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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各种可能性，顾希琛就两眼充·血，在下山的路上形成了一道残影。
——
程辞推开玻璃门，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前行，他身体呈现透明状，穿过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手指摸到了微凉的水柱。
水柱里的液体又变成淡绿色了，中间那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细腻的皮肤上被各种各样的仪器导管挡住。
程辞仰头盯着那一片虚影，他微微侧身，围着水柱旋转，原本被光线遮挡的面部逐渐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少年，赤裸的飘浮在水中央，顶多十岁的模样，双眼紧闭，从头到脚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程辞心脏忽然跳如擂鼓。
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个少年如此的熟悉。
他直勾勾的盯着，直到水柱里的少年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抹红色在脑子里像炮弹一般轰然炸开。
程辞呼吸一滞，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双极其渗人的血色瞳孔，像是看一眼就要被生生宛出眼珠似的。
可让程辞震惊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张面孔如此的熟悉了，因为这双眼睛程辞刚刚才在顾希琛的眼睛里看到过。
正常的丧尸眼睛是暗红色的，类似于猪血的颜色，可顾希琛的却还要艳一些，像人类的动脉血。
面前的少年和那张他所熟悉的男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程辞感觉到有两股力道在自己的大脑里拉扯，心脏也疼的像要蹦出来。
脑子里……
脑子里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程辞狠狠的锤了锤太阳穴，面前的画面变成了闪烁的幻影，并且镜头越来越远，耳边的吵闹声也逐渐变小。
有什么屏障在阻碍他。
可是他太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了，因为他记得，他记得有什么重要的细节，有什么人是他忘记的。
“小辞！小辞！”
程辞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单手揪着自己的心脏，忽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程辞摇了摇头，视线才模糊的聚焦到了一脸着急的顾希琛。
“做噩梦了？”
顾希琛担忧的看着，手里拿着纸巾擦拭着程辞额间的汗珠，语气温和：“没事了。”
程辞却突然弓下了腰，双手交叠着捂在胸前，瞳孔放大，面部表情扭曲，身体也开始不住的抽搐起来。
他像是在经历烈火焚烧的酷刑，顾希琛睁大了眼睛，一把圈住程辞往自己怀里塞，“怎么了？哪里疼吗？”
程辞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都变得又干又涩，他张开嘴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结巴道：“心、心脏疼……”
顾希琛抓着程辞的手腕摸了摸，把人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他不禁有些急迫的掰着程辞的脸颊，“小辞，张嘴呼吸，别紧张。”
程辞听着顾希琛的话缓了一会儿，面上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心脏的那股钝痛感也好了许多。
他仰头望着顾希琛，内心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自己在睡梦中看到的画面，轻轻咬了咬贝唇。
那个少年真的是顾希琛吗？
他为什么会碰到这些奇怪的梦境，而且每次都断断续续的，当他想要再往深处研究的时候又会被迅速的反弹回来。
程辞可以确定，在他以前的记忆力他是不认识顾希琛的，况且还是那么小的时候。所以这究竟只是一个梦境吗？
程辞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握住顾希琛的手，“主人，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顾希琛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勺，“我知道，你刚刚陷入昏迷了知道吗？真是……快吓死我了。”
程辞能敏感的感觉到了顾希琛语气里的担忧和害怕，甚至男人的尾音都是颤栗的。
话转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程辞挤出一个笑容，凑过去亲了亲顾希琛的侧脸。
“没事？”顾希琛眯起眼睛，拿起放在地上的东西，“那这是什么？”
程辞眨巴眨巴眼睛。
摆放在顾希琛手里的是两朵灰褐色的，伞状的小蘑菇，头顶还有几颗斑斑点点的白色花纹，看上去十分精巧诱人。
程辞隐约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心虚的往后缩了缩，“这个……它不就是一朵蘑菇嘛。”
顾希琛脸色毫无征兆的黑了下来，“只是一朵蘑菇？你难道不知道这朵蘑菇里含有迷幻剂吗？在森林里也敢乱捡东西，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程辞苦着脸，“我，我就尝了一点点……”
顾希琛呵斥道：“那可真是幸好你只尝了一点，要是再多吃一点，这毒素能把你的脑神经全部摧毁掉。”
程辞诧异地歪过头：“这毒性这么强吗？”
顾希琛脸色变得更黑了，“你现在是在向我提问？”
程辞求生欲拉满，猛的摇了摇头，“我错了，琛哥，你别生气，这蘑菇它不是我捡的，我肯定不会乱捡东西吃的。”
顾希琛皱眉，耐心的等待着程辞的下文。
程辞摸了摸脑袋，双手背在身后，他对视上顾希琛的眼睛，忽然从身后拉出了一根长长的藤。
食烛以古怪的姿势摆动着想跑，奈何藤蔓却被程辞抓的死紧。
顾希琛眼睛微微缩了缩，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程辞伸手指着食烛，“对，就是它弄出来的。”
顾希琛困惑的扫了眼食烛。
在两人强烈的视线聚集之下，食烛只能硬着藤蔓挺直，然后从根部蔓延开，粗壮的藤蔓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顾希琛眼看着那白点逐渐放大，最后破开了枝叶从里面钻了出来，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精巧的蘑菇。
顾希琛：“……”
会长蘑菇的变异藤？
顾希琛酝酿了一下，说:“小辞，你的这根藤是不是……发霉了？”
程辞:“……”
“你别取笑我了！它那天晚上滕蔓上忽然就结了好多这样的蘑菇，我还想是不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所以它大概膨胀了？”
顾希琛觉得脑仁疼，“他不是一条食人花藤吗？”
程辞摇了摇头，瘪了瘪嘴：“我也不知道，不过纪医生说过它是变异植物嘛，衍生出其他东西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比起蘑菇我更喜欢吃草莓，况且还是朵毒蘑菇……”
顾希琛：……原来重点是这个吗？
程辞越想越心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滴血，人家苏团长的荆棘唰唰唰的攻击力拉满，抽人一鞭子就能把人打个半残，简直帅到人神共愤，再看看他自己这根……
长蘑菇是个什么特殊技能？
用蘑菇塞到丧尸的嘴里，以数量取胜然后撑死它？！
“毒性这么强烈的菇类物种很少见，也未必毫无用处，或许纪零可以把它碾碎了做毒汁。”
顾希琛这么一说，程辞心里好受多了。
他站起身才发现顾希琛不知道背着他跑了多远，两人已经下山了，此刻面前是一片干枯的田野，再往前就是公路了。
顾希琛用刚刚在民房找到的棉鞋穿在程辞的脚上，“综合来看，食烛应该是属于毒性植物异变，它没你想象的这么废物，再养养应该还有大用处。”
食烛伸长枝叶，讨好的在顾希琛的脖子边缘蹭了蹭，以表赞同。
程辞不置可否，拔了它一片叶子垫在屁股下。
“主人，我们还要进汕水城吗？”
“可以进，但得换一张脸。”
顾希琛说完，程辞有些迷糊了。
“换脸？”
程辞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从自己的脸颊渗进去，然后皮肤上痒痒的，像是脱了一层皮一般，但并不痛苦，甚至还觉得很舒服。
顾希琛抽回手，程辞从包里掏出镜子看了一眼，两眼一翻白，差点没原地撅过去。
第128章 我摸我自己老婆有问题吗？
顾希琛接住了他隔空扔过来镜子，含笑盯着他。
程辞捧着粗糙的小脸，面色扭曲了。
镜子里这个满脸蝶妆红斑，薄薄的皮肤上一团暗红青紫的脸，这、这是他吗？
简直像是经历过几十天脓水泡过之后腐烂的丧尸脸。
程辞泪流满面，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帅吧，但是从小到大也没这么丑过啊！
被自己丑到是什么体验？
“啊啊啊啊啊我想一头撞死！”
顾希琛扳着程辞的脸颊上下打量了下，略带心虚的评价，“还行。”
程辞:“……琛哥，咱就是说，非得弄成这个鬼样子吗？我有没有第二选项？”
顾希琛轻咳了一声，“我不会易容，我只是将一点病毒能量渗透进去，破坏了表面的皮肤屏障而已，但这个方法对你的作用很小，因为你的免疫功能比一般人要特殊，自我修复的能力会更快，当然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会再一次对你使用病毒渗透。”
程辞脸色更青了，“意思是就算我恢复了，你还得再给我揉搓一顿？”
顾希琛双眼微弯，“是。”
程辞嘴角抽搐了下，“我们进汕水城必须一直维持这幅模样吗？”
不是他吹牛啊，这简直和白癜风患者有的一拼。
顾希琛捏着他的小脸琢磨了下，中肯的评价:“也没有很丑啊。”
程辞怀疑的抬起头，“真的吗？”
顾希琛点了点头，嘴角拉起笑意的同时，脸上皮肤也开始慢慢的溃烂了。
程辞眼睁睁看着顾希琛的鲜嫩的皮肤慢慢蜕化成了腐肉一般，眼睛瞪得老大。
顾希琛摸了下自己脸颊，平静的说:“走吧。”
程辞盯着他看了几秒，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好丑。”
顾希琛:“……”
程辞挡住眼睛转过头，“主人你扭过去，我还没习惯你这张脸，我怕看了晚上还得继续做噩梦。”
顾希琛眯起眼睛，伸手捏住程辞的脸。
程辞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挠了挠他的腰窝。
“哎呀，我再也不敢了，哈哈哈你别闹，痒死了痒死了……”
程辞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偏偏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这个魔爪，顾希琛直接握着他的腰轻轻的双手一提就把人提了过来，然后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像提小兔子似的。
程辞笑到停不下来，双手攀在顾希琛的肩上，视线聚焦在田野外的公路上。
“主人别动别动，一百米方向有一只丧尸，看到没有。”
顾希琛挑了挑眉，“在你面前不就有一只吗？”
“没跟你闹，快看快看啊。”
程辞跳下来，抓着顾希琛的手猫着腰越走越近。
那只丧尸蹲在公路中间，背对着两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肩膀一耸一耸的。
程辞就穿过田野，拉着顾希琛蹲在一棵枯树旁边，饶有兴致的盯着，“主人，你说他在做什么？”
顾希琛盯了半晌没说话，倒是眉头皱了半截。
看上去怎么这么笨的样子。
程辞终于绕到了它的侧面，他这才发现那只丧尸居然伸长了手臂，正慢吞吞的弯着膝盖，颤颤巍巍的坐着下蹲的动作。
程辞看乐了，“它这是在做复健吗？”
顾希琛也不禁含笑，“大概是？”
“要不这位仁兄生前就一定是个体育生，就算异化了也没忘记这肌肉记忆，啧，真惨。”
程辞刚刚发表完言论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紧接着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猛的将马路中间的丧尸撞飞了。
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丧尸被撞到了山沟里不动了。
程辞看的目瞪口呆。
那辆白色的保姆车飞速驶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只看到了一个影子，这司机是把油门儿当刹车踩了啊？
谁来为可怜的复健丧尸发声……
还程辞庆幸的仰着脑袋想，还好顾希琛开车的时候不这样。
然而他还没思考完，就见原本行驶过去，连尾气都看不到的保姆车忽然又缓慢地倒了回来。
直到车缓缓停在他们两人面前。
顾希琛侧目看了一眼车身的标志，袖口掉下几块锋利的刀片捏在指尖。
程辞:“？”
慢慢的车窗摇了下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又冷又熟悉的音调让顾希琛和程辞同时一愣。
程辞揉了揉眼睛，看着摇下车窗盯着他们看的裴勋，惊讶道:“裴警官？你们不是已经回A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纪医生呢？”
纪零从裴勋身后冒出头来，咧嘴打了个招呼:“哈喽，Angel，我就说过我们会再见的吧。”
程辞懵了一秒，看了看一脸波澜无惊的顾希琛，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等一下，我们这样你也认得出来？”
“很难吗？”裴勋冷脸，“抓捕嫌犯的基本手段，通过光照条件、动作、神态表情以及配饰穿着来做基本的条件，在脑海中进行图像筛选拼接，从而得出结论。”
程辞眨了眨眼睛。
顾希琛在旁边解释道:“听过高加索人种吗？每个人都会具有特定的体貌特征，即便是换了脸，他的动作神态或是下意识的行为举止都还是能捕捉到，你可以理解为拼图。”
程辞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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