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口罩(近代现代)——债权申报表

时间:2024-01-05 19:35:14  作者:债权申报表
  “这样吧,”顾旌笑着站起来打了个圆场,“胡总,您再跟王总打个电话,这件事情本来也是他经手的,如果实在还是无法接通,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胡总如梦初醒般又打开手机给王施礼打了个电话,会议室内空气焦灼,都屏气凝神地盯着胡总那张皱巴巴的脸。
  还是没有接通。
  顾旌眉头一挑,等着胡总跟他说话。
  黄艾在一旁叉着手冷冷地看着众人,似乎快被老好人胡总和消失不见的王施礼气死了。
  那厢胡总又回拨了几次,但是一直无人接听,只好苦着一张脸说要不向总您看这样,这个材料您想怎么送达怎么送达,我们也没办法,要是有点闪失也怕王总出院了找他们追责。
  话刚说完,黄艾那边就不同意了,她跟胡总说你为王总背黑锅谁为你考虑啊,这个东西你就不能收,碰都不要碰。至于怀玉这边,他们就当没看见过,拍照拍视频送达这个事情,他们也不同意不配合,这么多人在场难道没法证明送了东西吗,非要把人的脸录进去?
  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顾旌只好跟黄艾解释了送达的一些事情,她语气软了些但也坚持不让步,胡总这边也一直好声好气地表示怀玉这边怎么做都行,但是签字他也怕没法担责——
  “向经理,按你的方案来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怀予突然发声,他冷冷地看着在坐的几个拾力科技的人,眼神没有任何犹豫或迟疑。
  说完他就站起来,跟胡总和黄艾点了点头,“之后我会亲自跟王总那边回电话。”然后就离开了。
  顾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把手里的文书交给了向总,然后也收拾了公文包站起来,并不再发出任何言语。
  向总带着两个助理出门去大堂拿着文书拍了几张照片,期间胡总站在会议室内根本没出去,黄艾则用手挡住脸往门外追过去阻止他们,听着门外的吵嚷声,顾旌揉了揉眉心,问:
  “胡总,您刚刚说王总用材料款支付分期协议款的事情,之前股东会不知道?”
  胡总没看他,只是闷闷地说不知道。
  此时应该是东西也拍好了,向总带着助理过来跟胡总道别,顺带也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
  顾旌又听胡总跟他抱怨了几件王施礼的事情,才在黄艾指责胡总的声音中告别了。
  他们拾力科技内部,看来也是水深火热。
  下了楼他急急忙忙地去找车,果然陈怀予早就已经走了。
  他开着车出了停车场,拐过一道弯,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辉腾停在路边,车牌号是他熟悉的号码,一抬头,方向盘前坐着陈怀予。
 
 
第7章 07
  ==================
  018
  已经是三月底,路边墙上的迎春花开得绚烂,枝条垂落下来,把墙面点缀得明亮。
  陈怀予就在那片花前偏头看了看顾旌,似乎只是偶然看见了他。
  他启动车辆,沿着前方的马路开过去。顾旌紧跟着他,生怕跟丢了一样。
  两辆车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到了怀玉集团附近,才找到个地方停了,陈怀予也没下车,只是问他:
  “怀玉跟拾力科技的案子,二审顾律师会继续代理吗?”
  “……代理合同是约定了二审的。”
  “报案的材料我们很快就会提交上去,希望顾律师跟王总那边最后再沟通一下。”陈怀予依旧没有看他,冷冷地说完,就准备启动车辆离开。
  “今天上午的事情,对不起。”顾旌见他要走,赶紧叫住他,“拾力那边今天演这一出,我也是没想到,还让你亲自过去跑一趟,让你见笑了……”
  “工作上的事,没什么由得自己。”汽车启动,然后缓缓消失在了街角。
  顾旌回到所里之后又给王施礼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直到晚上,才接到王施礼亲自打来的电话,是说今天在医院做了个小手术,现在还在观察。
  他也不好意思再催促,只是跟王施礼简单说了一下上午的情况,另外提醒一下怀玉这边准备提交材料的事。
  王施礼问他材料交上去会怎么样,顾旌跟他如实回答:
  “目前我们也无法得知怀玉准备的材料是什么样的,以最坏的打算,可能报案之后,公安机关对材料做完审查,认为有比较确切的证据,很可能会马上传讯您去做讯问。”
  “那我们目前的这个案子呢?”
  “如果确实涉刑,我们这个案子很可能会搁置下来。即便判决还是会照样判下来,但是具体到后续执行,会暂停。”
  “那我知道了。顾律师,这个和解协议的事,真不是我故意违约在先。实在是这个材料款,我经手几次转过去也不容易,股东会那边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直接给我叫停,还说举报的人已经在准备提醒银行挪用拨款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咳咳咳……”
  挪用款项的事情,顾旌知道后曾经委婉提醒过他法律风险,但不了了之。王施礼签协议时也是明显有避开他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多细问。如今折了款项又违约,王施礼似乎有些埋怨他的意思。
  他心里冷笑,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又听王施礼反复确认了几遍程序流程,语气诚恳地说会再多关注一下案子的情况,听王施礼在电话里咳嗽了好一阵,才挂了电话。
  顾旌明白王施礼的意思,他是要拖。只看怀玉这边愿不愿意在民事案件还没办结的情况下,就贸然报案,如果一旦立案,反而这个程序会走得更长。
  他也知道陈怀予让他转达报案的事情,也只是对王施礼用涉刑做威胁。要是王施礼真一分钱都拿不出来,那坐牢就坐牢吧,万一他害怕进去愿意套出点钱还给怀玉呢?更何况王施礼不像是手里没有资产的主。
  但是举报挪用材料款的事,真是王施礼说的那样吗?
  这个案子僵持不下,他也有别的案子要忙,第三天才跟陈怀予回了电话,是说王总这边还是想判决下来再说,报案的事情他的回复是看怀玉自己的打算。
  一番话他是尽量说的语气很轻了,陈怀予在他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客套道辛苦顾律师告知他,他知道了。
  至此,再无别话。
  他的语气像是一个陌生人。顾旌很想问问他是不是也对这样的自己很鄙夷,为王施礼这样的小人做辩护,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但商场沉浮,谁人的手里没有甩不掉的泥巴?
  很快春意渐浓,那天是周末,早上顾旌在附近一个客户那取完材料,刚好路过江城一中门口,此时已到4月,校门口的香樟开始落叶,纷纷扬扬地往地上洒。
  有清洁工拿着长笤帚在扫落叶,刷刷刷的声音在寂静的校道上格外清晰。正值学校放假,学校里除了几个高三的班级在补课,路上根本看不到别人了。
  他在门口的粉面店里吃了点早餐,又跟老板娘唠嗑了几句,问了问学校放假期间能不能进去,老板娘说现在放开了,不用戴口罩也管的松,都可以进去,不像前几年那会儿封控的时候了。
  吃完他就从大门口进去了,果然没有人来阻拦。
  从大门口进去,绕过一排排绿茸茸的正发芽的悬铃木,走过长长的行政楼,再次站在教学楼底下时,他瞬间有些五味杂陈。
  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再也没来过这里。学生时代的黑暗时光在这里似乎达到了顶峰,那件事导致的社交恐惧让他上大学之后,每天都是一个人上课、看书、吃饭、睡觉、勤工俭学,一度跟任何人都没有过交流。
  后来过了两年,他才惊觉以自己的家庭条件,没办法一直走低头读书的道路。
  他需要钱,需要一份能够很快就能挣到钱的工作。要挣钱,就一定要跟人打交道,甚至是越热络越好。
  他逼迫着自己去改变,参加比赛,参加活动,面试,实习,他开始在人前表演出来微笑,在同事客户面前伪装,然后在每个夜深人寂的晚上复盘自己今天的恶心作态。
  钱。有钱就够了。
  灰白色的墙壁上有些墙皮剥落后修填的痕迹,顾旌开始往上走,一层、两层,他恍惚记起来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一步步踏上台阶,满心都在期待着跟一个人见面的。
  陈怀予就像黑暗岁月中的一道耀眼白光,穿过他那条白色死线后,却是更加漫长又漆黑的荒域。
  他不奢求能够再次遇到他,因为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
  很多年后,陈怀予或许还能够对十八岁的时候有个不起眼的蝼蚁咬了他一下有点记忆,但也仅限于疑惑,这个人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可是他不一样,那短暂的几个月的时光,就像他内心的珍藏,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被翻出来仔细咀嚼一番。
  然后自己骂自己的懦弱和没勇气。
  三楼、四楼。
  他还记得那个冬天,从楼梯口上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里看雪。
  他当时真的喜欢过自己吗?或许只是青春年少无处安放的躁动,随机施舍给了别人一个怜悯,而这个人正好是自己而已。
  ——有个人正站在那里,在陈怀予当年看雪的地方。
  顾旌仔细看了看,那人穿着件灰色的毛衣,外面罩了件外套,只穿了件很日常的蓝色牛仔裤,插着口袋盯着楼下刚发芽的银杏树发呆。
  “陈怀予?”
  他试探地叫了声。
  019
  陈怀予转头看见来人的时候,显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然后他就想走。
  他转身往另外一边的楼梯口走去,似乎在这里被顾旌看到有些难堪。
  顾旌不明白陈怀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一个周末的早晨,在他曾经上过一年学的高中校园里,站在曾经的教室前,什么也不干,只是看风景。
  他赶紧追了上去。陈怀予见他似乎是要追过来,干脆直接跑了起来,奈何顾旌跑得太快,在楼梯口就把他拦住了。
  顾旌感觉自己挡住人去路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友好,他又不着痕迹地让开,一边喘着气一边问:
  “陈……陈总,您在这里干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除了自己别人不能来一样。他又补充了一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陈怀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
  “刚好路过。”
  顾旌接受了他的回答。毕竟陈怀予作为怀玉集团的总经理,就算是周末肯定也比自己要忙,能闲下来来这里看看,应该确实是刚好路过而已。
  见顾旌没有再问别的,陈怀予就继续往楼下走,“顾律师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自从上次顾旌跟陈怀予回复了王施礼关于报案材料的事情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在手机上有过其他交谈。
  顾旌知道陈怀予对于自己是对方被告的代理律师的身份也一直不是很信任,毕竟除了几件以前的事情,现在案子上的事,他们确实无话可说。
  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站在楼梯上,看着他往下走。
  走到一半,陈怀予又回头看他,有些犹豫:
  “你怎么会来这里?”
  顾旌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也说:“我也是刚好路过。”
  “你从前回来看过吗?”
  顾旌觉得他的问话有些奇怪,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如实回答:
  “……没有。我不敢……”
  那人听见他的话,又继续往楼下走。但顾旌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
  他一边走下来追他,鼓起勇气问:
  “既然来了……能去教室里看看吗?”
  陈怀予停下了。他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顾旌那样凝视着他,良久才说:“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我还没进去看过。”
  可能和你再次一起站在这里,当时某些黑色的回忆也好像不算什么了。
  陈怀予犹豫了会,嘴上说着那已经是别人的教室了,但是还是又上了楼,跟着顾旌往回头走。
  走到教室门前,两人都下意识地放慢了。崭新的墙面、锃亮的玻璃,连教室的大门都换成了栗色的木门,安装上了更保险的内嵌锁。
  他们透过窗户往里看去,曾经他们坐过的那片靠窗的区域,摆放着几张陌生的桌椅,但窗外的风景却没什么变化,除了已经长高了一些的香樟树以外。
  四周静谧,顾旌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嘭——
  像是第一次看见陈怀予时候,心里无法自持的悸动。
  十年前的各种画面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流水般的滑过,又开始上演到十年后他第一次见到陈怀予的场景,他推开大门,一双清亮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他戴着口罩,似乎他们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陈怀予站在他身前,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双手一蹭,那扇窗户竟然就被滑开了。
  ?
  顾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这扇窗户竟然没有关上!
  陈怀予回头看他,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敢跟我一起进去吗?]
  恍惚间,顾旌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年前的陈怀予。那个时候,他也跟现在一样,带着那个怯懦的自己,做了很多他从没有想过的荒唐又大胆的事情。
  眼前这张成熟又棱角分明的脸和十年前年轻俊逸的容颜开始逐渐重合,顾旌二话不说,就从他身前挤过来,双手一撑,踏上了窗台,踩着皮鞋从开口的窗户里跳了下去。
  陈怀予把他放在窗台边上装着材料的公文包递给他,他却没接,只朝他笑:“放外面吧。”
  紧接着陈怀予也跳进来了,他们像未满十八岁偷偷往天台上跑的学生,心虚又大胆地打破了学校的禁令,不约而同地用共同犯罪来表达同一性。
  鬼使神差地,他们挪到了刚刚都用目光抚摸过的那片靠窗的位置。
  时光似乎在这一块区域内软化了,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只剩他们眼角难以掩饰的些微疲态,告诉他们在这里生活学习的日子,已经悄然过去了十年。
  顾旌看了半晌,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对着窗外、对着课桌、对着讲台、对着……陈怀予拍了好几张照片。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