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衣咬着下唇:“我再次声明,我不是故意的。”
“你方才不是故意,那现在呢,摸我小腹做什么。”
她呼吸此起彼伏,眉眼嗔怒,可是发怒起来,也有一股浑然的美。
连衣近距离看着她,一时觉得她好漂亮好漂亮。她皱起的眉,卷翘的睫毛,闪烁的眼,还有紧咬的嘴角,都好美。
“抱歉。”连衣若继续看下去,恐怕真的会应了登徒子这个名号,她也不敢继续摸着她,忙松开手,一个转身,踩着命剑落荒而逃。
“想逃!”
身后,玉玲珑踩着剑往前追,她左手抓着贺连衣薄肩,正要用力,一掌将她打下去。
倏然之间,连衣头发飞扬,耳朵之后,一枚朱红的红豆赫然映入眼帘。
那枚红豆正巧凸起,不偏不倚,正巧在她耳坠后方。
玲珑恍然失神,回想起在魔域,她咬住云裳的耳朵,将那枚红豆种了下去。
而现在,这枚红豆出现在了贺连衣后耳坠上!
玲珑松开她的肩,身姿翩翩,御剑往岸边飞去。
她轻轻落下,轻轻扬了扬衣袖,浅浅望着远处的白衣女人。
那个女人,是云裳?
不对,不会是的,合欢宗的情豆,是可以任意种在任何位置的。
大底是有人和她一样,把心动的情豆种在了贺连衣身上而已。
一定是。
她按压着汹涌的心房,渐渐让她平息。
此时,初棠缓步上前,伸手扶着她;“宗主,你没事吧。”
玲珑伸手一挡:“没事,我无大碍。”
此时,贺连衣也见她主动退出了比赛,便收起剑,缓缓从远处飞来,轻盈落在她跟前。
她一双眼睛满是疑惑,难道,真的是她轻薄了玲珑,所以,她不和她打了。
连衣上前两步:“玉掌门,我真不是故意的。”
玲珑后退两步,像是见了瘟神一般躲着她,她声音干干地:“无妨,是我输了。”
那一刻,她似乎觉得玉玲珑失去了血色,又被抽空灵魂一般。
她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为何忽然不追着她打了。为何,忽然就承认自己输了。
她只看见玲珑失落地转身,心若有事一般离开。
初棠跟在她身后,张罗着合欢宗弟子离开。
连衣虽然赢了,却是十分不光彩,她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看着玉玲珑的背影,焦灼难安。
此刻,对方收起表情,高傲地站在桥上,她微微转身,看着曾经欺负过她的仙门人员,忽然笑了起来:“贺长老,我合欢宗此前来参加簪花大会,是带了礼物的,不过,本尊掐算了一下时间,那礼物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垫脚一跃,跨上红剑,微风扯起她的长发,她眉眼含笑:“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惊奇的礼物。”
连衣没追问那是什么礼物,因为,定然不是好东西。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玉玲珑飞远,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红点,消失在天边。
第43章 43
合欢宗其他弟子尽数散去,仙门三掌门也总算松一口气。
待人走远,贺连伯并着其他两位长老,徐徐走到贺连衣身旁,几人均是行了行礼,才说正事。
贺连伯仰头看她:“师姐是何时出的关,为何又要做谪仙岛弟子装扮。”
钱金石、清衡也一脸疑惑看着她。
她故作高深垂着眼眸,对着远处遥遥一望:“本座早就知晓玉玲珑出关,所以暗中在仙门探查,看看她到底要如何对付我们。”
钱金石惊讶:“那仙尊可是查到了什么。”
哎......她查到了钱金石家如烟红杏出墙,可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摇摇头:“区区几日,我也没探查个所以然来,但是我知道,玉玲珑此番出关,绝非简单重建宗门,我们三派都要更加小心才是。”
三人点点头,这才说到本次簪花的事宜。
清衡看着远处的铁笼:“不知仙尊要如何处置这只妖。”
贺连伯尖着嗓音;“要我看,还是将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让妖魔永远不敢来犯仙门!”
连衣咳了咳,这仙门怎么动不动就杀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很自然:“连伯,大会结束,还有很多后续事情要处理,你先和二位掌门去忙,那鲛人交给我处理便是。”
此话一出,也没人敢再提什么。
待人群尽数散去,场内就剩下她和提亚两人,连衣才暴露本性,一跳一跃地到牢笼面前,铁笼是玄铁塑造,难以断开。
她便唤出斩天,一把破开了锁链。
连衣一边惊叹手中削铁如泥的神器,一面将提亚从笼子里救出来。
提亚没有双腿,她不能背,所以,一路上,她都是把她公主抱起,御剑飞向临近的海域。
湖海都是相连的,连衣顺着山脉飞到一处清澈的湖边,缓缓落下。
此番夕阳西下,阳光投射在湖面上,宛若一枚晶莹的橙色宝石。
一抹浅蓝色的鱼尾静悄悄划入湖中,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把方才的宝石割裂成一颗颗碎钻。
连衣感叹风景实在优美。
她将提亚放好,站起身,往后退两步。
“下次可别再被抓住了。”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怀感激,她点点头:“你又救我一次,我本该留下来报答你。”
连衣摇头:“不必了,或许你我之间有缘分罢了。”
提亚静静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半响,她才说道:“你为什么不讲清楚,和玉玲珑。”
她也想讲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和玉玲珑讲不清楚。
或许,她要完成什么使命,才能说清楚吧。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状态,若是讲清楚,其他几个掌门还不把她当妖怪灭了。
毕竟那些掌门,都挺顽固的。
连衣蹲下,用树枝在松软的泥土上画着圈圈:“对了,仙门为什么这么厌弃妖。”
提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露出仙门与妖族的故事。
早些年间,贺连衣去人间历劫,偶遇龙九,两人坠入爱河,贺连衣因修无情道杀了心爱的龙九,而她不知道的是,龙九是西海的泉眼,如今三百年过去,西海将进行下一轮换水,倘若不换,会致使整个西海生灵涂炭。
此时一些虾兵蟹将知道缘由,从西海逃出来,杀了不少仙门修士,故而,怨念就这么结下了。
连衣顿时明白了,原来两个人的感情,还引起了两族之间的战争。
她悠悠道:“怪不得,是老龙王把我绑去的魔域,他一定是希望我死吧。”
提亚震惊看着她:“你的意思,你是被妖主绑去的。”
她点点头,要不然去魔域那地方做什么,难不成她真的馋玉玲珑身子?
提亚神色收紧:“我明白了,此事我一定回去跟妖主说清楚,告辞。”
哎?
说罢,小提亚一甩长尾,朝着湖底游去。
她正和她说的开心了,又没人了。
连衣顿时意兴阑珊,这下又没个说话的人了。
回宗门时,正巧遇见离开的仙门人士,掌门迎来送往讲究得紧,贺连伯硬是引着清衡、钱金石走到山脚下,溪水旁,惜别时还要千叮咛万嘱咐,至少说一个小时的话才会走。
连衣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奶奶,曾经她和奶奶去看病,走到路途上,奶奶遇见一个熟人,便和那个熟人噼里啪啦讲了一个小时话,一个小时过去后,她已经高烧晕厥了。
哎,说话误事啊。
这钱金石也是话多,一个劲夸他的如烟,也不看看如烟眼里心里,搁的都是谁。
连衣虽于心不忍,但她也躲在石头壁后面听很久了,也看见了清衡和如烟背地里眉目传情。
有了喜欢的人,恨不得天天都贴在一起,把她绑在身边,或者变成小小的一只,栓在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带着。
这样的地下恋情真是令人刺激又甜蜜。
连衣咳了咳,正要上前打招呼。
忽然之间,只见一朱红色的小仙士跌跌撞撞朝钱金石赶来,走到跟前,他扑腾一下跪在地上,仰起头,面色惨白,说话囫囵着:“掌.....掌门,不好了。”
钱金石先前还沉浸在娇妻怀孕的喜事中,这下有人说不好,他立即蹙眉,一甩长袖:“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那弟子抹了把额头冷汗,汗液沾湿衣角:“掌门,宝库.....宝库被人洗劫一空了。”
钱金石先是一愣,紧接着啊声,连连后退三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贺连伯扶着他的背:“钱掌门先别慌,听他说完。”
那弟子哭哭啼啼:“掌门,你走的这七日,忽然来了个红衣妖女,她.....先把我们弄晕,等弟子们醒来,那宝库用钥匙打开了,里面的灵石珠宝,还有观音神像,西海的神武,就连照明用的金灯都被人盗走了!”
要知道,钱对于钱金石来说,比命都还要重要啊,他一拍大腿,焦急道:“啊!快,快快随我回去探查。”
苍栖谷出这么大的事,几个掌门不能坐视不理,见钱金石御剑飞行,贺连伯、清衡也乘着剑前去救济。
可好说歹说,功力上乘者也要飞一天一夜。
连衣紧紧跟在掌门身后,在空中飞一天一夜,喝风都喝饱了,历经千难万险,才终于来到了苍栖谷,后山的藏宝库前。
此刻,门边已经跪了一排弟子,藏宝库洞门大开,一眼望去,里面空空荡荡,一片萧瑟。
很显然,这和前来报消息的弟子所说并无一二。
都说男儿泪不轻弹,可此时,钱金石满眼布满血丝,眼泪从他眼眶中悉数掉落,他颤抖着摸着鎏金色的大门,悲恸无以复加:“这里是我爹,我爷爷,我爷爷的爷爷,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啊,是谁,究竟是谁!”
下一刻,他掣出命剑,剑指着守门的弟子颈脖,险些就要割上去。
贺连伯忙拦在他跟前,调和道:“钱掌门莫及,先听弟子说来。”
“说什么,这洞里的东西搬走,足足需要五六日,究竟是什么人,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忙低头解释:“掌门,那.....那女子不是被人,她自称是二十年灭门的,合欢宗宗主,玉玲珑。”
玉玲珑。
连衣被点醒,原来玲珑盗走的,是宝库钥匙,那个时候,她就提醒过钱金石他们。
是他们没引起注意......。
不对,之所以没引起注意,是玉玲珑出现在了簪花大会。
所以,钱金石有恃无恐,而他不知道,玉玲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原来是偷偷在背后偷走了他的宝库。
这就是她说的,第一步,这就是她说的,刚开始?
连衣靠在冰凉石壁上,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玉玲珑不杀戮,这却比杀戮还严重,她知道钱金石喜欢钱,所以,把他的钱全部拿走。
她拿走的不是钱,是钱金石祖祖辈辈的根基。
钱金石一下像是被抽了灵魂的躯壳。
他尚且还有一丝支撑,看着如烟:“如烟,不怕,我们知道是谁,那就有办法拿回来。”
说罢,钱金石缓缓走到贺连衣跟前,他祈求着:“贺长老,先前,我们与玉玲珑结下的仇,都是因你而起。”
连衣手背贴着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
什么因他而起,她什么都没有干好不好。
她咳了咳:“是,事都是因为我而起,钱掌门,你放心,只要知道钱财去向,我定会帮你追回来。”
钱金石目光闪了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能和玉玲珑抗衡的,就只剩下贺连衣了。钱金石他本敌不过玉玲珑,并且,那洞里的东西,的的确确有些是玉玲珑的,故而他去,还不太好说。
他对着贺连衣恭恭敬敬行礼:“如此,那就烦请贺仙师了。”
都叫上仙师了,不明摆着把她架在火上烤?连衣抿抿唇,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人拜礼:“掌门快请起,此事因我而起,那便由我去一趟。”
话不多说,她竖起双指,轻轻掐了个诀,身姿翩翩,很快变成一个小白点,消失在苍栖谷后山。
贺连伯望着远去的身影,不由赞叹:“师姐倒是,比从前要......有人情味?”
清衡也点头:“可能是闭关几月,她有了新的认识。”
放在从前,她不会管钱金石,就是连跟上来看热闹都不会。
*
再次回到合欢宗,不过短短七日,昔日那萧瑟肃冷就改观了不少。
旧日的杂草已经铲平,成为一块平平的土壤,大门所积的灰尘,已经被轻扫干净,那个歪歪斜斜的牌匾,也有请了有名的木工前来,重新修整了一番。
34/122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