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带着祁思言往外走,而禁卫却碍于祁思言止步不前,白成薪怒道:“都愣着干什么?把他抓起来!不准伤了皇上!”
杨庆挡在前面。
软剑被这人斩断,严沐尧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人的力气了得,是个劲敌,没有软剑护身,周围又围了一大群禁卫军,他脸色微凝。
随即紧紧搂着祁思言,想要强行带着他离开。
却被一只细白的手拉住了。
仿佛拼尽了全力。
祁思言抬起头,眼眶湿润宛如含了一汪水,眸色却是清明的,他抓住严沐尧的手把他挡在身后,轻声道:“谢谢你还愿意带我走,严沐尧,如果你早点出现就好了。”
他苦涩地偏头,对着严沐尧道:“这样的话,我们也许能一起去江湖看看。”
严沐尧瞳孔轻颤:“我……”
祁思言打断了他,坚定地看向江清越,一字一顿的道:“放了他。”
“不可能。”江清越语重心长地道:“言言,你闹够了吗?你觉得你能威胁我们吗?你觉得,你还剩什么能威胁到我们?”
他想伸手把他拉过来,却被一把断剑挡住。
他脸色微变,谁也没有看见祁思言是怎么偷偷捡起那把断剑的。
他连忙道:“别再玩用剑抵着脖子那一套来威胁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死,你死了,你们大祁江山就毁于一旦了!”
“不是我舍不得死,是你们舍不得我死。”祁思言手持断剑,轻笑着反问着眼前的四人:“难道不是吗?”
江清越闻言一怔。
连带着宋离歌都敛下了轻松的神色,脸色微沉。
祁思言继续条理清晰地道:“为什么严老将军会知道我被你们囚禁,你们已经把持朝政这么久,严老将军一直没有任何疑虑,为什么他会忽然来救我?还能精准的找到我居住的宫殿,为什么他能顺利带着死士进宫,严家的罪名怎么来的,你们比严家更清楚,利用完我还想要我亲自斩草除根,你们想的是否太理想了?那些下三滥的惩罚我何曾怕过?”
听到这种皇室秘辛,杨庆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祁思言说完这句话后,在所有人都在消化这段话还未反应过来时,用断剑割破自己的手腕,温热的鲜血立刻顺着纤细白皙的手腕流下。
剧烈的疼痛逐渐覆盖了他的右手,他的额角瞬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扔掉带血的断剑:“用死来威胁,不是只有你们会的。”
“言言!”
江清越喊了一声祁思言,仿佛站不稳一般后退两步,失魂落魄地道:“你这是真的要逼我?”
宋离歌不可置信地盯着祁思言的手腕,他的脸逐渐狰狞起来,要扑上去被身边禁卫给拦住了,他形象全无地尖锐道:“祁思言,如果你手上留下任何疤痕,我敢保证你会受到终生难忘的教训。”
禁卫还未从宋离歌的话中品出什么,又见白成薪目眦欲裂地冲上前去大吼:“祁思言,你怎么敢的?”
只有岑寂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他对着身边发呆的禁卫道:“去叫太医,快去啊!”
如果是刚刚被包围严沐尧才感觉到了些许紧张,现在就是彻底慌了神,他低声指责:“你这是干什么,先止血。”
“别管了,快走!”祁思言唇色渐白,失血的感觉让他双目发黑站都站不稳,他左手抓住严沐尧的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道,连指尖都泛白,能瞧见青色的凸起的血管:“我带你出宫,如果有人拦着,拦的越久,我留的血越多,死在半路也不一定。”
“不用。”
江清越打断他,双目赤红,他望着祁思言,像是终于在他面前退了一步,他声音低低的:“我放他走,放严家走,你跟我去止血,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背信弃义。”
“你背信弃义的事情做的还少吗?”祁思言看着江清越,显然是不信他:“我要看着他出宫。”
“言言!”江清越咬着牙,双目紧紧盯着祁思言的流血的手腕:“你别再逼我,我说了,我放严家走。”
直到见此情景,祁思言才偏头对着严沐尧虚弱一笑,语气轻松下来:“走吧,我救下你了,带着严家离开这里,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别回京城了,天高海阔,好好活着。”
总算是有资格对别人说好好活着这句话了。
严沐尧几乎是不敢相信祁思言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带自己杀出重围,还能让自己轻松走掉,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在这里,他摇摇头,眼神充满了悲哀,他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换取自由但还没有张口,就被祁思言猛的一推。
“快走啊!”祁思言的语气强硬起来:“你是严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你必须活着。”
父亲……
严沐尧紧抿着唇,终究是使了轻功,没有任何人拦他,他回头,瞧见祁思言那身明黄色的龙袍还在最前面,像是在望着他。
想到祁思言说要看着他走才放心,为了让他早点止血,便加快了脚步。
他一定会回来救祁思言的!
一定。
见严沐尧消失在视线中,祁思言神情一松,终于卸掉了一身强装的力道,跌倒在地,却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坐在地上乖巧的任由太医动作。
匆匆赶来的太医连忙给他喂补血丸子,然后抹上药进行包扎。
“会不会留疤?”宋离歌几乎是推开禁卫跑上来询问的。
“太子殿下虽然不易留疤。”太医小心翼翼地斟酌道:“但还是要看修养情况,殿下失血过多,身体亏空的厉害,需要好好修养,不易操劳。”
宋离歌闻言松了口气:“不留疤就好,一定要给他用最好的药,留了疤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江清越沉着脸走过来,他垂眸望着脸色苍白的祁思言:“现在你满意了吗?”
祁思言眸色冷淡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些许嘲弄的笑意:“满意啊,我欠的命太多,自从严老将军死后,我就不想活了。”
“现在想要我活着的,求我活着的,可是你们呢。”
【作者有话说】:大概这里就是小严同学的一辈子的心结
欧吼~
??第三十五章 皇宫吉祥物
离开的严沐尧并未想过,他还没有见到祁思言的最后一面,祁思言就去世了。
那是一段,他永远不想回忆的时光。
低头望着腰间坠着的精巧的平安符,严沐尧的心才能踏实,想着春风能因为祁思言的平安符与他打起来,应该不是杀手阁那些冷血之人,倒是眉眼缓和了些,他挑眉:“你主子知道你偷偷藏了他的平安符吗?”
春风紧抿着唇不语,但是脸色微变,下手更加凌厉了些。
“太子殿下来了!”
“殿下来了!”
偷偷瞧着两个俊美公子打架的宫女们四散奔逃。
祁思言抱着狐狸赶到现场,明月跟在他身后,因为没有抱着狐狸,她明显不累。
太子殿下连脚步声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气喘吁吁地靠着树歇了会,大喊道:“你们,停下。”
春风下意识地停住了。
严沐尧趁机凑近春风,瞧见他那一双眼睛像是淬了利剑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又不敢说话,不免有些好笑,轻佻着小声道:“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和杀手阁的关系,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在此之前,我不告诉你主子这是你偷偷留的。”
春风没搭理他,直接飞身而下,来到祁思言身边就要跪下请罪,他语气生硬地道:“属下私自与严公子打斗,请殿下治罪。”
“没事,先起来……”祁思言朝着春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抱着狐狸也不好把春风扶起来,见春风跪的认真,似乎检讨的十分彻底,他声音低低的,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们应该不……不是为了我的……我的小像打起来的吧?”
“是因为这个噢。”严沐尧飞到他身边,亮起腰间的平安符:“好看吗?”
“这是?”祁思言微微垂眸,随即眉心轻皱,看见这个小小的胖娃娃,穿着太子华服,双目澄圆,脸颊边还有塞了棉絮,一副好捏的软软模样,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小人脸蛋:“这不会是我吧?”
“我怎么会是这样?”祁思言心里其实也挺喜欢戳自己小脸蛋的,他佯装愠怒地推了推严沐尧:“我明明很威严高大的好不好?谁绣的啊?”
力道小的宛如猫伸出爪子推了一下,撒娇似的。
严沐尧微微勾唇,刚要说些话让祁思言转移注意力,就听扑通一声。
“殿下!”
祁思言一愣,回头望去,瞧见身后的明月不知道啥时候跪了下来,满脸慌张。
“怎么了?”祁思言疑惑道。
明月惊慌道:“都是奴婢的错,春风侍卫说让奴婢给他绣这个,本是想要人偶,说殿下出生衔玉,可以给人带来幸运,奴婢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敢绣人偶,奴婢才绣了这个平安符。”
严沐尧神色一凝,根本没料到这个小婢女会这样说出来,像是在请罪,实则言语里将责任全然推给了春风,他抬头望向春风。
被人当成拆穿自己的心思,春风脸色一白,双手紧紧握拳,闷头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祁思言的脸色。
祁思言轻轻噢了一声。
他垂眸望向春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出生衔玉四个字给他带来了许多,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受,好像有人曾经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自己即使出生衔玉万千宠爱,却还是会孑然一身。
祁思言伸手摸了摸心口,感觉到自己的心泛着让他不适的疼痛,他喉结轻动,有些迷茫地望着春风。
严沐尧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伸手扶住祁思言的肩膀,狐狸一巴掌拍向他的手,还挺疼,他只能松了手:“怎么了?”
“有点难受。”祁思言下意识地道。
听了这话,春风顿时咬紧了牙关,他语气充满了歉疚:“请殿下治罪,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是千万不要赶属下走。”
“不是因为你……”祁思言解释道:“就是那种,好像我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耳垂被狐狸咬了咬,祁思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恶意话语都宛如抓不住的雾气,都消散了,祁思言皱了皱眉,浑身一轻的感觉让他有些奇怪自己刚才莫名的伤悲,他摸了摸狐狸毛。
“我没事了。”他对着严沐尧伸手:“给我。”
“什么?”严沐尧不解。
“你抢的平安符,刚刚明月都说了,她是给春风缝的,你不能抢他的东西。”祁思言瞪了严沐尧一眼。
他松手想放下狐狸,狐狸却不下来,用前爪紧紧抓住祁思言的衣服,后爪坚强的蹬着祁思言的腰带。
祁思言:“……”
他执起春风的手,把平安符放进春风的手心,他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圆润带着淡粉,指尖温润,祁思言瞧着春风愣住的脸,朝着他调皮的眨眨眼,轻轻笑道:“原来我们春风这么喜欢我啊,还偷偷做了平安符。”
“殿下?”春风望着眉眼里满是笑意根本没有丝毫责怪的祁思言,语气带着些许的颤抖:“您……”
祁思言笑容灿烂宛若初生的朝霞,泛着柔柔的光:“好好拿着,希望我真的能给你幸运。”
躲在暗处偷看的宫女太监们都嫉妒地红了眼。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平安符!
太子是谁?
他衔玉而生,百鸟朝凤,久旱的地方迎来一场大雨,接着就是漫山遍野的彩虹,宫中的桃花一夜绽开,这一点就算是再偏远的乡下人他们都耳熟能详。
躲在暗处的宫女咬着帕子,殿下就是他们皇宫的吉祥物啊!还愿意让他们治病!
胆大的宫女喊了一声:“殿下,我们也能缝吗?”
祁思言抬头看过去,却见暗处的宫女不敢过来,他笑呵呵地点点头,道:“可以啊。”
狐狸傲娇起来,重重地咬了祁思言准备抚摸过来的手。
留下了一个牙印。
祁思言看着自己的手指:“知道了,我家臭臭也要一个。”
狐狸不开心继续骂骂咧咧地吼他。
祁思言与它毫无障碍地沟通,顺着毛撸:“好好好,他们缝的都要给你一个。”
他轻轻咳了咳:“你们记得多做一个,给孤的狐狸。”
“好!”宫女们甚至还有太监齐声应道。
“那个宫女。”严沐尧笑眯眯走过来地道:“倒是精明。”
祁思言这才想起明月,他平和道:“明月你起来吧,孤不怪你。”
“我能做吗?”严沐尧看着春风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别在腰间。
“你凑什么热闹?”祁思言无语凝噎。
严沐尧趁着狐狸正在舔前爪爪,伸手捏了捏祁思言的小脸,笑容满面,一副风雅公子的模样:“因为我也想要幸运和平安啊,太子殿下给不给啊?”
祁思言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不给!”
第二天,祁思言收到的平安符摆满了床榻,时不时就有宫女带了一篮子过来然后满脸羞涩地离开。
他数了数,居然有将近五百个。
祁思言:“?”
东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个人,怎么就这么多?
他想遣太监打听一下,但那太监却兀自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个绣的栩栩如生的平安符递给狐狸当窝:“殿下,平安符的事情昨日您刚同意就传开了,在您出生的时候,宫里头都觉得您是皇宫的吉祥物呢!我们这些命贱的下人,是您给了我们一条活路,您就是我们的救赎,我们都想带着绣着您模样的平安符。”
【作者有话说】:太子殿下后援会信物,平安符。
虐的写多了来点治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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