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琨钰,谢谢。”辛乔望了会儿烟花,捏住周琨钰的手,去吻她在夜色中微凉的指尖:“还有,很爱很爱你。”
原谅我这般不善言辞的人,只能在“爱”前面笨拙的堆叠程度副词。
可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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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辛乔在办公室陪周琨钰值班。
第二天,周琨钰下班后,打车去田沅家接辛木。
辛乔眼巴巴站在出租车外:“真的不带我去吗?”
周琨钰笑:“木木不想让你去。”
顺利接到辛木,辛木上出租车后,紧紧搂着周琨钰手臂,望着窗外出神。
“怎么啦?”周琨钰柔声问:“你们聊什么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轻晃映进辛木的瞳仁。
镜片上倒映城市的景象,说不上是热闹还是寂寞。
“田沅说……”辛木低低的开口:“她中考以后,就要去美国读高中了。”
周琨钰怔了下。
这消息的确有点突然。
她侧脸对辛木说:“现在这个时代,联系很方便的,你们可以发信息,打电话,还可以视频。”
辛木气鼓鼓的说:“谁要跟她发什么信息、打什么视频。”
周琨钰问:“你生她气了?”
“因为她要走?”
辛木不说话。
周琨钰劝:“这也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呀。”
辛木闷闷的说:“我也不是生气。”
“而是我知道,人一旦生活环境不一样了,要保持联系是很难的一件事。”
“刚开始大家都想得好好的,要每天发信息、要三天打一个电话、要每周视频。”
“小学毕业时,跟多少朋友不都是这样约定的吗?可后来,大家上了不一样的初中,有了不一样的圈子,认识了新朋友,信息和电话变得越来越少,变成半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
“后来等有一天自己忽然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跟这个人已经大半年没联系了。”
辛木赌气似的说:“我才不要跟田沅变成这样,等她走了,我就跟她绝交!”
周琨钰:“好,我支持你。”
辛木:“你不劝我吗?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周琨钰:“如果你想让田沅记得你,这样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辛木哼了声:“我才不在意她记不记得我呢。”
周琨钰把手臂抽出来,拥住她的肩:“好啦,我知道。”
辛木缩在她怀里,抿唇望着窗外的街景。
周琨钰轻抵一下她额头:“我觉得,你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辛木闷声道:“你又不是算卦的。”
周琨钰:“说不定我是呢?”
辛木:“拜托,你是医生哎,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周琨钰柔润的扬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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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以后,辛乔主动对周琨钰提出:“如果可以的话,我和木木搬到你家去住好吗?”
周琨钰瞥她一眼:“搬过来,然后呢,不会是想给我交房租吧?”
辛乔心想:哟,讽刺她。
周琨钰现在沉迷于把辛乔变成柴犬被拉脸的表情包,伸着纤白指尖,去捏辛乔侧颊软软的那团肉。
辛乔就好脾气的任她捏着,一边摇头:“不交。”
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一个互相影响、改写、最终相融的过程,十八岁的她与八岁的她自然不尽相同,二十八岁的她又如何一定要固执保持着十八岁时的观念呢?
周琨钰终是用自己的温柔和魄力,让她全心接纳了这一点。
搬家那天,周琨钰有手术,周可玉正好休假,过来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辛乔叮嘱:“小心门户,注意安全。”
周可玉笑道:“放心吧,都是自己打拼过来的,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周琨钰提前预约好了搬家公司的车,这会儿司机与辛乔取得了联系,又帮着把打包好的东西运上车。
辛乔和辛木跟着登车,辛木降下窗户。
周可玉站在车边对她俩微笑。
辛木说:“可玉姐姐,你自己保重喔。”
周可玉:“你也是,木木,想吃我做的饭了就直接过来。”
辛木:“放心吧,我们会时不时回来看看的,少不了有麻烦你的时候。”
她俩聊完以后辛乔才开口,简单三个字:“走了喔。”
周可玉笑道:“嗯,走吧。”
辛木冲她摇摇手,升起车窗,车载着姐妹俩离去。
周可玉站在原地目送。
人渐渐成长,是一个渐渐变得胆小的过程。被生活磨灭了眼底的神采,再出现一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人时,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怕。
再多的悸动也抵不过对“合不合适”的理性考量,最终变成拖着疲惫身躯在下班地铁里的心底那声叹息:算了吧。
可原来也有人不要算了。
原来也有人会向着对方的方向,不停地去跑、不停地去追。
周可玉低头笑笑:傻子。
可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这样的傻子。
她往旧筒子楼里走去。希望有一天,她也能遇到一个人,让她再当一次这样的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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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难度的手术耗费了周琨钰的体能与神思,开车回家时,她却习惯性绷着精神。
黑漆漆的夜色压在她肩上,连同地库素来寂然到让人发慌的空气,她拎着包踏入电梯,忽然荒唐的想:今天辛乔和辛木要搬家过来这事,辛乔不会反悔吧?
毕竟,那么倔的人。
走到门前用指纹开锁。
“滴。”
屋里并非像往日黑暗与夜色连成一片,馨暖的灯光倾泻出来,柔柔的包裹了她——
那一刻周琨钰忽然有种感觉:直到这时,她终于彻底从周家那幢幽竹掩映的老宅里走出来了。
那里太大也太幽邃,周承轩喜欢暗调的置景灯,散落的灯光很快被夜色吞没,甚至照不清眼前路。
周琨钰拎包进去,辛木跑过来跟她打招呼:“琨钰姐姐,你下班啦。”
周琨钰笑着点头:“木木。”
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周琨钰把包很随意的扔在沙发一边,自己倚坐过去。
辛乔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下班了?准备吃饭吧,今天做了你喜欢的三鲜汤。”
周琨钰说:“我不吃饭。”
辛乔愣了下:“为什么?你生病了?”转身想去厨房洗净了手来摸周琨钰的额头。
周琨钰叫住她:“我想吃薯片。”
辛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
周琨钰已习惯那样端雅的笑了,所以此时她看上去仍是温文而得体,嘴里却清楚的重复一遍:“我说,我不想吃晚饭,我想吃薯片。”
辛乔反应过来,低着头笑。
以往对周琨钰来说,家从来不是放松的地方,不管在医院工作再累,回家要继续吊住一口气,陪周承轩晚餐或宵夜,回答周承轩关于医院的一些问题。
同时注意着不要让沈韵芝挑出她的毛病,不要让周济尧抓住她的马脚。
薯片只是一种象征,周琨钰是想说,以前在周家,她什么都是循规蹈矩,从不行差踏错一步。
现在她有自己的家了,她要随心所欲,她要为所欲为。
辛乔说:“周琨钰,你这样好像山大王。”
“你说什么?”
辛乔又弯唇笑。
周琨钰问辛乔:“你特意做了三鲜汤,我不吃,你生不生气?”
辛乔摇头,一边解下围裙:“我下楼去给你买薯片,你要什么口味的?”
“都要。”
辛木跳出来:“我也不吃晚饭,我也要吃薯片。”
辛乔摇手指:“你不行。”
“为什么?!”
“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要规规矩矩吃饭。”
“辛乔你偏心!”
“不是偏心,是姐姐和女朋友的区别。”辛乔套上外套,准备下楼,一边跟辛木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周琨钰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两口三鲜汤,晚饭后,和辛木一起吃着薯片,看了会儿热播剧。
她当真任性,每个口味的薯片都拆开来,浅尝个一两片。辛乔好脾气的拿保鲜夹,又一包包的帮她夹好。
好不容易等辛木回房准备睡了,周琨钰睨向辛乔:“辛警官。”
“我们今晚换一种玩法,好吗?”
第94章
辛乔:“……玩什么啊。”
茶几上有洗好的葡萄, 一颗颗似绛紫琉璃,太衬周琨钰纤白的指尖。她随手拈了颗,明明那样端秀的长相, 偏偏每个动作都透着妩意:“不想玩喔?”
“……我也没这么说。”
周琨钰笑,吃着葡萄偏头看她, 辛乔觉得自己耳尖都红了。
周琨钰叫她:“先去洗澡。”
直到她洗完,靠在床头, 翻着本理论书等周琨钰。
周琨钰在浴室里唤她:“辛乔。”
她放下书, 一推门, 瞥见一抹雪白, 然后眼神往上已移,是用繁复花纹欲盖弥彰的黑色蕾丝。
辛乔一下带上门。
周琨钰这……什么睡衣啊。
门里发出一声轻笑。
辛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我正经女朋友,我害羞个什么劲?
再次推门进去,看着周琨钰一手撑着盥洗台,穿着睡衣在刷牙。
这样的情态太勾人, 薄透的黑是暗夜里的雾,好像遮掩了一切,又好似欲盖弥彰。
平时束在脑后的乌发散开了,垂在一边肩头, 随着发丝轻晃,藏在端庄表象下的风情暴露无遗。
辛乔几乎不敢直视, 盯着她脚边的地砖:“你也不嫌冷。”
周琨钰指指头顶的暖风,一手拨了拨刚刚吹干的头发:“帮我拢着。”
周琨钰这人吧, 挺会使唤人, 明明一个发圈的事, 她偏偏叫辛乔过来。
辛乔好脾气的笑笑,绕到她身后。
刚洗过的头发带着吹风染热的潮气, 握在掌心,滑腻得似要溜走。
周琨钰连勾腰的姿势都好看,像春天最柔软的柳枝。
漱了口,把牙刷冲干净放起来。
“还要护肤?”
周琨钰点头。
“那我回床上等你。”
周琨钰纤长的指尖勾住她睡衣一角:“等一会呀。”
辛乔觉得她在面对周琨钰时永远都那么愣,怔怔站着听自己如雷的心跳。
周琨钰手臂也像春天的柳枝,柔柔勾住她的腰。
让她转了个身,贴上来,与她拥吻。
她明明不解风情的提醒自己周琨钰这样容易着凉,手却被周琨钰勾得不听使唤。
腰是凹陷的平原,再往上是起伏的山峦。
偏偏这时,周琨钰的手机响起。
周琨钰这段时间确实忙,所以辛乔带着辛木搬家她也抽不出空,这会儿又有同事找她。
她顺手拍了拍辛乔的屁股:“好了,去床上等我。”
辛乔:……
她对周琨钰打她屁股有微妙反应这事,周琨钰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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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搬家,到底耗神。
辛乔都等困了,周琨钰终于来了。
关了灯,掀开被子,一手搭在辛乔的腰上,脚踝也软,轻攀上辛乔的小腿。
辛乔的肩下意识绷紧,毕竟她上一次的反应大到出乎自己意料。
不过,她做好准备了。
周琨钰声音软软的:“辛队。”
“嗯?”
“我困了。”
“嗯……嗯?!”
“玩不动了,我们睡吧。”
“……好。”辛乔替周琨钰掖好被子。
提醒自己:冷静,冷静,虽然做了整晚心理建设迎来这个结果。
但你女朋友是医生!很忙很忙的医生!你一早知道的!
周琨钰很快沉沉入眠。
辛乔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多想,赶紧睡。
偏偏周琨钰在睡梦中手往上抬,搭住她胸前的温软。
辛乔:???
不是,她的胸再怎么小,那也是胸啊。
周琨钰既然什么都不打算做,那又把手放上来干嘛呢?胸小就不配有反应的吗?
她小心翼翼,在不吵醒周琨钰的前提下,把周琨钰的手挪开。
周琨钰哪会那么老实,手又一次搭过来。
周琨钰真烦!
当然,这句话,辛乔也就敢在心里想想。
长长吁出一口气:忍着吧,谁让你找一妖精,就这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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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睁眼,辛乔发现周琨钰柔和看着她。
她吓一跳,往后缩一下,揉揉眼:“什么时候醒的?”
她从不是一个在意外貌的人,从小许多人夸她好看,她无所谓的想: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唯有此时,当周琨钰用遥控打开卧室的遮光帘,熹微的晨光照进来,周琨钰柔和的眸眼显得那样通透。
刚醒来,没有一点妆容或修饰,却比任何时更干净,仿若灵魂底色的清润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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