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丢了他本来就有火气,江清越又非要在他面前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祁思言,就算这件事情是错的又怎么了?做都做了,如果账册还在他尚且能与炎国做到互不相干,可是账册丢了,他和炎国变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得到了账册都是杀头的罪。
江清越是他儿子,这种时候却还想着情爱,他焉能不生气,说话的语气自然重了点。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陷入了寂静。
江清越状似冷静却双手直抖,抬腿就要往外走,像是终于有了一丝挽留的契机:“不能这样了,爹,我不能再背叛祁思言。”
“你这个混小子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炎国的人,不能一错再错了。”
这句话简直是触在了江父所有的怒火上,他用力把墨锭扔在江清越面前:“你敢?为了祁思言,你连命都不要了?没找到那些账册和密信之前,你敢去找炎国?”
“那我先去找账册。”江清越脚步虚浮,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阳光刺眼的很,他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言言,我会弥补你的。”
……
深夜。
现在的夜晚已经不冷了,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零星坠着几颗星星,晚上的风清凉却不冰冷,像是拂过的一层轻纱。
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晃,落下几片冬日没掉的枯叶,枝头的鸟儿拍打着翅膀,仓皇飞走。
春风敏锐的睁开眼,一手执剑,推开窗子,悄无声息的飞身下去。
“出来。”
他冷冷地道。
婆娑的树枝轻晃。
春风回头,接着空濛的月色,神色微怔,他原以为是暗处监视的人,没想到居然是熟人,难道是自己暴露了?
他心头默念着这三个人的名字。
没有让他再想想,却见一女子二话不说直接朝他袭来,春风下意识地执剑挡。
却迟迟不肯拔剑,用剑鞘予以防御。
女子声音冷淡:“拔剑。”
从前杀手阁连鸡都不敢杀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学会毫不留情的执剑杀人了。
“你们来干什么?”春风用剑柄轻轻点了一下女孩的肩膀,将她推远。
女孩被其它两个同伴接住。
“南星!”
“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子对两名同伴道,随后听见春风的声音,一时间居然有些熟悉,猛的一怔,她呼吸重了些许,仔细听还有些无措:“川柏,甘遂,你们不觉得他声音很熟悉吗?”
“怎么了?”
“把他抓起来,我想知道他面具之下的样子。”南星顾不得多言,已经快五年了,他也不知道认没认错,她咬牙望着面前俊逸挺拔的身影:“一定要,抓起来。”
她说完后就生怕晚了半步,率先带着剑就冲了上去,几乎是用逼的方式让春风使用杀手阁的招式,杀手阁的招式直白又阴狠,每一招都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
在三人的攻势下,春风却游刃有余,他从小练习这些招数,自然能如鱼得水,始终没有拔剑,但是用剑鞘就足以应付三人。
这种武功上的不敌和对方熟悉一招一式的感觉让南星心里愈加笃定,又愈加的担忧,因为三人武力悬殊,根本留不住眼前的人。
可是今日一旦错过,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三人缠斗许久,久到斑驳的树影从另一侧落下一层月光。
一身黑色锦袍,容貌俊美的男人踏月而来,因为他脸上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修长高大身形宛如黑夜遨游的猎鹰。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
男子站在月下,看着停止缠斗四人,锐利冷凝的黑眸静静地扫过四人,目光停在春风身上,根本没有看三人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微冷笑意问南星,居然是少有的关切:“受伤了吗?”
“没……没有有。”南星有些慌乱,见少阁主把目光放在春风身上,心里顿时提了起来:“公子,他实力深不可测,如今天已经快亮了,免得引人注目,我们先走吧。”
“站住。”
这句话并不是给南星听的,而是给仓皇欲逃的春风。
南星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少阁主难得的关切,语气少有的平和,并不是对着他们的,他甚至都未曾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一眼,自始至终,所有的神思都放在面前的人身上。
直到春风意欲后退的脚步打破了他脸上所有的平静。
他呼吸微重,神色狰狞,像是一头急需宣泄的野兽的咆哮:“我让你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唉,下章祁思言要回宫看看了,白成薪和宋离歌都快发霉了,拉出来遛遛
??第六十三章 越辰昭
深夜正是睡得沉的时候,连拂过脸颊的风都是轻柔的,梦中酣睡的人依旧睡得香甜,听见些许细碎的动静也只是懒懒地翻个身。
见到越辰昭的那一刻,春风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呼吸都是凌乱的,即使凌乱不堪却也为了不引人注目放轻了些,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那是种下意识的,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少阁主!少阁主,你放我哥走,求求你,你放他走。”南星略带哭腔,面对如此的越辰昭也害怕的要命,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的面前,想帮忙拦一下,她撕扯着喉咙对春风大声喊道:“快走!快走啊!”
一旁的川柏神色大惊:“他是你哥哥?是少阁主的……”
甘遂连忙递给他一个眼神,川柏立刻噤声。
越辰昭看都不看三人,也没有理会挡在前面的南星,而是一步一步,朝着春风走去,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
这种脚步带着危险即将来临的压迫感,让春风几乎连轻功都没有想到,浑身血液逆流,本能地后退,他想跑起来,可是腿是软的,腰是软的,根本使不上劲,为什么,为什么会使不上劲?
树影遮住了他的身形,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可是他却仍然被越辰昭一眼认了出来。
直到背部触到冰冷的墙面,春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一瞬间的刺骨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全身失了力气的他差点软倒在墙角处,他咬着牙:“别过来。”
越辰昭依言停下来,毫不掩饰地自上而下地贪婪地看着,看着春风冷汗顺着下巴流入白皙的脖子,看着他缓慢的在自己面前变得迟钝,看着他一寸一寸软倒在地上,拼尽全力也撑不起自己。
“软筋散。”越辰昭伸手挑起春风的下巴,摘下他的面具,瞧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已经完全恍惚,恶意地把手伸进他的嘴里逗弄也毫无反应:“对你永远这么管用。”
“我的影子。”
“找到你了。”
他打横抱起春风。
春风身形修长却不壮硕,常年习武让他肌肉纹理线条都格外的清晰,腰却是细软的,抱着毫不费力,反而会觉得轻。
南星跪在地上,面色恳求:“少阁主……”
“他是我捡来的,我养大的,武功是我教的,是我的影子,一辈子都归我。”他说完后,低头望着南星,想到他是春风为数不多在乎的人,眼底晃起一片杀意又立刻消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一拂袖,转眼就离三人远了不少,风中只留下一道声音:“自己去刑堂,领罚。”
川柏看见越辰昭走远,那种致命的压迫感小时候,他也就松了口气:“南星,你居然敢顶撞少阁主!你知不知道顶撞少阁主会死。”
南星苦笑着道:“恐怕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哥,我挡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就死了。”
“你哥哥……真的是少阁主的……影子。”甘遂小心翼翼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带着疑问的语气。
如影随形,片刻不离,可不就是影子吗?
阴暗的囚室里,垫着紧致昂贵的狐皮毯子,烛火被灌入的冷风吹的忽明忽暗,映照着地毯上只穿了里衣薄衫的春风,他脸色不自然的泛着红润,呼吸粗重,手腕被一副打磨光华的精铁手撩给铐的死死的,吊在房梁上,整个人呈被动打开的姿势。
房间里满是湿热黏腻的气息,春风像是在水里被浸过一遍又一遍,浑身都湿透的彻底,浑身的湿热让布料紧紧贴着身体,几乎是一览无余。
他被人掐着下巴,神思恍惚,双目模糊不清,依稀能辨认出同样只穿了寝衣的越辰昭。
面前的人声音带着刻意的诱哄,声音沙哑又带着隐忍:“告诉我,逃到了哪里,和谁一起,四年前,怎么逃离的杀手阁,谁帮的你,我就不把剩下的药喂给你了。”
……
晨日。
祁思言被狐狸一尾巴拍醒。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他睁开眼,却见床边的裴煜眉头紧皱地把衣服隔着幔帐递给他:“起床,穿衣服,找人。”
“怎么了?”祁思言慌忙问。
“春风,不见了。”
祁思言套好衣服,并不是很着急,他知道春风武艺高强,可能是有什么急事需要解决,他拧眉:“他没留什么字条之类的吗?”
“……”
问完之后就再裴煜无奈的眼神中一拍脑袋,裴煜能说出找人,肯定已经都搜过了!
祁思言思索片刻:“可能是进宫和我父皇禀告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父皇早朝才醒,他得等早朝结束呢,可能没赶得及回来,我们回宫里问问。”
“好。”
没有了春风,裴煜只能担负起抱起狐狸的重任,他垂眸:“这次回去,把它放在宫里。”
祁思言摇摇头,不解地道:“为什么?宫外这么多好吃的,它还没吃过呢!”
裴煜把狐狸递给他:“你抱着。”
祁思言伸手接着它,才抱了一会会就放下了:“……算了,它就在宫里吧。”
裴煜欣然接受。
两人一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五岁的小豆丁。
“饿……哥哥。”小豆丁泪眼汪汪。
“差点忘了你!”祁思言伸手摸摸他的头,看向裴煜:“带着吗?”
“可以带。”
祁思言从胸口掏出油纸,从里面拿了颗黑色的松子糖递给他,看着小豆丁吃了下去后,才开始吓小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好吃的,但是你不能泄露我的身份,也不能乱跑,你刚刚已经吃了我的毒药,如果泄露我的身份,你将会很疼很疼。”
神医谷少谷主含着嘴里的松子糖,慢吞吞地道:“知道了哥哥。”
祁思言放心了,他知道这样的小孩子最容易被骗,而且就算他身份传出去,其实也没什么用,他还要回宫的,对江湖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他们没有从宫里进去,而是从国师府后山骑马上去,换了衣服再下来,至于孩子,祁思言怕他哭,也带着,就说是裴煜偶然捡的。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门口的侍卫如释重负般:“太好了。”
祁思言笑眯眯地点头:“春侍卫回来过吗?”
“没有。”
“嗯,孤知道了。”
小豆丁听见他的自称顿时双目瞪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他。
一回东宫,却发现东宫里面跪着个人。
祁思言神色大惊,以为是东宫里谁在猴子称大王,语气严肃地问门口的侍卫:“怎么回事,这是谁,谁让他跪在这里的?”
跪着的人闻声力量回头,眼睛下是一层重重的乌青,面下冒出一层层胡茬,头发凌乱,看起来邋遢又不修边幅。
“殿下……”他声音沙哑。
“这声音有点耳熟。”祁思言拉拉裴煜的衣袖。
“是他自己要跪的……他是白成薪,你走后一天他就来跪着了,让他走也不走,说是请您主持公道,属下跟他说了您上山去国师府了,他却笃定是您不见他,属下没有办法,怕被人瞧了去,只能让他进来跪着。”
【作者有话说】:最近在备考教资,要找工作了,没得办法,唉,争取日更,这本书推荐位算是废了……
??第六十四章 孤不是你的靠山
从祁思言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都有些匪夷所思,先不说申冤应该找大理寺,不是他这个太子,光是白成薪认为自己不见他,硬是要在门外跪着,他也是一直未想到。
倘若不是门口的侍卫提起,祁思言早就忘记了白成薪,毕竟他只是一个被救过的不重要的人罢了。
不过既然看见了,他也走上前去:“你先起来吧,有什么冤屈先跟孤说。”
白成薪原本一潭死水的眸子瞬间绽出异样的光彩。
他声音干涩沙哑,面上一片狼狈,望着祁思言的双眸饱含深情:“你终于肯见我了……”
祁思言:“……”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他刻意要避开白成薪一样?
“你先起来吧,进大堂说吧。”
牵着手里的小包子进屋。
裴煜跟在他身边,把狐狸随手一抛,看都没看白成薪一眼,仿佛他不过是地上的一粒沙石,只是对着狐狸道:“去跑步。”
白衣翻飞,只留给白成薪一个冷漠的背影。
看着裴煜头也不回的背影,白成薪第一次感觉到两人身份的悬殊居然这么大,他蓦地有些手足无措,现在的他接近祁思言,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经过侍卫的通传,给侍卫打点,只要有一线出了差错,他都见不到祁思言。
可是前世他分明可以自由出入东宫。
祁思言有意让小包子放松下来,他捏捏小包子的脸蛋:“来人,让小厨房做点药膳,适合小孩子吃的,给小包子尝尝。”
御膳房的糕点也很快就上来了,还有切好的水果,祁思言捏了一块蟹粉酥,笑眯眯地道:“这个好吃。”
34/83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