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李瑜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昏过去了。
可即使是这样,李瑜再看向巴图的时候脸上蔑视的表情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将军!”
一声呼唤突然传了过来,巴图极其不耐地看了那将士一眼,举起的弯刀缓缓放下,虽说不愿但还是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将他们给我看好了!”
“送回军营好好看管!”
吩咐完之后巴图才跟着那将士离开,可目光却一直在李瑜身上流转,直到李瑜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才收敛了起来。
巴图是拓跋烈身边的一条狗,这是夏国人民公认的事实,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巴图身边提起这种话。
巴图十分在意自己的出身,所以从不允许别人提及他下人的出身,更不允许别人喊他是拓跋烈身边的一条狗。
尤其是在拓跋烈身边出现了阿喀西之后。
在阿喀西出现之后,巴图便再也不是拓跋烈身边的一条狗,因为他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上要他活着,在下只是想提醒将军收敛几分,再怎么说他也是汉人的皇子。”
“知道了!”
和巴图说话的人是拓跋烈放在他身边用来监视他的人,一个让巴图又恨又敬畏的一个人。
“巴南,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臭毛病,能不能不要这么磨磨唧唧。”
巴图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他可不想在和这人再多说些什么。
巴南站在他身后,刚要反驳却已经看不到巴图的身影了,一时间也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但只愣了片刻便急忙跟上了巴图。
若是不守在他身边,恐怕巴图定然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李瑜和周见山被他们绑在马上带着回了巴图军队的驻扎地,阿喀西得知消息之后急忙赶了过来,质问巴图。
“你擅自将人绑回来,一发不可收拾了怎么办?”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巴图上前一步,弯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横在他和阿喀西之间,只要一个失手,刀刃就会直直朝着阿喀西身上砍去。
“这是王上交给我的任务,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剩下的你就别再多问了。”
肥肉堆积的脸上露出一笑容,需要认真分辨才能看出那肥肉之间隐藏的得意。
“那我要见他,有些东西我得问出来。”
阿喀西忽略了巴图的那种神情,直接了当的开口,可没想到巴图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回绝。
“不必了,反正你就算问出什么也都没用了,如今汉人军队群龙无首,只要我稍稍费力,他们就会溃不成军。”
弯刀在巴图手上转了一圈被他收回腰间,看上去巴图好似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一般。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汉人嘛,可别忘了五年前的那场大战,你——”
“住嘴!”
拳头紧紧攥紧,怒火像是要从巴图眼中溢出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阿喀西,仿佛下一秒拳头就要挥到他脸上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冷静些!”
“我冷静不了!”
桌子被巴图生生斩断,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才端上来地茶水如今也洒了一地,这下好了这下连样子都不用装了。
阿喀西皱着眉头看着巴图想要再说话,可巴图现在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滚出我的地盘,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还有,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李瑜的。”
不论巴图是出于哪方面,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大局,反正这句话他说的十分坚定。
还没等阿喀西再说话,巴图营中的将士就冲上来将阿喀西团团围住,想要将他赶出去。
这些拓达木便实在忍不了了,从刚才开始巴图对他们的首领的态度就是否能恶劣,更别提现在居然要将人光明正大地赶出去。
别说拓达木了,就算是阿喀西的随从将士都忍不了。
“手放干净点!”
拓达木首当其冲冲了上来和那些将士推搡在了一起,眼看扭打在一起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难控制,阿喀西急忙出身制止道:
“别打了!”
“巴图,我告诉你,人我是一定要见到的,不论你同不同意都没用。”
“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奉劝你将人准备好。”
阿喀西说完淡淡地看向巴图,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
等终于出了巴图的军营,才一把将拓达木拉到了身前。
“你这小子,刚在怎么那么冲动,竟然敢和他的人起冲突。”
毕竟巴图手下的人再夏国臭的可是十分有名声,几乎没有哪个人愿意主动和他们扯上关系。
“我……我还不是害怕首领大人您受欺负。”
被阿喀西这样拽着,一向能说会道的拓达木一时间不禁有些羞赧,话也说的结结巴巴。
听到他这样说阿喀西的动作不禁顿了片刻,想起当初那段他刚刚归顺拓跋烈的时间。
眼神不禁暗淡了几分,轻轻放开了拓达木,收回手臂继续向前,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可等到回到自己营前却又犯起了难,阿宇让他去见李瑜,可他连人都没见到就回来了,真是失败啊。
可失败归失败,看伙房的东西,估计阿宇现在连饭都没吃上呢。
无论如何还是吃饭最大,想到这里阿喀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干脆转身去了伙房端着饭菜回了营帐。
掀开帘子进去,将嘈杂的声音都隔绝在营帐外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帐内就点了一盏灯,微微闪动的烛光下,拓跋明宇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阿喀西回来才缓缓抬起了头。
“怎么样了,见到人没有?”
阿喀西向前几步走到了拓跋明宇身旁缓缓坐了下来,抬起手臂将人圈在了自己怀中,虽然没说话,可脸上犹豫的神情早就已经暴露了阿喀西没说出口的话。
“没见到么?”
拓跋明宇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移向阿喀西和他对视。
在温柔又沉着的眼神的注视中,阿喀西点了点头。拓跋明宇只是脸色暗淡了几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随即便重新抬起了头,手指温柔地握住了阿喀西的手腕。
“无事,依照巴图的个性,还有你们之间的过往,若是想从他手中见到李瑜恐怕是难上加难。”
拓跋明宇明明实在安慰阿喀西,可这话听在阿喀西脑袋里确实比责备更加让人刺痛,随即便急切地保证道:
“阿宇,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会见到他,将他救出来!”
拓跋明宇握住了阿喀西伸出来用作发誓的手。
“不用这样着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看着阿喀西脸上紧张的神情,拓跋明宇清楚他这是在逼迫自己,此刻不论什么安慰的话都不管用,于是拓跋明宇干脆转移话题,开口道:
“倒不如先想想,为何巴图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将李瑜抓起来。”
“这是拓跋烈的命令。”
“拓跋烈?”
“对,巴图亲口告诉我的,说是王上的命令。”
“那这件事情就更奇怪了。”
听到阿喀西这样说,拓跋明宇不禁皱起了眉头。
拓跋烈这样光明正大地将李瑜抓回去除了引火上身,便没有别的好处。
第97章 “我要去找他!”
李瑜若是作为人质便是和汉人谈判的一张好牌,可若是被拓跋烈抓回王都便成了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除非——
除非拓跋烈就是想让这把火烧起来——
想到这里拓跋明宇猛地瞪大了双眼,捕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眼神直直地落在阿喀西身上。
“那日宴会之上刺杀拓跋烈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种大胆的猜测逐渐涌上拓跋明宇的心头,拓跋烈对外声称那是汉人使者派来刺杀他的刺客。
可是直到现在也再没有其他人见过那些刺客的真面目。
“这——”
被他这么一问,阿喀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只接到了将汉人使者押入大牢的命令,至于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拓跋烈并没有多说。”
拓跋明宇嘴角缓缓沉下,手指摩挲着衣袖,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这样说来,这些人的身份恐怕只有拓跋烈清楚了。”
阿喀西有些跟不上拓跋明宇的思路,但还是犹豫思考了几下,最终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恐怕拓跋烈将李瑜抓走可就有他充分的理由了。”
“嗯?”
阿喀西向拓跋明宇靠近几分,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的脖颈。
“那些刺客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拓跋烈找来污蔑汉人使者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汉人谈和,接待这些使者为的就是找一个向大汉开战的理由。”
说道这里拓跋明宇的嗓音不禁加重了几分,对拓跋烈的行为十分嗤之以鼻。
“一国使者还是皇子,竟然敢在宴席上对本国的王上下杀手,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最好的借口。”
“既然如此,他的野心可就不仅仅是拿回边境十三座城池。”
“抓李瑜恐怕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吧。”
说了许多的话,拓跋明宇不禁觉得嗓子十分干痒,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趁着这个空袭阿喀西急忙道:
“那若是这样,咱们要如何才能救出李瑜?”
听到阿喀西这样发问,拓跋明宇不禁疑惑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神情格外严肃。
这人是丝毫没听懂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嘛,拓跋烈眼看着就要撼动天下了,他居然还在问怎么救出李瑜。
“若是救不出那个王爷,明珠和明森怎么能回到你身边呢?”
刚想脱口而出的批评被拓跋明宇生生吞了下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嘛,拓跋明宇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身形都不禁颤动了几分。
“嗯,你说的没错。”
用来掩饰自己失神的一句话,成了阿喀西耳朵里边赤裸裸的夸奖。
整个人直直将拓跋明宇扑到在了软榻之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体格。
李瑜被巴图抓回营帐关进了一间铁铸造的四方小房子里边,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一个铁箱子更为贴切,只有微弱的透过缝隙射进来的阳光还在提示着李瑜,他此刻还存在人世间。
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住,丝毫没有移动的可能。
而且可能因为被绑了许久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轻轻活动一下都十分费力,更别提他昨日被巴图砍的血肉模糊的手臂。
眼神沿着缝隙上下移动试图找出一点破绽,突然外边响起了脚步声,还没等李瑜反应,面前就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四方小窗口。
一个餐盒被人粗暴的推了进来,李瑜抓住时机,用脚锁住了那人的手臂,生生折断。
“啊!”
外边传来一阵话语的嘈杂声音,那小窗口也被人顺势关上。
本来李瑜还想从这些士兵的只言片语中找出一些线索,却万万没想到这些士兵说的根本就不是汉话,或者说是根本不会说汉话。
这巴图为了牢牢圈住本王果然费了不下的功夫啊。
李瑜这样想着目光移到了刚才那个小窗口的位置,那里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
小窗口的大小恐怕只能允许一个小婴儿通过,而且刚才那窗打开的那一瞬,李瑜可是清晰地看见了这铁壁恐怕有五六寸之厚。
这样看来要是想靠武力突破这面铁壁恐怕是不可能了……
“唉!”
李瑜轻叹了口气,用脚将那食盒送到了自己面前。
如今还是先活下去吧。
李瑜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可眼神却没有一刻松懈。
李瑜被抓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京城,本来就人心惶惶的朝廷,这下一来就更加风雨飘零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朝堂之上七嘴八舌说什么话的都有,怀远王站在他们中央脸上满是愁容看上去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一般。
李羽书站在他身旁也没了昔日纨绔小世子的那种嚣张劲,满脸都是愁容,更多的还是气愤这些老东西满口没一句有用的话。
“煜王和周将军都被夏人抓走,咱们接连失去两位大将,军中恐怕早就已经人心惶惶了。”
“还望王爷早作定夺好稳住军中形式啊!”
这其中不乏有些声音,竟然想让大汉和夏人再次谈和,被怀远王一口回绝。
眼下战事的情形十分严峻,大汉显然是站劣势若是这个时候求和恐怕不知道要遭夏人多少的羞辱。
再者说这战事本就是因为上一次求和而起,现在再派人去求和,不知道拓跋烈会是什么态度。
“唉!”怀远王长抒一口气。
“绝对不能求和,边境也绝不能失守。”
“吏部准备十万粮草送往边境战场,再从禁军营中挑选将领前往边境,先补上空缺。”
“……至于主将。”
说道这里他突然觉得身旁有一道过分炽热的目光,李羽书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余光瞥了一眼,李羽书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容本王再考虑考虑……”
怀远王说完最后一句话挥手示意百官退朝,等他们走后,怀远王像是泄气了一般,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李羽书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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