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她后来喜欢上一个女生,我才发现,她真的太纯情了吧。喜欢了那么久,到头来就只敢借着帮人暖手的名义牵手,借着冷装可怜拥抱她。还有抢人饮料喝达到间接接吻的成就,好幼稚啊。还有故作随意地送礼物,其实一条围巾就选了好几天。”沈宁晚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
而乔山温有些呆滞。
借着暖手的名义牵手、怕冷装可怜拥抱、抢饮料间接接吻、一条围巾就选了好几天......
乔山温不禁抓紧床单:“她喜欢谁......?”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一直不相信她喜欢你吗?”沈晚宁眼神有些疑惑,如果是不喜欢,此刻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沈晚宁笑了笑说:“用她的原话说呢,她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她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喜欢上那样死板又高冷的人物,会长可严格了,每星期都要抓上几对小情侣公开处刑,让她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
——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她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乔山温笑出了声,是一种很心酸的轻笑。沈晚宁看着她,她已经红了眼眶,眼泪摇摇欲坠。
难怪洛洛总是说她很喜欢看会长哭,会长哭起来确实很......迷人啊。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哦。”沈晚宁不禁放轻了声音,温柔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听说闹得有些难看......我只是想,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当年我每每听她谈起你,都会忍不住牵起嘴角,就像在看一部纯情美好的青春电影,又慢又热烈。”
“闻洛她喜欢你......”似乎是觉得只有一句喜欢不太够表达闻洛的感情,沈晚宁沉吟了一会儿,强调道:“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喜欢我为什么要走?她喜欢我为什么要和别的人......”乔山温有些激动,透着一股无比浓烈的委屈。
沈晚宁眼神复杂,心想原来真的另有隐情。
“不是你拒绝了她吗?”
“我......”乔山温睁大双眼,“我怎么会拒绝她...她没有跟我表过白,她......怎么回事?”
乔山温急切问:“怎么回事?”
沈晚宁说:“后来你忽然跟她冷战,她怎么道歉都不管用,她觉得很委屈,可是她又舍不得放弃你。那时快到你的生日了,她精心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在你生日当晚去找你,可是......你拒绝她了。”
“她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拒绝她的,就说,她站在你家楼下给你发了很多条信息,打了很多个电话,而你,只给她回复了拒绝的一段话。”
生日当晚,发了很多条消息,打了很多个电话......
乔山温愣在原地,她着急忙慌地回忆八年前的她生日,她明明没有接到很多条消息和电话,也不知道闻洛来找她,因为......她晕倒了。
她被严铃折磨到晕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发过拒绝她的信息......”乔山温急得落泪,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原来你一直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打扰你,确实,是一个很合格的失败者啊......”沈晚宁满脸遗憾。
“她当年受了很大打击,一病不起半个月,我还以为.......”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乔山温泪如雨下,以一种渴望又悲惨目光看着沈晚宁。她抑制不住地抽泣,全身上下都在经历一种被颠覆了的颤抖。
“她真的喜欢我,她真的来找过我......你说的是真的吗?”
乔山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八年前究竟错过了什么......
更不敢想象,当年严铃拿着她的手机,对闻洛说了什么。
见她置疑,沈晚宁极为认真且笃定道:“她不光很喜欢你,你还是她第一个,且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喜欢过的女孩子。”
第一个,唯一一个......
乔山温几乎要被这些铺天盖地又颠覆认知的消息砸晕了。
“她去爱尔兰是因为她小姑要到爱尔兰去治病,你没有见过她小姑吗?她去你们学校教过一阵子书的。不过后老没有在手术台上撑过去,在第二年春天就去世了。”
乔山温又愣住。
苏老师......
乔山温一时撑住身子往下跌了跌,沈晚宁赶紧起身去扶她。
“她出国以我们断断续续地联系着,每次我问她,你还想你的会长吗?她都大大方方地说其实很想,但不会去打扰你。”
“她后来一直都没有谈恋爱。她跟我说,其实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流浪其实很寂寞......”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流浪,心里又承载着太多悲伤和遗憾真的很寂寞,闻洛其实很怕一个人呆着,只要静下来她就会想起某些悲伤的往事,很难受,很矫情。
所以她很喜欢交朋友,喜欢被簇拥在人群之中欢笑,喜欢喝酒,喜欢吧自己灌醉短暂忘却烦恼亦或是制造美好幻觉......
大概是最好的青春遇到的人太美好,那种悸动没有任何感觉能代替。闻洛不喜欢身边成年人的快餐式和为爱而爱,这些年一直没有忘掉乔山温。当然总是会遗憾和乔山温的约定没有达成,又无可奈何地安慰自己有些承诺并不需要兑现。
她一直很怀念当年的那场暗恋,怀念会长抓她违纪被她逗得脸红心跳;怀念会长给她讲题为,了让她好好学习满足她一切条件;怀念跟会长肩并着肩用同一副耳机听歌,怀念那年深冬会长听说她喝醉了急匆匆赶去找她,怀念在寒风中的那个拥抱。
怀念当年的会长,也怀念当年的无忧无虑的自己,更怀念还可以把会长计划进自己未来无限畅想的日子。
闻洛曾在酒醉夜里对沈晚宁说过,会长或许就像一弯月亮,永远悬挂于闻洛的心头之上,永不黯淡。
“洛洛一直说,那段回忆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八年她没爱上过任何人,她一直记着你,可又一直很坚定地觉得你不会爱她,所以根本不敢打扰你。”
“我不知道那晚\'你\'究竟说了怎么的话将她打击成那样。”
“但能确定的是我没见过比她更纯情更痴情的人了,她真的很好很好......”
“其实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她能幸福,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有误会一定要说开啊。”
......
乔山温没有办出院手续,甚至没有把身上的病号服换掉,披了一件外套小跑着离开医院,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她全程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流泪、发抖,把司机弄得胆战心惊。
车子停在一家精神病院门前,某间单人病房里住着一个年过半百的憔悴女人。或许是因为刚刚发完疯,她一只手被绑在了床上。她就这样靠坐着,对着窗外发呆。
因为窗户布满了铁丝,外面本就不太靓丽的风景变得更加黯淡。妇人好像也不太在乎,她早麻木了,眼神空洞得仿若一具皱纹遍布、骨瘦如柴的可怖木偶。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制造出的声响惊扰到她,妇人这才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去——她的女儿正站在门外,满眼怨恨地看着她。
严铃眼神动了动,哑着嗓子无比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八年前是不是你给闻洛发的消息?你跟她说了什么?”乔山温情绪激动,逼到她床边厉声质问,眼神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八年前?
严铃都疯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就精神错乱,又怎么会记得闻洛是谁,怎么会记得八年前发生过什么。
可她忽然笑了笑,她真的还记得,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乔山温说的是哪件事。
那天晚上啊,她记忆太深刻了。
严铃打量着女儿此刻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带着浓浓的嘲笑意味,就好像女儿越不开心她就越开心,越满足。
她笑得喘气,“我记得,我记得太清楚了。”
“那天晚上是你的生日吧,我记得,你说的那个人就在我们家楼下,她捧着一束花,手里提着一大堆礼物,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知道她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吗?你知道她都对你说了什么吗?她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想起来了。”
“她说你至少要给她一个认错的机会,说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你,说你对她来说很重要。”
站在窗边偷看为乔山温而无比急切的女孩,那一刻严铃嫉妒极了。她们一家子都应该下地狱的,怎么能有人对乔山温这么好?
乔山温早已泪流满面,而严铃眼里笑出了泪花,“真是不敢想象,你这样的烂人也有人这么爱你,你是我的女儿,一个疯子的女儿,你配得到爱吗?你知道我替你给她回了什么吗?”
严铃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我说她恶心,同性恋真恶心。”
——恶心
她说,闻洛恶心......
八年前的平安夜,闻洛捧着花,在冷风中打字,对乔山温说: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而乔山温对闻洛说:你好恶心。
难怪,难怪.......
乔山温顷刻间遭雷劈,崩溃地跌倒在地掩面痛哭。
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对闻洛造成了多大伤害……
第076章
“闻洛?闻洛?洛洛……?”
静谧的寒夜,乔山温被困在一团迷雾之中分不清方向,她迷茫地四处张望,包围她的皆是混沌与虚幻,找不到所爱之人,她神情愈发急切与慌张。
她找不到闻洛了,找不到闻洛了.......
乔山温蹲下身子,眼前的世界颠倒又旋转,一直在晃来晃去,一群密密麻麻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念叨着让她恐惧的话语——
闻洛不要你了,闻洛永远不会回来,是你把闻洛逼走的,是你消磨光了闻洛对你的爱意,是你毁掉了你们曾经美好的一切。
“不,不,不是,不要......”
这些话仿佛是刀子插在乔山温心头剜她的血肉,让她疼得不能自己。可它们说得太对,就连乔山温自己也不禁念叨着,闻洛走了,闻洛再也不会回来,闻洛不要她了,闻洛真的不要她了,是她亲手弄丢了闻洛......
就在这时,眼前一道人影闪过,乔山温想也没想,忙不迭朝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跑了好久,闻洛的背影终于在她眼中逐渐清晰。
闻洛散着及腰的长发,穿着纯白色的长衫,在雾气中走得很慢很慢。衣摆与长发随风飘荡,若隐若现,有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
乔山温渴望地看着她,将她当成生命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奋力追赶着。
“闻洛,闻洛!”
可为什么追不上她?明明闻洛走得那么慢,明明乔山温拼尽全力在跑啊。
脚步变得越发沉重,喘着气叫她名字第无数遍,闻洛还是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洛洛,你等一下,等等我!”
“求求你,等等我,等等我......”
不知不觉,闻洛终于停下了脚步。
“洛洛……?”
她们不知何时登上了摩天大厦楼顶,闻洛就停在万丈深渊之边,站在至高的顶端被冷风肆虐。
纤瘦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乔山温提着一颗心,怕她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散。
“洛洛......”乔山温不敢轻举妄动,朝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伸出了手,轻声颤抖请求道:“洛洛,下来好吗?过来我这里好不好?我带你回家,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一直很爱你,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带着最卑微且最诚恳的求救,说到后面几乎要哭出来,闻洛终于回眸看她。
四目相对,乔山温急道;“洛洛!”
她那么悲伤,她无比忏悔,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她做好了闻洛向她发泄怒火的准备,而闻洛只是朝她弯眸一笑。
笑意从桃花眼中荡漾开来,太过温柔,一下子将乔山温带回了八年前,仿佛重见当日少年。
乔山温失了神,愣愣地看着她。
她笑得跟从前一模一样,犹如暖阳,让人向往,让人眷恋。
她怀里不知什么时候抱了一把吉他,笑着问:“乔山温,你还想不想听我唱歌?”
乔山温慢了半拍,说:“想,想......”
她乞求:“你先过来好不好?先过来,求求你……”
长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看起来颇有自由的美感。闻洛对乔山温的话置若罔闻,她偏了偏头,下巴指向俯瞰着的城市,“你难道不觉得这儿很有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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