?”
萧萧还在迷茫,他已经又一次开口:“萧萧啊,你真的不记得乌岐,不记得你小岐哥了吗?”
萧萧摇了摇头,乌岐的面上嘲讽更盛:“易弈啊,你是真的敢。”
闻言,萧萧诧异地转头看向易弈,易弈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并非失忆,而是被你的‘信徒’抹去了记忆。”
乌岐本能地摇头:“怎么可能!他们对我忠心耿耿,我的哥哥更是牺牲了一切只为了将我唤醒,也是因此,我才会赋予他们能力,你凭什么在这里诋毁他们!”
一旁的周岩然沉默不语,易弈笑了笑,面色愈发苍白:“乌岐,睁眼,看看你的周围。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让自己主动被献祭的吗?”
周岩然正要开口,乌岐已经本能地跟着他的话抬头。一抬头,他愣住了。
他只看到一片灰色的天,周围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残垣断壁。他张了张口:“怎,怎么会这样?”
易弈冷笑一声:“那就得问你的‘好哥哥’,和你‘忠心耿耿’的信徒们了。”
他看着乌岐,语气凛然:“乌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们‘破坏者’吗?”
乌岐的面色大变,他摇头,仓促道:“不,不会的!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易弈却叹了口气,看向了一旁“追杀者”的首领。
“我的话如果不能让你信服,那,萧徵的呢?”
在萧萧惊讶的视线中,一旁的面具男长叹一口气,解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赫然是一张被火灼得半面毁容的脸。而那完好的另外半面,和萧萧竟然也像了个六成。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弈大人说得没错,乌岐。你的那些手下们,不仅在破坏世界,还在不断地追杀幸存下来的,我们的同伴。”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的脸,就是在那次追杀中,毁了容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乌岐的眉头又是一皱,他看向一旁的周岩然,问道:“哥哥,是这样的吗?”
周岩然没有开口,乌岐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又一次开口:“哥哥?”
周岩然终于无法逃避,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被‘堕天’的人毁了之后,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付出代价。”
萧徵冷笑一声,戴回面具,开口:“付出代价?请问一下,乌岐的事情,关我们那些无辜的成员什么事?关那些对他从来都很好的人什么事?又关那些被你们杀害的无辜的普通人什么事?”
他抬手,一份报告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从你们‘破坏者’构成规模至今,你们累计害死的各种,同乌岐的事情全然无关的人有多少,你们自己没有数吗?”
周岩然还要解释,乌岐已经伸手摸向了那份报告。他的阅读速度很快,没多久,他就放下了手。
放下手之后,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周岩然:“哥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周岩然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见了这一幕,萧徵和易弈心里一惊,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乌岐笑了笑,开口:“所以,那些被我的信徒们选中的人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眼中甚至还带了些鄙夷:“你们不会觉得,在被你们欺骗,在那种地方封印了那么多年后,我还和以前一样无知吧?”
他上前一步,看向057:“我的半身啊,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失忆让你变成了哑巴吗?”
057看了一眼右上角的倒计时,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一切似乎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但他丝毫没有松懈。从他知道“追杀者”的首领是萧萧的哥哥,曾经“堕天”的成员之一的时候开始,他就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衣男,白衣男正十分轻松地站在一旁,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可和对方交手过两次的057却能从他的小动作中看出,他其实还是非常戒备的。
所以,到底还有哪块碎片,没有被拼上呢?这样想着,057开口:“我该说什么?”
乌岐笑了笑,开口:“随便说点什么啊,比如,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如何评价,我被我最亲密的另一半灵魂忽悠着,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生生关了六年这件事?”
第145章 副本结束
057耸了耸肩:“不好说,但是至少,这种行为确实算得上背信弃义了。”他将话说得很重,同时观察着身旁人的表情。易弈在听到这个词之后,面上明显露出了些许不满,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萧徵则皱了皱眉,十分隐蔽地看了057一眼。如果不是057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想来也不会发现这一眼。
而这一眼也让他认定,萧徵这个人,很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乌岐对他的回答显然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很好,不愧是我的另一半灵魂,失忆了,都和我如此心有灵犀。”
他侧了侧头,接着问道:“所以,在我被关在下面,受尽折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他的表情忽然狰狞了起来,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周岩然笑了笑,说道:“小岐,你不用问那么多了,等我们的人都到了,这一切,也就可以彻底终结了。”
一时间,场面一触即发。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057忽然开口:“我有一个疑问。”
他这种反常的表现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周岩然看向他,皱了皱眉:“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有心思问问题?”
057点了点头:“因为,有件事情我没有办法想通。”
周岩然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浓浓的不耐烦,他正要开口,却被乌岐拦住了。
乌岐看着他,开口:“让他说,我很好奇,我亲爱的半身,到底有什么疑惑,一定要现在得到解答。”
周岩然显然有些不愿,可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看向了057。他的面色愈发难看,整个头颅看起来也逐渐缩小了起来。与之相对的是,一开始看起来还支离破碎的,属于乌岐的那颗头,看起来愈发完整了。
见他们打算听自己的问题,057开口,语气平静:“我就是很想知道,如果我和乌岐是一体双魂,那么,为什么周岩然先生是乌岐的哥哥,却不是我的呢?”
他到底没有办法直接将哥哥这两个字叫出口,所幸这个问题的重点不是称呼,乌岐笑了笑,开口:“你提到了我们是一体双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可能并不是同时诞生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一体双魂呢?”
057点了点头,了然道:“所以,你和我,哪个是这具身体的后来者?”
这句话一问出口,场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滞。057却不管他们的反应,他看向周岩然,好奇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确定,这样的两个灵魂,哪个是你要找的那一位呢?”
周岩然开口,语气带了些不耐:“我当然有我的办法……”057追问道:“你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周岩然继续说道:“我的弟弟,当然是记得我的。”他看了看身旁的乌岐,眼神温柔:“更何况,灵魂上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乌岐也看回周岩然,他的眼神满是信任,他开口:“正是这样。”
057却又一次开了口:“所以,你们是后来者?”
对于他在这个时候还执着于这件事的这一点,乌岐十分不能理解。他挑了挑眉,开口:“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们马上都要死了,谁先谁后,还重要吗?”
057弯了弯眼,看向他:“当然重要,这关系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左手按住右手手腕的镯子,一柄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将长枪递给右手,看向面前二人:“这关系到,我在处理你们的时候,需不需要对你们手下留情。”
“毕竟,如果我是原生者,你进入我体内这件事,原本就是鸠占鹊巢,我也就不用因为愧疚,而对你留情了。”
听到这话,乌岐和周岩然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乌岐看着他,语气诚恳:“你们现在这样,你还能怎么‘手下留情’?”
057叹了口气:“算了,看来跟你们也说不通。”然后,他手中长枪一甩,却没有刺向二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转手,刺向了自己身后的萧萧。
萧萧完全没有察觉,当即被他刺了个对穿,直到最后,还睁着一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几人都被他这么一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一愣,再看向萧萧,却发现萧萧的心口插着枪,伤口却没有一点血液,锃亮的枪尖从她的心口直接穿出,刺开一个窟窿。
萧萧不解地转头,开口:“凌……芜歧?”一旁的萧徵一声惊呼,怒而开口:“凌芜歧!你在干什么!”
他一边喊着,一边向057扑来,057却不管这些,他的枪尖一转,又是一下搅动,萧萧的心口当即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透出了她身后易弈的脸。
易弈的表情在看到这个窟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些难看,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萧徵,开口:“萧徵!这是怎么回事?”
萧徵只是通红着眼,奋力地想要上前,却被什么东西禁锢在了原地似的,丝毫动弹不得。057抽出手上的枪,垂眸,看着萧萧心口的大洞,叹了口气:“萧徵强行用了属于乌岐的力量,将自己的半身重塑,又用自己的半身,将你的身体重塑,实在是伟大的哥哥。”
他摇了摇头,萧萧身形一晃,倒了下来:“可惜,你的关心却被他人利用,成了毁灭世界的助力。”
在萧徵不可置信的目光中,057看向周岩然,开口:“如果我没猜错,萧萧的身体,就是你用了乌岐的大半力量,塑造出来的一个‘退路’吧?”
萧萧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很快开始消散。就在同时,周岩然的面部表情也开始变得无比狰狞。在乌岐惊诧的注视中,他开口,语气充满了怨恨:“你,怎么会,发现?”
057摇了摇头:“我没发现,是你漏了馅。”他看着周岩然,语气平淡:“萧萧虽说心系兄长,但她到底是你的属下,就算她会因为担心兄长而调查这些,也不至于会发现你背后的那么多动作。”
他的眼角瞥了一下萧萧倒下的方向,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故意让她发现这些的。”然后,他看向周岩然:“如果是这样,她会说不出自己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原因也就很清楚了,因为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你让她知道的。”
周岩然的表情愈发难看,还不等他开口,那边,乌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能量,面色也是一变:“哥哥,我的能量呢?”
周岩然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边,萧萧的身体彻底消散,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她的位置逸散出来,向着四方散去。
乌岐面色一变,下一刻,地面忽然开始剧烈的晃动,所有人脚下都是一个不稳。
就在大家都竭力想要保持平衡的时候,一道身形猛地袭向了057,正是萧徵。
而另外一边,不知是不是巧合的,易弈一个抬手,也正好将057拉在了原地。
细不可察的丝线铺天盖地的向着057刺去,眼看他就要躲闪不及,可就在这时,057手一抬,手上的长枪飞快地变幻成一面巨盾,挡在了自己的头顶。同时,他左手用力一扯,将易弈也拉入了盾的遮挡范围,并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对方。
乌岐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弈!你怎么敢!”
下一秒,丝线砸下,057顺势蹲下,巨盾将二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撞击声络绎不绝,易弈看着身后的057,忽然开口:“你当真不是他。”
057一愣,他的视线却又转到了057的手腕上:“原来如此,它一直等的人,是你。”
然后,易弈笑了,他摇了摇头:“一直以来,原来是我们错了。”
来不及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在听到外面安静后,057收起巨盾,巨盾化成一道白光,很快变幻成一柄剑。他握紧剑,正要上前,却被易弈拦住了。
这个一直以来智珠在握的年轻人的面上终于出现了疲态,他看着萧徵,开口:“萧徵,我们原来搞错了,搞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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