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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勋伸手想去抓住纪零的手扑了个空，迈开的步子也在瞬间停住了。
他看到纪零一手捂着腹部，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手术台。
奈何他的伤太重，没走两步就又出现跌在了地上，但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缓慢地往前爬去……
那目光中有浓浓的不甘和坚定不移的信念，却没有一丝悔恨。
纪零曾经说过，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裴勋沉下脸，他跟上纪零，还没来得及再次伸手抓住，就忽然被横空抽过来的一把刺藤给抽中了背部。
裴勋眼神一凝，反应迅速地接下了第二鞭，然后回头对上了浑身裹挟着恐怖煞气的程辞。“滚开，别逼我对你动手。”
程辞森冷地盯着他，神情趋于癫狂，“你裴大警官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没本事……那你今天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程辞说完，没有再给裴勋反应的几乎，直接一个鬼魅的身影贴了上去。
那刀刀毙命的打法，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肃杀之气，没有人怀疑程辞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完全的，对裴勋起了杀意。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动作快得就连裴勋都不小心在闪躲的过程中中了刀。
程辞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眼神和动作都透露着狠辣和执着，他失了控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将眼前这匹狼活活咬死，“琛哥当初就不应该留着你！”
“怎么回事，覃助理，他刚刚明明都已经透支了，现在居然又……”
握着双刃的女人在一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刚刚才和程辞对过一场，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力分明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但现在却忽然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强悍的力量。
覃枞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上去心情极差，“得快点阻止他。”
“什么？”
“即便他不是人类，他的大脑中所储存的精神力也是有限的，如果再这样继续消耗异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
女人听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在他们出门之前，院长大人可是阴沉着脸告诉过他们，如果带回去的是一具尸体，那么他们这一次出来的人全部都要进行陪葬。
程辞一定不能死。
覃枞的视线越过程辞的身后，纪零虽然满头大汗，但居然已经爬到了手术台前面，正艰难地强忍着给顾希琛使用异能。
“琛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纪零带着哭腔紧握住顾希琛的手指。
顾希琛胸口和喉咙出两个致命点的伤口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
“覃助理，他在对019使用治愈术。”
有人惊叹了一声。
覃枞看了一眼程辞，狡黠的眸子微眯了起来，“去把019杀了。”
“什么？”众人一脸懵逼。
覃枞沉下脸扫了他们一眼，众人不敢再说话，纷纷朝手术台前的两人靠近。
覃枞当然知道程辞是因为什么发狂，所有跟顾希琛沾边的事情都是他失控的源头。
他一向擅长解决掉根本麻烦。
纪零喉咙翻涌，越来越多的血从气管一路涌上来，他握着顾希琛的手在微微发抖，豆大的汗珠甚至将他脚下的地板全部打湿。
他感应到了身后传来的危险，他却只是咬着牙坚定不移地盯着顾希琛，完全没有要挪动一丝的想法。
将两人团团围住的研究所异能者们举起了手里的刀。
纪零感觉到自己后背一凉。
“啊——”
片刻后，纪零睁开眼睛，那个拿着刀劈向他后背的女人骤然被震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手术台地面上冒出了数根粗壮的树藤，将四周的异能者全部击飞了出去。
程辞一个翻身落在纪零面前，握着沾了无数血肉已经被染成红色的食烛，他的声音冰冷邪性，“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他。”
裴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被划开的一条巨大的口子。
他正在沉思着，就见覃枞忽然笑吟吟地朝他抛了个东西，“裴警官，接着。”
裴勋伸手接住才发现握在手里的是一把十分精致小巧的猎鹰手枪。
覃枞嘴角勾着笑意，“我相信以裴警官您的枪法，想要杀两个垂死挣扎的人应该不难吧。”
裴勋低着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握在手里同生共死了几十年，亲如兄弟的武器居然如此的冰冷触手。
他脑海中反反复复三百六十度环绕着纪零看他的那个眼神。
烦躁。
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的走进一点靠近他，但他的理智却让他没办法哪怕往前走一步。
“裴警官，你怎么了？下不了手吗？”覃枞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耳边低语。
裴勋转过了脸，看着他冷冰冰的说出了一句：“闭嘴。”
覃枞皱了皱眉。
——
与此同时，一红一白两束微光交织在一起。
纪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手心，抬起头望着顾希琛。
那只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指突然轻轻的动了一下。
而他体内汹涌澎湃的能量正在通过每一寸皮肤往外渗。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觉得身体顿时轻松了许多，就连疼痛的伤口也被他顿时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突破了？
纪零心里雀跃不已，原来刚才达到了极限，被全部耗空的异能居然成为了他突破Ⅰ阶异能者的媒介。
但眼下没有时间给他想太多，纪零兴奋不已，他反手抓住了顾希琛的手腕，就能用的将自己体内的能量不断的输送进顾希琛的身体内。
那胸口处和喉咙处偌大的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原本面色惨白的顾希琛脸上的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
搭在床沿上的那根手指轻轻动了动。
纪零抿了抿嘴唇，激动的差点叫出了声，“琛……琛哥，琛哥！”
霍延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小脑袋，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趴在床脚道：“原来治愈系的异能者到Ⅰ阶段真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不得不说这放在整个异能界也是十分炸裂的消息。
第237章 宝贝儿，转过来
程辞正用脚折断了一个异能者的脖子，又迅速拉开距离稳稳落地。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将带刺的长鞭硬生生甩出去直奔向门口那个满脸惊恐想要逃跑的男人。
鞭子一个回旋缠绕而上，程辞猛然用力，又迅速地绞断了一根纤细的脖子。
那收回来的藤鞭上沾着鲜红的碎肉，看得人只犯恶心。
但程辞却连一丝皱眉的表情都没有，他一步步紧逼着那些想要后退的人。
房间内地板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覃枞已经被众人护送出了门口，程辞宛如一个杀红了眼的杀人魔。
他现在已经全然停不下来了。
手术台上的人动了动眼珠，纪零已经耗空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他被迫松开了顾希琛的手，后退一步往下跌去。好在霍延反应迅速地接住了纪零。
两人齐齐跌下去，但好在有了个缓冲，纪零不至于摔到头。
“顾叔叔他……”
霍延压抑不住兴奋地看过去，但除了那微微挪动的眼珠之后，顾希琛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霍延爬上去用脑袋贴近顾希琛的胸膛，他趴了许久，甚至换了一边耳朵去测听。可结果是依旧没有如他所愿的心跳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伤口都愈合了才对。”霍延皱着眉抬起头来。
纪零猛地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还处于自我修复的过程中，延延过来……”
“哦，好。”霍延跳下手术台，立刻蹲到了纪零面前将人扶起来。
纪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反手握住霍延的手腕，有气无力地说：“延延，去把程辞叫回来，快去。”
霍延抬起头，就算是他都不免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住。
足足缓了好几十秒，霍延才着急地喊道：“程叔叔！顾叔叔醒了，快过来！”
那个修长的背影行云流水的捏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手掌中裹挟着阵阵拳风，然后压下去用力的往墙上撞，撞的鲜血飞溅，尖叫声不绝于耳。
一连着撞了十几次，程辞才像是厌弃了什么玩具一样甩手丢掉，然后扭过头朝着声源的地方看过去。
这一眼看过来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不对劲。”
纪零喘息着脱口而出。
霍延精准的表达出纪零内心所想：“程叔叔他……失控了？”
扭过头来的程辞双眼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眼神落在人身上的时候毫无波澜，没有一点神采。
他捏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周围横七竖八的惨状，那些以各种奇异姿态死亡的人，都像是睁着大大的双眼瞪着他。
程辞像是当机了两秒钟，然后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纪零和霍延的身上。
他迈开步子，一步步朝两人走去，但这个动作却并没有让两人高兴一分。
“他曾经在研究所，刚醒来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但那个时候并没有失去意识。”
纪零盯着慢吞吞走过来的程辞说。
很明显这一次他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程辞还能看得出来他们是谁吗？
不，他紧握着藤条没有松手，再从那双眼睛那个动作来看，程辞极有可能是杀红了眼，要将他们一起除掉。
“纪医生……”
霍延攥着纪零的手臂，胆怯地对上了程辞的眼睛，“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希琛还没有醒，门外的覃枞是敌人，现在还有谁可以救他们？
他们不会真被程辞一鞭子抽死吧？那这一路走来也未免太冤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唤醒他。”
纪气喘吁吁地说。
但他说完这句话，程辞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并抬起手举起了那条沾满血肉的藤鞭。
“啊——”
霍延尖叫了一声，仰着脖子挡在纪零的面前，他知道纪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挪动一分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裹挟着风甩过来的鞭子被人半路截住紧握在了手心。
纪零瞳孔震了震，抿着嘴唇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背影。
“为……为什么……”
裴勋甚至没有回一下头，他捏着程辞的鞭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人。
程辞皱着眉尝试了好几次，发现藤鞭居然没办法抽出来，他恼了，竟然憋红着脸直接召出了一朵五米高的食人花。
那花蕊摇晃着，中间的空洞就能将面前的三人全部吸进去。
程辞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他的身后忽然贴上了一个灼热的怀抱。
带着热气的呼吸喷洒在了而后，一个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从后面环上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的腰紧紧的圈住。
程辞陡然一震。
刚刚在打斗的过程中，有十三个异能者想要和他近身搏斗，但每一个却都是在和他有过肢体触碰时被他硬生生碾碎的。
可现在，他的条件反射像是失灵了一般。
不，不对，是他的整个大脑都似乎失灵了，他的脑子里一团一团杂乱无章的东西乱窜着。
熟悉的气息更加贴近了他的鼻息，甚至将自己的身体全部压在了程辞的身上让他做这个支撑点。
“宝贝儿，转过来。”
低低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却带着笑意。
程辞总感觉到有一双灼热的视线一直在盯着他的侧脸，甚至掌心也挤进来一只手掌和他十指相扣。
他有些不敢回头。
他回头看到的依旧是刚才自己在手术台上看到的那一幕。
男人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胸口和脖子上全是斑驳的血迹，苍白的声音摸上去一片冰凉。
程辞缩着肩膀微微发起抖来。
见他没有动作，那双手直接扳过了他的肩膀。
顾希琛将人转过来的时候愣了愣。
程辞抬头盯着他，眼睛又红又肿，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一路滑倒了锁骨，最后掉进了衣服里。
“琛哥……”
明明顾希琛还是那个刚刚死里逃生，从病床上醒过来的人，但程辞的声音却比他的听上去还要虚弱和沙哑。
顾希琛当然用力的搂在了怀里，“我在，我回来了。”
程辞手里的长鞭滑落在地，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次哭的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那哭声环绕在房间里，足足吵了十几分钟都没停下来。
还是顾希琛害怕程辞再这样哭下去，恐怕会大脑缺氧，这才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哄。
不过他尝试了好几次想把怀里的人拉开，但都拉不动。
程辞像一个巨大的金毛，一般手脚并用的趴在他的胸口处，并且用脑袋时不时的蹭着他的脖颈。
察觉到顾希琛想要掰开他，他手脚一锁抱的更紧了。
程辞将耳朵贴在顾希琛的胸口处，反复的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心跳声，这让他怀念了许久的心跳声和怀抱。
曾经从C市出来之后，那段冒险的路途中每到晚上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搂着顾希琛睡觉。
他现在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将脑袋凑过去的时候没有听到这个男人的心跳声时所震撼惊惧的画面。所有后来顾希琛发现他的异常之后，每次都给他制造一副“假象”。
顾希琛无奈地揉着程辞的脑袋，“我不会再离开了，你先松手好不好？”
程辞犹豫了很久，才黑着脸很不高兴地松开了。
不过松开男人的怀抱之后，他又伸手捧住了顾希琛的脸，像是做梦一样，反复询问：“你真的活过来的，你真的没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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