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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福：“这哪里行得通，我年纪还没到不能干的程度，可不能整日闲着。”
“那你来给我监工，纸厂要开工了，你本来就是在外给人建房的，你去帮我盯着。”周烨笑说，“我照例给你开工钱，双倍。”
自己儿子真是懂事出息了，周德福一向严肃，此时也忍不住笑了。
“你个臭小子如今还使唤起你爹了。”哪有给自家儿子干活还要收工钱的道理。
周德福和林氏拉话，周烨和沈逸青也不打扰了，可能一时见儿子赚这么多钱，他们还无法适应。
沈逸青也看穿林氏的意思了，什么屋顶漏水，被褥湿都是假的，只不过想让他和周烨睡在一处。
只有周烨卧房背阳，下雨便潮湿，住着不舒服是真的。
不就是个床，爱睡就睡吧，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睡觉总喜欢抱着东西，而周烨抱着很舒服。
想到此，沈逸青双颊微微泛红，有些害羞。
周烨没有注意小夫郎神色的变化，自己来蹭床不被赶，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将银票从包袱中掏出来，周烨数了数，整整的一千五百两，然后交给沈逸青。
沈逸青瞳孔都放大了，周烨这钱赚得不容易，为什么要给他？
他从小锦衣玉食，在金贵的东西在他这也不算什么，可这些银票是周烨唯一的本钱。
“你给我干什么，我不要。”
周烨捏了捏他的手心：“你是我夫郎，丈夫赚了钱就应该上交给妻子。再说了我之前借你的银子，合该给你的。”
区区二两银子，周烨竟还想着还。
沈逸青不想管这钱，平白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我不管，你自己收着。”
“其实我就是看你算数厉害，肯定能给我把账管好，所以才给你，难道你连这个小忙都不帮为夫吗？”
他今日才算发现，自己这个夫郎着实是深藏不露。
不仅哪哪都生得合他的心意，还文武双全。
今天若不是他露了两手，生意不会那么顺利。不是他的保护，自己脑瓜差点就开瓢了。
他这小夫郎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沈逸青有些犹豫，他确实挺想帮周烨，而且这人现在肯定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却一句话都不问，应该是顾忌自己心情。
“行吧，我帮你。”
也不知能帮到几时，自己只待时机成熟就得离开了。
届时，周烨定然很快就会把自己忘记。
即便管账厉害，周烨也不想累着自家夫郎，当即就拿出备用的宣纸跟笔墨，想了想又把毛笔给搁下了。
自己一手的丑字，写出来肯定看不懂。
沈逸青看着周烨一会站一会坐的，最后还跑了出去，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周烨去灶下捡了几根烧过的木炭，然后回了卧房，将一张宣纸铺平放在桌上，一顿刷刷刷地写。
沈逸青好奇地看着他写，发现这些数字很有规律。
周烨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不但发现了这个世界没有纸，还发现简单数字也是用大写汉字代替的，也没有乘法表，如果把数字算数利用好可以减少很多工作量。
“这个叫乘法表，我先教你念，然后咱们再算。”周烨说。
沈逸青对新奇的东西兴趣都非常浓厚，要不之前就不会跟着周烨看怎么造纸了。
眼前的这个他很有兴趣。
“好。”
两人坐在一起，距离挨的很近，沈逸青自己没有察觉。
周烨却觉得小夫郎香香软软的，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的呼吸洒在自己脖颈，他浑身开始酥酥麻麻的。
“是这样算的吗？”沈逸青问。
周烨赶紧低头看：“是的，你学得很快。”
沈逸青下巴微微抬，有些得意，他一向学什么都快，不止这个。
“太厉害了，你若是个男人，肯定大有作为。”周烨说。这个世界思想封建，哥儿的地位不及男人，也比不上女人，所以处处有限制，很多贫民百姓家的哥儿都是不上学的，同女娃一起养在家中。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哥儿又如何？迟早有男女，哥儿地位平等的那一天，不会很久的。”沈逸青眼神坚定地说。
周烨怔住了，没想到身处于落后的朝代，这人思想却如此先进，他越发佩服自己夫郎了。
“我信你，那一天不会很久的。”在未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追求独立，做自己喜欢的事。
沈逸青：“你真的信我？”
这番话即便说给母妃听，母妃也只会叹息他是个哥儿，纵有雄心壮志却也只是空谈。
他却不信哥儿会比任何男人差。
第9章
从陈财主那里买下了土地的所有权，周烨就通知韩霸天和罗子奇找的工人，告诉他们可以开工了。
韩霸天做事已经算快的了，不过再一次被周烨惊到，这人的干事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就这短短两天的时间，谈好买卖买下地就算了，屯的几批货也一售而空，还供不应求。
不仅有魄力，手段还高明。
若不是周烨现在资金短缺，完全可以一个人单干，哪里轮得到他和罗子奇插手，喝汤都没他俩的份。
“韩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周烨把韩霸天拉到一旁临时支的凉棚里。
前方尘土飞扬，工人们打地基的动静又大，实在不是个谈话的好地儿。
凉棚里头放了个大茶壶和几十来个竹筒杯。
周烨提起茶壶倒了两杯凉茶，一杯递给了韩霸天。
见他这么客套，韩霸天笑了笑：“你想问什么？”
他发现周烨这人啊，一有事求对方啊，说话做事就格外殷勤，平时根本不喜欢搭理人的，甭管是谁。
当然除了他那个貌美的小夫郎，那就是周烨主动黏人家了。
简直称得上死皮赖脸。
周烨双脚大开着，姿势豪迈地坐在矮凳上。
“韩哥，你能打听到哪里能借贷吗？你也知道我手头紧张，不可能什么开支都让你和子奇先垫付吧，怎么都说不过去呀。”
韩霸天惊了：“你要借高利贷啊！”
周烨：“……谁没事去碰那玩意。我是说正规渠道。”
韩霸天放下心来，他就说周烨脑子应该不会那么糊涂：“那就只有典当行了。”
不过他看周烨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的。
得到了法子，周烨开始动脑筋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家里那两间瓦房加上现在这个他们三人合力买下的土地，他合计不会超过一千两。
也是杯水车薪，如果到时候没办法试试也无妨。
沈逸青计算清楚材料数量后走进棚子歇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韩霸天见小两口相处，他杵在这也不合适，索性走开了。
周烨用自己的竹筒给沈逸青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沈逸青秀眉微蹙，有些嫌弃，不乐意地瞪着周烨。
干什么要拿自己喝过的杯子给他倒水啊？
周烨见他不高兴了，忙挂上了笑脸：“哎，你可别误会，实在是条件艰苦竹筒都没有多余的，你看其他的都是别人用过的，那还不如用我的呢。”
沈逸青脸色并没有变好看。
“好歹你还看着我天天早晚刷牙，其他人刷没刷可就不知道了。”
他这一说，沈逸青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胃里有些翻滚，被周烨说话给恶心的。
他垂眸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竹筒，抿了一口里头的茶水。
那还不如喝周烨的了。
周烨心底暗笑，小夫郎有洁癖居然还能不嫌弃他，这是个很好的转变。
要是现在互相喝对方的杯子都能嫌弃，那以后他还怎么和夫郎那啥那啥嘛？
看着小夫郎被水浸过的嘴唇，水光潋滟如桃花瓣，周烨就忍不住心痒痒。
沈逸青最受不了这人灼热的眼神，把搁在一旁的笔墨纸砚拿起抱着离开，继续去清点材料和花销。
见夫郎走了，周烨不禁懊悔，怎么一到人家面前就化身饿狼了？
还被人看出来，真不是一般的丢脸。
周烨也拿着建造图纸走出了歇凉的棚子。
建厂的动静一大，围观的人就多了，村里农家户没有哪家建房子这个阵仗的，一时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哪怕这个地有些偏。
“哟，周家败家子兴师动众的，这是要干嘛呢？”
“连周德福都出来监工了，必然是家业还未完全败光，准备继续散败呢。”
“连他那个小夫郎都出来了。咦，生得跟朵花似的，怎么嫁给了周烨，真是糟蹋了。”
众人的质疑声渐起，一时众说纷纭。
周烨没管那些指指点点的人，若是别人说两句他便要还回去，那他整天就不用干活了，只够还嘴的。
周德福离说风凉话的人不远，所以那些不中听的话全进了耳朵里。
他被人戳脊梁骨不要紧，可他听不得别人说他儿子的不好：“你们看什么呢，没事赶紧走。”
周家富裕的时候没少帮衬村里的人，可他们落魄了这些人不但不接济，反而还冷嘲热讽。
如今看他儿子建起了厂做生意，又来触霉头。
今时不同往日，他儿子出息了，可会挣钱了，他们家的好日子才开始呢。
周父还反驳两句，周烨跟他那个夫郎跟个闷葫芦一样不吭声。
一个瘦矮的男人走到了沈逸青旁边，看他在纸上勾勾画画的好奇地踮脚看。
沈逸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底嫌恶之色明显。
想到了有任务在身，男人打着商量厚脸皮说：“秋哥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沈逸青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无视。
男人继续说：“秋哥儿，你说你生得这么好看，跟着周烨岂不是要委屈一辈子，隔壁村的田财主说只要你愿意嫁给他做第十八房妾室，不但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做彩礼，你日后还能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不尽的福啊。”
男人说着打量沈逸青，长得是真好看，一身粗布青衣，乌发雪肤，气质还清冷出尘。
难怪身为哥儿也引得那些人花高价钱也想娶他进门。
便宜周烨这个浪荡子了，可惜，真是可惜。
“我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你这样当说客不好吧。”沈逸青皮笑肉不笑地道。
男人一听他这话，感觉有戏。
“有什么不好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现在的夫家田财主随便几两银子就能打发了。”
周德福听见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见自己儿媳妇被人纠缠，面色黑沉。
要不是烨儿去卸材料了，听见这男人的话能直接揍得他满地找牙。
“赶紧滚，我儿子一会儿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当自己是周老爷呢，信不信你儿子还没回来我就能揍得你哭爹喊娘。”
沈逸青眼神如冰刃，把周父护在身后：“你可以试试看。”
“简直不识好歹，不就是长了张漂亮脸嘛，神气什么啊。”男人恼羞成怒地说，“你这种货色也只配放到窑子看供人挑……啊！”
周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脚踹趴在了地上。
“再他妈胡说八道，老子让你去地底下见阎王爷！”
“老子还没死呢，羞辱我爹，给我夫郎介绍男人？你怎么那么能呢，啊？”
周烨气不过，又上去补了两脚，男人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我错了，周哥，我真的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周德福见差不多了，上前拉住自己儿子，怕继续打闹出人命。
周烨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直跟着他干的工人们还没见过老板发这么大火呢。
平时对大家也是十分客气，那人真是讨打。
韩霸天循着吵闹声过来，见是周烨发火了，还觉得奇怪。
工人附耳在他耳边说了来龙去脉，韩霸天了解了。
怪那个男人倒霉，周烨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他那小夫郎，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
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他。
而且周烨正当壮年，人还没死就给人家夫郎介绍男人。
这搁谁身上不火大？
这事他也算看清楚了，得罪周烨或许不要紧，万不能得罪他家夫郎。
他还没见过怒气这么大的周烨，看起来还真有点吓人。
周烨气急，眼眶猩红，直到地上的人痛呼也发不出声了，才停止了揍人的动作。
地上的人被扶着走了，瞪着周烨一句屁话也不敢说。
周烨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凉棚歇息，倒了一竹筒茶水灌进肚。
沈逸青跟着进了凉棚，见周烨心情不佳，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的周烨，比起平时不正经的时候魅力增添了不少。
而且还是在乎自己他才会那么生气。
想到此沈逸青握住周烨的手，意在安抚。
“别生气了，你就当那人是在……呃，放屁好了。”
周烨惊讶地看着他，从没听自家夫郎说话这种粗俗话，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活了十八年，沈逸青也没想到自己现在为了安慰周烨还会说出这种粗俗之语了，面庞不自觉染上绯红。
但是说也说了，收不回来了。
周烨心情早就畅快了却有心逗逗小夫郎。
小夫郎高兴好看，生气好看，害羞脸红的模样更好看。
“能不生气嘛，我还没死呢，就撺掇着你改嫁。”
沈逸青不喜欢他张嘴闭嘴就提死字，有些不悦，还为即将说出口的话害羞。
“他说他的，我…我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呀。”他眼光很高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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