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铃谣睁开眼睛看着虎轶薇,又有些羞涩地看了看四周,微微低下了脑袋:“原本是不行的,但你这么乖,我就同意了。”虎轶薇才伸出手去,那尾巴就十分殷勤地凑了上去,虎轶薇摸到这蓬松柔软的尾巴,十分满足。狐铃谣向前一小步,想要靠进虎轶薇的怀里。虎轶薇十分敏捷地后退了一步。
狐铃谣有些生气地抢回自己的尾巴:“你连尾巴都摸了,怎么都不抱抱我?”虎轶薇这才感觉这个举动太亲密了些,理亏地低头认错:“对不起,我方才……”话说一半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只想摸一摸,没有别的想法,这怎么听都像是不负责任的人渣常说的话。
虎轶薇转过身去,要往回走:“我们回去罢。”狐铃谣哼了一声,倒也没揪着她不放,收回尾巴和耳朵,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几人坐在树下打坐休息,快天亮时,虎轶熏回来了,坐在了虎轶薇不远处,没一会儿狐霜一扭一扭地走来了,路过虎轶熏,手上的绢帕还故意从她脸上轻拂而过。虎轶薇闭上眼就当没有看见。狐铃谣着急地将她拉到边上坐下:“你就不能收敛点?”
大家对她俩的事都心知肚明,郎雯和郎若孤都不敢多看,只闭着眼打坐,生怕惹恼了哪位遭来横祸。在场几人,最坦然的反倒是两个当事人了。
歇了一会儿,几人重新上路,依旧是狼狐虎的队伍走着。狐铃谣心挂着虎轶薇,但又不想总是回头去看,就扭头问狐霜:“六姐,你不想虎轶熏吗?”狐霜还十分奇怪:“这不就在后头么?有什么可想的。”
狐铃谣才不想告诉她,自己这般亦是很想念虎轶薇,若是自己这般说,定是要被她耻笑的。于是她寻了个由头:“你们说说话聊聊天,没准儿感情好了,那事会更契合。”狐霜侧头看她,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后头的虎轶薇:“你想跟虎轶薇走一块儿?”
狐铃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简单就被猜出来,还没来得及辩驳,狐霜笑眯眯地打趣她:“你直说便是了,姐姐我最喜欢成全人了。”说着,她反走到后头,斜靠在虎轶熏的身上:“我的心肝啊,你昨夜太不疼惜我了,我的腰酸得都直不起来了。”
虎轶熏也没推开她,她方才看见了她们姐妹俩在前头的互动,虽说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但见狐霜此刻的行动大致也猜得出来,便配合她道:“我扶着你走。”
虎轶薇听狐霜张口又要说一些不害臊的话来,连忙拔腿追上狐铃谣,同她走在一处:“你六姐没成亲罢?”
狐铃谣愣怔片刻:“啊?”虎轶薇摇了摇头:“你父王不叫她来和我们联姻,也是有原因的。”狐铃谣虽觉六姐与她性子想法大有不同,倒也不觉得六姐那般有什么错误,狐族里头确实像狐霜那般的不乏少数,不然也不会叫狐族的名声狼藉至此,但她又怕虎轶薇误会了她:“我们狐族成了亲都不会和离的,有些在成亲前兴许是浪荡了些,但成亲后都是很忠诚的。”
虎轶薇显然不大相信,她怀疑狐王让狐铃谣来联姻很大可能是狐铃谣已是狐族最单纯的一个,联姻以后不容易惹上麻烦。
狐铃谣见她不信,又连忙道:“真的,我父王与母后已经成亲几百年了,依旧很恩爱的。我们族里但凡下决定成亲的,都是要一心一意,轻易不会和离的,有许多人道侣死了也都孤独终老。其实,我们狐妖都很专一的,就是有些贪玩了一些,若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狐铃谣的话,虎轶薇是怎么听怎么不信。不说她已有心上人的时候,还在竹屋里对她百般勾搭,且说如今,郎若孤还在边上呢,她又总对自己表露亲近之意。虽说两人都是姑娘,可看她六姐那样就知晓,他们狐族根本就是荤素不忌的。
但她也不想再同狐铃谣纠结此事,左右她们都是要退婚的,她婚后会如何与自己无关。虎轶薇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狐铃谣也不再说了,只伸手去拉虎轶薇的手。虎轶薇想躲,狐铃谣还颇是委屈:“手都不能拉吗?”狐铃谣责怪虎轶薇太保守了一些。虎轶薇见她委屈,又觉得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同为姑娘,自己又能保护她,狐铃谣想与自己亲近一些也属正常,就像栎颖一般。
狐铃谣见她没有再躲,拉着虎轶薇的手别提有多高兴了。不过既然虎轶薇担心狐族花心多情,狐铃谣便不想太早告诉虎轶薇她已经与郎若孤决断之事,以免被她误会自己还是个薄情寡义,有了新欢就马上忘了旧爱的人,况且自己当下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永远不会变心,毕竟短短几个月,自己的心并不受自己控制。
几人各怀心思走了一段,遭遇突袭,想来是她们的行动被人族察觉了。虎轶薇并不慌,原本此事也不可能暗地里悄默默解决了,人族主动将此事摆上台面,对她们妖族反而有利。
也不知是人族低估了他们,还是只想打探一番,派来的人虽然多,但并没有几个能打的。虎轶薇抱胸站立在一旁,并不打算出手,冲着狐铃谣甩了一下头:“上!”狐铃谣回头怒瞪她一眼:“你逗狗呢?”
虎轶薇微微挑眉:“你打得过颡魈?”
狐铃谣气呼呼地冲上前,将怒气都撒在来袭击的人族身上,虎轶薇便站在一旁,时不时提醒狐铃谣如何出招,如何应对。狐铃谣那九节鞭虎虎生风,夹着寒霜打在那些人身上,有些修为低一些的,被打上一鞭便倒地不起,本要吐出血来,却被那寒霜冻在体内。
虎轶薇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有的是重伤而死,有的是冻死的,还有窒息而死的,狐铃谣的招式法术运用得越来越娴熟了,她妖族应该上交一大笔束修才是。挺好的潜质,可惜了,偏偏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的,不上进。
虎轶薇都能察觉出来的,狐铃谣自己自然也很有感悟,打起架来越发行云流水,虽说是对手比先前的要弱了许多,但来的人多,她不仅没有受限,反倒能从容应对,颇有几分先前虎轶薇的风范了。挺会指点,可惜了,偏偏刀子嘴豆腐心,这么爱她却不会说,不开窍。
毕竟还有虎轶熏在,很快,来的这一波人都被收拾干净了。尸体躺了一地,虎轶熏几人搜寻线索也搜了许久,只搜出几块令牌,来自人族不同宗派,看上去是以凌云派为主。此刻,狐霜的情报便派上了用场:“先前我就打探到了凌云派,是人界数一数二的宗派,若是他们也参与其中,恐怕他们才是主导。”
狐铃谣从没听她说过这个,近来又都在一块儿,便有些奇怪:“你怎么打探的?”
“怎么打探的就不劳你操心了。”狐霜甩了甩手走开了。虎轶薇倒是猜出一二,给狐铃谣结婚:“大概是同你住一间屋的那几日打探的。”狐铃谣明白过来,暗恼六姐又抹黑自己的形象。
第22章
同行一段路后,虎轶薇便让虎轶熏去天青园盯着,如今那些人已经注意到她们了,天青园那边若没有人设法拖延也是一个麻烦。狐霜一听虎轶熏要同她们分开,自然提议要同去天青园。虎轶薇并没有异议,虎轶熏看了妹妹一眼后 ,就带着狐霜走了。
狐铃谣看着队伍又回到最初的四人,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不需要多叫一些人吗?”虎轶薇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叫的,不过就看他们怎么想了。”郎雯连忙道:“二位放心,狼族已经派人前往望湖楼。”这本来就是打着寻找失踪狼族的名义行事,由狼族出面再合适不过。虎轶薇也很满意郎雯的识时务。
颡魈并没有回来,虎轶薇让她送虎栎颖回去后,还要在虎族镇守防止人族用一招调虎离山,最后让虎族陷入困境。这般一来,虎轶薇且算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望湖楼虽叫望湖楼,可这楼不在湖边却在山上,山虽不高但很宽阔,整座山便是一个庄园,望湖楼是正中间的一座酒楼,气派至极。传闻这望湖楼只有有修为在身的人族才能进去,至于里头是什么样的,妖族无从得知,凡人更是无从知晓。
虎轶薇几人是妖族,正大光明是无法进去的,整座山又有结界包裹着,偷溜进去也是艰难。虎轶薇与郎雯一合计,决定让郎雯带着狼族从正门而入,以讨要说法为由,左右她们的行踪也瞒不住多久。而虎轶薇和狐铃谣二人则趁他们警戒正门时,从后头破结界而入。
虎轶薇和狐铃谣绕过巡视的守卫转到山的后头,寻了一个角落等候。过了一会儿,就看见空中有信号光亮起,那不是郎雯与她商议的,更有可能是人族的。果然,不少人见着信号,往正门涌去。
狐铃谣正要走,虎轶薇将她拉住:“再等一会儿。”
狼族应该派了不少人来,望湖楼山下的正门兴许已经岌岌可危,很快空中又亮起方才的信号光。又有一拨人从暗里走出来,赶去正门。待他们走出一段路程,虎轶薇才走近,手起刀落,结界立马裂开一道裂缝,虎轶薇从裂缝中钻了进去,狐铃谣紧随其后。
自然也有人察觉结界有异样,他们又不得不分出一小波人沿着结界的边缘查看一番。
虎轶薇和狐铃谣来到望湖楼面前,中途并没有遇上什么阻拦,想来那些人都赶着去正门抵御狼族来袭,或是去查看结界了。望湖楼底下也有不少守卫并没有离开,虎轶薇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提起大刀便劈了下去。她要将这里的动静闹大,这样那些人族才会撤回来,狼族才能进来。
狐铃谣也祭出九节鞭,与虎轶薇一齐势不可挡地打入望湖楼中。望湖楼正门还有一处结界,但在虎轶薇那儿不堪一击。结界正打破,楼中的人来了。
来的人修为不低,虎轶薇伸手将狐铃谣拉至身后,紧紧盯着前方:“他们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你替我挡着。”
正如虎轶薇所料,那些人浩浩荡荡很快就赶了回来,尽管狼族跟在后面拖住他们的脚步,但那些人实在太多,狼族自身难保,根本无法赶来帮助虎轶薇。这楼里的人数远超她们想象,难怪一路只有一队人马前来阻挠,他们是想在这楼里瓮中捉鳖呢。
可惜,他们也低估了虎轶薇的实力。或许准确来说,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引来虎轶薇。虎轶薇双手持刀大开大合,那刀身燃起熊熊火焰,那些修为低的被刀上的火焰触碰,径直被烧成灰烬。狐铃谣也在身后辛苦应对,可知晓他们对狐族别有企图,她也不敢暴露真身,只能挥舞着九节鞭,不叫那些人钻空子袭击了虎轶薇。
乌泱泱的人一拨又一拨涌来,虎轶薇却半点不怵,这里头修为高的有,但不多。但虎轶薇应对起来也算不得轻松,这里头虽然没有能打赢她的,但架不住人多。
感受得到身后的狐铃谣愈加乏力,虎轶薇向后甩出大刀,大刀在空中快速旋转,那火焰熊熊燃起,很快就成了一个大火球,将涌上来的生命都化为灰烬。而虎轶薇自己向前方的人群飞跃而去,在空中现出真身,一只庞大的老虎张大嘴,露出尖牙,伴着一声虎啸,虎身一周金光闪现,向外扩散开去。那金色的光晕一圈一圈,刚强无比地打在身上,不少人无法支撑跌坐在地上。
猛虎扑到跟前,虎爪挥下,又是一拨人倒下,最前头的几人甚至被拍得粉碎,只有一个修为高一些的还挺立着,可身上的衣裳也悉数破裂开来,浑身之力都用在抵挡致命一击,哪儿还顾得上衣裳,那衣裳瞬间变成破布条挂在身上。
这些人早就将主意打到虎族身上,渴望抓住一个虎族收为坐骑,那多威风,可当猛虎真正出现在眼前,他们的眼里没有半点惊喜,只有惊慌与恐惧。猛虎踩着众人的尸体落地,一甩头张嘴又咬死了不少人,那尾巴橡根铁棍一样打来,眼前的猛虎只一个动作,人族死伤无数。
猛虎转过身来,又击倒数人,幻化为人形,正好接住回旋而来的大刀。
虎轶薇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稳稳站立在人群之中,刀法变幻,一阵阵风都伴着老虎的嘶吼,叫人胆寒。奈何人实在太多,临死前又会迸发出空前的战意,还要顾及一旁的狐铃谣,虎轶薇这一战并不轻松,被击中几次,身上也受了伤,裙角也破了。
等所有人都倒下,虎轶薇留下几人用法术禁锢住,其余的人,皆被她一把火烧尽。熊熊烈火中,她力竭地撑着长长的刀柄。狐铃谣见她模样有些狼狈,与先前大战过后仍旧意气风发的模样大不相同,顾不得自己,赶紧跑了过去,按住她的手臂,用法术在她身上游走一遍,察觉出她灵力枯竭,什么也顾不上,按住她的脸,双唇相贴,运起治疗术来。
虎轶薇被她突然的一吻惊得一愣,随即将她推开:“你做什么?”狐铃谣却着急地只来得及留下一句“疗伤”便又用唇贴住了虎轶薇的唇,虎轶薇感觉到大量灵力从唇间涌入,一时呆愣住了,随即胸腔猛烈地跳动着。治疗术并不是非要这般不可,只是这是让对方灵力恢复见效最快的。她还来不及深究虎轶薇灵力枯竭的原因,只知晓若妖族的灵力枯竭会化为原形,有些甚至会断送修为乃至有生命危险。她只知方才虎轶薇凭一己之力对抗众人,早已受伤,她不敢有丝毫耽搁。
虎轶薇远没有她想得伤重,受的伤都不是很紧要的伤,但因为力竭而还未来得及疗伤。虎族的功法惯常喜欢竭尽所有,她是武神,战意极其高,灵力枯竭于她而言已是稀疏平常,只需休息片刻便会有少量灵力恢复,再寻个安全的地方打坐运功就没事了,这也算是虎族的秘密。
虎轶薇回过神来,轻轻推开狐铃谣,谁知狐铃谣竟就这般倒了下去,她亦是恶战许久,早已疲累,又急于给虎轶薇治疗,如今竟是晕睡过去了。虎轶薇探知她没有危险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她这才知晓狐铃谣竟是这般在意自己,先前郎若孤受伤,也不曾见她这般。
虎轶薇将人抱起,抬脚向外走去。此刻,郎雯才赶了过来,她亦是身负重伤,后面还跟着两个受了伤的狼族。虎轶薇将那几个活人的位置告诉郎雯,接下来的事便交由狼族,而自己则抱着狐铃谣离开了。
虎轶薇抱着狐铃谣往狐岐山去,一路上她想了许多。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狐铃谣是有些不同的,不论是她以为不着调的狐铃谣,还是坚守在她后方的狐铃谣,亦或是竹屋里不知何为忧愁的狐铃谣,她对狐铃谣总有强与他人的包容,总有将她护在身后的爱护,总有担心她受骗受伤的关心,还有偶尔亲密时的心动与欢喜。
这是不应该的,她能相信狐铃谣此刻在意她喜欢她,可一年后呢?十年后呢?百年后呢?她不能将自己的人生甚至虎族的未来赌在这种事上。她的性子太容易认定一个人,倘若她与狐铃谣在一块儿,自己定会越陷越深,而狐铃谣没准儿失了新鲜便要转头投入他人怀抱。自己与郎若孤还是不同,自己的悲喜或许还算小事,可若让情爱迷失她的心智,误了虎族的大事是她最不想看见的。
虎轶薇深思熟虑,决心趁早将这尚在萌芽的感情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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