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说了。”陈奕西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阮余巴不得他快点走:“拜拜。”
丛向庭在餐厅找到阮余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奕西离开的背影。
他走过去,问阮余:“刚刚那人是谁?”
“谁?”阮余抬头看他。
“坐你对面的。”
“哦,”阮余说,“陈奕西。”
丛向庭蹙起眉:“陈奕西是谁?”
陈奕西就是陈奕西啊。阮余绞尽脑汁,想了另一个词:“同学。”
这个回答被丛向庭接受了,他坐下来,看阮余已经吃了大半碗的面条,说:“留点肚子,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我带了糕点回来。”
听到这话,阮余立刻放下筷子,把碗推到丛向庭面前:“剩下的给你吃。”
丛向庭瞪他一眼,几口把面条吃完,擦了擦嘴起身说:“走吧。”
糕点是用当地产的茶做的,用漂亮的礼盒装着,阮余拿到就拆开咬了一口,很清新的味道,不太甜。
他看了眼坐在旁边玩手机的丛向庭:“你们白天去卿亭谷了?”
“嗯,”丛向庭没好气地说,“叫你去你不去,现在后悔了吧?”
“没后悔。”
丛向庭脸色变黑,阮余很快说:“后悔了。”
“过来。”丛向庭朝他招招手,阮余坐过去,看丛向庭手机里拍的照片。
“这个羊像不像你?”
照片上是当地牧民养的羊,丛向庭指的那头是唯一抬起脑袋看向镜头的。
“不像。”
“怎么不像?我觉得一模一样。”
阮余有点无语,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丛向庭继续往后翻,有一张不知道是谁给他拍的,后背靠在越野车的车门上,双手插兜,有种野性的帅气。
“丛向庭。”阮余突然叫了他一声。
丛向庭顿了下,想听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可惜说的是屁话:“你踩到羊屎了。”
阮余指了下照片,车轱辘旁边有几堆黑色的小圆球,有的已经被踩扁了:“这里是你踩的吧。”
丛向庭阴着脸扔开手机,把阮余拽到自己身上,伸手掐住这张说不出好听话的嘴。
“唔唔唔——”
阮余在强烈抗议,话说不出来,只能去拍丛向庭的胳膊,试图从他身上下去。
但很快他就不敢动了,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大腿内侧,他有些苦恼地想丛向庭这几天为什么这么精神。
是因为换了个地方,所以变兴奋了吗?
丛向庭让阮余趴在自己腿间,舔了几下,阮余抬起头说:“嘴好酸。”
停了一下,又说:“身上也很酸。”
他没说谎,虽然烧已经退了,但力气并没有恢复,四肢就像被打碎又重新粘在一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丛向庭本来就很大,常常会让他觉得呼吸困难,现在身体不舒服,连含进去都觉得艰难。
丛向庭的脸色很难看,任谁在这种状态下被拒绝都会不爽,他推开阮余,说了句“扫兴”,起身去了卫生间。
很快里面传来洗澡的水声,阮余拿纸擦了擦嘴,也擦不出什么东西,纸还是干净的。
他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给龟龟喂食。
丛向庭洗完澡出来没跟阮余说话,很快就关灯睡觉了。阮余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缩在被窝里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里面有很多废话,翻了几页他就不想看了,点进丛向庭的朋友圈。
丛向庭很少发朋友圈,今天发了一条,是给阮余看过的那头羊的照片。
放大照片看了半天,阮余还是看不出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也看不出好看,不知道丛向庭为什么会喜欢到为它单独发一条朋友圈。
底下有几条评论,房司瑶的在最上面。
-哇,好可爱。
还有李钦的评论。
-这是不是顶我的那头羊?
但丛向庭很高冷,一条都没有回复。
退出来,阮余又点进其他人的朋友圈,看完感觉跟自己也去了一样,反正风景全都看到了。
要是他们不发那么多自拍就好了,这样能更节省点时间。丛向庭就从来不发自拍,阮余恰恰觉得他应该发踩羊屎的那张,而不是发羊。
那张比较帅。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们就开车返程了,阮余后半夜才睡着,现在又变得昏昏欲睡,上车就睡着了。
到了服务区,其他人都下车了,只有他和房司瑶待在车里。
阮余看了眼导航,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安静打了个困顿的哈欠。
“阮余。”房司瑶叫他。
阮余回头看她。
房司瑶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往常总是笑着的模样不太一样,抬手指了下他的脖子:“你都不遮一下吗?”
阮余还以为她说的是蚊子咬的包,可摸上去才意识到肿包早就消掉了,留下的是丛向庭咬出的牙印。
这两天他发烧,一直昏昏沉沉的,都没注意到。
这么说来,昨天陈奕西是不是也看到了?
见他不说话,房司瑶又说:“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隔着车窗,能听到不远处李钦哈哈大笑的声音,不知道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
“是你勾引他的吧,靠着这种方式赖在丛家不走,你就没有羞耻心吗?”
房司瑶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变大起来。
阮余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是丛向庭咬了他,又不是他咬了丛向庭。
而且这件事的主导权难道在他吗。
“你说话!”
房司瑶生气的时候嗓音会变尖,让阮余觉得有些刺耳。
他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说:“我不觉得恶心。”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房司瑶瞪着他,“你以为丛向庭是喜欢你吗?他只不过把你当玩具,免费的随便玩一玩,又不用负责任,难不成你以为他会和你谈恋爱?”
阮余变得沉默。
房司瑶觉得自己说中了他的痛点,冷笑一声:“如果丛叔叔知道你做的事,你觉得他会怎么想?花钱养大的孩子爬了自己儿子的床,我要是丛叔叔,就算不告你猥亵罪,也会后悔把你这个白眼狼领回家!”
丛向庭打开车门的时候只听到房司瑶的尾音,奇怪地在他们两个之间看了看:“你们在说什么呢?”
“随便聊聊,”房司瑶的表情很镇定,甚至还问阮余,“是吧,小余?”
阮余点点头。
“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丛向庭启动了车,重新驶上高速路。
回去的路上阮余没了睡意,侧头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不是一些未完工的建筑,就是荒芜的草地,上面立着几排柳树。
但这样他也很喜欢。
他喜欢一切自由的东西,就算只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并不好看的野草,小时候也会蹲在路边看半天,直到被丛向庭催了,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回家。
丛向庭总嘟囔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家里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还有成群结队的蚂蚁,为什么不看那个。
阮余拽着他的书包带子往回走,说可是院子里的草都被拔掉了。
那就看花啊。
阮余小声反驳,说草比花好看。
也比他好,至少比他自由。
第6章
阮余生日的前一天,录取通知书到了。
他拿去给丛向庭,被不耐烦地推开了,说通知书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这么说,回了房间,阮余还是把自己的通知书拆开,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弹出条好友申请。
阮余本来想拒绝,可备注信息写着[我是陈奕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通过了。
-[嗨]
陈奕西发来一个兔子的表情包。
阮余还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又发来一条信息。
-听说你也报了B大,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阮余在屏幕上打字。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密探。
阮余觉得陈奕西说话奇奇怪怪。
-谁是密探?
-都说是密探了,怎么能告诉你?你应该收到通知书了吧,希望这次咱们能分到一个班。
-我们不一定是同个系。
-你怎么知道不是?
阮余不擅长和人聊天,更不擅长聊微信。他不想回复了,把手机放到一旁,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提前查好了公交路线,下车阮余看到蛋糕店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
明明离开售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他走过去,排在队尾,很快后面就又多了几个人。
这家蛋糕店人气很火爆,因为限量发售,只能到现场买。
阮余喜欢吃甜的,并厌恶一切酸涩苦的食物,能吃生日蛋糕是他期待生日的理由之一。
买完回到家,丛向庭不在房间里,阮余问准备下班的厨娘他人呢。
“少爷开车出去了,应该是和同学去玩了吧。”
阮余点点头,跟她说了拜拜,把蛋糕放进冰箱里。
一直到晚上,丛向庭都没有回来。过了十二点,阮余跟自己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纠结是自己先吃蛋糕,还是等丛向庭回来。
他看到他们发的朋友圈了,今天是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他们在酒吧蹦迪,宣称不喝趴下不散局。
还是等等吧。
十八岁生日对阮余来说意义重大,他希望丛向庭能在场。
不知不觉阮余睡着了,再醒来是被刘远博打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很吵,震耳的音乐声传过来,在安静的房间听得很清晰。
“阮余,向庭喝多了,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他们,你过来帮个忙吧。”
阮余声音中还残留着睡意:“.....你们在哪?”
“我发地址给你。”
刘远博发了一个位置过来,阮余点开导航,距离十公里左右。
出门前他本来想叫司机,但这样会被丛崇阳知道,虽然不一定会生气,但保险起见最后他还是打了辆出租车。
目的地一条街都是酒吧,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多,但依旧人潮汹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轻人。
阮余费力地找到地方,被门口穿着黑西服的保安拦住了,问他:“你成年了吗?”
周围有人群的嘈杂声,也有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导致阮余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皱眉反问:“你说什么?”
保安不耐烦地喊:“身份证!”
这回听清了,阮余从身上找出身份证递给他。
保安确认上面的出生年月日,一脸诧异地说“哈,今天刚成年?”
他把身份证还回去,摆了个进去的手势,在阮余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句:“生日快乐啊!”
阮余第一次来这种酒吧,刚踏进去就感觉耳膜被击穿了,音乐声像是敲打在心脏上,随着节奏咚咚咚地响,人都快被震碎了。
按照手机上发来的指示,他穿过人群找到卡座里喝得烂醉的几人,只有刘远博还保持着清醒。
看到阮余,他招了招手,说了句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清。
阮余用手机给他发微信。
-他们几个怎么办?
刘远博看到他的动作,也去看手机。
-司机马上到了,你在这里看一下,我先把李钦送上车。
阮余坐下来,看着刘远博扶李钦出去。王卉和房司瑶都醉趴在桌上,只有丛向庭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醒着还是睡了。
刘远博一趟趟把人送上车,等只剩丛向庭的时候,走过来拍了拍阮余的肩膀,凑近他耳朵说:“我们走吧。”
高考前体检的时候,阮余记得丛向庭的身高是一米八七。阮余不算矮,但站在他身前还是矮了将近半个头。
刘远博一个人搬运不动醉倒的丛向庭,只能和阮余一人扛着一条胳膊,即便这样走出酒吧的这段路程也相当艰难。
坐上出租车后,阮余先揉了揉肩膀,又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耳膜受损严重。
“我跟你一起把向庭送回去吧,你一个人弄不动他。”刘远博坐在前面说。
阮余“嗯”了一声。
司机把车停在别墅门前,刘远博付了钱,和阮余一起把丛向庭送到二楼房间里。
等丛向庭在床上翻了个身陷入沉睡后,刘远博才喘着粗气说:“累死我了。”
他走出房间,阮余虽然没有身份,但觉得出于礼貌,还是应该送他到门口,于是跟着走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刘远博突然顿住脚步,对身后慢几个台阶的阮余说:“说真的,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女孩子?”
刘远博长相不错,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但他总是说自己单身,可能在他眼里那些女生都算不上正式的女朋友。
他不是第一次对阮余说这种话,每次阮余都不接话,他也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但今天可能喝了酒,再加上丛向庭睡得很死,不会突然冒出来,所以他做了个平常绝不会出现的举动。
他迈了两个台阶,凑过去,在阮余脖颈上闻了闻。
“女孩子都没你香。”
阮余往后退了一步。
他承认自己不如丛向庭长得那么高大,身材也不如他强壮,但绝对称不上像女孩子,上了初中以后就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了。
就连小学一直把他当成女生的李钦,在他开始变声和发育后,都嫌弃地远离他,让他不要打自己对初恋的美好幻想。
所以刘远博可能视力不太好,或者认知有问题。
“你该回去了。”阮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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