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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治疗后他们跪求我活下去(近代现代)——野而无文

时间:2023-12-31 15:20:26  作者:野而无文
  孟法医就在旁边, 难道这些人要把他前半生的不堪与磨难尽数剖析, 摆在孟法医面前让他品鉴吗?
  陈复止气血翻涌,一种无语言说的羞耻包围了他,陈埕的出现,就像把他按在地上, 在最重要的人面前扇巴掌。
  陈埕跟丁漠漠这两人,是他人生悲剧的源头, 也是避之不及的祸事。
  陈今研眉头微皱,陈复止强烈抗拒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他礼貌出声,“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至少我们应该有个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请你们离开。”陈复止声音犹如隆冬的寒冰。
  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到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 冷漠还是愤怒都是应该的,但这跟联手对付丁漠漠有什么关系。
  陈今研挑了挑眉,正常人会期待看到伤害自己过的人遭受报应才是。
  他这是给陈复止一个机会,按道理只要不是脑子不清楚想着血缘亲情,陈复止应该是愿意的。
  “十分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陈今研识趣平复陈复止情绪,却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国内可以治疗淋巴癌的大拿很多,我可以承诺帮你联系医生,德高望重的院士我也会尽量安排,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他不认为以自己的筹码会被拒绝,给绝症病人最优的医疗资源,就像沙漠中饥饿难耐的旅人,不会拒绝一杯甘醇的清水。
  陈今研说话时,一旁的许家老幺同样眼神轻佻观察着局势。
  跟陈今研不同,许家老幺在国内混迹,他最熟络的公子哥都是B市地界儿,外省的圈子没怎么混,但国内顶层大富豪就一个圈,许家老幺有一瞬间觉得陈复止边上的男人有些眼熟,但脑子搜刮了一遍,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
  陈复止听到陈今研的话,心里一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道,“请出去!”
  再次被拒绝,陈今研眼中也有了一丝对陈复止不识抬举的恼怒,他并非生下来就没受过冷待,相反母亲死后丁漠漠登堂入室他每一刻都在忍耐。
  他还想礼貌克制地继续劝说,但不等他开口,跟陈复止进门没有出声的男人突然望向了他。
  他一直没怎么注意这个男人,大概知道这人是陈复止在H市的朋友,但这个本该不被注意的小角色看他的目光锐利冰冷,眼神内的寒气似乎化成了实质的冰凌子。
  陈今研心里一紧,这个眼神让他感到危险。
  下一秒,那个男人眸中寒光一闪,冷厉开口,“这间房的使用者已经连续两次请你们离开,你们还站着不动干什么?还是说你们的耳朵不是用来听人话的吗?”
  直白又不留情面的驱赶,大有给陈复止当后盾的架势。
  陈今研眉毛拧的更紧,他在H市人生地不熟,别地头蛇压了他这条强龙才好。
  陈复止没想到孟法医会这么直白为自己出声,如果不是孟法医在这里,他早就厉声让这三人滚出房间,但孟法医在这,他就不想让孟法医看到自己狼狈失控地一面。
  同时,见惯大场面的许老幺饶有兴趣打量着孟昨非,眼神放肆,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管是B市还是H市只要有钱,给人一个教训很简单,何况他没必要跟一个不知名的人物计较。
  “陈复止住在这家医院没有跟任何人透露,他没有H市社保卡,没有跟人联系,你们能找到医院,并且精准找到病房,你们的能量可真大。”孟昨非冷冷扫过房内众人,面沉如水,“你们想要知道他的具体地点无非是查他的银行卡消费记录,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没有公检法的通知,没有本人带着身份证亲自查阅,你们是怎么从银行调了一个陌生人的流水?市公安局就在附近,需要我请你们去坐坐吗?”
  陈今研和许老幺脸色同时一变,倒不是被话吓住了,孟昨非的态度让他们不悦。
  要是真闹到公安局,这事不好听也不好看,有些事私下托个人情偷偷做没事,一旦摊到阳光下追查下来难免连累到帮他的人,这可就不讲究了。
  许老幺憋着一股气劲儿,阴恻恻盯着孟昨非,想着怎么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这会儿手机响了一声,许老幺斜瞥了一眼,看清内容后眉宇一皱,脸上的不屑僵硬,微微坐直身子,同时给发小递了个眼色,“行啊!既然咱们不受欢迎,三赶四赶的,还能不识趣留着吗?走了。”
  说话的同时,许老幺给陈今研做了一个出门再说的小动作。
  陈今研是知道发小脾气的,仗着家里有钱又傲又有些目中无人,以往要是有人在他面前呛声装逼,一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他一看许老幺反常的举动,立刻知道有问题,很快转换了脸色,礼貌跟陈复止告别,“确实抱歉,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和我联系,号码你应该有的。”
  陈复止巴不得他们赶紧走,看他们被孟法医吓退,极快地瞥一眼孟昨非,即感激他,又怕自己在孟法医心中形象又跌了几分。
  “唉?走了?走了?”陈埕愣愣出声,他在看到陈复止的第一眼就晃神了,他见过孩子的,那是在电视上,不是说上电视混的再差一部戏也能拿很多钱吗?
  他孩子应该在生活中风风光光的,怎么境遇看上去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
  他太瘦了,比自己年轻时混日子饥一餐饱一餐的时候还要瘦。
  许大少说有好事找他,带他来找儿子,他是有期待的,但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所有的期待都化成了浓浓的无法理解。
  许老幺凉凉扫一眼陈埕,表情揶揄,“走啊!没看到你儿子不欢迎你,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陈埕脸色尴尬,像是要验证许老幺的话似的看了一眼陈复止,他果然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自己。
  想到这里是病房,知道自己不过是那个富家大少利用的棋子,他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也完全没有说话的地方。
  陈今研一贯是表面挑不出错,他温和笑笑:“我们先出去,有需要他会再联系我的。”
  他这话是对着陈埕说的,但实际说给谁听的,在场人心知肚明。
  陈埕只能满心不舍和疑惑跟着陈今研两人离开病房。
  关上房门,陈今研跟许老幺便交换了眼神,他们顾忌地看一眼病房门,默契走出住院部大楼。
  “怎么?”陈今研清楚好友的性格,确定不会被人注意后才开口询问。
  “你看。”许老幺点亮手机在陈今研眼前晃了一圈,不屑道,“这娘俩都真厉害!老的勾搭你爸,小的是个男人还能跟沈家外孙不清不楚的。”
  陈今研直接略过许老幺带有偏见的话,眉棱狠狠蹙起:“沈家?”
  许老幺能这么横一直没踢到铁板,不是没有脑子的,他交际圈里有不少实力出众的同辈跟他关系不错。
  主要是他这个人也机灵,觉得陈复止身后的男人有一点眼熟,就随手拍了照发给在南方这片混的比较开的朋友,本来就是随口问一下,没想到对方止看了一眼,就秒回了。
  沈家的宝贝外孙,南方这片的富裕地带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陋习,沈家女儿是沈老爷子的眼珠子,她的孩子自然是沈老爷子的宝贝疙瘩。
  “沈家老头子一儿一女,三个孙辈,孙子接手了沈家,混的风生水起,孙女是沈俏俏。”许老幺看陈今研眼中闪过迷茫,解释道,“你出国多年,又不关注八卦不认识沈悄悄也正常。但沈家你是知道的,南方巨头公司,就是你爸过来看到沈老爷子也得乖顺喊一声叔,他女儿嫁给了一个医生,后来建了个药物原料公司,别的不说,沈家的人咱们没必要惹,免得事办不成还惹了一身腥。”
  还有一句话许老幺没说,或许沈家各方面人脉比不上陈今研父亲,但医疗这块,沈家绝对有实力提供最顶尖的资源。
  如果陈复止真的有沈家人在背后撑腰,他们想要陈复止起底丁漠漠,搞大声势这条路就行不通。
  但让丁漠漠跟陈今墨彻底丧失继承权这事势在必行。
  可要拉下丁漠漠,这事就绕不过陈复止,只能尽量少得罪沈家的外孙了。
  陈今研深沉的目光落到一直装作不在意没听见他们对话的陈埕身上,淡淡道,“陈先生,还是那句话,我出高价买你的画,多少价格都可以。”
  陈今研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没什么异常,但陈埕本能感到危险。
  跟许少爷喜形于色不同,这位陈少爷是位色厉内荏的家伙,但不管他如何伪装,都架不住两个人都是目高于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货色。
  他们两个完全没有避着他讨论,那表达出来的意思相当明显,根本不怕他知道。
  陈埕心里拔凉,他大脑纷乱不知所措,又有很多问题无法理清,只能捡着最重要的问,“两位大少爷,别的先不说,你们能不能和我说说我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还要用到什么顶尖资源,年纪轻轻总不能得了白血病这类的棘手病吧?
  许老幺凉凉看一眼陈埕,眼睛里满是嘲弄,“啧!你还不知道呢?你这个儿子得绝症了,很难治那种,而且他早几个月就查出来问题了,就是不治。”
  “你说他房子都卖了,宁可存在卡里不动,也不去医院治病,是为了什么?我要是有他这样的爹妈,也觉得活着没意思。”
  陈埕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尽,不敢置信本来想投奔的儿子竟然身患绝症,“绝症?怎么会?是不是搞错了,他还那么年轻。”
  “好了!”许老幺不耐烦打断陈埕的喋喋不休,“他三个地方三个体检报告都是淋巴癌,三次都能错吗?我看你也没有真担心你儿子,你最近不是也老是往医院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这种人,不就是年轻的时候想混不想负责任,老了生病了就找儿子接盘。我就是瞧不起你这种人,怎么知道儿子生病赡养不了你了,接受不了现实了?”
  许老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跟地位差不多的人,他关系都能处的相当好,至于这种社会底层,就算走了狗屎运画画被人赏识,在他眼里也算不上体面人。
  怎么?随便画个画卖点小钱就觉得发达了?他tm的要是梵高在世,达芬奇重临,让他鞍前马后都可以。
  陈埕讷讷不敢说话,许老幺说的没错,他回来确实想让儿子赡养他,给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现在他已经自己存了不少钱,只要不挥霍晚年基本无忧。
  后来儿子不理他,甚至还搬家了,一开始陈埕还有点慌,生怕儿子跑了,但有钱后有吃有住,也没那么迫切找到儿子了。
  “真的没治了吗?”陈埕心觉自己没有许老幺说的那么无情自私,至少他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情况下,没打算继续打扰孩子了,而且现在心里也是真的难受。
  他这辈子唯一的血肉亲人,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这一刻,他作为父亲的心,第一次感觉无比的愧疚很疼痛。
  许老幺嗤笑一声,陈埕流于表面的痛苦和懊悔,在他眼里就跟小丑做戏的痛哭一般,只觉得虚伪讽刺。
  “陈先生,与其在这里论证陈复止的病情,您还是考虑一下咱们的合作。”陈今研慢悠悠出声,“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仔细想一想,你儿子前半生悲苦,跟你和他母亲有不可开脱的责任不是吗?他的病虽然不好治,但总有厉害的医生出手,不如想一想怎么帮他出口气,况且你也可以因此拿一笔丰厚的补偿金,用他拿来补偿你儿子不好吗?”
  陈今研边说边注视着陈埕,缓缓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陈埕面露纠结,陈今研刚才那席话,其实真的很顺他的心意,他心里难受,补偿儿子会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而且真的论起来,儿子生病跟他没关系啊!他身体那么好,年轻时风餐露宿都没怎么样,儿子年纪轻轻绝症,肯定是基因问题,就算有问题,也不是他遗传的。
  他难受的是,儿子生病了这件事。
  真的要责怪谁,那他跟孩子妈都有错,而且责任最大的也该是孩子妈,他都离开走了,当妈的更应该好好照顾孩子才是。
  但陈埕还是犹豫,他是爱过孩子妈的,不然也不会想稳定过跟孩子妈生活了六年。
  陈埕脑门淌汗:“这事,这事,我还得考虑考虑。”
  “得了。”许老幺戏谑笑了一声,“真看不出来你还顾及以往的情谊,你可不知道丁漠漠在知道陈复止是他儿子后,在综艺里是怎么对他的。”
  见陈埕脸上露出疑惑,许老幺继续攻心,“陈复止外婆在他初中就死了吧?你说一个十四岁十五岁的小孩,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听说,他外婆死后要被送到福利院去,他求遍了所有联系的不联系的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挂名收养他,而丁默默那个时候混的风生水起,忙着跟现在的老公你侬我侬,连亲妈的葬礼都没露面过。”
  陈埕脸瞬间僵住,一个面庞慈祥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他曾经当岳母孝敬的人。她是位有智慧有坚持的女性,即便反对他跟自己女儿在一起,也打从心底不认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的良人,但老太太始终对他客气有理,从没有恶语相向,即便后来他确实如老太太所料抛妻弃子,老太太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没有强压着他回来,而是替女儿承担了起了责任。
  现在回想起来,陈埕还是很敬重老太太,感激老太太没有因为他苛待陈复止。
  “金点美术杯怎么样?”将陈埕神色转变看在眼里,陈今研不动声色加大筹码。
  果然,陈埕神色再一次变幻,咬咬牙,“那你们不要再打扰我儿子,还要你们说的医疗资源,也要兑现。”
  陈今研跟许老幺双目交汇,眼中露出不出所料的势在必得。
  “行,不过接下来,你得全部听我们的......”
  ——
  不速之客离去,病房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陈复止尴尬的抬不起头,只要孟法医不是聋子,肯定听到了陈埕是他亲生父亲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在孟法医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无休止的麻烦。
  “抱歉。”嗓子如同被堵了一块铅难以吞咽,陈复止习惯性道歉。
  孟昨非眉头微蹙:“又道歉?”
  他居高临下看着陈复止,眼中是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你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跟我道歉。”
  陈复止心乱嘴笨,他总被孟法医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大概是孟法医这样的人实在太过美好,不该看到一点污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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