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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齐源仗着自己房间隔音还不错，于是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床边，然后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也许是夜色给了人易总安全感，让人可以放心的畅想各种各样的事情，至少这会儿齐源脑海里就有了纷繁杂乱的画面。
原来他们都不觉得彼此能在一起。
齐源单手挡着眼睛，自个儿笑了起来。秦以诚那边听到了齐源的笑声，以为他很开心，于是也跟着高兴起来了：“你也觉得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像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缘分对吗？”
“我只是赞成你的想法。”
“你赞成我的想法？”
“嗯。”
齐源觉得既然彼此都曾经这么想过，那么就代表他们过去想法其实是一致的。只是事情在发展的时候不小心偏了道，以至于出现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那么，他们这些走错了道的人就应该让一切回归正道。
齐源张了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那边秦以诚突然开口：“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
齐源依旧想开口，但那边秦以诚又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齐源：“……”
秦以诚明明喝醉了，却像是突然间打开了什么开关那样，嘴皮子溜的飞起，不停的在说话：“……我这么大了还没和别人一起过过情人节，我想那天一定会很开心吧。”
齐源有心想要终止这一切，但此时此刻他又觉得对着一个醉鬼说这些话不太适合，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那种事情应该在彼此清醒的情况下提出，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好像很期待情人节的样子。
齐源也没有过情人节的经历，过去他都没有关注过这个节日，最多就电视和动漫里看过这些节日画面，所以他不太能理解秦以诚的期待。他不想给秦以诚太多的期待，但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和醉鬼说，于是他找了借口就挂断了电话，让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再说。
秦以诚那边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他那边显然也有人在找他，最后也就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之后，齐源倒也没有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反而因为聊了一会儿，他现在有些精神。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的呆之后，他干脆下床开了灯，然后走出了房间。
尽管通电话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依旧觉得有些口渴。已经刷了牙，他也不想喝什么饮料，免得还要再刷一次牙。于是他给自己到了一杯凉白开，然后就站在阳台前眺望着马路对面的路灯。
夜晚，静悄悄。
齐源其实什么都没有在想，他觉得有时候就是自己想太多了，所以才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虽然说做事情之前确实是需要进行慎重的思考，但是思考之后又没有采取相应的行动，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齐源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觉得秦以诚傻，因为他自己和对方比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过去他是依赖妈妈的建议，自己并不去思考事情的发展，就想着一切顺其自然的走着就好了，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可是这事情他着实想得太简单，也太复杂。
齐源阻止自己继续这么想下去，因为越想就越是凌乱。他明明很明确自己不该再这样继续下去，可是他又觉得秦以诚这么努力的在对他好，他也没有道理直接就说和对方分开。
如果他无所谓在不在一起。
如果秦以诚很想在一起。
那么就这样凑合着，也算是满足对方的愿望？反正除了需要挤出一些时间给对方，浪费一些时间做无聊的事情，好像也就没有其他的变化了？可是想象的如此简单，齐源每每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又觉得是一阵窒息。
明明他和自己的家人也是朝夕相处，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他能够接受最长的相处时间，也就是两个人早上出门晚上回家，他不想在外面过夜，也不希望一整天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的都是秦以诚。
就非常窒息。
齐源：“……”
——所以他就说自己很普通。
感情这种事情一个人再怎么思考都无济于事，比如齐源在这里费劲的试图理顺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又思维滑坡拐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比如，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就继续这样不作为好像也挺好的，毕竟他确实无所谓两人是否在一起，而秦以诚也的的确确很想在一起，这样保持现状不变好像也没关系。
可是……
“这么晚还不睡觉吗？”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出来，齐源回过头，就看到妈妈穿着淡绿色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着他：“你明天不上班吗？”
“等会儿就睡。”
“有心事？”
“还好。”齐源之前和妈妈说太多这种事情了，到了关键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妈妈到底是妈妈，对他的一些情绪十分的了解。她不过看了一眼，然后听了他几句话，就准确的判断出来：“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说。”
齐源沉默了一下，他还没开口，妈妈就悟出来了：“是和那个人的事情吧？”
齐源有些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一直喊他‘那个人’？”
“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比较好，虽然这个代称有点奇怪，但是我觉的我们都知道是指谁就好了。”妈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你们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总觉得你心情不太好。”
“能看出来？”
“嗯。”
“……”
“我说别人谈恋爱都兴高采烈元气满满的，怎么你这谈一个恋爱好像没精打采的样子？”妈妈说道，“就是没有那种发自内心感到开心的感觉，每天回到来都蔫蔫的，好像整个人都很疲惫的样子。”
“确实有些疲惫。”
“那你说说吧。”
“……”
齐源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不过用最简单的文字，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尽量以一个旁观人的角度说事情。他原本以为妈妈会安慰他，或者给他说一些长篇大论的道理，又或者是用网络上的那种鸡汤鼓励他。没想到妈妈听完了之后，直接一锤定音：“因为你俩就没有交心！”
齐源觉得这话挺耳熟的，好像很久之前妈妈就这么说过。“你一天天的不要想这么多，而且你光在那里想啊猜啊的，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累。”妈妈说道，“我为什么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呢？因为我真心觉得你比较适合那种主动的、积极的、有主见的另一半，让对方来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那种。”
“嗯？”
“你们现在这么困难，就是因为你们两个谁也不主动。你我是真知道的，就想着把事情都放开放手，不要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就可以了。那个人我不了解，但是通过你的描述，我觉得他还不成熟，至少他不是那种有主见的人——他要是那样的人，现在我们早就开始商量你们的婚事了。”
齐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真的？”
“对啊！”妈妈理所当然的说道，“正常来说现在就应该谈婚论嫁了。”
第99章
“那你现在没这么想了？”
“没想法了。”
“……”
妈妈的话匣子彻底被打开了, 她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正常来说确实是需要相处一年多才能结婚，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快就和他结婚。但是流程还是需要有的。之前我们两个家庭见面，也并不正式, 只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后来他家人也约了我们见了几次面，可是每次也只是喝早茶，也没有聊过什么东西, 吃得也挺尴尬的。”
齐源发出感慨，“你们也是喝早茶？”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人都特别喜欢喝早茶。”妈妈也郁闷了, “我寻思着吃个中午也行吧, 省的早茶喝完了不饿不饱的就到了中午, 然后也不知道中午该吃什么才好。”
“你们都没有聊什么吗？”
“没有啊, 就是拉拉家常而已, 其他事情都没有说。”妈妈说道, “所以后来我和你爸都不想去了, 因为没有什么意思，而且我感觉你也不是很坚定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想着也就没必要总是喝早茶。”
齐源点了点头。
“按照正常来说，这会儿他应该主动上门来和我们见面，然后你再去他家的，可是现在你们一点都没有这个想法。”
听到这里，齐源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抗拒：“我不想他上来。”
“人家也没想上来不是吗？”
齐源回忆了一下，其实秦以诚好像是挺想到他家来的。毕竟最近每次送他到家楼下的时候, 他都会问一句要不他上去坐坐之类的话。不过这都被齐源拒绝了，他觉得莫名其妙的把人带回家非常的尴尬和奇怪。
两家人在外面见面吃饭倒是没什么, 可是一旦想到要让秦以诚到自己的家里, 他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反过来说，秦以诚邀请他去他家的时候, 他也觉得特别的尴尬，并不想过去。
去秦以诚的朋友家就算了，毕竟也只是朋友而已。但是去他家，这怎么想都觉得奇奇怪怪。齐源总觉得一旦去了，好像就会有什么巨大的变化，于是他本能抗拒。
“所以我说你们两个不交心。”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这见了这么多次面，每次都在聊什么。感觉你们现在好像都不在一个频道，就你天天也在想想想的。”
齐源承认，“我确实是有点想太多了。”
“反正你们俩会怎么样我就不说了，可是如果你真的是想要和他走下去的话，不妨试试自己占据主导地位。”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你能管住对方吗？那你就试着管管啊，只要你能让他听你的话，你能管住他，其实我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妈妈再一次拿身边的亲戚举例子，“就像你的叔叔，他现在这个二婚的老婆就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现在人家过得多好。”
齐源：“……”
“一婚的老婆就是管不住他，所以那会儿过得特别累，最后还因为房子的事情离婚了。现在二婚的老婆不吵不闹，就是把男人吃得死死的，所以生孩子全程都是你叔叔在带，你看一婚大女儿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带过孩子？”妈妈啧啧道，“虽然两个男人的话可能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差不多，我看那个人和你叔叔就挺像的，都是家里有钱，从来都不为钱财发愁，所以过得浑浑噩噩。”
齐源想起叔叔那个人，对方家里有钱，从小就宠着，跟着周围的朋友也没学好，成绩一直都不怎么样，因此没上什么学就出来社会了。在社会上也没有好好上班，隔三差五就换工作，好像是因为家里有钱对工作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上心，尤其是他是家里的独子，无论自己怎么样最后家产都是他的，所以就过得更无法无天了。
这个家庭背景倒是和秦以诚挺像的，一些经历也相识，差别可能是秦以诚的家更加的有钱。秦以诚的性格和叔叔不像，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他们这一代人的特色，比如因为家世地位而自带的一种傲慢。
在齐源面前，秦以诚倒是表现得十分的平易近人。不过偶尔在对话的时候，齐源能感觉出他对自己那些朋友的满不在乎。尽管他好像傻傻的容易被老同学朋友们利用，但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不过是利益交换。
齐源听着妈妈的建议，想着以后由自己去管秦以诚，他顿时又觉得烦躁，“我不想管他，就连他家人都管不好他，我更加没必要管他。”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要人管着？而且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管他。
“那你们现在这样，肯定是需要有一个人做出改变。”妈妈直白的说道，“不然你们这样只会越走越累。”
“……”
这也是让齐源觉得十分纠结的点，很早之前他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在这一段关系中，秦以诚看起来是占据主动地位的。可实际上在为人处事，或者是说很多方面，其实都是以他的想法为准。而齐源并不喜欢这样的模式，如果用普通家庭来形容，那么就是一个家庭一般会有一个人更多的在外打拼（赚钱），另一个会更顾家一点。
这事情落在两个人男人身上，虽然说没有了孩子的负担，可是一个家庭的形成总是需要这样的磨合。两个人都在外的话，那么家庭就冷冰冰的，就像是两个打工族在合租。而且秦以诚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事业心强烈的人，估计在他看来两个人结婚组建成家庭也就只是一张结婚证的变化而已。
齐源：“……”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们倒是非常一致，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在过去，他确实是以为结婚也就是一张结婚证的事情而已。
可现实并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么就意味着朝夕相处。他也许能够忍耐花一天时间应付秦以诚，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可以耐下性子听听就过去了，毕竟晚上就能各回各家轻松自在。可是要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和对方呆在一起，每天喝早茶吃午饭吃晚饭……他觉得这样的生活确实平淡，但是也十分可怕。
偶尔喝喝早茶可以说是给生活增添一些美味，但是天天吃的话……就变得十分的腻味了。而且别说一天二十四小时了，就算一天两个人只是呆一个小时，秦以诚说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意思，完全没法拉起话题和氛围。
齐源自己也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对比起聊天他更偏爱安静的待着，那么两个人难道每天就是面面相觑的看着？
窒息。
齐源不再怀疑自己为什么想不到彼此的未来了，因为这种未来实在没有什么盼头。
“你想到什么了？”妈妈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我觉得……”齐源实话实说，“我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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