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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见着狼的兔子，很快退缩。
他侧了侧身，好像放弃了挣扎，房门快要合上。
他却突然一扭头，抵开门，快步走到叶向杨面前，“叶哥。”
他吞咽了下口水，以增加底气，“先说好，我没有故意再去监视他。”
他把手机屏幕，反转给叶向杨看。
画面上，是一条移动的定位追踪视图。
他加快语速，“能撤的我都撤了，这个......是我忘了。”
“这是......易乐的车？”
叶向杨追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定位点。
这条路线，是从北城回这儿会经过的高速。
“嗯。”黎晓宇点头，“我收到了警报通知，才想起来。”
“叶哥，我的工具不可能出错。”他没明说。
但叶向杨早已发现不对，就算是在高速，移动的速度也太快了，很危险。
杨辉不会拿安全开玩笑。
他果断拿出手机，易乐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忘了告诉你，我已在北城，工作提前结束，一小时后见。”
还配了个小小的表情，难得的调皮。
叶向杨拨了电话过去，对面却迟迟未接，铃声响得人心慌。
他又打给杨辉，杨辉语气蔫蔫，很是疑惑，“不能吧，我刚肚子疼，蹲坑呢，你等我出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杨辉那儿开始叫了。
“完了完了，易总嫌我慢，着急回去，自己开车走了。”
“你们到北城干什么？”
“易总说想来逛逛，还买了礼物，我猜是给你挑的。”
大概是叶向杨口气太急，杨辉自以为知道他担心什么。
匆忙安慰，“叶导，没事的，我见过易总开车，那条高速车流很少，没问题的。”
车祸事故之后，易乐很少自己开车。
叶向杨也明白，他既然抛下杨辉，自己一定是有把握的。
但.......
黎晓宇和他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黎晓宇试图调出其他画面。
“叶哥，有两辆车，跟他跟的很紧。”
“速度都很快，一旦擦碰，随时会翻车。”
擦碰、翻车。
这些字眼，单是跟易乐沾上，叶向杨无法淡定。
尤其是，一瞬间，脑海里闪回了几个月前，刘应为那句散发着诡异的祝福。
他祝他“没有意外”。
高速，意外，他的父母......叶向杨脊背生寒。
连黎晓宇都讶住了，他没见过叶向杨这么失措的样子。
“叶哥，也可能是我们多虑了，你别着急。”
“再联系一下。”
叶向杨应着，眉心拧成了结。
越想越后悔前头，不该跟人撒娇耍赖催他回来，不然他不至于这么赶，他一定挣扎过，但还是被想见到对方的心情战胜。
“什么车？叶导？什么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啊，别吓我。”
叶向杨感觉太阳穴里一抽一抽的疼，不顾杨辉的嚷嚷，挂断。
正要再拨易乐的手机，对方却打了过来。
“易乐！”
“叶向杨，我可能有危险。”
易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伴随着车辆加速的轰鸣声。
可叶向杨怎会听不出，他尾音里的颤抖和害怕。
“等我。”
“......不要来。”易乐的伪装碎出了裂痕。
“我不听你的。”叶向杨轻轻一句，避重就轻的，好像和以前一样，在逗他。
他迅速复制定位信息，报警，联络向楠部署，转身要冲出去。
黎晓宇拽住他，“叶哥，你现在去来不及的，距离太远了，而且、”
他想说，那两辆车跟的已经那么紧了，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叶向杨可能也赶不及救援。
“叶哥，交给警方，你过去太危险了。”
“我.......我不想你受伤。”
“叶哥，我......我想了很久，我对你......我、”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不是要破坏你们，我就是、就是......”
李松梅和丈夫收拾出来，就看到了自己儿子拽着人，语无伦次，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既紧张，又好像脸热发臊。
李松梅都不由得瞪大了眼，像见到了什么稀奇光景。
要不是黎晓宇这么一拉，叶向杨都没发现，自己的胳膊在发抖。
曾经，好多个夜晚，易乐被梦魇困住哭泣的时候，他在一旁心疼地抱着他，吻他，哄他。
却也只能如此，他改变不了过去。
那种无力感，像凿碎了的砂砾流淌在血液里，沉得人抬不起臂膀。
又何谈保护。
他不敢想象，此刻易乐一个人坐在车里会有多害怕。
稍有不慎，便性命有虞。
可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让他“不要来”。
叶向杨极力压住胸口的酸涩痛苦，缓缓挣出胳膊，神色坚定而决然。
“来得及。”
“我要去找他。”
“晓宇，我说过的，我爱他，他如果有事，我也好不了了。”
叶向杨夺门而出。
李松梅和丈夫不明情况，围上来问黎晓宇怎么回事。
黎晓宇呆呆地望着叶向杨离开的地方。
苦笑两声。
“妈，我以前还笑你。”
没胆量，没勇气，每天看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陪伴，却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面对别人时的果断干脆，到了他那儿，都成了胆怯。
一点点风雨都能成为退却的理由。
甚至自暴自弃一般，找了个老实人搭伙过日子，用柴米油盐掩盖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情。
黎晓宇红了眼眶，方才堵在心口，那些快要爆炸的情绪，此刻才明白到到底是什么。
可那些无法说出的话，再也没了出口的机会。
他对着李松梅，自嘲道：“我又比你好到哪儿去呢......”
失魂落魄的，他回了房间。
留下被看的莫名其妙的李松梅，与完全懵着的丈夫，相看无果，各自发愣。
第73章 我要救他
【别吓我】
乌云蔽日。
蓝天白云，染上了阴霾，好不爽快。
北城单向高速上，一名黑衣摩托车骑手以惊人的时速，逆向驶入。
风声在耳边呼啸，轮胎溅出无数警告的火花。
叶向杨以近乎超越环岛生死赛的速度，飞速逼近易乐的位置。
头盔里的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赤红发烫。
“等我。”他说。
心声若有声，应去它该去的地方。
另一头，易乐艰难地把控着速度和方向，后视镜里，那两辆车不依不饶，从后两侧包围着他。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
他极目想看清后车的情形，却惊讶地发现，驾驶位似乎并没有人。
自动驾驶吗，还是设定了特殊的程序。
到底想做什么？
是冲他来的吗？
会是谁？
片刻的分神，右后侧的车，顶了上来。
在驾驶位，都感受到了撞击，车身失控，易乐掐了自己一把，努力地控住方向，踏下油门，试图甩掉后面两辆车。
然而，情况一路焦灼。
它们三番四次，意图明显地，试图撞过来，易乐都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后背已然湿透，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在发抖。
情急之下，易乐甩了自己一巴掌。
阻止那些阴影里的恐惧，控制他的身体。
不可以。
他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这种卑劣的手段里。
他不想发生意外。
这结局，太过惨烈，也太过不甘。
叶向杨........叶向杨说要来找他。
易乐看向路的尽头，不断地接近，又再度遥远。
人在面临生死的时候，会有一种恍惚感，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那声“等我”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他好像看见了，远处正在靠近的黑点，可能吗？是他吗？
前方经过大桥。
桥下暗流涌动，阴沉沉的湖水，一波一波，吞噬着浪头。
易乐好像看清了，那是一辆摩托车，那么快的速度，会是他吗？
他来找他了。
心脏剧跳，一股委屈钻了上来，鼻尖好酸，心里好涩。
不是说了，不要来。
然而，不等易乐反应，右侧车辆，突然猛地超车，绕到了易乐前方。
同时后车也加速撞了过来。
他们前后夹击，劫持了易乐。
剧烈的撞击，令易乐眼前有数秒的眩晕，车辆失去控制。
随之，巨大的摩擦声，刺醒了他的神经。
三辆车，自杀一般，首尾相连，撞向桥边的护栏，车身受到严重损坏。
很快，车身侧起，眼看着中间的车辆，倾斜角度越大，很快就要被挤翻下护栏。
易乐几乎要失去视线，整个人歪倒在座位里。
然而，危急之刻，前车被更大的一股冲击，撞了出去，直接先一步侧翻下了桥。
隐约间，车顶似乎有什么越了过去。
后车也被撞开。
轰鸣声引发了一连串的耳鸣。
易乐解开安全带，想从另一侧的车门爬出去。
碎裂的倒车镜里，隐约能看到一点情形。
他眼眶欲裂，浑身发抖，那辆摩托车，那车上的背影，即便带着头盔，他也再熟悉不过。
后车被带的连翻数圈，滚了老远，碎片一地。
摩托车落地，也立即失去平衡，朝着它的方向，滑了过去。
像卷进了车底。
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那辆严重损毁的黑色车上，突然爆燃起来，浓烟与冲天的火色，占据了易乐全部的视线。
“不——”
“不要！”
“叶向杨！”
易乐不顾一切地从碎了的车窗里爬出来。
跌在地上，被碎片戳破了手，狼狈而又慌乱。
他一定哪里受了重伤，否则为什么会那么痛。
满目映着火色，脑子里撕裂一般的胀痛。
视线摇晃不止，呼吸都乱了方寸。
车身还在燃烧，隐隐有再次爆炸的趋势。
可易乐却喃喃自语，看不到别的，摇摇晃晃地靠近，什么都忘了。
他凝视着大火的中心，感觉不到危险的热浪，大滴大滴的眼泪滚下来。
他刚才看见了，那个来救他的人，被甩进了车底。
火燃得那么快，那么大，他怎么来得及逃？
“你出来！”他痴痴地喊。
小腿一软，竟然直直向前扑倒下来。
有什么压住了他的身体，和当年一样，阻止他去救他们。
好重，好沉，好痛。
起不来，动不了，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
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叶向杨要死了，会死的，跟他的父母一样，会在他面前死掉！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我不要！”
易乐哭得凶狠，他咬自己的手腕，咬出血来。
“我已经好了。”
“我好了，可以站起来。”
“我能救他。”
“我要救他！”
“他治好我了......”
回头，易乐眼神蓦地一空，数秒的茫然与错愕。
他的小腿上，什么也没有，过去的恐惧和阴影，趁虚而入，俘虏了他。
他忍住眼泪，奋力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要救叶向杨的念头，冲破了来自心底的枷锁。
他视死如归，以绝望的神情，要往火光中冲去。
黑车中央火光一闪，是马上要二次爆炸的趋势。
旦夕之际，一个人影从前侧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易乐，向后扑到老远，用身体死死护住他。
巨大的爆炸声，火光漫天。
桥面都在震颤。
那一瞬，易乐以为自己是晕过去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完完整整的叶向杨，像从前一样，有如神降，保护着他。
他没事。
他真的没事.......
叶向杨是真吓坏了，提心吊胆了一路，刚赶到易乐就是那么危险的一个状况，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就撞了过去。
他刚才人车分离，及时控制住身体滚落出去，撞到了护栏，磕到脑袋，稍微晕了一小会。
一清醒过来，就看到易乐傻了一般，要往火里冲，吓个半死，赶紧扑上来拦人。
他摘掉头盔，气急败坏地对着人破口大骂，“你疯了吗你！啊？”
“没看到自燃了吗？你想死吗？”
“我准了吗我？”
“没事开什么车！”说完这句，他才泄了口气，一路的害怕踩到了底，大脑开始运转，心说，这也不能怪易乐开车。
人都这样了，他还骂，实在过分。
刚才他指不定也看错了。
正想认个错安慰，谁知身下，易乐早就满脸泪水，哭得伤心极了。
叶向杨懵了，急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伤到了，疼得厉害？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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