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周琨钰上手去捏她侧颊。
她佯作躲了下,又笑:“好了不逗你了,你的小患者给我的。”
“阿瑶,是这个名字吧。”
“啊,那孩子。”周琨钰点点头:“她的病情和木木类似,但稍好些,可以在更小的时候做手术。挺成功的,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不过,她为什么给你巧克力?”
“她说喜欢你,但她太小了。”辛乔正色:“可能想用一颗巧克力收买我,让我好好对你。”
周琨钰笑出声。
又问辛乔一遍:“这么好哄啊?拿到这颗巧克力,就不生气啊?”
她挽着辛乔的手臂,纤指塞进辛乔的口袋,辛乔的手跟进去握住,一点点替她暖热。
“嗯,不生气。”
还有谁会比她更理解周琨钰的职业么?
她淡淡望一眼远方,看不到星星,可万家灯火的馨宁,一样让人心暖。
周琨钰那纤弱的肩膀上,担着这人间。
******
两人回到家,辛乔让周琨钰先去洗澡,早些休息。
等辛乔洗完走进卧室,心里有点犯嘀咕:希望周医生今晚睡觉的时候,那双漂亮的手能老实点。
毕竟周琨钰这段时间那么忙,总撩她,又什么都不做。
她上床,本以为周琨钰已沉沉入眠,一具软滑的身子却贴过来。
“……”辛乔:“周医生,为什么不穿睡衣?”
“穿了啊。”周琨钰因为累,嗓音不复往日的清润,微微有些哑,在春夜里听起来却平添暧昧。
跨坐到辛乔腿上,开了灯。
辛乔仰望着她,这才发现,她纤细白腻的颈间系了条领带。
先前辛乔说更好看的领带。
原来周琨钰带另一条领带去了学术会,这条辛乔喜欢的,留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下戴。
某种意义上,领带和金丝边眼镜的功效一样。周琨钰五官长得太柔,这些道具却把她灵魂深处的控制欲和征服欲勾出来。
她看着那样理智和冷静,真像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望向辛乔的眼神,在解剖。
解剖辛乔此时被眼前这番旖旎景象,勾得再不可能正直的肖想。
她微微俯身,去握辛乔的手腕,往上抬:“辛队。”
“我想你应该从来没有体验过……”
辛乔被她周身的淡香迷了魂,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条领带已缚住她手腕。
她当然没有体验过。
她这么傲的人,几时肯有这样的臣服。
可周琨钰偏要她亲眼看着,她是如何一点一点在周琨钰掌下绽开。
“周医生……你不累么?”
“很累,所以你要帮我,放松一下神经。”
必须要承认的是,这时候的周琨钰,很迷人。
她冷静的动作,理智的眼神,昭显着她的强大。
可此时她周身的绮旖情态,和她细细描摹在你身上的眼神,随你微蹙的眉,都化作另一种视觉刺激。
她叫辛乔:“看着我。”
上缴你的身心与灵魂。
最终她俯下身,伸手去捂辛乔的嘴:“嘘。”
******
直到两人简单整理了下,胡乱换了床单,相拥着躺下。
周琨钰声调懒软,还在调笑辛乔:“你真以为这新房子,隔音就好到这地步?”
辛乔握着她纤指,不与她争。
窗外好似一朵玉兰,开到极盛时,花瓣坠下来撞到窗上,在过分寂寥的夜里发出碎响。
“辛乔。”周琨钰被拥着,声音已染了浅浅的睡意。
“嗯?”
“那天院里拍宣传片,问我们每个人怎么形容春天,你猜我怎么说?”
“怎么?”辛乔把自己手指,一根根嵌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火烧火燎。”周琨钰的声音化在夜色里:“我说,火烧火燎的春天。”
第95章
周琨钰接到了一张请帖。
一张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收到的婚礼请帖。
款式十分简约, 低调的洁白,打开来,“周济言&代珉萱”的名字并在一处, 下面跟着妥帖的“诚邀莅临”。
周琨钰倒不是觉得这场婚礼多令她意外,而是她现下与周家的关系十分微妙, 周济言和沈韵芝提防她,代珉萱多半也并不想在礼堂看到她。
思忖了下, 大概对周、代这样的家族来说, 还是面子大过天。
她把此事告诉了辛乔, 辛乔问:“你想去么?”
她忖了忖, 点头:“我想去看一眼。”
“好,我和木木等你回来。”
婚礼当天,周琨钰没做特别打扮,当然也不至于失礼,穿如常的衬衫和一字裙, 开车前往礼堂。
她的白色保时捷停在一众豪车间,茂密的树冠作为遮掩,远远望着沈韵芝以表面丝毫挑不出错处的笑容,引着周济尧应酬宾客。
忽然就失去了下车的兴致。
她勾唇笑笑: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懒得去摆出模式化的笑容,便当真允许自己就这么坐在车上。
过了阵子, 一排低调的宾利车队开过来,车门打开, 周济言下车, 带着他美丽的新娘。
周琨钰远远注视。
代珉萱身着圣洁白纱, 很符合她气质的缎面修身款,带着长手套的手指间捧着一束洁白铃兰。
周琨钰觉得, 说心里没有遗憾是假的。
毕竟代珉萱是承载了她整个童年依恋、和十分接近于初次心动的那个人。
可现下这种遗憾,已不再来自于她不能和代珉萱在一起。
代珉萱给过她机会,曾手持戒盒,跪在她面前,那时的代珉萱不可谓不诚挚。
可也就是那时,她恍然发现,原来她和代珉萱那么不一样——
代珉萱心里永远有一把尺,在跟家族摊牌前,会先来过问她,若她愿同代珉萱在一起,代珉萱便一往无前的冒险,若她不愿,代珉萱则退回安全的城池。
从这一点来说,现在的她或许与辛乔更相似。
一腔坦荡,不设退路。
春日阳光滤过叶片缝隙,照得周琨钰心里晃了下,现在的这种遗憾,只是对代珉萱人生的遗憾了。
她从头到尾没有下车,目送代珉萱进礼堂后,开车调头离去。
开出很远之后,收到代珉萱的信息:“没来观礼么?”
是想在礼堂看到她,还是不想在礼堂看到她,看来代珉萱的心情也十分矛盾。
她趁着等红灯时回复:“去了,又走了。”
代珉萱:“阿钰,你会祝福我么?”
“当然。”周琨钰回复:“阿姐,我祝你新婚快乐,求仁得仁,不要犹豫,不要回头。”
其实她真正想告诉代珉萱的便是这句。
若选定了什么方向,就千万别回头,一条道走到黑。
首鼠两端,最终只会落得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场而已。
******
周琨钰开车回家,拎着包走进电梯。
刷指纹开锁时,听到辛木趿着拖鞋一路噔噔噔跑过来:“啊!琨钰姐姐,你怎么就回来了?”
周琨钰低头换鞋,纤白的指尖把肩头垂落的一缕长发勾回耳后,对辛木笑道:“因为我想你了,所以婚宴也没来得及吃,提前回来行不行?”
辛木双手护胸,往后跳半步:“我都说了,我们辛家满门忠烈,你嚯嚯我姐就够了,可别来嚯嚯我!”
周琨钰点头:“嗯,毕竟你现在对那谁,是吧。”
辛木的耳尖红了:“什么呀!”
周琨钰弯唇,辛木叫她:“你回来也好,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不过你先在客厅休息会儿,别来厨房啊,千万别来厨房。”
周琨钰应下,她便又跑去帮辛乔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忙碌的声音。
在这样的烟火喧闹里,周琨钰放下包,走到沙发边坐下,偷出一个时间的缝隙静下来,去打量这座她住了并不算太久的房子。
现在的生活,与那幽竹掩映的暗调老宅是十分不同了。
她喜欢眼前随风扬起的浅米色窗帘,喜欢被辛乔放置得很好的星星罐子,喜欢厨房里飘出来的家常菜香气。
喜欢辛木跑过来拉她的手,小手暖暖的:“琨钰姐姐,好了,你跟我来吧。”
周琨钰随她走过去,辛乔正在摆餐桌。
除了一些拿手的家常菜,另有一个手工制的草莓蛋糕。
粗糙的奶油刮痕和草莓切面,一看就是新手做的。
辛木问:“是不是很丑?”
周琨钰据实已告:“有一点。”
辛木很大声的哈了一声:“老姐,我就说你手不够巧吧!”
辛乔作为顶级排爆手强行挽尊:“什么?我的手就是最稳和最巧的!这只是不熟练而已。”
况且她的手到底巧不巧,周琨钰不是最清楚么。
辛木告诉周琨钰:“这是我姐自己做的。”
周琨钰:“怎么突然想到做蛋糕?”
“木木说想吃甜食,你最近又常加班,我想着你吃点甜食,心情也许放松一点。”
对辛乔来说,她也决计想不到自己有天会亲手做蛋糕。
曾经她被生活磋磨了所有的耐性和精力,连拼乐高都凑不出足够的耐心。
可她现在,的确会在阳台上浇花。
会静下来看周琨钰细细的描眉。
会做面粉砂糖都要以精确刻度衡量的蛋糕。
重新寻回的,是一份放松生活的心意。
她轻声问周琨钰:“婚礼怎么样?”
周琨钰:“就是想象中的样子。”
三人围坐在餐桌边,家里吃饭没什么规矩,辛木喜欢絮絮叨叨说学校的一些趣事,周琨钰就慢慢拈着菜陪着她聊,一顿饭可以吃很久很久。
之后吃蛋糕,辛木问周琨钰:“味道怎么样?”
周琨钰用甜品叉送一口进嘴,奶油在唇齿间化开:“坦白说,还有进步空间。”
辛木斜眼睨着辛乔:“我就说你不行。”
“可是,”周琨钰挑了挑眉:“我挺喜欢的。”
辛木一拍桌子:“受不了你们!”
两个大人都笑,辛乔便是在这个时候,望向周琨钰一眼,眉眼柔和。陷主副
周琨钰心里一动。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今天辛乔做蛋糕这件事,是巧合,是辛乔拥有了重新接纳生活的雅致。
现在看来,也许,辛乔比她料想得还要懂她。
今天去代珉萱的婚礼,对周琨钰来说,是告别,也是新生。
向她一度眷念了许久的过往,再无留恋的告别。
向她一度彷徨无措的未来,再无犹疑的进发。
亲眼看过代珉萱穿婚纱的样子,对周琨钰来说不是不触动,十分具象的提醒着她,她曾一度将要走向怎样的生活。
她劫后余生,这不太精致的手工蛋糕,便莫名具有了“庆生”的意味。
辛木倒是不嫌弃她老姐的手艺,挥着甜品叉吃得很大口。周琨钰用嘴型对辛乔说:“谢谢。”
辛乔用嘴型回她:“爱你。”
“喂。”辛木不满意了:“你们真当我看不到是吧?”
周琨钰扬唇。
下午辛木继续刷题,周琨钰叫辛乔:“你跟我过来一下。”
辛乔回到卧室,周琨钰贴上来。
辛乔心里一跳——怎、怎么又没穿啊。
那条黑色领带,成为雪肌上唯一的妆点。卧室里拉着窗帘,露出一条细缝,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进来,变作窄窄浅金的一隙,能看到细小的浮尘,在其间生动的跳舞。
那一隙浅金的光,顺着周琨钰的脊骨往上攀爬。
“辛队。”她软软地唤。
辛乔咽了咽颈根,可这一次,那条领带并未缚在她腕间。
周琨钰坐在床上,双腿摆放的姿势似人鱼,垂眸,右手掌着那条领带,慢慢把领带绕到自己左腕间。
她的动作太不疾不徐,柔顺的乌发从额边垂下,以至于这绕缚的动作本身也成为了一种引诱。
她抬起面孔来看辛乔,五官端雅得过分,几近圣洁,可她对着辛乔扬起左腕,又把右边纤细的腕子一同并过来:“想试试吗?”
再正直的人也会被她引出罪过的肖想。
当周琨钰确信辛乔是完全懂她。
她的交付也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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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相拥躺在床上。
辛乔低声说:“你上次不是还提醒我,这新房子的隔音也没那么好吗。”
周琨钰软软懒懒的笑。
“怕什么。”尾音上扬,语调里便似带了钩子:“你不是捂住我嘴了吗。”
是捂了。
然后辛乔的手指就被她咬进齿间,那样的噬意又形成一种新的刺激。
现在两人拥着休息,一齐望着窗帘间透进的那隙浅金光线,一路往床边蔓延,照在周琨钰贝母一般的脚趾。
周琨钰轻转了转脚腕,问辛乔:“我们找个时间去划船好吗?”
“嗯?怎么突然想划船。”
“也没有为什么。”周琨钰习惯性抬手来捏辛乔的脸:“就是想,看看这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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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周琨钰这段时间的确很忙。
等她终于抽出空来跟辛乔去划船,已是深春。
约好的那天是周日,午后,辛乔收到周琨钰微信:“我医院有事要耽搁一下,你带木木先去澄海,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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