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
“司令夫人安好。”
一旁的奴仆们,也噗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
诺看着他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因为天生红瞳、红发、红尾,出生当晚爸爸血崩而亡,他自小就被大家视为不详的异类。
从小到大,没有鱼愿意和他做朋友,也没有鱼敢靠近他。大家厌恶的叫他扫把星,父亲也不喜欢他。
所以他虽是王子,但受到的尊重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小时候他不懂事,每次看到父亲把黑瞳、黑发、黑尾,颜色无比吉利的弟弟抱在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时,都会羡慕的蹭过去,希望父亲也能疼疼自己,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父亲恼怒的斥骂和冰冷无情的耳光。
后来他长大了,也被打怕了,连羡慕都不敢羡慕了。
诺知道自己是个扫把星,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他也不怪谁,只绞尽脑汁努力去讨大家的喜欢,更不敢做任何不好的事。
他一直以为真心可以换到真心,父亲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是在乎自己的,否则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养这么大呢?
直到他被父亲亲手掏去鲛珠,被大家逼着代替弟弟出嫁,他这才明白过来……
出生就是原罪,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大家都不会喜欢一个扫把星。
而父亲养他这么大,或许也只是想通过他的身体,培养出一颗足够健康的鲛珠,好移植给生有残疾、体弱多病的弟弟。
如今他这个本该死在新婚夜的扫把星,不仅出乎预料的活了下来,还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里,大家比之前更怕他、厌恶他的同时,也比任何时刻都更加的尊敬他。
记忆里总是很威严的父亲需要向他低头问好。
备受宠爱的弟弟和如月亮般高不可攀的祭司,也需得弯下他们高贵的腰身,对着他这个扫把星俯首行礼。
还有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仆们,又有哪一个不曾欺辱过他?
诺只要想到他们的心里明明都盼不得自己早死,但迫于形势,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对待自己,就觉得好笑,连带着他们行礼的样子,也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诺能有今时今日,少不得要感谢在场的每一位。
他绞着手指,贝齿轻咬下唇,尾鳍轻拍,站在两名亲卫之前。
在他的身后,停着足有房子那么大的黑色武装战车,两排荷枪实弹的警卫以保护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后,周身洋溢着满满的血腥杀伐气。
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父亲,弟弟,祭司,和那些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奴仆们,每多沉默一秒钟,他们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精彩一分。
几乎所有鱼都在胆战心惊的想着扫把星是不是回来报仇了?抖着身子将自己的鱼头垂的更低。
但其实诺只是出神罢了。
生性善良、被欺负的格外懦弱的小人鱼,从来没有想过要报仇或是怎么样,他长这么大,有过的最最疯狂的想法,也只是逃婚,想去到一个没有鱼叫自己扫把星的地方,安稳度过一生。
只不过他至纯至善,他身后铁血杀伐的兽人们可不是什么善茬。
当着亲卫们的面,诺享受到了有生以来的最高礼遇,甚至还有父亲虚伪的拥抱、僵硬的笑脸和很是生硬的关怀。
所有鱼都在小心翼翼的演戏,诺尴尬的接受着他们的殷勤,又想起那天他们逼自己代嫁时的狰狞嘴脸,和咒骂自己去死并把大灰狼一并克死的恶毒话语,只觉血液冰凉。
……想不通他们这些正常的鱼,为什么比自己这个扫把星,更加恶毒可怕?
倒是弟弟喜还是一如既往,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
“谢谢哥哥代替我出嫁,还把鲛珠送给我,我现在身体好了不少,你看,还能变出腿了,祭司大人送给我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做礼物,别提有多开心了。”
而诺闻言却是什么都顾不得。
他忙抬头四望,见周围无兽,这才压低声音,很是紧张的提醒弟弟:“喜,你不要乱说。”眼神示意他,如果被兽人知道了替嫁的事,大家都会遭殃的。
喜撇撇嘴,说:“知道啦,哥哥真爱小题大做。”
他看着诺身上颜色吉利的黑色衬衫,神情微妙间,不着痕迹的将那一看就质感极佳的衣料捻在手中搓了搓,又笑嘻嘻的问诺:
“哥哥,你有没有被那个又老又丑又秃,还残暴不堪的埋汰大灰狼,那个了呀?”
诺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弟弟话里的意思,也或许是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喜一脸无辜,抱着诺的胳膊用脸蹭了蹭道:“哥哥,人家好担心你。”
“……”诺从小没有任何玩伴,弟弟和祭司,是仅有的两个愿意搭理他的鱼。
虽然弟弟自小被娇惯着长大,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别鱼的感受,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诺羡慕他,但从来没有嫉妒或是讨厌过他。
此刻弟弟只是一句“我好担心你”。
自小缺爱的诺便心里一软,告诉他道:“传闻有误,司令大人很年轻,也很英俊,更不是什么秃子,虽然他……有点凶,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倒也并没有传言中那样残忍可怕。”
喜不信:“哥哥你是不是怕我笑话你,所以说些自欺欺鱼的话,来骗我?”
诺忙摇头:“他真的很年轻,也很好看。”
喜:“比祭司都好看吗?”
诺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我见过的所有雄性里,最好看的。”
喜噗嗤就笑了:“哥哥你真会吹牛,祭司可是群岛上最英俊好看的雄性,怎么会有雄性帅的过他?”
喜用手挡嘴趴在诺的耳朵上,小声道:“别是你喜欢祭司,祭司却不喜欢你,你心生怨恨,故意拉踩他。”
“不不不,我没有,” 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连连摆手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我也没有喜欢祭司,你别胡说。”
有关诺暗恋祭司这件事,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包括祭司自己也知道。
只有诺以为自己藏的很好,还不敢承认。
喜红唇轻勾,正要再说点什么,忽觉眼睛被什么东西一刺——
随着诺摆手的动作,他臂肘处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喜将那折叠整齐的衣袖往开一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颗小拇指大的璀璨红宝石!
——色泽纯净,切割完美,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
喜瞬间愣怔,呆呆问道:“你,你从哪偷来的这好东西?”看那质地,居然比自己的那些宝石首饰,还要上乘。
诺急急摇头:“不是偷的,是司令大人给我的。”
喜狐疑:“那你为什么把它藏在衣服里?”
喜觉得有这么好看的宝石,当然是要摆在明面上炫耀了,如果不是偷来的,为什么怕鱼看?”
诺摇头:“不知道,是大人帮我戴的。”
喜也不管他是偷的,还是怎么来的,伸手又去扒拉诺的另一只胳膊,瞧他居然有两颗这么漂亮的红宝石后,当即道:“哥哥,我也想要,你分我一个,好不好?”
诺为难:“这不是我的……”
喜不管,自顾自去摘,但袖扣死紧,他摘不下来,还把诺挽的整齐的衬衫揪的一团乱。
诺习惯了自家弟弟的强取豪夺,怕伤到他也不敢推开他,正急得满头大汗,那边谈完正事的亲卫过来找他:“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哦~”诺忙站起身,拍着尾鳍躲到了两匹狼背后。
一旁的父亲拦住他们的去路,对亲卫们道:“可不可以让我和崽,单独聊几句?”
诺眼皮一跳。
亲卫对视一眼,点头对诺道:“我们出去等你。”
诺只得硬着头皮和父亲去了书房,四下无鱼,父亲也不再装模作样,上下打量着他说:“那个兽人,看起来很宠你。”
诺缩着鱼尾,将暴露出来的红宝石袖扣重新用衣服盖住,头垂的低低的。
父亲冷哼一声,忽然朝他伸手。
诺条件反射捂着脑袋狠狠一抖,看父亲递给他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薄片,沉声道:
“深海怪兽牙齿上的巨毒,遇水即溶,利用兽人的宠爱找个机会除掉他,事成后,你将是所有水族的英雄,鱼之国也将永远以你为荣。”
?
诺出来的时候魂不守舍,以至于没发现挡路的祭司,直到手腕被一把拉住,他这才回神。
“那宝石多少钱?我全买了。”祭司如此说。
诺看了眼站在祭司身后掉着珍珠的弟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想走,祭司却抓着他不放,纠缠中,忽然窜出两匹狼。
红狼给了祭司一个左勾拳:“他妈的给老子找死!”
白狼给了祭司一个右勾拳:“下辈子注意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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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灰狼建议,小人鱼该如何更有效的取悦自己
回程途中,小人鱼神情凄楚,眼神慌慌,缩着尾巴一直啪嗒啪嗒掉着珍珠,他情绪失控,一度难过到哽咽。
那模样被两匹狼看在眼里,真的很难评。
车一停,小人鱼便捂着眼睛奔回了小楼,火红圆润的珍珠骨碌碌滚了满地。
红狼和白狼对视一眼,捡起珍珠和在场的大家伙分了买酒,然后去找自家司令大人述职,完毕后也不走,手背朝后看着他。
乌图索头也不抬的看着桌上的航海图:“还有事?”
红狼摸了摸鼻子,说:“司令啊,我们想问你个事儿。”
乌图索:“嗯?”
白狼:“如果你好兄弟的雌君和别雄有染,不仅拉拉扯扯,还哭哭啼啼,你要不要告诉他?”
乌图索手指轻划,将地图上的诸群岛版图放大,提笔将那些已经递交了归降书的岛屿小国画上对勾的同时,微微颔首道:“当然。”
红狼:“但如果他不止是你的好兄弟,他还是你的上司,你不说,对不起你们的兄弟情,你说了,有可能让你的上司面上无光,以后还有可能被穿小鞋,你说你该怎么办?”
乌图索抬头:“这么小肚鸡肠不知好歹的上司,是怎么成为好兄弟的?”
“咳咳~”红狼挠挠耳朵,“这不是怕嘛~”
乌图索沉吟一瞬,“那就暗示他。”
红狼和白狼对视一眼后……
红狼从背后拿出一把青草,放在案头:“路上摘的,很新鲜。”
白狼从背后拿出一个用树叶编成的花环,放在那把绿油油的小草旁边,无比真诚的说:“祝您开心快乐每一天。”
乌图索:“?”
红狼和白狼爪拉爪,齐齐给自家司令大人摇尾巴:“司令大人~您一定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不知好歹的狼狼吧?”
乌图索:“……”
?
诺拿着手里的烫手山芋,不知该如何是好。
投毒是一定不能投的,大灰狼虽凶,但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不能平白无故去害他。
扔垃圾桶,抛海里,或者丢进下水道,都是不错的解决办法,但诺不清楚兽人的用水和垃圾处理都是什么原理。
如果这个东西被排放进海里,污染了海域,兽人下海游泳,或者在取用海水的时候误食,很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而且毒死无辜的小鱼小虾也不是很好啊……
深海怪兽牙齿上的毒威力巨大,不是一般毒药可以比的。
诺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他拿着手里薄薄的一小片牙毒满屋乱窜半天,忽看到桌上搁着一个透明的防潮密封袋。
……是之前用来装衬衫用的。
诺眼睛一亮,去卫生间撕了些纸,将牙毒包裹好后放进密封袋,正想先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等找到机会再处理掉,楼下忽响起军靴踏地声,是大灰狼回来了。
海神呐!
“怎么办?怎么办?”
诺着急忙慌,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软榻的坐垫下,刚坐上去压住,大灰狼的头从楼梯口一点点冒上来,一双灿烂的金色竖瞳,隔着雕花镂空的楼梯扶手,穿越珠帘,准确无误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诺做贼心虚,倒吸一口凉气,缩着尾鳍慌忙垂下头去。
听得一步,两步,三步……
大灰狼漆黑锃亮,闪着寒芒的军靴进入到他的视野,接着,两根遒劲有力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大灰狼清冽低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淡淡响起:“藏什么呢?”
“没!”诺不自觉的将手往身子底下伸,修长纤细的指骨紧紧抓着坐垫,啪啪用鱼尾拍着地板,拼命摇头道:“没,没藏什么。”
“没藏什么,你慌什么慌,”乌图索蹙眉,“起来。”
诺:“司令——”
乌图索将他一把拽起来,只见原本豆腐块似的软垫破开一绽,雪白的填充棉争先恐后的从裂缝里跑出来。
诺颤着声音道:“对,对不起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指甲,太,太锋利了,对不起~”
“……”乌图索扭头看他,瞧小人鱼双爪紧握,身子颤抖成一团,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一副自己会要了他命的害怕样子,不免开始怀疑。
自己真的有那么凶吗?
不小心弄坏个垫子就吓成这样,这辈子自己还有机会见到他的腿吗?
乌图索摘掉头上军帽,抻着军裤往软榻上一坐,朝诺拍拍大腿道:“过来。”
诺尾鳍轻拍,小心翼翼,一扭一扭的坐到他的腿上,觉得大灰狼的肌肉硬邦邦的跟钢铁一样,特别咯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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