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落下兽皮,用陶壶烧了些热水,外面传来些响动,撒特德回来了。
兽皮后,撒特德变回人形,拿起挂在木架的兽袍穿上,旋即来到江言身边。
江言摸了摸对方微湿的头发,道:“拿麻布擦一擦。”
撒特德照做,擦干发端,得到江言递来的一碗水。
江言问:“午后还出去吗?”
撒特德:“不出。”
江言:“我想睡个午觉,醒了就把泡在桶里的米蒸了,酿个四五日,应该能出米酒。”
撒特德点头,他到外面的灶头生火,热了食物,等江言吃完睡下,就拎着木桶到面前,选出比较劣质的米。
江言睡醒,撒特德把米给他选好了。
省去挑拣的功夫,他直接洗干净米放进锅里蒸,盖上晾干的麻布,待米饭蒸煮,取出晾干,加入凉白开搅拌,又去把碗里已经出了菌丝的酒曲取出,放入米板里继续搅拌。
米饭全部搅拌均匀,移置到很大的陶罐里。
江言用热水烫过木勺,拿起勺子在蒸熟的米中间挖了个坑,留着观察出酒的情况。
米饭装满了两个大陶器,最后密封储藏,时下天冷,得过个四五天起再观察。
撒特德在旁边看着,记下了江言所做步骤。
江言笑道:“若在夏天,气温高,等一日就能出酒了。”
撒特德对酒还是挺好奇的,只是面上不显。
过了五日,傍晚前江言揭开密封的陶器,米坑内已有液体,浓郁的酒味飘散。
江言欣喜地看着旁边的身影:“看来还算成功。”
撒特德隐隐皱眉。
兽人对酒味有些排斥,可江言似乎很欢喜,撒特德便不多言,只沉默地看着。
江言取出米酒,灶上一直留火,很快就将酒放上去蒸,又过半刻钟后,继续取下,等待冷却。
他搓了搓手,单独盛的半碗米酒很快凉了,捧起碗嗅,让撒特德也闻一闻。
江言双眸亮莹莹的:“怎么样?”
撒特德:“……味道很奇怪。”
江言笑不合嘴:”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喜欢酒味。”
说着,他用勺子舀了半勺,唇一抿,微微酸,有点甜,带几分酒精的味道。
他咋咋舌,眸子眯起,又尝了几口。
江言把勺子一转,送到撒特德嘴边。
\"米酒的度数不高,试一试?\"
尽管味道有点奇怪,撒特德还是把江言酿的米酒喝了。
几口尝完,皱起的浓眉缓缓松开。
酒对兽人是非常陌生的东西,初尝奇怪,缓缓喝了几次,似乎没有那么排斥。
同时,撒特德感觉身体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银灰色的兽瞳有点涣散,撒特德盯着江言的脸庞,身躯一矮,手臂拢在那截纤细的腰肢后,渐渐收紧。
江言一手拿着酒碗,一手半环在对方身后。
“撒特德?”
“言……”低沉的嗓音拂在耳边,撒特德静静抱着他的人类,也不说话,就是很想抱着。
落在耳边的气息温热,这一刻撒特德变了个性子似的。
江言反应过来,不可置信。
几口米酒对他基本没什么影响,可对没饮过酒的兽人,效果太快了。
他猜测这几口酒似乎让撒特德醉了,可能醉得程度并没有太深,醺醺然的。
“言。”
撒特德继续低唤,这次直接把江言抱起来,碗里的酒都洒了。
江言整个人被抬高,不得不环上对方的脖子。
他笑出声:“撒特德,你居然醉了。”
撒特德耳朵和眉眼透着薄红,向来冷傲的强大兽人,因为醉酒的缘故,看起来柔和了几分。
江言摸摸对方发红的耳根,亲了上去。
“撒特德,我怎么有点想欺负你。”
第116章
听了江言带着调戏口吻的话, 撒特德仍只抱着他不动。
兽人太高大了,被抱起来的江言视线与撒特德仅是齐平的地步。
他手指轻轻揉弄那只温度热烫的耳朵,呵着酒精气息的柔软唇瓣贴着薄唇摩/挲, 手嘴并用, 耳鬓厮磨。
这件事情上, 撒特德一向沉默中带着凶狠,醉了酒,头脑是木的,空白的。
江言眼眸眯眯, 仗着对方没什么回应,收起腿一环,像只黏人的猫咪,叫撒特德抱自己回床上。
亲着亲着, 撒特德理智就回来了几分。
脑子从发木的状态变成另一种发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江言, 平时很温和, 此刻却含着有点坏和捉弄的笑, 脸颊红得很, 眼睛湿/湿的, 氤氲着水雾那般, 鼻尖和眉下出了汗,沾染几分令人血脉喷张的感觉。
特德心口滚热,凭着本能, 几乎把满手的温暖柔软揉搓进身躯里, 嘴和唇都喷出滚热的气息。
江言的手非常大胆, 神情分明害羞, 指尖却毫无退缩地张开,又收起来, 顾得了一头,顾不上另一头。
“言……”
撒特德想把兽袍扯烂,耳朵一暖,被江言用嘴唇蹭。
“别把衣服弄坏。”
江言自己也有点上头,身体和灵魂似乎都上升到一个异常兴奋的点。
撒特德沉沉“嗯”一声,余光瞥向角落里已经睁开懵懵大眼睛的小宝。
似有感应,江言喘着气回头。
和小宝大眼瞪小眼:“……”
他哑声:“要不我们——”
正准备说算了,却见撒特德突然化出蛇尾,厚厚的兽褥展开,从头到脚罩住江言,他身子一空,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化。
兽褥连带他的头发和耳朵都遮得严严实实,隐约听到呼呼的风声。
江言老老实实待在撒特德怀里,胳膊收紧,大概猜到对方要带他去哪里。
高峭的山壁将万物隔绝起来,连凛冽的朔风也吹不到这里,浓浓的水雾缭绕,四周静悄悄的。
撒特德把江言身上的兽褥扯开扔在石头上,带他浸没于温泉中。
江言“唔”一声,松开扶在蛇尾的手,眸光闪烁。
带他来的路上,鳞片一直都是打开的状态。
他反复舔了舔唇,不敢直视,有点害怕。
“撒特德,你变回来。”
伴随着话音,巨长的蛇尾贴在他肩背后蹭了蹭,若不是对方扶稳他,江言会被那股冲力弄倒。
他头皮和脊背一阵发麻,收紧环住撒特德脖子的手僵硬不动。
直到黏在脊背后滑动的鳞片消失,撒特德手臂沾着水珠,和他十指交扣,压在岸边的石块上。
返回山洞,江言想用火把兽褥烘干,撒特德揽着他的腰,道:“别忙这事,交给我。”
江言很困,耗费完大量体力立刻休息了,却不知在他睡着后,撒特德悄然离开。
祭司的山洞外落下一道很长的影子。
伊修疑惑:“怎么那么晚过来,言病了?”
撒特德摇头。
他道:“我拿件东西。”
“有没有服用之后不会让言怀孕的药草。”
伊修曾经医治过误食某些药草后很难怀孕的兽人,兽人那么看重繁衍,听了撒特德的话,伊修惊讶。
“你……你要自己服用?”
不用怀疑,撒特德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让言吃的。
撒特德:“嗯。”
伊修挠了挠头:“撒特德,你、你真的太奇怪了。”
可他又说不出阻止的话。
倘若当时江言生产出事,以撒特德那副癫狂的样子,估计连他都会被祸及。
他道:“药我可以给你,不过有没有效还不一定。”
毕竟蛇族兽人的体质比其他兽人强大许多。
撒特德道:“给我就行。”
江言足足休息几日,才缓回神。
温泉那夜,撒特德把他收拾得干净,甚至没怎么……留在里面,清理起来很快,除了有点酸,暂时没别的不适症状。
他把酿好的米酒收起来,觉得这些酒不能再让撒特德沾。
酌情小饮,酒是个好东西,可对于没碰过酒的兽人,譬如撒特德,沾酒不一定是件好事。
江言搓了搓脸,酒后那啥,还挺刺激的。
入冬不久部落举办了一次烤肉篝火会,从前部落聚集,单单只烤肉,或熬肉汤。
今年做的花样就多了,江言很难在寒风里过长时间逗留,他的身体还不能抵御寒风,帮不上什么忙,就把藏起来的米酒带去。
之前兽人们就在好奇酒是什么,借此次机会,江言让他们尝一点新东西。
篝火会十分热闹,部落的兽人大多数都出来了。
佩奇抖抖身上又厚又密的毛,迈起强健的四肢跟着去,它在寒风里精神抖擞的,今晚能吃上许多根大骨头。
幼蛇睡得香沉,迷迷糊糊觉察兽父和雌父要出去,小嘴含糊喊了几声“fufu”,江言心一软,就也带他去了。
担心小宝冷着,江言让小宝变回小蛇,将小蛇缠在手腕,拉起袖口。
小蛇的脑袋几乎陷在毛绒绒的冬衣里,雌父的皮肤暖暖软软的,它非常舒服,还很有安全感,展开蜷起来的尾巴,开心地绕着雌父的腕子打圈圈。
刚入夜,部落中央的篝火几乎把整个场地都照亮了。
十几口大锅熬着肉汤,搭配各种香料调配,香浓的味道令兽人们愉悦地甩起尾巴。
族长尹林领着阿尔分配食物,赞美今年的收成,鼓舞族人。
兽人显然也是兴奋的,他们几乎都感慨着同一句话:“今年真好啊,越来越好了。”
过去无数个冬季,每时每刻对兽人而言都是难熬的。
他们怕没有足够的食物饱腹,没有遮风挡雪的洞穴御寒。
很多兽人会选择迁徙,等来年春变暖,再回到原来的土地上。
蛇族纵使有着强大的力量,在丛林里横行霸道,可一旦入冬,很多时候也只能窝在洞里睡觉,足够长的时间睡眠可以减少食物的消耗。
所以每年入冬,部落的气氛都会死寂低沉,后来族长想办法举办篝火会,借此机会,在最难熬的时期鼓励族人。
过去,兽人们的情绪都随着狩猎队带回的猎物变化。若今年猎回的食物多,他们就高兴,若少,那就兴奋不起来,担心饿肚子。
可今年不同,部落用土地耕种,收获了不同以往,可以饱腹的食物。
这些食物足够他们安安稳稳度过冬日,丝毫不担心会饿肚子,不担心狩猎队能不能带回更多的猎物。
兽人捧着碗,碗里盛满拌着汤汁的米饭,是不同于肉食的香,很独特的食物,却叫他们吃起来异常满足。
不少兽人依然不习惯用木筷,都用勺子把米饭舀进嘴里,吃得顾不上说话。
碗底吃空后,才有兽人回过味来,差点把碗都舔干净了。
“族长……这些米饭太好吃了,吃完以后浑身热乎乎的。”
“能不能再给我一碗,不够吃的。”
其他高兴却仍保持着理智的兽人笑道:“今年收成的稻子就那么些,哪够咱们顿顿吃。但言不是说了,稻子以后会越产越多,只要咱们团结,勤劳,明年收成的稻子会翻倍的!”
说着,兽人们的目光一一落在那道最独特的身影——江言身上。
“言,你带回来的稻子真的太好吃了。”
“言,你是怎么发现稻子能吃的?”
“这些稻子真的是从隼族领地里带回来的吗?他们部落里有这么好的食物,竟然都没发现!”
连接不断地问题让江言一时不知道先回哪个好,干脆拿出带来的陶罐。
撒特德微微一僵,江言朝他扬了扬眉,笑着开口:“还有件好东西,是大家没尝过的。”
兽人们果然好奇,连族长也凑过来。
“言,这是什么?”
江言拍了拍身前的陶罐:“上次提过的,米酒。”
族长神情微变:“就是那个味道很奇怪的东西?”
”能吃吗?”
“才一罐,不够吃的吧。”
虽然对味道奇怪的东西抱着怀疑态度,可江言说能吃,兽人就信他。
即使那股气味实在很奇怪,仍有兽人想主动尝试。
江言揭开陶罐上的盖子,米酒的味道散出,一部分围观的兽人扭着尾巴后退,眉毛皱得很紧,留下少少的继续围着。
连藏在江言袖口里的幼蛇也探出脑袋,很快,闻了酒味的小蛇晕乎乎的躲回雌父袖子里,跟他的兽父一样,受不住酒精。
撒特德面色紧绷,却如磐石一样没从江言身边挪半步。
可他一想起那日酒后微醺,浑身发热,抱着江言在温泉里做那样的事,便又克制不住地多看了几眼陶罐里的酒。
江言把晕乎乎躲在袖子里的小蛇取出,递给撒特德。
“你带小宝去旁边等。”
撒特德低头瞥了眼小蛇:“……”
江言:“快过去。”
撒特德就带着小宝在树下等。
江言给愿意尝试的兽人到了少量米酒,族长抬手,皱眉抿了口碗里的液体。
继续第二口,第三口。
稍微适应后,似乎酒味没那么难以忍受,甚至有些奇妙。
江言观察兽人眼神和脸色的变化。
同样喝了酒的阿默茫茫说道:“言,我好开心。”
他甩了甩尾巴,若刚才吃米饭时的喜悦有一半,喝酒后,另一半也被填满了。
林卡面不改色,咋咋舌:“言,再给我来一点。”
江言看他,林卡笑呵呵道:“滋味真奇怪,但有种说不出的过瘾。”
阿乔见状,忍不住把碗递给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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