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胡一山勐地一跃而起,瞪大的双眼盈满了不敢置信,他们真的有粮食了?
“千真万确!”
狠狠的深唿吸一口气,管家抬首对上他的双眼,坚定不移的肯定了他的说辞,天知道当他看到满库房的粮食时有震惊,狠狠的甩了自己两巴掌才回过神来,顾不上大老爷很有可能还没起床便匆匆忙忙的跑来道喜了,直到现在,他依然感觉不太真实。
“好,大好,老天爷有眼啊!”
确定他没有说谎,胡一山也顾不上用早膳了,甚至没跟媳妇儿说一声,迈开脚步就急切的往外走:“本官要亲自去看看。”
“是。”
管家连忙转身,小跑着追了上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胡正君好半晌才无奈的摇摇头,如果真像管家说的那样,所有库房都堆满了粮食,那夫君真的能稍微睡个好觉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也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朝廷的赈灾粮食或银子下来,他们就算是彻底的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江阴县驿站。
既然已经离开了随州地界,外面的难民也没那么丧心病狂了,那牛车和驴车又可以投入使用了,是以,衙差们没有敲击铜锣,也没有催促着大家继续赶路,只是吆喝一声有钱的人,准备带他们前去购买牲口和物资,这次出去的依然是裴济和萧靖,除了他们,也没人能拿出钱来了。
“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张虎也带着衙差去衙门了,潇河趁机把萧静叫了回来,原本俊美的样貌因为这段时间的磋磨憔悴了许多,眉宇间似乎还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阴鸷,看起来多少有些渗人,再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风采了。
“我···我不敢!”
抬起头看看他,萧静连忙又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对他来说,张虎就是个凶神恶煞,他们却让他想办法偷盗他的钱财,他要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当初也不会任由他们把他送给张虎玩弄了。
“你说什么?不敢?老娘让你不敢,让你不敢···”
“啊···不要,母亲,不要啊···好痛···”
闻言,柳红顿时火冒三丈,伸手过去就狠狠的掐住了腰间的软肉,痛得他不断躲闪,连连求饶,萧玉宏等人仿佛是没看到一般,全都面无表情,好一会儿后潇河才拉住柳红:“娘你消消气,让我再跟静儿说说,他是乖孩子,应该会体谅我们的艰难。”
“哼,没用的东西,再不听话,老娘活活掐死你!”
似乎也闹够了,柳红冷哼一声,双眼依然恶狠狠的瞪着萧静,吓得他缩了缩脖子,尽可能的将自己团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悄悄丢给父亲一个眼神,让看着点儿母亲,潇河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静儿,你应该知道,张虎不可能护你一辈子,最终你能依靠的还是只有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衙差每人每天就发两个窝窝头,勉强能吊住我们的命,万一我们真的饿死或累死了,以后你还能依靠谁?如果你不趁张虎还喜欢你,想办法从他那里弄点钱财出来,将来如何生存?”
之前他们有钱的时候,那些衙差可没少压榨他们,特别是衙头儿张虎,他身上绝对有很多钱,只要静儿肯下手,他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说不定还能余下一些钱财,将来在拢州安身立命,再则,如果没有钱,他要如何联系上国公府暗地里的势力,将他们收归己用?
“我,我怕!”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可萧静满脑子都只有害怕,似乎已经信了他的鬼扯,他也不想想,他们若是真靠得住,又怎么可能把他送出去?就他跟着张虎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压榨他吧?
“别怕,不是还有大哥在吗?”
强忍着内心的嫌恶,潇河张开双臂抱了抱他。
“我···”
张张嘴,萧静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试试。”
“静儿果然是我们最乖巧的弟弟。”
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满意他的答复,潇河却扬起了笑颜,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眸深处快速划过那一抹嫌弃与狠辣,一旦钱财到手,萧静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二楼,萧枳的房间。
“将军,皇城来的消息。”
裴济出去了,萧枳正一个人在房里打坐,孙庆推门进入,递给他一封烙印着火漆的信函,是他们留在皇城的人传来的。
“嗯。”
接过信函,萧枳大略的看了看,眉峰时而轻皱,时而松展,片刻后才将信函递回去:“看完烧了吧。”
起身下地,萧枳打开窗户,微眯着双眼斜靠在窗棂上,深邃的眸子淡漠着注视着下方堆满杂物的后院,皇帝昏庸无道,大肆残害忠良,大元国俨然已进入皇朝末期,有些地方已经在爆发农民起义了,部份藩王也开始蠢蠢欲动,加上还有天灾和敌国虎视眈眈,群雄争霸的序幕很快便会拉开。
“狗皇帝居然废了太子?”
看完信函的内容,孙庆也不禁有些咂舌:“他那么多儿子,只有太子具备几分明君之相,他居然说废就废了,接下来皇城恐怕又要面临新一波的清洗,将军,我们被流放似乎也是好事儿。”
他好像已经明白,当初将军明知道国公府会遭难,却没有想办法躲避的用意了,只有远离了皇城,他们才不会卷入皇子们的夺嫡之争,还能悄悄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到了合适的时机,给与狗皇帝一记雷霆重击,教教他如何做人。
“拢州还是没有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枳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可能是我们错过了,也可能是拢州太过复杂,他们还没有完成你的吩咐,不敢主动传递消息。”
“嗯。”
若有似无的点点头,萧枳摆手示意他退下,很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他也无法肯定,拢州那边是否顺利,但他相信,抵达拢州后,他们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定下来,到时候媳妇儿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苦,什么事儿都要操心了。
另一边,江阴县被胡一山治理得很好,虽然因为他不阻止难民进城,到处都能看到乞讨的难民,但百姓的精神状态都算不错,城内各种粮食和吃食的价格也不像随州那般高,裴济又重新买了一辆驴车,价格比之前稍微贵一些,勉强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你不买驴车了?”
见萧靖迟迟拿不定主意,裴济不由得奇怪的问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们还有好几个孩子,前几天又要防备难民,又要顾着老人孩子,已经累得够呛了,接下来没有驴车代步,应该会很艰难吧。
“买倒是想买,问题是太贵了,如果买了驴车,接下来我们怕是就要勒紧裤腰带了。”
萧靖说不出的窘迫,他全身上下还有不到三十两银子,这里最便宜的驴车也要二十七八两,剩下两三两最多也就是买点干粮,而且只能应付几天,以后又该怎么办?更别说抵达拢州后,他们很有可能还需要置办房产什么的了。
“不就是钱嘛,多大点事儿?”
闻言,裴济好笑的摇摇头,随手摸出两张百两的银票塞给他:“借给你的,以后要记得还。”
当初他之所以只借给他们五十两银子,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们,只值那个价,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大概也能看出,分家四房的人大部份都是好的,哪怕有个别极品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们的价值自然也就跟着上涨了。
“这···”
捧着两张银票,萧靖既激动又迟疑,好一会儿之后才艰难的说道:“回去后我就写个借条给你。”
两百两银子对于裴济来说或许无足轻重的,对他们而言却是可以救命的,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能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将来有钱了,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行了,赶紧买辆驴车,我们还得采购衣物和干粮呢。”
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裴济转身就朝不远处的贩子走去,两个负责保护他的亲卫牵着驴车亦步亦趋的跟随,时刻都警惕的戒备着。
“好。”
反应慢半拍的回过神来,萧靖揣好银票小跑着追了上去,手里有了钱,他也不再磨叽,很快便买好了驴车,两人在衙差的带领下,又去物价相对比较便宜的平民区购买了需要的干粮和衣物,等他们回去驿站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午时了。
【本章完】
第060章 流放犯人,沈奕君
胡一山是个好官,县衙又凭空冒出那么多粮食,自然就不可能克扣流放队伍的干粮,张虎和两个衙差是直接赶着牛车回来的,因为前面已经发给了大家五天的粮食,他们也没有再分发粮食,用过午膳之后,稍作休整的流放队伍就继续出发了。
沧州紧邻随州,同样也有灾情,而且还有不少从随州逃难而来的百姓,沿途依然是难民成群,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难民多少有些盼头,并不像随州的难民那般失去理智,流放队伍一路磕磕绊绊,倒也没再经历太大的人员损伤了。
“哗啦啦!”
数日后,流放队伍进入通州的时候再次遭遇滂沱大雨,这次他们躲进了一座破庙中,大家也没有被雨淋湿,看着外面几乎连成一线的雨幕,每个人都高兴不起来,虽然现在已经五月了,如此大雨,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他们可没有取暖的装备。
“操他奶奶的,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老子亵裤都淋湿了。”
“别说了,赶紧进去!”
“都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谁要是敢作妖,老子抽死他!”
“快,别磨磨唧唧的···”
他们刚安顿下来,外面突然响起咒骂与威喝声,众人不约而同的抬首,只见几个衙差押解着十数人陆陆续续的进入破庙,其中汉子全都带着枷锁,女人哥儿脚上也拷着脚链,为首的中年人脸上刺了字,墨黑的颜色,极其显眼。
“流放庶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们是从江州那边过来的。”
见破庙里还有人,为首的衙差短暂的一愣,随即大大咧咧的朝张虎他们走去,剩余衙差则将犯人驱赶到了角落的位置,挨个儿取下他们身上的枷锁和脚镣。
“江州?难怪都还带着枷锁呢,我们是从皇城来的,他们犯了什么事儿,被发配到哪里?”
流放路上遇到同行也是常有的事儿,张虎并不意外,连忙招唿着对方坐下来。
“贪污受贿,迫害百姓,要发配到拢州去。”
“我并未贪污,更没有迫害百姓。”
衙头儿话音方落,被驱赶到角落的中年勐地嘶吼,只见他双拳紧握,两眼赤红,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冤屈,跟他一起的男女也个个都义愤填膺,浑身傲骨,衙差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也懒得搭理,都在各忙各的,毕竟他们都淋了雨,牛车上的粮食衣物和文书等东西全都需要整理。
沈奕君?
另一边的角落里,萧枳有些意外的看着中年男人,他叫沈奕君,本是江州的知州,朝廷正四品官职,因为不愿意给代替皇帝巡查天下的钦差送钱,被人诬陷贪污受贿,压榨百姓等罪名,全家发配拢州,遇赦不赦,九族子弟永世不可为官。
他跟岳父裴庆阳是至交,前世岳父帮忙捞胡一山的时候才知道他也在流放营中,顺便给捞了出来,不过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垮了,没多久便去世了,但他的几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能干,前期潇河能那么快把拢州抓在手中,全靠他们协助,不过讽刺的是,潇河两口子最后也是因为他们跌入了谷底,真可谓是成也沈家子败也沈家子。
“认识?”
见他直勾勾的看着人家,裴济不禁有些奇怪,他是穿书的,即便有原主的记忆,在不知道对方姓名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认识那些未来之人的,另外,虽然沈奕君跟他的父亲裴庆阳是至交好友,但那都是他们年轻时候的交情,名字肯定听过,人却没有见过。
“嗯,他叫沈奕君。”
萧枳没有隐瞒,冲沈奕君的方向努努嘴,他确定媳妇儿不是重生的,但他好像也因为某些原因,知道一些以后会发生的事,想必也是知道沈奕君的。
“沈奕君?”
刚开始裴济还有些疑惑,随即又很快一愣,那不就是沈元枢他们的亲爹?原着里,沈元枢兄弟几个可全都是牛逼轰轰的人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沈奕君跟他们家还有些渊源吧?
他果然知道。
看到这里,萧枳再一次肯定了他的猜测,不过他依然没有要点破的意思,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能没点儿小秘密?他自己不也没跟他说他是重生的吗?等到以后他愿意说了,他也会毫无保留的交代所有的事情,现在就让这些秘密成为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吧。
虽然都是被流放的,流放庶人显然比犯人好过,至少不用带枷锁脚铐,刚开始还会绑住他们的腿,现在也直接放开了,不过,他们的日子却是一样难捱,身无分文,每人每天就两个窝窝头,只保证他们饿不死,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每天还要走好几十里路。
“今晚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裴济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父亲的好友就主动前去结交,毕竟按理说,现在他是不认识他们的,沈家个个都是大佬,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破庙里柴火还挺多的,他们熬了一锅大米粥,配上榨菜和蒸热的羊肉包子,跟那些只能啃窝窝头的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十分丰盛的了。
“嗯。”
萧枳点点头,随手又给他添了一勺子米粥:“还好你之前买了棉被,不然晚上降温,孩子们怕是要染上风寒了。”
流放队伍中,死于风寒的人还少吗?孩子不比大人,哪怕媳妇儿有药,他也不希望他们真的染病。
“希望别跟上次似的,又被困在这里好几天。”
看着外面依然磅礴的大雨,裴济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上次被困山洞里的事情,直到现在依然让他记忆犹新,可以的话,打死他都不愿意再重温那样的噩梦了。
“应该不会吧?”
闻言,萧澜也忍不住打了激灵,他宁愿每天走路也不想被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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