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你们这几天不是一直同吃同住吗。”这回不单单是脸上,连说出的话都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确切的说,比之前还要欠揍。
温裴见到他这样,心里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找人,狠狠揍他一顿。
揍到他说不出话,脸肿成猪头为止。
清冽的风呼啸吹过,扬起发丝和衣角,时江身体抖了抖,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这种凉意从鞋底板渗进脚掌,由下至上快速游走了全身,路过的地方无一不散发着寒冷。
温裴低头,垂眼,“顾哥给我时间,让我自己转转。”
“是吗?竟然不是怕你跑了,他不好向我交代。”
这句话欠扁又毫无厘头,温裴不禁怀疑,这位主角攻是不是被风吹坏了脑子,神志不清了。
不然怎么连这种毫无教养的话都说得出口。
也不怕半夜醒来尴尬到扣墙缝。
“时总,平时我都很听你的话,但这次不一样,你侮辱了我在乎的人,我必须要反驳。”
温裴一步步朝时江走去,越靠近声音就越稳,“顾青根本不是时总你想的那种人,时总也没必要如此揣测顾青的心思,毕竟这是我和顾青的事情。”
“实话告诉您,我和顾青不仅是一个大学的,还是相处了四年的舍友。”
“我很相信他。”
“他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家人。”
“不容侵犯。”
他在时江身前站立,认真又诚恳,“我不知道时总有没有这种感觉,但我知道庄宴一定有。”
“他曾不止一次和我说,时江很好,一直在帮助他,他很喜欢时江。”
“你说谎。”时江怔怔,大脑彻底宕机,他唇瓣嗡动,思维断开。
脑中的线紧紧缠在一起,平行线交叉,缠成了一个个的疙瘩。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脑被冻住,他只能没有感情的一再重复说:“他不喜欢我,他讨厌我,温裴,你在骗我,骗我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渐渐的,他眼前的温裴模糊了,整个背景都开始虚化。
时江眼前发昏,身体冰凉,却还坚定的开口:“庄宴从来都没有喜欢我,温裴,我等着你回来。”
他残忍的勾起弧度,终究讥讽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我养的一个金丝雀,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身上用的穿的,你的能力,你的本事,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他脑中浮现出庄宴为了维护温裴而说的话,这让他愤怒,不甘,憎恨,嫉妒。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更没有顺着庄宴的话去思考,现在就连温裴说的话,他也没有听进去半分。
固封到了极致。
没有人能让他改变想法。
庄宴不能,温裴也不能。
所以他一个人守着那份妄想出来的现实,抗拒任何人的打破。
时江猝然闷了一声,脑袋剧烈般的疼,他捂着头向后退去,身形摇摇晃晃。
眼前景色一点点褪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温裴惊慌失措的脸。
“噗通”。
水面泛起涟漪。
温裴站在河边,手都没抬一下,时江重重砸进水面,巨大的浪花溅在台子上,温裴嫌恶地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慢悠悠的拨打了求救电话。
他只是个弱小可怜,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救助东西的无关人员,既没碰到时江,也没和时江靠的很近,他的手从一开始就没抬起来过。
一切的一切,都是时江自己受凉,昏迷掉进河中,与他毫无关系。
医务人员来了后,他立马换成担心的表情,眼底的焦躁不容置喙。
“时总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温裴眼圈微红,一个劲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时不时就往病房里看两眼。
时江没有什么事,就是吹了一夜的风而引发的昏迷,再被冰渣凉的河水一泡,不死也得发个烧。
“温裴!”
顾青姗姗来迟,一把抱住温裴上下查看,“怎么样?有没有事?你怎么跑医院来了?身体难不难受?要不要回家……”
“顾哥我没事。”温裴拍着顾青的手背,无声安慰着,“是时总,我今天看到了时总,和他聊上两句后他就晕了。”
“可惜我没拉住他,不然时总也不至于会落水。”青年很是自责,语气里全都是懊悔。
顾青连忙摇头,严肃的打断温裴,纠正他话语里的不对。
“这不怪你,是他自己大半夜去河边抽风,这是他自找的。”
温裴轻轻咬唇,抱住男人欲哭不哭的,“顾哥……”
庄宴刚到这里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略显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问:“温裴,你没事吧?”
温裴露出通红的眼睛,“没事,你快去看看时总吧,他应该还在昏迷中。”
“哦,不急。”庄宴反应淡淡,他的脸还有些苍白,饱满的唇也没有往日红润。
他目光一直在温裴身上,从脸上到五官,每移动一分,神情都会变一分。
他说:“我先来看看你。”
第34章 34.顾青是首选
气氛在庄宴这句话落下话便开始诡谲起来。
三个人的磁场竟然神奇的融合在一起,交点是那个站在中间的青年。
青年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帽子软趴趴的垂在背后,脸上是受了惊的惶恐。
青年在害怕。
顾青动作轻柔地抱住温裴,大手一下一下安抚着,闻到熟悉的味道,温裴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依恋的待在顾青的怀里,双手紧抓顾青衣服不放,像在抓最后一片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放手。
最后还是顾青亲自动手,才解救了这件快要被温裴揉坏的衣服。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在他把温裴的手拽下来的同时,他听到了衣料撕裂的声音。
继而就看到温裴心虚的眨了好几下的眼睛。
顾青:“……”
他的衣服坏了。
而且坏的很尴尬,上衣左边侧缝的位置崩线了,散开成两片。
如果不是上半部分还有点线支撑,怕是大片肤色都会暴露出来,但尽管如此,也能隐约看到藏在衣服下面的几块腹肌。
顾青脸色铁青,庄宴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唯有温裴,他睁着一双眼睛,眼神飘忽又悻悻,想看又不敢看。
温裴轻咳了一声,食指配合拇指,小心地慢慢地揪住顾青飘起来的衣角,眼底光芒乍现。
他想掀开看看。
青年鬼鬼祟祟地摇着脑袋,侧身拉走了顾青。
来到卫生间,温裴义正言辞,手上动作不停,“顾哥你别动,我帮你把衣服系一下。”
他音里藏笑,两只手放在顾青身上,光明正大的揩油,然而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无法让人将他与不怀好意这个词关联到一起。
手没有停下,温裴把分成两块的布匹分别用手抓住,不住地对比怎么系才好看还不露肉。
最后他得出结论,庆幸顾青今天穿的衣服并不是很紧。
所以只要他勒的够紧,就不用考虑那么多,反而还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欣赏顾青的身材。
温裴叹谓,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占点便宜都说不过去。
专心忙事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上方男人投下来的眼神。
顾青也是狠下了心,他咬破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瞬间的疼痛硬生生让他冷静了下来。
眼里的炽热也褪去了几分。
他推开温裴,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系好了衣服,确保不会散开以后明显松了口气。
衣服掉了不要紧,就怕走在路上被人当成变态,顾青想。
到时候别说靠近温裴,他能不能安全到家都是个问题。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温裴补充道:“我可以帮顾哥挡着,不会让顾哥被人看到的。”
不知为何,顾青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好归根于周身环境。
他洗了个手,用沾着水的手拍在额头上,额间一片冰凉,不知从哪里起来的火也渐渐熄灭,好说没有那么狼狈了。
他看着侧腰处的绳结,布料垂落,竟有几分像蝴蝶结。
此时无声胜有声。
温裴艰难的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但百密一疏,在他看到顾青抽搐的眉毛的时候就注定他会笑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噗嗤”声响彻在卫生间。
顾青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的却是笑得毫无分度的青年。
可以看见,青年笑得很开心,笑得脸上带红,前仰后俯。
看到青年往后仰,顾青下意识伸手捞人,臂弯绕过腰肢,手掌揽过侧腰,轻而易举把青年带进了怀里。
胸口一疼。
青年的鼻尖撞上了他的胸膛,眼尾倏红。
“疼。”温裴声音里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顾青心疼,也不在纠结一些有的没的,只要青年没事,一切就没有问题。
顾青想,他是彻底栽了。
回到病房,时江还在昏迷当中,脸上惨白,基本没有血色。
比一旁的庄宴有过之而不及。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庄宴揉了揉鼻尖,不敢看温裴,“我没出什么事,时江把我带到他家了,也没对我做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昨晚没睡着。”
温裴静静听他讲完,说:“没事就好,没事我就不用担心了。”
“我还怕时总会对你干什么呢。”
他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目光短促地划过一丝嘲意。
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抛下,被舍弃,被当作第二选择,醒来后怕是会痛不欲生吧。
特别是,对象是他喜欢了好久的庄宴。
温裴眸色微暗。
硬要说的话,他不站在时江那边,多少会对时江造成打击。
原身跟在时江身边的这两年,次次都是以时江为首,而现在,他来了,自然不会再把时江放在第一位。
温裴心里清楚,在原身心里,时江永远也不会成为首位,只会是原身权衡利弊之后的答案。
在时江之前,除了父母,顾青就是原身得首选。
自然,也是他现在的首选。
“庄宴,我先走了,如果时江醒来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对上温裴红了的眼眶,庄宴指尖一缩,嗯声道:“不麻烦,我还要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
温裴回以一笑,和顾青一起出了医院。
坐上回家的车,顾青问:“心情不好?”
温裴愣愣然,“顾哥怎么知道?”
“听你语气听出来的。”顾青目视前方,姿态从容,“要是你心情好,声音就根本不会那么沙起来。”
“你的声音里有哽塞,最后出口的那个字打了旋,留了颤。”
温裴喉咙发涩,“我……”
“我不逼你。”顾青重复他以前说的话,“你可以不对我说,这是你的权利。”
眼泪猝然垂落,衣服上湿了一小块。
“我曾经这么说过。”顾青转向温裴,眼睛里带着言语形容不了的波涛,“但是温裴,你要知道,我也想尽我的能力去帮你。”
有些冰凉的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拇指抚上脸颊,轻轻摩挲。
顾青:“我会等,等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我不会逼你。”
只要你别无缘无故的离开我。
回到家,顾青一头脑扎进书房,他还有很多公务要看,还有两个会议要开,还有几份项目的创新计划需要整改。
时间很紧。
温裴自知这一点,赶在顾青开口前就溜进了房间,虽然顾青自己也是这么希望的,但看到温裴真的进去了,他还是无可非议的惆怅起来。
心里如蛆蚀骨般的难受。
顾青甩了甩头,把杂念甩出脑袋,专心做好接下来的工作。
会议开始后,顾青已然进入了状态,训起人来头头是道,字字戳心窝。
“多大人了?这点数据都能弄错了?你真的又在好好调查吗?这么基础的都能错。”
“明天都给我早点来,别再睡到七点半打着八点的卡,次次卡点生怕我不扣你们工资是吧?”
“下次再错这么简单的地方,立刻拿笔把数据都抄下来,抄不完不允许回家。”
“别仗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胡作非为,影响到公司业绩的我一样会开除。”
“谁都不例外。”
不知何时,紧闭的房门开了一道缝,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
这是温裴第一次见到顾哥这么凶。
他见到的顾哥,基本没有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在他面前生气,更不会对他生气,说出这么现实的话。
温裴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房间门就刷地开了。
温裴骤然惊恐,偷看被发现了!
顾青关掉麦克风和摄像头,转头就变了一个样,他揉着温裴的脑袋,顺手接过温裴手里的板凳,“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被吓到了吗?”
顾青没有掩盖自己的打算,也不打算欺骗温裴,他继续说:“我其实没有那么凶的。”
温裴怎么会怀疑顾哥呢,温裴不会怀疑顾哥,眼里都冒着星星,“嗯,顾哥不凶,顾哥对我老好了。”
敷衍的字语搭配真诚,便不再是敷衍。
顾青显然很受用,然后踢开另一边的凳子,把板凳放在了自己身边,拍着座位对温裴说:“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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