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纪零一个脚刹拐弯就跑。
他的脸堪堪停在了丧尸不足五公分的地方，然后听到了耳边牙齿忽然咬下的“嘎吱”声。
女丧尸睁大眼睛，气愤的看着眼前的食物就这么跑了，震愕之下又开始拔腿狂追。
纪零欲哭无泪，“长得帅也是我的错啊，姐姐你能不能换个人追。”
程辞抽空朝纪零的方向扔了一把长刀，刺穿了跑的最快的那只女丧尸，然后张嘴喊道：“纪医生，你别怕她，你揍她啊！”
纪零噎住了，额头上青筋爆了又爆。
沉寂了几秒他开始调转方向往程辞这边跑，终于忍不住嘶吼:“都说了别把辅助当刺客玩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小怪物啊！”
程辞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举枪将纪零身后的几只丧尸一一爆头。
纪零一屁股坐在地上，显然已经体力告捷了。
程辞蹲下身，凭空变出一朵蘑菇，笑呵呵地说：“纪医生，吃一个？”
纪零一把拿过来咬了几口，然后眉头直皱，“还有巧克力吗？”
程辞耸了耸肩，“没了，一共就两颗，还是主人去街上给我买的。”
纪零不满地啧了一声，但不得不说体力瞬间恢复了大半，这蘑菇比兴奋剂好使。
“纪医生，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
说完，程辞扭头再次加入了战局。
覃枞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的战火，在齐院长的身侧蹲下，“院长，我先护送您去往安全的地方。”
齐院长摇了摇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目光灼灼的盯着战场上毫不起眼的一角。
程辞正单膝跪地，用一把长矛刺穿了丧尸的脑袋。
覃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需要派人保护吗？”
齐院长摇了摇头，“让齐润命人将城门堵住，启动二级预警方案，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覃枞点了点头，乖乖的退下。
程辞刚刚站起身，忽然就听到了门口轰然一声的巨响，一阵余波差点将他整个人掀翻出去。
还好关键时刻他升起的藤墙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
纪零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捏着拳头从地上站起来，张嘴就喷出了一口血。
爆炸没有因此停歇，反而有愈来愈强的气势，纪零感觉到脑子有点晕，他甩了甩头，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块被炸开的铁皮朝他的脸部砸了过来。
他动了动手和脚，才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已经麻木了。
关键时刻，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整个人拖了过去。
两人一起摔进了草地里。
纪零心有余悸地爬起来，然后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是……”
程辞立刻就两个翻滚跟着进了草地。
他一脸惊喜地望着穿着军装，冲他们一脸傻笑的人。
“小结巴！”
程辞上前就把人抱住了，兴奋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结巴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两只手轮流拍打着程辞的背脊，“小程、哥哥、紧、疼……”
但他也是个手劲大的，程辞被拍了两下就顶不住了，在一阵猛咳下松了手。
“好了，好了，我不抱你了，你也松手！”
纪零将他身上穿着的军装上下扫了几眼，显然也很震惊：“小结巴，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辞拍了下小结巴的肩膀，“还有你这身装扮又是怎么回事？”
小结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程辞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和顾希琛在走廊时擦肩而过的几个士兵，他的瞳孔瞬间睁大，“我那天在廊亭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小结巴困惑地扭过头：“廊亭？”
程辞紧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进到研究所来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结巴瞬间眉头皱起，整个人都有些丧丧的，“我、找姐姐……”
“七月姐？”
程辞屏住了呼吸。
上次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七月就失踪了，他知道主人也在派人寻找，但程辞相信以七月的身手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但小结巴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所里。
“你在这里看到了七月姐？”
程辞呼吸一滞。
小结巴猛地点了点头，他一把拽住了程辞和纪零，牵着两人的手往墙角拽，“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跟我来。”
第162章 以后换我保护你(小结巴/七月篇)
程辞虽然困惑，但也没多问，弯着腰跟在小结巴的身后。
小结巴熟练的穿过战场，一路贴着假山绕过场内，熟门熟路的简直和自家院里似的，一边还摆手示意程辞和纪零跟上。
“你要带我们去哪？”
纪零在这层层叠叠的假山中差点没被绕晕，终于忍不住揪住小结巴的袖子问道。
“嘘～”
小结巴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眨了眨眼睛，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纪零噤声。
纪零虽然困惑，但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程辞和纪零对视一眼，背脊贴在墙上，竭力保持着气息平稳。
小结巴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几步，在拐弯处忽然伸手一把举起了身侧的假山，扭头就一个用力敲了下去。
程辞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心脏都颤了颤。
他和纪零跟了上去，在拐角看到了小结巴，他举着比人还高的假山站在那，地上是刚被他一下砸破了头的丧尸。
小结巴随手把假山扔了出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走、走吧。”
程辞咽了口唾沫，才发现他们跟在小结巴的身后居然从小路绕回了研究所大楼。
“小结巴，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你又为什么说要在这里找七月姐？”
小结巴顿了顿，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
纪零眼神一凝，“洛古城是不是出事了？”
程辞神情紧绷:“你大哥二哥呢？”
小结巴转过头，眼眶红了大半，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大哥、二哥，都死了。”
程辞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结巴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你们、走了之后，家里来了一群、坏人。”
纪零和程辞对视一眼，心底大概都猜到了怎么回事。
程辞把枪别在腰间，伸手抱住了小结巴的脑袋，安抚的按在怀里轻轻揉了揉，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小结巴把脑袋埋在程辞的胸前，手指紧紧地抓着程辞的衣服，“只有小结巴一个人，逃出来了……”
程辞眼睛也跟着有些红，他反反复复的在嘴边道歉，将怀里的人抱的越来越紧:“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引来了研究所的人，或许也不会害得小结巴沦落至此，甚至失去了两位唯一的亲人。
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两个混蛋也算是小结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
如果他和顾希琛当初没有遇到小结巴，那么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程辞咬了咬牙，眼眸加深，手掌一下一下贴着小结巴的后脑勺抚摸。
“我、我想活下去，我要见到姐姐。”小结巴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程辞。
“小结巴，听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七月的下落了？”纪零摸着下巴问道。
小结巴点了点头。
他的思绪回到几个月之前。
——
漆黑的夜幕下，乌鸦粗劣嘶哑的喊叫让人感到又凄凉又烦躁。
一双白皙的手指撑上了天桥。
小结巴满身泥泞的从天桥下爬了出来，从洛古城一路跑出来他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现在已经精疲力竭，连动一根手指都稍显困难。
他一边躲避追他的那群异能者，一边沿着顾希琛他们离去的方向一路追过来。
好在下了雨之后的泥土还是粘的，车轮印若隐若现的，让他有了追踪的方向。
小结巴气喘吁吁的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因为受伤的缘故让他的整个背脊都被一片血渍染红，腥味儿一路飘出去，中途还引来了许多只丧尸。
如果再找不到姐姐，就没力气了……
小结巴长长地眼睫毛微微颤动，一想到七月就觉得鼻子一酸。
恰好身后传来低低地嘶吼声。
小结巴捏着自己在河边捡到的砍刀，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小结巴抓准了时机，猛地握着刀扭头过去。但他手腕还没来得及劈下，就被忽然飞扑而来的丧尸压在了地上。
小结巴震惊这只丧尸的反应居然比以往他遇到了每一只都要快，甚至力度也这么惊人……
小结巴盯着捏住自己胳膊的手腕，视线一路看上去。
然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上下嘴唇不停的发着抖。
“姐、姐姐。”
将他死死压在下方，甚至张开一口血红的牙，从喉咙里发出嘶吼的不是七月是谁？
“姐姐，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小结巴还没高兴多久，就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忽然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膀。
对上那双赤红的眼睛，小结巴感觉浑身都僵硬了。
七月的眼睛里全是陌生，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偏偏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七月就嘶吼着埋下头去咬他的脸。
小结巴大惊失色，伸手狠狠抵住七月的肩膀，不让她再往下压。
七月低下头尝试了好几次都被人推开了，小结巴的力气太大，但也做不到完全推开她，两人就这么杵在原地互相对峙着。
七月磨了磨牙，开始有些气愤和恼怒。
小结巴身上的血腥味对她来说简直是极端的诱惑，这对现在精力不足的她来说本就是一块极其美味的食物。
但偏偏这只食物一点都不识相，怎么也不肯让他啃一口。
“姐姐，醒醒，快、醒醒！”
小结巴盯着七月，鼻子一酸泪珠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七月，结果姐姐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吼～”
七月咕噜咕噜地从喉咙里发出声响，双手挣扎着想要掰开抵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但是小结巴的手掌牢牢地摁着她的肩膀纹丝不动。
她冷静了下，忽然歪过头朝小结巴的手臂咬下去。
小结巴睁大了眼睛，瞬间松开手一把抱住了七月将人压下去。
两道缠在一起的身影顺着陡坡翻滚，一路翻出了老远。
直到七月的脑袋重重地嗑在了石头上，撞的满头是血。
小结巴看得脸色都白了，也不敢再束缚她，瞬间松开了手。
但这个举动成功的给了七月机会，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翻身坐起，然后猛扑过去。
小结巴一歪头闭上眼睛，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哗啦啦地往外流，顺着脸颊滑下去打湿了七月的手掌。
一晚上的奔波再加上见到怎么也唤不醒的七月之后，小结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姐姐，呜呜呜——”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连最爱的姐姐也不记得他了。
小结巴越想越气，哭得又委屈又心酸。
他没有注意到埋在他脖子里七月动作忽然停了。
小结巴嚎了两嗓子才发现疼痛迟迟没有到来，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抬头看。
七月手臂撑在他的两侧头部，红色的眸子呈现着一种极其呆滞的目光。
“姐姐？”
小结巴不嚎了，就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头顶的七月。
“小、结、巴？”
七月张开惨白的唇瓣，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
小结巴瞬间高兴的眼睛都亮了，“姐姐！你，你醒了？”
“不、不对……不行……”撑住他手臂的两只手松开了，七月喃喃自语的后退，脸上呈现着一副极其痛苦的神色。
小结巴看得整个心都要揪成了一团。
他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然后蹲在旁边看着七月，盯着面前的人像是在呵护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的。
七月坐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部，牙齿紧绷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像极了陷入梦魇的失魂者。
她良久没有说话，小结巴擦了擦鼻涕眼泪，就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姐姐，我是、小结巴啊……”
七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但也没有再次发动进攻的意思。
小结巴揉了揉鼻子，也不急，他觉得七月能想起他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这就说明七月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的，他不着急，他可以慢慢的来。
小结巴在七月面前摊开手掌，小声地说：“姐姐，以后……小结巴保护你。”
七月终于挪开了视线，盯着小结巴那双手掌看了许久。
然后她伸手握住了，任由他慢吞吞地牵着她起身。
小结巴牵着七月的手把人带到了城里，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又脱去身上那一件渗人的血衣，在荒废了许久的店子里找了件外套给七月穿上。
做完这一切，小结巴就拿着帕子接了点水开始细心的擦拭掉七月脸上的污垢，伸手去整理凌乱的发丝。
七月从始至终都直勾勾地用红眸盯着他，全程一言不发，像个任人摆弄的芭比娃娃。
小结巴帮她处理完之后才艰难的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他的伤处在背后，想要清洗都有些难够到。尤其是他发现他脱了衣服之后，血腥味儿飘散出来，七月的眼睛又开始闪烁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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