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皇帝腾的站起来,一拍桌子,怒意轰然:“满口谎言,荒唐至极,神婆何在?居然咒朕的儿有死劫,朕看他倒是死到临头了!”
“皇上息怒。”
裴煜适时开口:“有臣在。”
他一开口,像是服下一剂定心丸,皇帝冷静了些许,不过态度依然冷漠强硬:“你什么意思,我儿当真有死劫?”
裴煜抬眸望向苏和,眸色幽深:“死劫已化,苏和太子无需担忧。”
其实苏和和祁思言都清楚,神婆并未说错,前世,他在二十岁的生辰前的二十天,虚弱的死在冰冷的宫殿里,那是天帝蒙蔽天道后给祁思言书写的结局。
辽国至此与祁国打仗,祁国联合炎国,最后又联合了南疆,大败了辽国,险些吞并,至此辽国动荡不安。
不过在此之前,多亏了辽国拖住了大部队,让严沐尧杀手阁等人顺利潜入了皇宫,杀了江清越等一众乱党,辽国才免于危机。
现在祁思言已经改变了很多,自然是无需担忧。
苏和也是有私心的,倘若祁思言没有记忆,他是可以和祁思言在一起的,至少,他有能说服祁国和辽国的理由。
两国联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太子生辰到。
子时一到。
祁国境内,大到香火鼎盛的寺庙,小到破败的佛堂,纷纷齐齐响起了刻有经文冗长的钟声给成年的太子祈福。
家家户户点起了红灯笼,取消了宵禁的夜晚街道仿佛过年一样热闹,游船,花灯,猜谜,唱大戏的,杂耍的。
朝廷也广开城门大摆流水宴,只要去了都是白米饭,白面馒头,想吃多少吃多少,位子不够就站着夹菜,油水满满的猪肉片,牛肉粒,小羊排,鲜亮的鸡汤,肥美的草鱼,河鲜,数不清的荤菜,只要去了就能吃。
很多离京城不远的家里有些闲钱的,都会特地过来赶一顿饭,家里穷些的,就呆在那里吃够,刮干净了让士兵再来一碗,吃饱喝足把碗里满满的油水打包,等待下一次开餐。
除了怕人一直占着位置,也要空出时间收拾剩下的菜,规定了每人用饭时间和不能抢夺等饭桌基本礼仪外,流水宴没有任何其它规矩。
宫里早已布置了一番,熙熙攘攘的声音让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祁思言也异常兴奋,一整晚都没合眼,看着自己那身金白相间的太子服饰,傻笑出声。
天蒙蒙亮。
一水儿的婢女过来伺候祁思言更衣,束发。
已经成年的祁思言将头发全部束了上去,扎成一个小丸子,只系了一顶金色的小冠,固定住小啾啾,等他祭完祖,一步一阶梯,登上皇帝所在的高位,由父皇亲手给他带上太子冠饰,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可以上朝的太子了。
“殿下,你真好看。”婢女们准备完之后,张这嘴看着面前高贵疏离的太子。
“谢谢。”
祁思言微微一笑。
衣服带来的高高在上与庄严冷漠被冲淡了些。
婢女们又七嘴八舌起来,她们都十分开心,自从祁思言允许太子诊治,还给他们放假,她们就喜欢上了这个太子。
“殿下生辰快乐。”
“殿下,您真的太好看了。”
祁思言并无太大的架子,何况这些都是祝他生辰的人,他点点头,走之前吩咐东宫厨房给她们准备一些吃的,毕竟她们为了今天训练过很多次,昨天就开始集中看管,准备服饰,检查服饰,还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时辰掐的急,估计没吃几口。
裴煜也换了身仙气飘飘的白衣,不显累赘反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脸上戴了神秘的面具,只露出弧度完美的下巴和绯红的唇瓣。
以往看到祭祖画面,祁思言只觉得裴煜宛若神明遥不可及,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流口水的桃心。
裴煜嘴巴看起来就像是和他一样涂了口脂,性感的薄唇开合,很好亲的样子。
祁思言有些心痒,全程没听裴煜说些什么,全程盯着他的嘴看了。
直到裴煜走下祭坛,朝着他走过来,将手里的六柱香递了三根给皇帝,又递给他。
祁思言接过,两人的手不自觉的一触,他抬眸望向裴煜。
却见裴煜薄唇轻启:“我好看吗?”
【作者有话说】:加快进度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辰宴
令人完全想不到,在这种环境下,裴煜居然能说出这种类似于调情的话语,某种隐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祁思言心里升温,刺激的祁思言浑身都轻轻颤栗了一下。
所幸他表现的没有任何差池,规规矩矩的完成了祭祖仪式。
接着是登上大殿,朝着皇位上的父亲跪拜,由皇上亲手给他带上象征着成年的太子发冠。
大殿一侧,是按照身份地位排列的皇室权贵和他国使臣,另一侧,是黎外祖,黎晔,裴煜,严沐尧,炽烈,沐涵等一众江湖好友,唯有大殿中人无需跪拜。
殿外,是所有朝堂大臣以及蓄势待发的的军队,他们将整个皇宫紧紧包围的密不透风,整个大军,一直蔓延到了整个紫禁城外。
随着发冠落在头上,祁思言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看着父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眸里满是对儿子的喜爱,心里有些酸涩,无端想哭。
钟声敲响,殿外所有的大臣,士兵,各个地方正在做事的太监,宫女,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恭贺太子殿下生辰安康,福泽绵长。”
江清越跪在殿外,望着大开的宫门中,祁思言的少年身形,和他身侧的那些鲜衣怒马的朋友伙伴,前世,在里面的是他,跪在外面的才是严沐尧。
那时候另一侧之后他站在裴煜的身后,祁思言却在转身的第一时间对自己展颜一笑,他清晰地看到这位高不可攀的国师脸上的失落。
然而现在,他与祁思言的前面隔着身份与地位的无数跪拜身影,他的视线连祁思言的背影都找不到。
他宛如和普通的,注视着祁思言的朝臣没有区别。
这样的距离太遥远了,他想要离祁思言近一些,却毫无办法。
而白成薪连大殿都是交了钱去的,他穿着甲胄跪在台阶的下方,由着身份原因不能抬头直视,只能看到祁思言的影子从他们身边经过。
仿佛前世他跟随祁思言踏上台阶,俯视着那些阶层比他高那么多的朝臣,欺负他的士兵跪在他面前,只是一场梦。
他又何尝不悔呢?
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士兵,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甚至还要交钱打点才能有资格看见祁思言的影子。
剩个宋离歌,早已不知道消失在了哪个角落,最后一次有人见着他,他衣着褴褛,头发上面全是脏污,或许是疯了,或许是死了,总之无人在意。
庄严肃穆的成人礼结束,祁思言肚子空空,在准备宴席的休息时候,脱了厚重的成人礼衣裳,坐在休息的宫室上,哼哧哼哧地炫了一碗皇上亲手下厨煮的长寿面,皇上没下过厨,但是长寿面学学就足够,味道也很不错,每个皇子成年都有母妃煮面,祁思言生母早逝,皇帝不愿委屈了他,也不算是偏心。
他给祁思言下的面里还卧了一个荷包蛋,宴席很快开始,到时还会有一顿,皇帝就没多煮,祁思言几口就吃完了,他饿坏了,吃完又吃裴煜剥好,放在碟子上的坚果,还有辽国带来的各种果干。
半饱后,祁思言换了身轻便些又庄重的赤色金纹外袍和皇帝一同出席宴会。
“云贵妃献礼。”
“仪妃娘娘献礼。”
“大皇子献礼”
皇帝一一过目嘉奖,礼物不要钱似的送入东宫。
其实礼物大差不差,什么名贵的东西都送了来,倒是辽国,送了各种珍贵的兽皮毯子,别出心裁的送了两只小象,小象的鼻子卷着祁思言的手,轻轻撒娇,叫声绵绵的,一点都不凶。
苏和巴特还送了一副狼牙项链,与前世那般无二。
祁思言望着与前世一般无二的项链,收下了。
炽烈送了一把轻巧的软剑。
沐涵前一晚就送了一小瓶子的脂膏,说炼制了很久,药材贵着呢,说完又结结巴巴地说是用了不疼,难得见她脸红,祁思言不客气地嘲笑一番,面不改色地收下了,又问她跟在身边的陆离呢。
沐涵闻言叹了口气,解释说陆离自从那日狩猎后回来一直魂不守舍,趁夜跑了,连信都没留。
她知道陆离有仇要报,大街上卖身的时候眼里余恨未消,倘若当时没有沐涵的干预,当时能买他的只有好色的权贵之徒,估摸着陆离的想法正是进入权贵之家。
她让祁思言帮忙查查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祁思言点头应了。
黎家的礼物最是豪华,他们本就是皇商,还打通了海外的贸易,更是富可敌国,抬出来九百九十九担礼物,打开第一个箱子,一箱子各式各样的没见过的珠宝首饰,第二个箱子,是粉色的,紫色的珍珠,而且个头极大又圆润,祁国市面上哪里能见到这种无暇的珍珠,白色的圆润的珍珠就能卖到高价,什么布匹,珍贵的孤本书籍都是小事……
打开最后一个箱子,居然是一箱子的玻璃制品。
不像铜镜那般暗淡的雪白镜子,雕刻的一整套玻璃餐具,透过底部能看到祁思言的小像,还有望远镜,万花筒……
即使前世早已知道,祁思言仍然看的眼花缭乱,与第一次看到一样激动。
轮到朝臣送礼,江清越直接跪在地上。
“托太子之福,前几日,江家手下的矿队,发现了一处铁矿,此处在江家的庄子处,连同别庄,江家想一并赠予太子殿下当成寿礼。”
此话一出,炎国的使臣纷纷变了脸色,尤其是炎津脸色阴沉,江父和江母也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体面,特别是江父,恨不得当众打死自己这个儿子。
那座铁矿可是他们江家的摇钱树啊,只要庄子不被发现,至少能保三四代。
况且铁矿上交祁国此事炎国毫不知情,这样炎国只会觉得江家在戏耍他们。
皇帝轻轻挑眉,像是察觉不到什么,乐了:“江家有心了,此事甚好,日后这座铁矿就是太子的。”
祁国矿产都是皇家的,所有的矿产资源,包括由此产生的钱财,自当归属国库,然而皇帝的意思,就是日后这个铁矿归属祁思言,这个铁矿产生的资源以及金钱都归属于他的私人财产。
日后祁思言也是有自己生意的人了。
“知言楼来贺。”
来的是知言楼楼主身边的阿莱,阿莱面无表情地递上一个沉香盒子。
“御兽堂来贺。”
辽国使团表情不变,仿佛御兽堂这等江湖势力,与他们毫无干系。
“百虫谷来贺。”
南疆使团神色如常,偏头看向别处。
“神医谷来贺。”
小包子和隐瞒身份的神医谷的一众叔伯婶娘师兄师姐已经胖了一圈,全部埋头吃席,吃的头都不抬,特地借机会来看看儿子的神医谷谷主戴着面具,面具下的表情微微抽搐。
“杀手阁来贺。”
江湖组织神秘又低调,送完礼直接走了,只有越辰昭戴着面具送完礼并未走,反而跪了下来。
春风猛然一抬头。
??第一百五十章 三派合一
越辰昭跪在地上,伸手掏出一块令牌,目光却是看向皇上:“草民杀手阁阁主,从今往后,杀手阁愿意归属于太子殿下。”
只要皇帝愿意放春风自由,给他解药。
春风与越辰昭已经说清楚,他也看过春风前世记下的药方,前世那时候神医谷已经被灭了,春风又去世的早,自然无从知道那药方不是最终的解药,只是延缓药性发作的。
这段日子他托神医谷看了,证明最终的解药还在皇帝的手里。
前世越父怕他要通敌叛国,情急之下把他关起来,今世他直接雷霆手段继承杀手阁,把他爹赶下去享福,把杀手阁给祁思言。
既给杀手阁找个后盾,不用再去想被报复,让楼里那些个杀手吃上皇家饭,自己也不用整日为了这吃人的方寸地卖命,他和春风去云游四海,快活一辈子,岂不美哉。
通敌叛国不行,但是白送越父也不高兴啊。
他就对着被关起来的越父道:“父亲,杀手阁日后倚靠祁国,自然就不怕被仇家报复,以后也不用靠杀人维持阁里的生计,您只要等着做官就行。”
到底是亲儿子,知道越父在意的是什么,用做官二字打动了越父。
要论什么四书五经,时政农商,越父什么都不懂,却又想当官的心愿,想叫双亲祖宗也知道自己有出息,小时候县令坐着马车来村里看田,娘急急忙忙拉着他跪下给县令磕头,等县令走后,他娘和他爹说当官才有出息,他一辈子都记得。
可惜他就是识得几个字,武学造诣高,当时想着去前线拼杀打出名声,只是他年轻时候祁国太平不招兵役,那时候又缺钱,有人给钱让他杀人就去做了。
手上腌臜人命多了,底下卖命的人也多了,即使打仗再招兵,他也对当官也没指望了,安安心心经营自己的杀手阁。
他大老粗一个,杀手阁这个名字都是因为他想不出什么高雅的词起的,叫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组织,虽然杀手阁做生意也看人,倘若是无辜之人,那就算是再多的钱也不会接这单生意,但由于这名字,名声仍然不好听。
他自己也清楚,况且杀手阁逐渐做大,终究是树大招风,不倚仗些靠山,那些报复的仇家怕是不得安宁。
随着年龄增大,想要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过安生日子的念头预发强烈,杀手到底是卖命又见不得光的行业。
他就问了杀手阁那些杀手,除了少数三四个退出杀手阁单干的,其它的都受够了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听到以后能过安生日子就同意了。
越父便也同意了,还告诉了那些单干的杀手,若是倘若为了几两碎银残害无辜,杀手阁亦不会留他们。
第一次直面皇帝,见高位上的皇帝神色如常眼神带着凌冽锋芒地撇他一眼,越辰昭心头突突地跳,隔着面具被仿佛也那一眼看穿,他居然有些想退缩,到底是皇上,周身的气势和浑然天成的威严不是盖的,祁思言他一点都不惧怕,本以为皇上也是慈眉善目,却不想他爹居然挺凶。
也不知道怎么养出祁思言这个呆呆傻傻的太子。
“阁主有心了。”皇帝转而去问祁思言的意见:“皇儿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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