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加入黄姜,邵煊又挖了几大勺豆瓣酱,这时候已经能闻出隐隐的香气了,邵煊一鼓作气,又往油里加了冰糖、花椒、八角、草果、甘草等各种香料,搅和在一起炒香之后等待凝固就可以了。
清汤锅底邵煊选的是排骨清汤,邵煊将另外一口大锅洗干净,将鸡肉、猪排骨、猪骨放入锅中掺水,用大火烧沸后打去浮沫,再用小火吊出鲜味。
舀出鲜汤冷却,将鸡肉脯和瘦猪肉锤成茸状,再用鲜汤澥散,重新将鲜汤倒入锅中烧沸,清汤锅底就做好了。
邵煊将凝固的辣汤锅底切成一块块装进盖碗里,这一锅底料能分开吃好几顿。
他刀工还算不错,五花肉切的薄如蝉翼,邵煊把切成条状的牛百叶和牛肉在碗里铺好,程叔昨天送过来的黑鱼刺少肉细,拿来涮火锅也很不错,还有一大块羊肉,邵煊觉得清汤锅烫羊肉太膻,又加酱汁香料腌了个把时辰。
地里的大白菜邵煊薅了两颗,仔细洗净之后装盘,一大把菠菜看着多,下到锅里其实也没多少,邵煊把茼蒿的根切了,只留了叶子,这种蔬菜气味独特,邵煊不怎么爱吃,但是姜沅喜欢。
除此之外,还有地瓜片,土豆片,香菜,豆腐……
等邵煊忙好,灶台上摆满了盘子,每个盘子里面都装的满满当当,不用担心吃不饱。
在他做饭的工夫,落在地面上的飞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吱呀作响。邵煊把装满肉菜的盘子端进堂屋里。
屋子里十分暖和,李双双看着邵煊端上来的盘子还以为开饭了:“终于可以吃饭了,可饿死我了——不对呀三哥,你怎么端了两盘生肉过来?”
听到他的话,屋子里的人都傻眼了。
“阿煊,刚刚你在厨房里烧什么?香的我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陈三妹料定邵煊做了一道好菜,“我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就快把菜端上来吧。”
“别着急,马上就能吃上了。”邵煊叫卓逸思去厨房帮他一起端菜,“炉子的火再烧旺一点,马上要把锅端到上面。”
等到他们把菜全部上齐,邵煊在鸳鸯锅的两边各放入一块火锅底料,加满水后放到炉子上继续煮。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摸不着头脑,陈三妹左看看右看看问道:“阿煊,怎么没盛饭过来?”
卓逸思跟着邵煊去了一趟厨房,自然清楚他根本没有做饭:“锅里没有饭,连馒头和饼都没有。”
“啊?”李双双瞪大了眼睛,“没有饭怎么吃得饱?”
锅里的火锅底料化开了,整间屋子充斥着火锅特有的麻辣气,邵煊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碗,让他们围着火炉坐下。
“这是火锅,有麻辣和清汤两个锅底,你们爱吃哪一个,就把想吃的菜放到哪个锅底,涮好后捞出来就能吃了。”
这次准备的有点仓促,没能给每个人调一碗料汁,不然味道还能更好。
邵煊夹了一片五花肉,率先放进辣锅里。
那片肉很快就烫熟了,邵煊把微微卷边的肉片夹出来塞进嘴里:“你们快尝尝,味道还不错。”说罢给姜沅也夹了一块肉放进辣锅。
闻着这股香味,几个人早就忍不住了,他们学着邵煊涮起火锅,李双双才吃了一口,立马就被火锅的味道俘虏了:“好吃!”
他又给虎头夹了一块肉放进清汤锅里。
陈三妹不能吃辣也选了清汤锅,她夹了一片羊肉一尝:“这么鲜,还一点吃不出来羊的那股骚味儿。”
姜沅已经过了吃啥吐啥的阶段,相比于清汤锅,他更喜欢辣锅,没一会儿背后就出了一层细汗。
“吃太辣了当心肚子疼。”邵煊不放心他,给他在清汤锅烫了一把茼蒿。
“你们放开了吃,不够的话肉和菜厨房都还有。”邵煊说。
李双双嚷嚷道:“这火锅也太好吃了,三哥,下次你再做还要叫上我。”
陈三妹顺着他的话一直点头,就连卓逸思也朝邵煊这边看来。
“光炒火锅底料的这些香料就花了我几百文,今天这一顿恐怕花了快一两银子。”邵煊看看桌子上那一盘盘的肉,“谁家能经得住隔三差五这么吃。”
李双双豪迈地一抹嘴巴:“原来是加了香料炒的,难怪这么香。要不这样三哥,下次你只做底料,肉和菜交给我。”
陈三妹害怕他们撇下自己连忙表态:“我和双双一样,不会白吃白喝。”
邵煊看向一边安静吃菜的卓逸思:“阿竹顶多一个月之后就能从医馆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做一次火锅带小哥儿一起吃。”
李双双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过年也再做一次呗三哥,带爹娘奶奶他们也尝尝。”
“不用麻烦。”卓逸思一听,要专门为阿竹做一顿火锅连忙推拒,“阿煊你愿意让我们一家在你这边暂住,就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阿竹喝了这么多天的药,就做火锅为他接风洗尘很不错。”姜沅知道医馆喝的药有多苦,平日里吃的东西又清淡,等到回家不就得吃点好的。
别说一两银子一顿的饭菜了,阿竹长这么大连肉都很少吃。作为父亲,卓逸思当然想让阿竹尝尝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卓逸思最终没有说话。
虎头趁着李双双说话没注意他,悄悄夹了一块肉伸进了辣汤锅底,熟了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塞入嘴里。
辛辣的刺激感直冲面门,由于吃的急切,汤汁还不小心呛进了气管里。虎头猛然咳嗽了两声,“哇”地哭了起来。
李双双一把抱起他:“怎么了虎头?”
虎头吐出舌头摸了摸:“爹爹,好辣!我的嗓子好痛。”
“家里的水喝光了还没烧。”姜沅站起来想倒水,突然想起这茬。
李双双灵机一动,从外面抓了一把雪回来塞进虎头的嘴巴里:“把雪含住,嘴巴不辣了就重新吐出来。”
虎头答应的好好的,雪水化了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邵煊下意识想让他吐出来,李双双倒是觉得没什么:“没事没事,这雪刚从天上落下来,干净着呢。”
邵煊不知道怎么解释雪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干净,担心两个小孩又趁大人不注意偷吃,他看了一眼卓逸思吓唬虎头和豹子:“你们夫子说了,偷偷吃雪的小孩肚子会长虫,虫会把肚子咬破钻出来。”
卓逸思:“?”
对虎头和豹子来说,夫子的话就是真理,两个人忙不慌对着卓逸思保证:“不吃雪了,我们保证不去外面偷雪吃。”
经过这一遭,虎头老老实实只碰面前的清汤锅,豹子跃跃欲试的小手也安分下来。
“哎呀,雪下的这般大,要是晚上还不停的话,阿阳他们怎么回家?”李双双心里惦记着在城里看摊子的邵阳。
陈三妹倒是没那么担心:“他们两个大男人,回不来去客栈休息一晚也行啊,要是嫌贵,还可以去阿煊的铺子,刚好邵文邵武也在。”
“那还是去客栈吧,虽然贵了点,但是好歹有个褥子盖着。”李双双一想也是,自己操心没操对地方。
“三哥,这汤底吃不完了怎么办?”李双双捣了捣锅底的一颗小花椒,问道。
“吃不完就倒掉了。”邵煊说,哪知道遭到了李双双的激烈反对:“不行!多浪费啊,一两银子呢,我们晚上接着吃吧。”
邵煊匪夷所思,一口拒绝,最后还是姜沅出面,李双双才勉强同意倒掉。
第五十章
黄有根最近心情很是不爽。
自从上次在衣坊闹事被邵煊赶出来之后, 他总在丹墀衣坊一带溜达,就等着找到机会好好报复邵煊。
计划他都想好了,邵煊一般回家很准时, 黄有根只要把黑布往脸上一蒙,直接就能带几个兄弟把邵煊拖到人少的小巷子一顿暴打。
一想到邵煊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惨样, 他的心情就和酷暑喝井水一样畅快。
可是左等右等, 愣是没给他找到邵煊单走的机会。
每天晚上, 摆摊的那兄弟俩都会过来和他汇合,加上铺子里忙活的两个伙计,他们五个人一起回家。
要说一个两个帮手也就算了, 黄有根带着自己三个兄弟也不是不能打,但是五个年轻气盛的汉子往面前一站, 他只能每晚眼睁睁地目送他们一群人回家。
原本兴冲冲跟他过来堵人的同伙一连几天都没蹲到,早就兴致阑珊不想干了, 黄有根好说歹说, 才劝动了其中一个跟着他继续在巷子里堵邵煊。
“今晚最后一晚了啊, 明天要是再蹲不到他我也不来了。这几天我没去花柳巷看桃红,早就想她想的不行了。”
同伙百无聊赖地扣着墙皮,要不是黄有根给他带了一块烧鸡,他早就和其他人一样撂挑子不干了,今晚陪他跑的这一趟算是还上了人情。
黄有根隐隐烦躁,他自己何尝不知道邵煊那边根本没有机会,只是叫他现在放弃, 他又觉得十分不甘心。
“就这最后一晚,要是再蹲不到他, 那就算我倒霉。”黄有根咬牙切齿地说道。
同伙于是不说话了,到了邵煊该回家的时辰, 他却没从铺子里出来。
“今天中午下了那样大的一场雪,他会不会在村子里根本没有过来?”同伙站起来抖了抖蹲麻的双腿,寒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
黄有根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再等一小会儿,要是邵煊还不从衣坊里出来,我们就走。”
同伙无奈,只好又顺着墙角蹲下。
纷纷扬扬的白雪再次飘落,同伙实在蹲不住了:“我不在这陪你了老黄,傍晚才停的雪又开始下了,快给我冻死了。”
黄有根抹去脸上粘上的雪,心里清楚今天又白忙活了一场:“走走走,我们回去,这小子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这么能躲,真晦气。”
同伙心想总算能走了,突然一股大力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要走出去的身体又按在了原地,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喊道:“又怎么了?”
“你看那是不是邵禄名?”黄有根盯着前面那条街上的人影,没有在意同伴的恶劣语气,“他不是邵煊的大哥吗?抓不到邵煊那就抓他吧。”
同伙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欠了赌坊好多银两被赶出书院的邵禄名。他在柳城也算出名,是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被赶出书院的人之一。
“是他。”同伴舔了舔干燥的下唇,“那我们现在把他拖到巷子里打一顿?”说着就想过去逮他。
黄有根拦住了他:“不,打一顿多没意思,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
邵禄名今天又没找到活做。
从他被食客来掌柜赶走之后,他在城里又陆陆续续找了几份活,可惜没有一次坚持下来。
唉,明儿让奶奶知道后,保不齐又是一顿说教。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要不然我也摆摊给人写信算了,我卖便宜一点,一封信只收十文钱……
“唉,这不是邵童生吗。”身后传来了一道粗犷的男声,邵禄名回头一看,是他不认识的人。
“相见即是缘分,天都这么黑了,邵童生你也别回去了,恰好我身上有钱,我们再到赌坊搓两把?”那个陌生的男人笑眯眯地说。
*
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等天气彻底放晴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清早邵煊和姜沅告别,城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过去处理。
丹墀衣坊的廊下停着两辆板车,邵富贵看见他把手往身上一擦:“阿煊,糕点和奶茶全部卖光了。”
邵煊闻言并不吃惊:“你们这几日都在衣坊里过的?”
邵富贵点头:“白天在门口摆摆摊,晚上就睡在衣坊里。”
邵煊往屋子里一瞧,地上居然也有一个小火炉,邵文邵武兄弟二人正在烤火,邵阳还在里间呼呼大睡。
衣坊的里间是专门供人休息的,只是屋小床也小,不知道他们四个大男人是怎么挤下的,想来晚上应该睡不到一个整觉。
“这几天下雪,铺子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我们兄弟就搞回来这个火炉,没事还能烤烤芋头。”邵文从炉子旁边站起来,“刚下雪那会儿,我就让家离得近的几个伙计回家去了。”
“这炉子花了多少钱?我垫给你们。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到,你们这几天辛苦了。”邵煊说着就要从怀里掏钱。
邵文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别掏钱了,这几天铺子里事少,我们兄弟二人照常拿着工钱还乐的清闲。你要真想给,等年后我成亲了再给。”
他下了死力气,邵煊的手动弹不得:“行了行了,不给就是了。你快松手,这样子摁的我手疼。”
邵文讪讪把手放开,果然邵煊的手背上出现一个醒目的红印。
“今天傍晚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邵武问道,这一连出来了好几天,他早就想回到自家那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土屋了。
“你们要是想回去现在就回去吧,不用等晚上了。”邵煊听出来了邵武语气的欢快,直接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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