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留了一会儿悬念后,才神秘兮兮的开口,“司纯这孩子现在几乎痊愈了!”
众记者:???
不是说四处求医,请遍了五湖四海的著名专家上门依旧毫无起色吗?!
莫非……是找到了什么隐居在深山老林的神医?
看着一众记者狐疑的眼神,校长示意了一个方向。
司纯此刻就站在那里,他第一次没有穿司明艳为他订制的那一堆充门面的繁琐衣服,只穿着一件简约式的毛衣,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浅粉色的毛衣显得他惯常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血色。
如果说之前的司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快被吸干血的病人,现在的司纯笼罩着一层青春的朝气。
一众记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神医!绝对是神医无疑了!如果能挖出这个神医的大明,那肯定是又是一个大新闻!
他们赶紧举起自己的长枪短炮,“方便透露一下那位神医的信息吗?”
校长摊手,“就是斐洺瑞啊,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清楚了。”
记者们:???
啊?!你再说一遍?那到底是谁?!
为首的记者咳嗽了几声,尽可能委婉地开口,“您之前说斐洺瑞很擅长教育孩子,也很有爱心,但这跟医疗方面没什么关系吧……?你看,这……这都跨行业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对于自闭症来说,医学只能为辅,重要的是心灵上的教育。”校长拿出一叠照片。
他之前压根没想到斐洺瑞会引起这样的轰动,之前也就没有准备,这些照片还是他刚刚急中生智从一个家长的朋友圈里找到的。
在一张照片里,斐洺瑞正弯下腰为司纯整理毛衣,青年人的眉眼在暖色的灯光下就像是蜂蜜一样,自带一种温暖的感觉。
另一张照片则是斐洺瑞和司纯视频通话,司纯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照相机。
在司纯凭借着拍摄狠狠的震慑了那群高年级的学生之后,斐洺瑞就发现了司纯在这方面的长处。男孩子的手特别稳,选取的角度也很有新意,所以在这次游园会上,司纯被选为了摄像师,记录每一个活动的精彩瞬间。
记者赶紧上前,将这些照片的内容一一记录,搞直播的摄影师更是将镜头牢牢对准这边,与此同时,无数人家里的电视机上都出现了照片的特写,斐洺瑞占据了整个屏幕,连微微颤动的睫毛都无比清晰。
校长用生动的语言展现了他看图说话的能力,“斐洺瑞早就知道,只要付出一颗真心,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难题,只要你愿意,就能创造奇迹!从今以后我们学校也会贯彻这样的教育理念!”
照片一张一张往后翻,最后是司纯的笑脸。
小孩子的脸天真无邪,就连笑容仿佛都能发光,就像是捧出了世间的一切美好,无论是电视机前的人还是记者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没错,这就是奇迹,是斐洺瑞一起创造的奇迹!当然,司明艳女士也有不可忽视的功劳,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司纯!”
最后的最后,校长也没忘记带了一下司明艳的热度。在他看来,要是没有这位心善的女士提供场地,他也获得不了这个宣传的机会
“现在,让我们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全场顿时欢呼起来,只有斐洺瑞一个人保持了沉默。
“你还好吗?”站得离斐洺瑞最近的老板关切询问。此刻斐洺瑞正在签他公司的合同,牵着牵着整个人就僵住了,任由黑色墨水笔在雪白的合同晕染开大片墨迹。
斐洺瑞:“……”
他能说,他完完全全是被校长纯度百分百的工业鸡汤恶心到了吗?
他那时哪想到那么多啊,还什么“只要愿意,就能创造奇迹”!
他就一平庸的俗人,爱好只有吃喝玩乐以及满是油墨臭味的钞票。
但是被鸡汤感动到的观众和记者们蜂拥而至,湍急的人流一点点将他推至正中央,抓拍的相机,冲着他不停咔嚓咔嚓。
“诶,等等……”斐洺瑞下意识去抓身后的按摩椅,那可是他从李老板那里坑来的,他还没坐热乎,根本不想起来啊!
但是他没能抓住,那些人是在说太过热情,他奋力一抓,只是从真皮的按摩椅上抓下来五条软塌塌的皮子。
斐洺瑞:“……”
原本正在和他签合同的老板看着那五条皮子,不由得笑了笑。
斐洺瑞先生真的好激动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种阵仗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除了斐洺瑞之外,被投注最多关注的就是司明艳。
司明艳昂着下巴顺着人流一路走到正中央,不时还伸手牵一下自己的裙子,踩着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引人注目的“咔哒咔哒”声。
“小心些,你差点踩到我的裙子!”周围的人实在太多,她忍不住高声斥责了一个离她很近的人,声音有点做作,想朝着高贵端庄的方向去却没有成功,反而变得又尖又细。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能让司明艳感到高兴的事了,这破学校的校长还算是有点眼色。虽然这趟没看成斐洺瑞的笑话,用慈母人设营业一下也未尝不可,改日还能跟其他贵妇炫耀一下。
她对着观众和记者说了很多煽情的话,说着说着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但小心地没将妆擦花,“司纯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又患有先天性自闭症,我不希望他活得太累,只想让他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她朝司纯伸出了手,“没事的,妈妈不求你怎么样,做自己想做的就好,我们偌大一个司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你吗?”
司明艳做这一切做得非常娴熟,她甚至知道几秒后司纯就会像往常一样走过来,回握住她的手,像最温顺的羔羊一样依赖地将头靠近她怀里。
但是,一秒,两秒,三秒……司纯依旧没有过来。
一分钟后,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司明艳甚至觉得观众们的欢呼声都变小了,记者们看她的眼神甚至变得有些怪异。
司明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上前几步想将司纯拽过来,却见男孩向旁边一让,避开了她的手。
第86章
极其尴尬的寂静。
司明艳的脸立刻就胀红了, 纯属是被气的,感受着其他人扫向她的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她用一只手抓住司纯的肩膀,再次伸手, 这次直接将小男孩固定在身边。
她的手臂圈住对方, 用的力道极大, 直接在宽松的衣服上勒出了深深地痕迹。司明艳的个子在女性中算是高的, 令司纯显得更加瘦小, 就像是一只被穿在荆棘上的鸟。
她压低声音呀牙切齿,“臭小子,识相点就别惹事,我回头再处理你!”
女人侵略性极强且刺鼻的香水味涌入司纯的鼻腔,让男孩子的瞳孔条件反射地一阵紧缩。
他曾经在宴会上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杯,被对方关在地下室里整整三天。司明艳不给他任何水和饭,但会在一日三餐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他面前,要他反复回忆宴会上的错误。
那时的司明艳凑到他脸旁边, 手上拿着戒尺, “你知道我为此被阳太太嘲笑了三天吗?她说他儿子三岁的时候就不会犯这种错误,还给我推荐了个礼仪班, 我给你报的礼仪班还少吗?啊?”
“老规矩, 哪只手犯的错就抽二十下!”
司明艳下手下的很重,抽到第10下的时候身上已经微微有些冒汗, 刺鼻的香水味也变得更加清晰, 这几乎是贯穿司纯童年的噩梦。
如今旧梦重温司纯没再动弹, 反而瑟缩了一下。临时鼓起的勇气终究敌不过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司明艳满意了, 其他人也没发现异常。内向,不爱说话, 畏畏缩缩就是司纯的代名词,记者报道过很多次了。
见司纯重新变回被自己牵着线的木偶,司明艳再无顾忌,又演了一番亲情戏码后,她将话题转移到了斐洺瑞身上。
“斐先生,你也许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但是还是得有边界感的吧?一声不吭就带走别人的孩子是个什么事?”司明艳说的是自己司机被司纯和斐洺瑞连起手来戏弄的事情,这事她想起一次就气一次。
那个没脑子的司机被两人吓得跑去自首,还泄露了关于她的一堆东西。要不是她及时借钱消灾,打点关系,这事还真没那么容易压下去!
想到躺在自己柜子底部的欠条,司明艳更气了,那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凭什么要价那么贵?!司烨沉那个白眼狼也不愿意给她借点,这一个个的兔崽子她算是白养了!
司明艳不怕斐洺瑞不承认这个,马路上监控器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司纯离开了私家车跟斐洺瑞一起去吃了饭。
“你把我的孩子带走就带走了,为什么还偏偏让他吃芒果布丁?你难道不知道他对芒果过敏吗?他当天回去就出了问题,要不是我半夜发现,他也许就不在人世了!”
“一个真心爱孩子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还是说,校长之前所说的,你关心司纯的那些行为,全部只是为了营造人设?你挑中司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性子软,受了欺负也不敢说?”
所谓的倒打一耙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司明艳并不担心,司纯已经重新被他掌握在手里,医院的伪造证明也并不难办,而且,她还有营造多年的慈母人设呢!
果不其然,台下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
“啊,芒果过敏会死人吗?那么严重啊!但我好像看到过司纯吃芒果软糖啊?”
“是你了解司纯还是司纯他妈了解司纯啊,别瞎说!”
“但斐洺瑞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你看看他的成就,他就算啥都不干就站在那,各个老板都抢着跟他签合同呢!人家何必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想想他最出名的是啥?是宣传啊!哪个搞宣传的不营造自己的人设啊?”
司明艳勾了勾嘴角,在这个社会舆论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一句话就能盖棺定论。
“嘶……”得意洋洋的司明艳并没有注意力道,手下用力过大让司纯低鸣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就像是被老鹰揪着的小鸡仔。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早该拥有初步独立的能力,此刻却以这个样子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真的是……非常丢人。
偏偏这些人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司纯开始自暴自弃。
无所谓了,反正这些人早就将他这副样子看过无数次了。他早已被打上所谓的标签,就只是一个可怜的,自闭的,司明艳的附庸。
他闭上眼睛,却突然看到地上一晃而过的影子。斐洺瑞仍然站在原地,此刻他正在揪衣服上摩擦起的毛球,揪下来后还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将其余布料抚平。
仿佛周围的人不是在猜测他的种种恶行,而是在唱一场引人昏昏欲睡的戏。对上司纯的视线,斐洺瑞还笑了一下。
司纯几乎被斐洺瑞唇角的笑容刺到了。
不该如此的!
人群中关于斐洺瑞的议论愈演愈烈,甚至将属于司纯的那部分都压下去了。
这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明明斐洺瑞是唯一一个在困难中向他伸出了手的人,是唯一一个告诉他,与司明艳在一起,他并不是完全弱势的那一个,纵使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也有力量反抗。
斐洺瑞,不该遭受现在这样的待遇!
“我压根就不会对芒果过敏!”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反抓住司明艳的手腕,一个箭步冲到了离他最近的记者跟前,冲着话筒大声发言。
小男孩嘹亮的声音顿时在空旷的建筑物内不断回荡。
司明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高跟鞋的鞋跟绊倒,她耳鸣的有些厉害,上下打量着司纯的脸,“你,你刚刚说什么?”
几个记者被她这句话点醒,一拍脑袋,“所以说,刚刚那句话真的是司纯说的??!”
摄影师断了直播,开始将录制的视频颤颤巍巍往前翻,“真的,司纯真的说话了!”
不能怪他们如此惊讶,因为几个月之前司夫人。曾经在司纯上了一档节目,声称只要有人能够让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与人沟通,那个人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节目现场,马戏团的小丑,娱乐圈著名的笑星各显神通也没能起到什么效果,就算极少数情况下,司纯真的开了口,说出的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含糊话语。
最后所有人不得不遗憾的判定,司纯作为一个自闭症儿童是没有表达自己意愿的能力的。
这是司纯第一次坚定的、不容置疑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反驳的对象却是一直以来有着慈母形象的司明艳。
记者和在场的观众们迟疑了。
“司纯,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司明艳摆出了一副威吓的架势,分明是打算故伎重施,但是这一次思纯没有犹豫,反而再次对着话筒开口,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司明艳在撒谎!”
记者和观众们看司明艳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有些人仍然想为司明艳找补,“司纯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他说得话当不得真的!”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驳,“正是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才不会撒慌!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小孩子哪能编造得出这么复杂的谎言?更何况司纯还是个自闭症儿童!”
司明艳之前打的主意非常棒,若是能将司纯绑在她这条船上,她说什么都会更有信服力一些。
可惜,司纯站在了斐洺瑞那边。
由此以来,斐洺瑞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有着不可撼动的信服力。
司明艳不由得去看斐洺瑞。
那个青年人依旧站在原地,就连动作都和被蜂拥而来的观众推上来时没多大差别,仿佛无论是面对欢呼还是咒骂都无所谓。
哦,他甚至还打了个哈切。
如此的闲适,如此的游刃有余,司明艳的瞳孔不由得一阵紧缩,手脚也开始发凉。
莫非,这都是斐洺瑞提前算好的?
斐洺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盯着自己之前坐着的那个按摩椅,目光失去焦距。
啊,还有多久他才能回到椅子上坐着啊……这椅子是钱买的,不坐白不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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