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紧锁着眉,一脸愕然,不由得看向对面的程熠城。程熠城原本面无表情,视线相触的瞬间朝游离露出了略僵硬的笑脸。游离满心疑虑,想开口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两人的反应,班长觉得很奇怪,这俩人现在还在一起吃饭难道也是偶然遇见的?可是从进门她就注意到这边了,程熠城对游离温柔体贴的态度可不像是偶遇的……难道是那天晚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李粒脑中灵光一闪:“哦,对了!”
程熠城和游离一同齐刷刷的看向她,李粒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咬了咬嘴唇看向游离缓声说道:“哥,当时我忘了给你说了,不过现在说应该也没什么意义了。当时程熠城他爸爸也说了要来的。那个,听说你和他关系不怎么……嗯…好。你们当时没出什么事吧,那天晚上急着照顾同学就忘了……”
游离的反应令人琢磨不透,似乎陷入了沉思,眉头微蹙。一旁的程熠城听到这里整个呆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眯着眼睛带着质疑的眼神审视李粒。
李粒觉得莫名其妙却有些不安,不会真的是自己忘了提醒游离出了什么事吧……
还没等沉默的三人中有人开口,李粒被饭店老板叫去收拾另一桌的餐具,李粒同二人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后厨帮忙。
程熠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突然一把握住游离的手,眼睛亮得可怕,万分惊喜中夹杂着遗憾。
游离回握了手他的手道:“先吃东西吧,吃完了去医院,我们有的是时间说清楚。”
只要他们坚定不移地在一起,多的是时间解开心结,揭开那些谜团。
程熠城端起桌上的米饭吃得飞快,他太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游离没有来过。
吃完饭,两人赶往医院,给游离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伤及内脏和神经组织只是皮下血管大面积破裂引起的淤青看着恐怖,医生给开了活血化瘀的喷雾按时喷涂两人便去了男科。
医生给程熠城做检查的表情异常精彩,最后表示并无大碍,以后多加注意,近期不要同房,开了点消炎的药让程熠城内服。
二人刚走出医生办公室,里面响起医生的叹息声,对着隔壁的女医生八卦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啊,什么地方都敢咬,这要是再咬重点说不定就真没了。”
“哦哟,这是咬了哪了你这么夸张?”
后面的语言被快速离开的两人甩在身后,游离满脸通红拉着程熠城出了医院,打车回家,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回到家才发现什么也没干,连片菜叶也没买就回来了,游离更尴尬了。
程熠城拉着游离坐下,俩人离开的时间已经请了钟点工来收拾房子,现在的房子干净整洁,俩人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默契的沉默着。
“你……”
“那天……”
俩人同时开口说话,都愣住了,随即相视而笑。
程熠城挪到了游离身边,搂着他亲了亲,“那天晚上,你真的来了吗?”
游离咬牙,握着的拳头收紧又松开,他哑声道:“去了。但是我放弃你了。”
程熠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浇了一盆冷水,凉得彻骨:“什么是……放弃……我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程志齐找到我,让我别纠缠你,我答应了。那时候我觉得与其拉着你下水不如放开你,也许多年后感情淡了我们还是兄弟。程熠城,不可否认我确实恶劣的想过利用你的喜欢毁掉你,因为我嫉妒得到父爱的你,嫉妒拥有一切的你,嫉妒你的笑容和温柔……但是我做不到,我喜欢的也正是那样的程熠城,没法亲手毁掉。”
游离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看自己的膝盖,他不敢想象完全坦白程熠城能不能接受,既然他们要走下去彼此就不应该有所隐瞒。程熠城沉默得太久令他越发不安,他微微抬起头沿着程熠城前胸向上看。
一滴晶莹的泪珠出现在游离视线中,他猛的抬头。程熠城在哭。
微红的眼眶,白皙的皮肤,脸上挂着泪痕,哭得很安静,眼泪如同断线的水晶珠子落个不停,令游离整颗心撕裂般的疼。
他颤抖着说了声对不起,细若蚊呐。
程熠城伸手将他搂进怀里,让游离整个脸贴着自己前胸,对方抬头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程熠城轻抚着游离的背,随后像是诉说着事不关己的闲事一般,谈起了那五年。
第19章 坦白
【不涉及边限】
程熠城在医院足足躺了两天才醒过来,此时的游离早已离开医院并和程志齐达成了共识。
他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游离打电话解释这几天消失的原因,而游离只是礼貌的回复了几句客套话,嘱咐他注意休息就结束了通话。
一开始程熠城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细想,毕竟只要游离回复信息他就很开心。连着三天他给游离发消息对方都是不咸不淡的,完全以兄长的姿态说话办事,程熠城开始慌了,简直无法想象醉了一场醒过来游离的态度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熠城以为游离只是生气他突然消失,生气生日会他没等游离回来,生气他不听话喝酒了。他想了所有游离可能生气的点,一条条的发信息解释原因,他甚至记不起游离已经回了宜麟市。
程志齐起初还没注意到程熠城的异常反应,毕竟他只是要一个儿子盖过外面的闲言碎语,一个空壳继承人。儿子嘛,重要的是活着和听话,正不正常他也不关心。直到程熠城打着生病的名头逃课去了游离的大学。
身在宜麟市的游离忙于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根本没有注意到程熠城信息中流露出的焦急不安和古怪。
……
H大坐落于北方一座一线城市,十一月早已是冰雪漫天,呼气成冰。
程熠城一声不响去往H大准备给游离一个惊喜,结果云鲤市风雪太大飞机没法正常降落被迫返航,不得已程熠城选了火车。坐了足足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他欣欣向往的城市去见他心尖上的人。
16岁少年的爱恨总是那么令人羡慕的随心所欲,热烈而勇敢,竭尽全力向爱靠近,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车跑了二十多里路,由于雪太大前方道路结冰车轮打滑而无法前行,沿路有交管部门派遣的工作人员撒盐和铲雪。
司机摇下半截车窗探出头望了片刻,从烟盒掏出香烟在盒盖上磕了一下合上了烟盒,慢悠悠叼进嘴里,边点烟边怅然道:“这路啊,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喽。”
程熠城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他不知道游离的大学几点禁止进出,按照目前的速度他肯定赶不上。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游离,思考片刻,他向司机询问道:“叔叔,这儿离H大还有多远?”
司机扭头看了眼程熠城,16岁的程熠城已经长到了177,顶着一张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的脸根本看不出具体年龄,司机下意识把他当成了大学生。
“差不多大半路了,还有十多公里吧。怎么,着急回学校?”困在车上无聊,司机主动找起了话题。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程熠城盯着手机屏幕缓声说道。
司机可理解不了这咬文嚼字的说法,拿开嘴里的烟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唏嘘道:“是去见喜欢的人吧,也难怪那么心急。年轻就是好啊。”
喜欢两个字惹得程熠城心一颤,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定义他对游离的感情,不由得心跳加速,脸瞬间滚烫起来。
同时,司机的话令程熠城醍醐灌顶。和游离和好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来没细想过他对游离究竟是什么感情,他的感情也从最开始的愧疚悔恨没有站出来保护游离到无时不刻想和游离在一起,渴望游离的关心,渴望变强守护游离,渴望独占游离……只要能见到对方就欣喜得抓狂,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一眼都心满意足。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计算着怎样离游离更近,完全没思考过为什么这么做,貌似只要游离存在他的世界里,一切苦痛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人性是贪婪的,程熠城对游离的思念与日俱增,直到游离对他有意回避而彻底爆发。纵使如此,程熠城只身奔赴千里来到云鲤市也不过是为了见游离一面,他对游离的感情纯粹到几乎透明,不夹杂任何东西,在没有听到司机这番话之前还是单纯的追随。现在,喜欢二字瞬间撕开了他感情的面具,隐藏在心底的感情喷薄而出,再难抑制。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飞速放映,他的追随和渴求都是因为他喜欢游离,侵略性十足的喜欢,能将游离生生撕碎的喜欢!
程熠城突然发了疯似的想见到游离。
不顾司机的劝阻,他毅然决然下车步行去H大。身上的短款羽绒服并不算保暖,冷风混着冰渣刮进后腰一截,冻得人直发抖。程熠城下身就穿了一条秋季运动裤和秋款球鞋,一步一个脚印迎着大雪开着手机导航消失在雪幕中。
天寒地冻,迎面扑来的雪粘附在布料上被热汗蒸发又迅速凝结成冰,在程熠城棉服表面罩起银白色冰层。程熠城走出十里已经全身冻僵到渐渐麻木,裤子和鞋子硬邦邦的拖在身上,双脚冻得又疼又麻,每走一步就像人鱼在刀尖上舞蹈般钻心的疼。
程熠城不敢给游离打电话,那么大的风雪,游离知道了也是白白担心,他更不敢让游离冒雪来找自己。眼前冰冷刺骨的风雪和排起长龙的车队越发令人沮丧,程熠城甚至开始幻想,也许他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游离面前还能博得同情也说不定,游离也许会因为怜悯而原谅他,两人就能像之前一样亲密无间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暗,路旁的灯逐一亮起,映衬着铺天盖地的白雪,映亮了四周。程熠城盯着手机上的“距离目的地2.4公里”眼里充满了喜悦和期待,他为马上就能见到游离而欣喜得像个吃到糖的顽皮孩子。
风雪交加,冰雪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身体承受能力几乎到达极限,越往前走所见的事物越模糊,程熠城头昏脑胀,双脚已经感受不到温度和疼痛,每吸一口气整个鼻腔都是铁腥味,肺部如同炸裂开般疼得人直不起腰来。
大雪将车身淹没了大半,程志齐坐在商务车内漫无目的把玩着手机,车内温度调得很高,严寒被阻隔在车外,他敲着手机屏幕烦躁的等待着。程志齐今天来云鲤市谈一笔生意,没想到才进城就被大雪困在车里,百无聊赖间他望向窗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他眼中,冰天雪地间少年的脸颊冻成紫红色,拖着一身冰雪一步一个脚印穿行在各车留出来的间隙之间。程熠城??!程志齐瞪着程熠城的方向眉头紧皱,愣愣看了十几秒才确认自己不是眼花而是真的,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离程志齐的车不远处,程熠城拖着身上早已结成冰的厚重衣物几乎是挪着往前走,脸和鼻子冻得发紫,下一刻,迎面扑来的狂风一下子将他掀倒在地。
“熠城!”程志齐一把拉开车门冲到了程熠城身边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半搂着一边往回走一边用温厚的大手捂着程熠城冻僵的脸。
“你怎么……快打120!快叫人来!”程志齐似乎是想问程熠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顿了顿,转而向秘书吼道。
秘书看清是程熠城后眉头紧锁,反应过来后飞快点出120拨了出去,同时,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隔着薄薄的镜片始终盯在程熠城脸上。
“喂,您好。这里突发紧急状况,病人男性,17岁,现已冻伤昏迷。我们现在位于……”
大雪纷飞,俩人身上瞬间落满了雪,程志齐把人扛在肩上放进了车里。秘书急忙递上热水,程志齐亲自给程熠城喂水,细心的接过毯子盖在他身上,丝毫没在意身上精致的西装被雪水浸湿。
秘书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吃惊,他跟了程志齐那么多年,难得见到程志齐如此着急……
风雪太大,救护车一时也赶不过来,只能从电话里确认伤者情况,隔着手机指导他们进行简单的急救措施。
程熠城身上结冰的衣物全部被剪开丢到车外,体表温度越发的冷,脸色苍白,四肢僵硬,即使裹着厚厚的毛毯也止不住发抖。
车上所有能保暖的布料都盖到了程熠城身上,情况越发危急,程熠城已经开始说胡话,口中念叨着游离的名字。
正在脱外套的程志齐愣住了,停顿片刻,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到程熠城身上。大手抚摸着少年的头,眼中晦涩不清。
程熠城苍白的脸埋在衣物被子中,哆嗦着重复着道:“游离……游…离,别讨厌我。别…恨…我…喜欢……你。”
闻言秘书瞪大了眼睛,自己老板的家庭情况他非常清楚,也知道程熠城口中的喜欢何其不该,他立马察觉自己失态了,扭过头装作怎么都没听到,恢复了刻板严谨的模样。
程志齐原本抚摸的手骤然停滞,眯着眼睛打量着程熠城,良久后拍了拍程熠城的面颊,伸手探程熠城颈部的脉搏,皱眉问道:“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二十分钟。最近的医院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应该……”
程志齐打断了秘书接下来的话,“保证人别死就行。”说着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表情复杂。
程志齐抽出一支烟,扫了眼程熠城又放了回去,平淡的声音响起:“小李,你今年多大了?”
李秘书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如实回答道:“35。”
“都是年轻人,想法应该差不了太多。”
李秘书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动声色看了眼表希望医护人员尽快赶来。
“你喜欢你的兄妹吗?”
“程总,我是,家里的独子。”
程志齐充耳不闻,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急救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令人尴尬的对话。
一行人把程熠城转移到救护车上,李秘书守在程熠城身边,协助护士做急救措施,目光瞥到仍坐在车里半开车窗抽烟的自家老板。
“程总,您不一起去吗?”
程熠城摆了摆手,淡然说了句:“上个星期黑市那帮人来谈的项目,整理一份发我。”
还没等李秘书回答,身旁护士惊呼道:“患者心率134!”
救护车载着程熠城同医护人员急忙赶往医院,直奔抢救室。
中途的签字手续都交由李秘书代劳,直到程熠城醒来程志齐都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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