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言是生辰主角,要准备的事宜很多,并未出面迎接,是其它皇子出面迎接。
大皇子瞧着四皇子独自骑马轮在最后,不由得好奇,照理说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四皇子肯定是第一个就上去了。
他不由得调转马头,试探道:“四弟怎么不上前去?”
四皇子唇色泛白,闻言轻嗤一声:“忽然有些怕生,不劳大哥费心。”
大皇子:“……”
这种敷衍至极的话语也就四皇子张口便来,大皇子自知讨了个没趣,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追赶二皇子去了。
紫禁城城门打开。
城楼上,冗长庄严的钟声响起,声音回荡,传遍千里,整个紫禁城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停止了动作,低下头,发自内心的祝愿他们未来的国君,祈祷寿宴的顺利。
同时,这也昭示着,紫禁城的大门,会在太子生辰前直至生辰结束一直开放,从这一刻起,不论日夜,不论富贵与否,不论地位尊卑贫贱,都可以在今日直至生辰结束,在皇宫外的广场,吃到流水的宴席。
不会做花灯的,可以在各个府衙,免费领取祈福的花灯,孔明灯,灯笼等吉祥物,如果有做的好的祈福花灯,不仅可以卖出去,还可以去府衙拿赏钱,这也是很多百姓的经济来源所在。
解除了紫禁城的宵禁,所有人都可以彻夜狂欢,也正式代表着太子生辰宴的到来。
围观的群众的心砰砰直跳,听着钟声响起,看到城门打开,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
外面是即将到来的第一个使团。
辽国使团。
那几乎是他们见过最为壮观的场面,来的使团规模甚至不亚于皇上的寿宴,为首的壮汉站在车上,被六个士兵联合拉着,他在车上牵着一头壮硕的白虎,白虎身形流畅,四肢粗壮无比,带着明显的肌肉线条,露出两颗獠牙。
还有各种凶狠的狼,狗熊,狮子……
“居然是白虎!”一个猎户捋了捋自己的心口。
一个坐在爹爹肩膀上看使团的女娃娃吓的直哭:“爹爹,这些动物好可怕,要下来。”
女娃娃的爹爹连忙把孩子放下来抱在怀里哄:“闺女不怕不怕啊,爹爹在呢。”
“你们看!”
“那是什么?好大!”
身旁见过世面的员外鄙夷地望着旁边惊呼出声的人道:“土包子,大象,那是大象!”
辽国的太子苏和巴特不是骑马过来的,而是骑着一头高大威猛的大象,辽国人天生比祁国人身形健硕高大一些,苏和巴特浑身的肌肉鼓鼓囊囊的,身形却很好,修长匀称,每一块肌肉都长在了对的地方,相貌也是英气逼人,一等一的英俊。
使团带了一百八十八担的贺物和并未算入贺礼的数以万计的金银钱财,绫罗绸缎,辽国特产,还有三只非常可爱的小象。
小象在笼子里,看样子被照顾的很好,精神头十足,嗲嗲的叫着,非常亲人。
辽国御兽很有一套,祁国早已知道,但看到苏和巴特骑着大象出场拉风的模样,大皇子还是忍不住眉头一跳。
拉着动物的车整齐排列,停下的之后发出刺耳的铁轮磨砂声。
在他们还未到跟前地时候,几位皇子和等候的祁国使臣都下马迎接以示尊敬。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大皇子拱手道:“上次见还是父皇40寿宴的时候,如今已经过去将近四年了,太子殿下亲自过来恭贺五弟成年,着实有心了。”
苏和巴特从巨象身上一跃而下,壮硕有力的臂膀,高大威猛的身形,英挺的眉眼叫不少女眷羞的偷偷瞄一眼都脸红心跳,却还忍不住偷偷看。
“祁国的太子殿下值得。”苏和巴特认真道:“不知太子殿下现在可有时间?我没看见他。”
辽国规矩不多,太子没有自称孤的习惯,太子也只是跟随祁国这么叫,辽国一般只有首领叫可汗,而辽国的部族也不称呼他为太子,而是将军或者首领。
二皇子寒暄道:“五弟现在在东宫准备一些成人礼的事宜,晚上宫中设宴,五弟会出席,要不咱们先去宫中把东西放下,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晚上去赴宴再与五弟叙旧。”
他说完后看了一眼四皇子,怕他坏事抢风头,结果四皇子一个人看着地面出神,虽然不抢风头了,但看着有些失礼,被注意到就不好了。
他皱眉,不着痕迹的挡住苏和巴特的目光,随即笑着请使团移步宫内,六皇子连忙趁机扯了扯四皇子的衣角。
四皇子这才反应过来。
“四哥,你怎么了?”六皇子担忧地望着他,小声道。
四皇子厌恶地拉开自己的衣角,道:“别碰我,不要叫我哥哥。”
他翻身上马,不再和六皇子多说。
六皇子一愣,神色微垂,沉默了。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年纪小,无论脑海里有多少对别人的阴毒心思,但在亲哥面前,被亲哥厌弃,他也是伤心的。
独孤御自知和祁思言交好不了,便想要扶持四皇子上位,奈何云家并不看好四皇子,在他们看来,四皇子不够心狠,云丞相反而更加喜欢小小年纪便阴沉心狠,杀伐果断的六皇子。
四皇子被他们当成明面上的和祁思言争皇位的牺牲品,独孤御还让云家给四皇子喂了蛊,好控制他不把这些私密交易说出去。
六皇子连忙追了上去,有时候秘密当众说出来,反而没那么多耳朵听着,他小声道:“四哥,独孤御说只要我登上皇位,他就会把你的蛊解掉。”
四皇子神色微凉,想起自己身体里的蛊虫,随时能被独孤御叫去一顿羞辱的待遇,他嘲讽地勾起嘴角:“我不是你哥。”
六皇子认真道:“哥,我会帮你解掉你的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宴
在辽国使臣之后到来的,是炎国使团。
炎国近几年虽然在大祁边界蠢蠢欲动,却也不敢在明面上太过放肆,不过暗地里却不少,炎国擅长制作和使用暗器,蛰伏仿佛是他们的刻在骨子里的天分,不知道暗门派了多少眼线在祁国,扎根有多深。
祁国和炎国虽然不如辽国那么交好,但是该有的接待并不比辽国差,炎国带的礼物也不必辽国少。
他们都知道,未来与他们交锋的,是今日成人礼的那位,自然要做足礼数,顺便试探,所以来的人,也是炎国的重量级人物,炎国太子的弟弟,炎津。
炎津沿着祁国边境一路到了紫禁城,几乎没有看到生存困难的人家,百姓安居乐业,只要不终日懒散度日,就能有口饭吃,闲来打猎砍柴钓鱼攒点钱,还能给妻子买跟素簪子,银镯子,妇女绣点帕子,种点野菜和瓜果,也能攒钱给丈夫裁身新衣。
这是祁国大多数人家的现状,而炎国没有祁国肥沃的土地,也没有辽国广阔的草原养殖动物,炎国是贫瘠的。
他在炎国的边境看到很多过着食不饱腹日子的村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村庄。
他生在皇室,平时这些也传不到他耳朵里和眼睛里,直到跨越千里,坐在马车上走走停停,他才发现两国之间的差距。
一路走来,太子成人礼,但凡有点钱的人家,小到一个村庄,大到整个紫禁城,都自发在房梁上挂上红绸,点上红灯笼,表达对太子祝福,这是在炎国从没有过的声望。
他想见见这个太子,也想见见把祁国治理的那么好的皇帝。
而万众瞩目的祁思言则瘫在床上,在裴煜面前毫无形象地滚来滚去:“裴煜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不想吃饭,困死了。”
不像刚刚恢复前世记忆那般有帝皇威严了,反而随着这几天的纵容越活越回去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肆意的人,只是终于泄去了一身的仇恨。
春风双手提满了衣服,满眼无措:“殿下,晚宴时辰快到了。”
见祁思言喊自己名字,一副恃宠而骄的得瑟样,他伸手:“我来吧。”
原本在春风手中的衣服被他拿了过去。
春风手上一空,神色不变,只是手指轻颤了一下,识趣地把空间让给了裴煜,走出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还不起来换衣服。”裴煜垂眸望着他:“想被皇上骂吗?”
“我今天就睡了两个时辰。”祁思言挣扎着爬起来,但是柔软的床仿佛长了绳子,把他死死的捆住,他哭丧着脸:“我记得,我前世没那么累啊。”
当然没那么累。
那时候祁思言即使就睡了两个小时,依然兴致勃勃地试衣服,不浪费见到江清越的任何一个机会。
裴煜面无表情地望着把自己用被子裹成蚕蛹的祁思言,然后掀开被子,把蚕宝宝从被子里放出来,认命的给他穿衣服。
前世那身衣服被他扔在地上。
祁思言靠在裴煜肩膀上,闭着眼睛听裴煜说伸手,伸脚,闻着他身上的如冬雪般的冷调气息,精神了些。
他头上束着镶嵌金边白底的发冠,穿着一件红色的印花锦袍,红色不是土气的深红,而是张扬的,宛如烈阳般的大红色,束腰的腰封是黑色的,给祁思言系腰封的时候,祁思言趁机抱住裴煜,两人只是浅浅的对视一眼。
祁思言双目微弯,笑的像只狐狸。
裴煜缓缓俯身低头。
两个人短暂地接了一个吻。
没有深入,只是单纯的贴近,两个人相互蹭了蹭,像是克制不住后,给自己的一点点奖励和甜头。
祁思言的腰很细,少年模样,红色的衣袍显出他肆意,霸道,矜贵的本质,但是这张明艳绝色的脸,又让他有这样撒泼的资本。
“清醒了?自己穿鞋。”
祁思言红着一张脸,装傻充愣:“还没清醒,我不会穿鞋子了。”
裴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蹲下身,给他穿好黑色的鹿皮靴子
祁思言的脚踝很细,两只手兜个圈都绰绰有余,脚踝后面的凸起带着不可明喻的性感,黑色的长靴紧贴着修长的小腿,令人联想到抓住这处脚踝,桎梏住后把人轻松拽过来的场面。
裴煜不动声色的侧身,倘若让祁思言看到他就这么毫无声息,毫无形象,毫无征兆地动了情,不知道会怎么调笑他。
春风等了一会,要跟随伺候的明月等侍女下人十五人恭恭敬敬地等在春风后面。
直到祁思言开门。
“我们走吧,父皇派人来接我们的轿辇来了吗?”祁思言看见这么多人,想到自己要裴煜帮忙换衣服还撒娇,语气平静的有些刻意。
“刚来,见您在换衣服,在门口候着。”春风脸色并无异样。
祁思言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说话时的严肃,点点头:“出发吧。”
“国师呢?不一起吗?”
“他……”祁思言有些疑惑地望着禁闭的房门道:“他说要等一会再去,让我先去。”
其实现在离晚宴开始还要一个时辰左右,不过身为主角,必须比其他人先去,招待时臣的宫宴比一般宫宴要正式却也更放松,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开席前还有各种瓜果糕点供应随便吃,伺候的侍女都留心着,怎么吃盘子都不会空,不用担心饿肚子。
祁思言到的时候,皇帝已经到了,旁边的云贵妃,仪妃等等嫔妃都已经到齐,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也到了,双方正在笑着闲聊,被皇帝养出一身肥膘的狐狸趴在他旁边,乍一看,祁思言差点以为他父皇养了一只长白毛的猪。
“儿臣拜见父皇。”
当着众人的面,祁思言的礼数很全。
“快些起来,这几日都算你生辰,你只要负责高兴就行,上来坐。”皇帝指了指他的位子。
皇帝,太子,皇后和太后是坐在楼梯上面的主位的,只是没有皇后和太后,高高的主位上就只做了两个人,略显空旷。
“父皇,我旁边那个位子是?”祁思言喝了口水,皱眉望着自己旁边稍矮一点的座位,这距离挨得太近了,只有太子妃才会这么近,父皇不会不知道,难道父皇是想暗示他可以留意太子妃了?还是想搭桥牵线?
他悄悄往下看,想看看来的人哪个妃子带了侄女或者表妹。
“裴煜的。”皇帝似笑非笑地道。
祁思言顿时思绪全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父皇……”祁思言弱弱地道:“您……”什么意思?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以城池为嫁
大殿中虽然气氛热闹,臣妇和妃嫔说笑,大臣和将军寒暄品酒,但是他们的余光却总是放在主位上的两人身上,时刻观察着两人的气氛,倘若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好及时岔开话题。
底下的仪妃见祁思言神色不对,便及时开口道:“太子殿下今日这身衣服,不知道是宫中哪位绣娘所做,臣妾觉得衣面纹理甚是不错。”
祁思言脑子里全是裴煜,答非所问:“这件衣服是国师给孤挑的。”
“国师与太子倒是亲密。”云贵妃掩唇,笑容得体却不达眼底地说笑:“听闻皇上现在去找国师,都不去国师府,直接去东宫了。”
这话说的,像是祁思言与裴煜的关系,连皇上都比过去了。
祁思言拧眉:“国师府在后山,国师是孤的老师,孤不日就要正式入朝,为了照顾孤的课业,国师才暂居东宫。”
皇上呵呵一笑:“太子从小身体不好,朕将他送去国师府养大,国师与太子亲近朕喜闻乐见。”
太子从小为什么身体不好,还不是云家明里暗里害祁思言,让他不得不把祁思言给国师。
话中的意思,云贵妃也听了出来,她脸色一白,没再接话,笑道:“皇上说的是。”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人。
那人难得没有一身白衣,而是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服,衣裳没有半点装饰,连腰封也是素的,衣角随着他的走动的翻飞,清冷俊美,飘逸出尘。
皇帝招招手。
“裴煜。”
他指指祁思言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祁思言脊背僵直,在所有人把目光放在裴煜身上的时候,故作不在意的挪开,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旁边位置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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