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不能……”
薄见鹜抿了抿唇, 声音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喉结耸动了下, 随后鼓起了勇气。
“能不能……抱一下再走?”
桁冗微怔, 颇有些毫无防备。
薄见鹜忐忑地注视着他。
薄见鹜紧张忐忑极了, 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
桁冗沉默。
他静默地同薄见鹜对视了片刻。
他不爱社交, 更不爱同陌生人来往,所以他从没和任何人有过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牵手、拥抱诸如此类等等。
他从未有过, 也不太喜欢。
在薄见鹜的那双暗含着期冀,但却满是局促和紧张的湿润眼神之下,桁冗静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个头。
“可以。”
没料到桁冗真的答应了下来,薄见鹜身形一滞,颇感到猝不及防。
他微微睁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桁冗已经先一步倾身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宽阔的肩膀,温暖的体温,以及薄见鹜那微微发颤的手指。
在桁冗猛然抱上去之后,薄见鹜胸膛陡然一震。
桁冗明显的感觉到,薄见鹜的心跳声一下子剧烈了起来。
砰砰直跳,在胸腔发颤。
距离拉近相贴,薄见鹜僵直的站在原地,忘了呼吸。
但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薄见鹜慢慢地垂下脑袋,将头顶搁在桁冗的肩膀之上,双手悄悄地搂住了他的腰身。
薄见鹜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的停滞在这一刻——
但桁冗很快松了手。
桁冗松开手,薄见鹜的身形僵了一瞬,知道时间已经到了。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握紧,但能抓到手心里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怀抱十分温暖,但当桁冗松开了手之后,这股暖意迅速消散,只剩下了无尽的空虚和冷意。
薄见鹜悄然攥紧了手指。
“谢谢。”薄见鹜的声音又低又沉,“那我这次……就真的离开了。”
“嗯。”
“对了,还有!”薄见鹜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拔高了音调,但真的要说出口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吞吐了起来,“如果……如果你以后哪天突然想要恋爱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桁冗没有回话。
因为他非常确定,他应当是不会生出想要恋爱的想法的。
没得到对方的回答,薄见鹜心领神会,知道了答案。
他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再次道谢。
“抱歉,今天实在是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
“我走了,再见。”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见。”
薄见鹜眼神眷恋的看了桁冗一眼,接着狠心闭眼,转身离开。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薄见鹜转身离开,再次回到车内。
他坐在驾驶位上,眼神虚空的望着车顶的方向。
或许,刚才的那一眼……是他的最后一眼了。
薄见鹜心中发涩。
其他人一直都以为,他家境优越,外貌出色,以他的条件,想要什么,不过只是勾勾手指的事。
不管是人,还是物。
然而实际上,从小到大,他的物欲一直都十分匮乏。
他从来就没什么想要的。
直到他遇到了桁冗。
桁冗让他有了欲.望。
他想要。
试图靠近、追求……但却被无情的漠视。
他从桁冗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欲.望,但同样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越是渴求,就愈发让人感到绝望。
车窗外,夜色渐深。
而桁冗早已离去。
原地只剩下了一片空气。
薄见鹜坐在车内,一动不动。
他留恋的注视着桁冗离去的方向,不愿意离开。
他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薄见鹜伸手掩面。
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不知道满足。
起初,他一直以来的遗憾和怅然是因为一直到毕业都没能要到桁冗的号码的缘故。
而今天,他不仅有了对方的号码,还有了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以为他会满足。
但并没有。
他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向桁冗表白了。
但正如同他预料中的那样,桁冗无情冷漠的将他拒绝了。
这分明是一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仍旧感到沮丧和失落。
再后来道别的时候,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开,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向桁冗提出了能不能抱一下再走的过分要求。
但没想到,桁冗竟然同意了。
桁冗的首肯让他本已经压在心底的欲.望迅速滋生。
他知道桁冗向来对恋爱没兴趣,但如果说不一定——
这些妄想,是从前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去想的东西。
时间渐晚,路上的行人变得愈发稀少。
最后,大马路上所能看到的人,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啊对了。
明天游戏开服。
他明明如此喜欢桁冗,但却又同时喜欢宋亦衍。
薄见鹜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车身发动,在深夜的马路上疾驰。
他的大脑不自觉的回忆着。
回忆着白天的对话。
白天的互动。
以及桁冗回看向他的眼神。
在回忆起桁冗白天和他说过的那句‘我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面前撒谎’的时候,薄见鹜心下一动,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等等。
他如果记得没错……宋亦衍似乎也和他说过这句话。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我说服,越回想下去,他便愈发隐约感觉,桁冗似乎和宋亦衍……有些相像。
语气、动作、神情……眼神等等诸多细节,似乎都十分相像。
第105章
同薄见鹜分别后, 桁冗拎着手上的精美包装袋回到家中。
站在玄关处,桁冗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一边脱着鞋, 一边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他并不喜欢同其他人亲密接触。
但他回忆着刚才在路灯下那简短的拥抱,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心底竟并没有生出所谓的厌恶和不快感。
桁冗眉头紧蹙,感到略有些费解。
不过费解也就只有短短数秒。
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而薄见鹜,他想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换上拖鞋,桁冗将手上的礼物搁置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放下礼物正要准备转身进卧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桁冗掏出手机, 低头看去。
还是李一鱼。
李一鱼:我靠终于散场了, 太**的折磨了!
李一鱼:你到家了吗?
桁冗:嗯
李一鱼:薄见鹜走了?
桁冗:对
李一鱼:哦……他有给你见面礼物吗?
桁冗:嗯
李一鱼:是什么是什么?
李一鱼好奇极了。
见李一鱼好奇,桁冗便转身回到茶几旁,将包装袋拆开。
包装非常严实, 里三层外三层。
层层拆开之后,黑色的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条领带。
颜色和花纹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简约低调, 颜色不出挑。
桁冗看了眼盒子里的领带,然后拿起手机给李一鱼回消息。
桁冗:领带
李一鱼:!!
我就知道。
李一鱼暗想。
桁冗的礼物和他们的不一样。
薄见鹜的秘书给他们送过来的见面礼,礼物只有专门送予男性和专门送予女性的区别, 至于款式内容,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没有任何的分别。
而唯独只有桁冗一人是不同的。
李一鱼:啥样的?给我看一眼!
桁冗:【图片】
看到桁冗发来的图片, 李一鱼当即忍不住心想, 果然不愧是薄见鹜亲自挑选的礼物, 眼光就是好。
他看着都想要了。
李一鱼:上面有logo吗?
桁冗:似乎没有
李一鱼:那盒子上呢?有没有logo?
桁冗:【图片】
桁冗:似乎也没有
李一鱼:算了, 不纠结是什么牌子了, 薄见鹜送的东西,不可能会便宜到哪去。
李一鱼:他什么时候走的?
桁冗:半个小时前
李一鱼:把你送到家之后, 他就走了?
桁冗:嗯
李一鱼:你就没有请他去家里喝会茶?
桁冗:没有
桁冗:太晚了
李一鱼嘴角一个抽搐,刚想说些什么,但他倏然想起,两人早就认识了,天天在游戏里见面,又或者说是谈恋爱,他操心个什么。
他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这个单身狗吧。
李一鱼暗暗嘟囔。
李一鱼:我回家了。
李一鱼:白~
桁冗:嗯
桁冗放下手机,目光再次转回到了面前的领带上。
他定定地注视了领带片刻,然后安静地将其拿起,转身走进了卧室。
来到卧室,桁冗默然不语地将领带叠好,装进了衣柜内。
另一边。
薄见鹜驱车回到了家中。
回到别墅,正恰碰到了端着泡面正要准备上楼的薄惇然。
薄惇然见到他哥的身影,身形瞬间站得无比的笔直端正。
他模样乖巧的向他哥问好:“哥你回来啦……”
说完,他立刻讨好地将泡面捧了出来。
“哥,我刚泡好的牛肉面,你吃吗?”
薄见鹜淡淡地扫了薄惇然一眼,说了句不用,然后迈腿从薄惇然的身侧越过。
在他哥离开之后,薄惇然紧绷的背脊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回到房间,薄见鹜表情肃穆,开始回忆。
回忆桁冗是否有说过自己目前的任职公司。
但在仔细的回忆了一番之后,别说是说自己的任职公司,实际上,整场同学聚会,对方压根就不怎么开口说过话。
薄见鹜掏出手机,将其解锁。
解锁后,他点开了微信。
微信主页的最顶端,赫然正是桁冗的头像和昵称。
薄见鹜点开头像,沉吟了片刻。
嗯。
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关掉微信,紧接着点开了社交软件。
在社交软件上,他沉着脸,敲下了真人扮演这四个字。
或许是因为久久的求而不得从而入了魔,因为桁冗的一句‘我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面前撒谎’,他的脑子里陡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冲动的表了白,但对方却神色平静,像是丝毫都不意外的模样。
大概桁冗的性子向来如此。
但又或者可能……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游戏里的那些几乎和真人无异的npc,会不会可能……实际上是由真人来扮演的?
但当他在搜索框内敲下真人扮演这四个字后,所弹出的搜索内容,却全是其他不相关的搜索内容。
薄见鹜盯着手机页面沉吟。
是他多想了?
还是说……SK动用公关手段,让系统删除了?
对于大公司的一些公关手段,薄见鹜常年身处高位,对此非常清楚。
如果搜不到,并不是不存在,而是很有可能是被公关删除了。
隔日。
游戏的开服时间为十点。
桁冗坐在工作间内的设备前,订好了闹钟,等到九点五十分的时候,就立刻戴上游戏颈环。
时间流逝,转眼很快抵达九点五十分。
闹钟响起,桁冗跟着一同戴上了游戏颈环。
同一时间,一众内测的大佬玩家也一同开启直播间,蹲守在了电脑前。
Greed坐在电脑前,摩拳擦掌。
Greed:“我已经都研究好了,到时候能抢到老婆的,肯定只有我!”
【G神冲冲冲!!】
【看G神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熬了一整夜哈哈哈】
【啊啊啊啊老婆快来!】
【老婆速来!做法摇铃!】
东倾则看着自己手机上连夜做好的组合文件。
他自己列出来的组合表单,可能会触发邀请条件的组合。
自然,没有公开。
在经过上一次的经历之后,他学聪明了,不再公开到直播间内。
【大佬昨天睡了几个小时啊?】
【没有表格吗?我记得东神之前的游戏都会做表格攻略的啊】
【同问。】
因为熬夜,东倾声音沙哑:“三个小时,表格有,但是在手机里,不在电脑上。”
东倾微笑。
“万事俱备,现在只差开服了。”
至于颐,除了兴奋和期待之外,则就满是幸灾乐祸了。
坐在电脑前,颐回想着当初薄见鹜那‘嚣张’的模样,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啧,老婆没了吧!现在是大家的老婆了!”
【大佬说的是鹜神?】
【哈哈哈哈好坏!】
【嘻嘻,也是我们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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