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后院,其实只是一栋略显破败的小院,这座房屋曾经是温家的主宅,但如今已经年久失修,屋檐斑驳,一片破败之景。
“这温家没少找温姐姐索要银钱,也不知那些银钱被花在何处?竟是连房屋都破败成这般模样!”只是远远看到温家的老宅,牧遥被生出几分火气,寻常待嫁女子,哪个不是被娘家人好吃好喝的供在家中,不说锦衣华服,至少也要喜庆热闹。谁家会像温家这般暮气沉沉,哪里有办喜事的模样?
只能从温家人眉眼间的笑意,和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看出来,这是在嫁女儿,“你们离远些,莫想要迷惑我家幺妹!”
见牧遥与元静云、姚雁山三人同来,温家长子温庭便拿出一根长竹竿,想要将三人哄走,他们经常去书坊闹事,自然也见过他们三人。
“放肆!”元静云见温庭的竹竿,顿时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将牧遥拉到自己身后,生怕她被温庭手中胡乱挥舞的木杆伤到。
“温庭,我们不是来与你为难的。”牧遥立刻出言相劝,她知道与温庭争执并不会有所帮助。
温庭冷笑一声,竹竿轻挥,欲将三人赶出去。他眼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认为这些人是来捣乱的。
姚雁山并不动声色,但他却蓦然出手,一把夺过温庭手中的竹竿。这一幕让温庭吓了一跳,他并没有想到姚雁山会如此果断。
“温庭,我们只是想向温言贺喜,并不是你的敌人。”姚雁山说道,语气坚定而有分寸。
温庭眨了眨眼,似乎被姚雁山的举动和言辞唬住了一瞬。但他随即咬紧牙关,神情再度变得顽固,“哼,小妹说过不愿再与你相见,你莫要再来招惹!”
说完,姚雁山往前走了两步,温庭身体却下意识得跟着往后退了两步。三人僵持片刻,温家的老爷子和另外一个兄弟也拿着犁耙赶了过来,双方僵直不下,见四周来了越来越多瞧热闹的乡亲,元静云压低声音道:“姚哥儿,不如我们还是另寻机会。”
姚雁山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元静云说得有理。三人最终选择暂时退去,不再与温家起冲突。这样的局势并不利于找到温言,他们需要寻找更明智的方法。
三人离开温家后,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元静云皱着眉头,言辞略带焦虑,“姚哥儿,你可是也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事?”
牧遥同样沉思,只见姚雁山神情闪烁,并未正面回应,“我与温言确有些误会,只是,此事...我自有苦衷,还望见谅。”
牧遥见状更加觉得,两人关系已非一般,若两人能夫妻白头,岂不美满?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姚哥儿先回府中,我们再另想法子?”元静云客气道,谁身上没有一点小秘密,既然姚雁山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逼他。
看到元静云和牧遥的宽容态度,姚雁山的神情放松了些。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明日,我会再去温家,看看是否见到温姐姐。或许,我们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元静云微微一笑,放心地说:“好。”
元静云和牧遥互相对视,看着离去的姚雁山,她们都明白,此行的复杂情感和隐秘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姚哥儿走了,我们现下也能安心去找温姐姐了。”
牧遥心中了然,以她对元静云的了解,知道她自然不会选择坐以待毙,“何故支开姚哥儿?”
元静云摸了摸牧遥的头,宠溺道:“明知故问,你会没瞧出这两人似乎闹了些矛盾?”
牧遥这才恍然道:“我心中一直奇怪,为何温姐姐这些年从未被父兄胁迫至此,若是这般容易嫁出去,温家父子早早便会将温姐姐嫁出去,何必等到铺面被我买下。原是我们弄错了症结所在!”
“只是温姐姐此举,未免太过冒险,终身大事,岂可玩笑?”元静云心中猜测七八分,却也不敢笃定,温言平日性子看起来温和,却没想办起事情这般胆大。
“我瞧着温姐姐平日行事小心谨慎,怕也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之中。”牧遥叹息道,情之一字,伤人伤己。
“只是姚哥儿不像薄情之人,此番更是尽心尽力救温姐姐于水火,莫不是......族中反对,棒打鸳鸯?”元静云也曾打探过这凭空出现的姚府,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个地方,让人查不到任何头绪,未尝不是一种本事。
“你现下如何打算?”牧遥问道。
“身上可有带着银两?”元静云可怜巴巴的从钱袋里拿出几枚铜钱,看向牧遥。
“自然,”牧遥从怀中拿出几块碎银,递给元静云,元静云掂了掂,笑道:“果真,凡事还是需依仗遥儿。”
“我让翠蝶送去你院子的银钱怎不带在身上,外出行走时常要用到,万一......我若不在,你岂不麻烦。”牧遥嗔怪道。
“我时刻与你一起,何时自己出过门?身上又何须银钱?”元静云话说的理直气壮,十分有作为赘婿的自觉。况且这古代的银两,揣在怀里,是真的挺重。
“贫嘴......”
元静云收好了银钱,在路边看到几个小童,缓步走到几人面前,将手中的铜板都分给几人,随后转身又回到了牧遥身边,将碎银还给了牧遥,笑着对牧遥说:“那些孩童竟只要铜板,倒是替你我省下一笔,我们就在此等待温姐姐的消息吧。”
不多时,一道清丽的身影突然从不远处的拐角出现。温言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凝重。步履间,她透露出一种沉稳和自信。
“温姐姐,”温言并不像牧遥想象中狼狈,温言甚至比平日更平和沉稳,直至走近元静云和牧遥,停下来,微笑着看着她们。
“我好担心你。”牧遥声音略微有些急促。
温言微微一笑,她说:“谢谢你们,我很感激。的确,我现在的处境有些棘手,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神情略显忧虑。
“只是什么?”牧遥向来将温言当成亲姊妹看待,兄妹之情在世家大族中本就稀有,何况她处境特殊,更是常受族中孩子排挤,对温言自是倍感珍惜,将自己三人的计划,向温言和盘托出。
“只是,这般归宿,于我而言,也算良配,你们不必再费心。“温言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只是在听到姚雁山姓名时,神色又黯淡不少。
“难道,温姐姐不想知道姚哥儿真实的想法?”元静云皱眉,此刻她已确信,困住温言的哪里是温家人设下的那些木篱与砖瓦,困住温言的明明是她自己的心啊。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坦诚相待
温言摇了摇头, “不必再为我费神,女子宿命终是如此......”
走完,转身决定离去。
“温言!”熟悉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
原来姚雁山并没有离开,而是远远地躲在一片古树的掩护下, 观察着元静云与牧遥两人的一举一动, 直至温言姗姗来迟。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一方面, 他心怀愧疚, 因为他也知道温言对他心怀感情, 但出于某种苦衷, 他不得不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另一方面, 他又渴望看到温言能够安全幸福, 不受任何伤害。
躲在树后,看着温言脸上脆弱的笑意, 看着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眼神里透露的忧虑与犹豫,他了解温言的性格,知道她是一个聪明而坚强的女子,但也有着柔软的内心, 这些微妙的变化,在他眼中,无一不让他痛心。
直至看着温言转身离去,她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从容, 仿佛她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方向。看着她向元静云和牧遥微微点头致谢,然后又转向温家的方向一步步离开, 一步步远离自己。
姚雁山只觉心头一紧, 见温言即将离去, 他实在无法再忍住,这才出声喊住了温言。
温言迈出了一步,准备离开,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地拦住了她。她吃惊地抬起头,发现是姚雁山,脸上的错愕只是微微一瞬,就有变成了温和的笑意,“姚哥儿。”
姚雁山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他看着温言,轻声说道:“温言,你真的愿意?真的就......”
温言感到一丝无奈,但她的目光坚定而清澈。她回应道:“嗯,我是自愿的。”
姚雁山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你明明不......你从前和我说......”
“姚哥儿,”见姚雁山想要上前抓住自己的手,温言缓缓后退一步,重重的出声道:“姚雁山。”
姚雁山心头一跳,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想起无数个这样的日夜,她也曾这样喊自己的名字,但已没了愠怒或宠溺,只有平静,他仿佛觉得就此失去了她,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原来真的不能失去她,失去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哎,其实,我是赵王的次女,这一次是受皇命替朝廷收集证据,所以,原谅我瞒着你,我......”
此言一出,不禁惊呆了温言,牧遥和元静云二人更是如五雷轰顶,难怪这姚家出现的如此突然,还查不到一点踪迹,原来,他们是朝廷的人!原来,元静云惊讶的看着姚雁山,“那你,这么告诉我们,不会杀人灭口吧?”
姚雁山微垂着头,眉眼低垂,“此事,你们若是不说出去,自然性命无虞,但是......”话锋一转,肃声道:“我本不想将你们牵连至此,但若这般看着温言与我心生间隙,我怕,误她终生,温姐姐,我......”
原本气势如虹的声音,在看向温言后又降下几分,“我,不是有心骗你的,只是,我......我不能说,这一次乃奉圣人之命,微服出巡,圣人选中我,让我以男子身份落户宜州,也是怕有心之人发现。”
“姚......”原本想喊姚雁山姚哥儿的元静云突然尴尬的顿了顿,“那,我们要称您为郡主?”
姚雁山歉疚的看了一眼温言道:“当朝皇姓为‘穆’,我实为‘穆燕珊’。”
温言自听到穆燕珊一番话后,久久未发出声音,只有牧遥细心的观察到温言眼中的绝望与痛苦,她看了看元静云,又看了一眼穆燕珊,也不知该哀叹自己两姐妹是感情坎坷,还是该庆幸两人可以相互慰藉。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温言的肩,轻声道:“温姐姐,不如,此事你再仔细想想,那吉家家主绝非良配,这桩婚事还是先拒了吧?”
温言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男装打扮的穆燕珊,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做的这般决绝,等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回答,女子之身,那姚雁山之前对自己的亲昵与依赖,也就都解释的通了,就像是常常来寻自己玩耍的牧遥一般,只是将自己当成了闺中密友,竟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温言苦笑道:“嗯,你们放心,我自有成算。”
“那...”穆燕珊还想说什么,被元静云拉了一下,默默闭上了嘴。
“此事,惊扰了元小郎考试,是我思虑不周,本以为你们远在滇池县,没想到......姐姐在这儿给两位赔罪了。”温言满脸歉疚,她原意是想让牧遥能妥善安排宜州县的生意,免得自己一走,无人照应,却没成想,这两人竟为了自己提前返程,好在元静云依旧是院试案首,若不然......
“无碍,既然温姐姐已有决断,那我们也按计划行事!”元静云拱手道。
“嗯,”温言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穆燕珊,抿嘴扯了扯嘴角,微微欠身道:“是温言之前唐突,郡主,不必自责。此事,温言必定严守秘密。不会给郡主招惹麻烦。”
“温姐姐,”穆燕珊还想说些什么,温言却已经转身离去。
穆燕珊想要追上去,牧遥却及时开口道:“郡主,温姐姐怕是,一时无法接受,既然她留好了后手,你我还是,多给她些时间,想必,她自由决断。”
说完,看了一眼元静云,女子,未尝不能相守,只是她与元静云原本也是在钢丝上险行,自然不会主动暴露元静云身份,只能劝穆燕珊多给温言一些时间。
“你们,”穆燕珊看向两人,低头道:“你们,不懂,哎,罢了,原本这次宜州之行,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即将启程回京。不日也将与你们坦白。”
“郡主要走?”元静云诧异道,看过原书的她当然知道穆燕珊说要查的是什么事,当是朝廷推行‘新政’后,发现各地世家偷偷将土地兼并,并且私养亲兵一事。也是因为此事,圣人决定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并且将土地重新划分,也为董家日后谋反埋下伏笔。
至于为何穆燕珊的最后一站定在了宜州,可能是因为这里是‘新政’试行的第一站,依照姚雁山出现的时间,确实是在‘新政’颁布之时,突然冒出来的,只是当是元静云并未往这方面想,况且朝中一个郡主消失,丝毫不起眼,何况,元静云此时远离朝廷中心,就算是少了一位皇子,怕也是她无法得知的情报。
、 “嗯,圣人交代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等温姐姐此事处理完毕,便会返程。”穆燕珊如是说道。
原书基本是围绕着主角开展,像温言、穆燕珊这些藏在背后的隐线丝毫没有出现在原书中,若非她亲身经历,可能也不会知道,圣人手中的情报如何而来,董家又为何而反。
如温言所说,她回家不过一日便浑身长满红疹,依照元静云先前计划,吉家的夫人在家主耳边吹风,温家此女刑克双亲,实乃不祥之人,恰逢温言发病,吉府连夜取消了这门亲事,由于温家兄父自拿到聘礼就去赌坊挥霍,吉家来讨要聘礼,便携带一家老小匆匆逃离了宜州县。
只留下温言一人缠绵病榻,温父走时,更是唯恐温言将此病传染给家人,连温言房门都不敢进,连夜收拾细软,悄悄溜走。
殊不知,温言早就在房内备好归还的银两。但为了保险起见,温言足足拖了半月,确认温家老少确是逃远了,这才将聘礼悄悄归还。
旁人只叹温言命苦,躺在病榻之上半月之久,不知是不是死在了温家那破败的宅院里,只有牧遥与元静云知道,每晚都会有个影子从温家宅院外偷偷溜进去给温言送吃送喝,那人自然也是觉得亏欠温言良多的穆燕珊。
元静云与牧遥不知两人最终如何发展,只是那一头事情解决,这边方家也敲锣打鼓的筹备婚礼,因着方青岚名誉受损,又在所谓的匪徒手中呆了一日,莫说宜州县的世家大族无人敢娶,被董家退过婚的女子,这整个益州郡与荆州郡也无人原意接这烫手山芋。
57/66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