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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洛老……宗主，都已经暴露了，再瞒下去也没甚意思了啊。”听到荀长秋的话，上官泓深以为然。起先他确实不知道洛老贼想做什么，但是今晚见到那些阴魂，上官泓就明白洛九渊为何要停留在这里了。
“你们知道了？”听到二人的话，洛九渊还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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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合欢果
荀长秋淡然一笑, 随即以食指在桌上轻轻写了起来，说来也奇怪，他食指上明明未曾沾染半点染料、彩墨, 指尖所过之处却出现了淡淡的金色痕迹, 若是再细看，这些金色的痕迹竟然是以周围灵气凝聚而成的。
荀长秋在桌上写出了一个“逐”字。
夏失其鹿, 天下共逐之。
几乎是在发觉与他一墙之隔的程卞空与伏元明两人的瞬间, 荀长秋就对这二人陡然出现在此的缘由产生了好奇。
程卞空、伏元明分别身为丹阁阁主与灵兽宗宗主，本身都是大乘期修士, 在中州都是跺一跺脚中州地界都要震上三震的大人物, 会偷偷摸摸出现在这等偏远凡俗小镇本来就是异常。荀长秋也不觉得他会迅速发觉两人的目的, 便耐着性子开始推衍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即便程、伏二人如何小心, 万事自有因果，他们总是会留下些许痕迹, 而在荀长秋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也终于让他发现了这些蛛丝马迹。
帝王印。
程卞空与伏元明图谋的乃是与山海印齐名的至宝帝王印的下落。
与曾经由夏族初代人皇执掌的山海印不同，帝王印出世就是为了压制山海印、与夏族争人族气运的存在。
这程卞空与伏元明，所图甚大啊。
那么如今看破这一切、隐隐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的洛九渊, 又是何种想法呢？
还有他那五个弟子, 每个都是人中龙凤, 甚至连夏族遗脉都收入麾下。想到此, 荀长秋的眸子暗了暗, 内心兴味更浓了。
见到荀长秋写出来的“逐”字, 而不是“白黍离”或者其他什么字, 洛九渊直接愣住了, 此前那点带着轻慢的迟疑也消失无影。无风不起浪, 某些事情无法彻底隐瞒，荀长秋与上官泓这俩个同样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猜出些许事情也算正常。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容许荀长秋两人看出他的真实目的。
觉得系统这样现代的东西古人受限于眼界局限性猜不出来简直是无稽之谈，能安然活过千年、修为更是这世上佼佼者，所需的眼界与头脑缺一不可。即使如今系统只在坑他，洛九渊都不可能容忍它被人看穿，无论是日后系统会成为他的底牌还是弱点。
就是不知道这二人猜测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仅仅是看出他想要将殷梏竹逐出师门情况还不算糟。压下心头杀念，洛九渊如是想着。
见到荀长秋写出的那个“逐”字，上官泓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果然洛老贼与荀长秋也看出来了啊。太虚宫宗主，但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此地阴魂颇多，对于一个凡俗人族小镇来说简直不可思议，若是按照常理，阴魂这么多就表明此处定然隐藏着一个纯阴之地，纯阴之地对于寻常修士无用甚至有害，但对于鬼修或是纯阴体来说则是福地。
考虑到洛九渊四徒儿唐洺颜的体质，洛九渊对此地有些上心也属正常。
不过这只是表象。
上官泓在接触到那些阴魂时感觉到了些许怪异，若非他修行的功法让他对气运一事非常敏锐，恐怕就会忽略那些许怪异感了。
如今上官泓则可以肯定，造成这么多阴魂以及那些微怪异感的原因，是龙凤阴阳合欢果。
顾名思义，此果需附着龙族与凤族妖修尸骸生长、以他们精血浇灌而成。但龙族与凤族都是妖族一等一的大族，对血脉传承无比重视，当初得知洛九渊“死讯”之时，中州各大能修士对于洛九渊尸身遗骸垂涎尚且如此，更遑论龙族、凤族妖修尸身？
龙凤阴阳合欢果虽是灵果，但单论价值可比不上任一一具妖身炼器炼丹价值。因此这灵果基本都是机缘巧合自然生长的。
因灵果生长环境特殊，造成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副作用，对于修士来说却有固本培元的奇效。想来这枚果子正是替殷梏竹准备的。
没想到此番看上去只是因为殷梏竹生病随意停靠个地方，内里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这洛老贼，当真一刻都小觑不得。
不过灵果碰上了，想抓住它可不容易。那灵果脱胎于龙凤尸骸，并非阳间之物，法器、法诀、神识、神魂这类沾染了人的阳气之物一旦碰上就会消散于天地，只能以纯阴之物包裹双手不动用一起灵气亲自去抓。
更为麻烦的是这灵果天生就开启了灵智，如人参娃娃一般跑的飞快，莫说寻常修士，就是他们这一群大修想要抓住这果子成功率都很低。
想到洛老贼为追个果子头疼，上官泓竟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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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如此甚好
“既然你们看出来了, 洛某也就不瞒两位了。”事到如今，洛九渊也没有嘴硬不承认的意思，他放下手中茶盏, 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微, 顿时桌上虚浮着的灵气汇聚成的“逐”字因为空气中极细微的波动消散于无。
“对于此事，二位可有什么建议么？”洛九渊斟酌着语句, 目光轻轻扫了眼不远处角落里装死的雄青, 如是问道。
然而出乎洛九渊预料，听到他的问题, 房间里竟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无声。
洛九渊看向荀长秋两人, 就见到荀长秋依旧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仿佛洛九渊刚才不是在询问他一般。
至于上官泓, 上官泓没有荀长秋那般的厚脸皮……咳, 没有荀宗主那般的定力，见到洛九渊看了过来, 立刻看向头顶，避开洛九渊的目光。
能听到洛老贼对他求教的确感觉良好，但前提是他能解决此事。然而龙凤阴阳合欢果哪怕品阶不高，但是那成长条件实在太过苛刻, 即使是他, 也不过只是在古籍上见过有关它的记载, 捕捉到它的方法更是全然不知, 上官泓继续看头顶。
见状, 洛九渊哪里还不明白这二人的意思, 一时有些无语。
所以这两人今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显摆一下他们看透了他洛九渊的想法？
“洛宗主误会了, 荀某今晚前来只是想让洛宗主明白, 此事荀某乐见其成。”荀长秋表明自己的立场, 如是说道。
看破程卞空与伏元明的行动以及洛九渊打算螳螂捕蝉的举动后，荀长秋不仅没有丝毫提醒程、伏二人的想法，也没有与洛九渊争夺帝王印的念头，荀宗主只想继续看热闹，甚至还想给洛九渊搭把手。
然而听到荀长秋的话，洛九渊却迷糊了。
荀长秋乐于见到他将白黍离逐出师门？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难道这白黍离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不成？或者这荀长秋想收白黍离做徒弟？
心思转圜间，洛九渊顿时豁然开朗，毕竟白黍离也是佛子，若白黍离当真入了太虚宫，于两方都算件好事。
“对对，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见到荀长秋开口，上官泓立刻附和，但随即又觉得有些歧义。荀长秋这么说是为了表明自己无意沾染灵果的立场，而他上官泓是谁？是洛老贼的知己好友，天慎宗的客卿长老，也是白黍离的长辈，怎么可能去算计洛九渊想要给小辈谋划的东西呢！
这么想着，上官泓连忙补充道“什么建议不建议的，九渊兄你自按照你此前的计划做就是了，还有老夫从旁辅助不是。”
上官泓可不信洛九渊会对抓灵果一事全无计划，以洛老贼的老奸巨滑……咳，以洛宗主的算无遗策，连太虚宫、天宝阁都能算计的彻底，更遑论区区一枚小灵果。这么想着，上官泓越发觉得刚才避开洛九渊的询问才是正确的，不然班门弄斧，现在他就出丑了！
“你们当真愿意相助？”
“这是自然。”上官泓欣然点头，他就知道，洛老贼此番是需要他的！
“如此甚好。”洛九渊点头。
……
第二天，好不容易挨到清晨，迫不及待想出医馆去寻师尊的白黍离就得知了一个重磅消息。
他多了两位替他讲佛经的师父。
既然荀长秋想收白黍离入太虚宫，洛九渊也乐意趁此机会给他们提前适应的时间。为了防止荀长秋夹带私货，他还特意与荀长秋二人约定，只讲经书不教其他。
等到白黍离有所领悟以佛法入道他便可顺理成章的将人逐出师门了。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两位大修教导的佛子，也算全了秘境的交换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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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你的福气
“师尊, 可是黍离哪里做的不好……”原就郁结于心的白黍离听到洛九渊给他安排了别的师父，骤然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能自已, 连看都不敢再看他的师尊一眼。
“胡说什么呢。”听到白黍离这话, 洛九渊冷声训斥了一句。
“这是太虚宫荀宗主以及星辰阁上官宗主，他们二人愿意教导你是你的福气, 旁人求都求不来。”洛九渊这么说着, 见到白黍离因为他的训斥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到底是带在身边好几年的小徒弟，洛九渊瞥了眼荀长秋二人, 见到二人依旧是原来那副模样, 也知道以这二人的身份并不会将白黍离的失言放在心上, 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还不向荀先生、上官先生道歉？”见到白黍离还是苍白着一张脸愣愣的站着, 洛九渊忍不住轻轻敲打了下下白黍离的头顶, 提点了一句。
被洛九渊敲打，白黍离也终于后知后觉的跪倒在地：“白黍离见过荀先生、上官先生, 黍离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失言，还请两位师父见谅。”
“无碍，无碍。”上官泓作为天慎宗客卿长老，这点面子自然是给的, 况且他与白黍离也算熟络, 立刻将白黍离亲自扶了起来。
“泓兄你也莫太惯着他了。”见到上官泓竟然亲自扶起白黍离, 洛九渊假意反对, 实则是在提点白黍离。
荀长秋的态度暂且不提, 虽然白黍离对他们行拜师之礼, 但还是洛九渊名下弟子, 虽然只是教授佛经这样的东西, 名义上白黍离至多算个旁听生, 哪里当得上官泓亲自搀扶？
“无妨，老夫对名下的徒儿从来都是如此的。”上官泓这么说着，对白黍离的态度更热切了些，全然忘记了莫说白黍离这样的记名弟子都算不上的学生，哪怕是他的亲传弟子也从来没有亲自搀扶这样的待遇。
“日后我也如你师尊一样唤你离儿。”上官泓继续说着，之前他还对洛老贼让他教白黍离有些懵，但现在是越看白黍离越喜欢。果然他的想法是对的，洛老贼还是需要他们帮助的，如今连“泓兄”都叫上了。上官泓心中美滋滋，一点也没有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劲。
……
“如此黍离就劳烦两位了，他性子懦弱，还望荀宗主与泓兄能够提点一二。”简单的拜师礼之后，洛九渊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论上官泓是看在他的面子还是佛门的面子，日后白黍离要回归佛子之位，这份情面还是需要知道应承的。虽然修士以修行为重，但白黍离以后要回的佛门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荀长秋他们能帮着白黍离改一改性子，顺带再教导些人情世故就更不错了。
洛九渊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连带着对主动提出要帮他的二人也不觉得突兀了。
这么想着的洛九渊却没有意识到，孤身千年，行事从无顾忌的他，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系统任务，如今倒有了几分为人师父的模样了。
简单的拜师礼已成，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殷梏竹拽了拽洛九渊的衣袖。
“师尊，梏竹听闻今日镇上有庆祝重阳节的集会，不若与梏竹一起去看一看，也好让五师弟与荀宗主、上官先生熟络一番。”殷梏竹刻意将“熟络”二字咬了咬，语气中带着对庙会的期待，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也好。”听到那句“熟络”，洛九渊当即同意。也是他的疏忽，现在这个情况，他继续呆在这里着实不太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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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疑虑
长明宗。
自那日唐洺颜剑气冲云霄破禁地, 剑断主阁大殿，执长明宗失踪已久的宗主令，废前宗主闻人原修为之后, 唐洺颜便暂时担上了长明宗代宗主的职责。
如今整个长明宗百废待兴, 唐洺颜虽然已经是元丹境修士，但他到底还是初入元丹境, 甚至连雷劫才渡过, 面对的却是在假丹境许久的闻人原以及唐洺颜曾经的师兄师弟。
故而在那一役中，唐洺颜虽然赢得干脆漂亮, 却也无可避免的毁了长明宗不少建筑, 长明宗弟子数目并不多, 大部分修为低微, 许多人都在唐洺颜清理门户的时候受到了波及。再加上自那日处理了闻人原等人接手了长明宗之后, 唐洺颜便闭锁山门不许外人进入，直接延缓了宗内建筑的修缮工作。
此刻在主阁内唯一还算完好的偏殿内, 唐洺颜正坐在桌前，观看着长明宗这么些年的账目。
一座宗门，即便是修士的宗门，也是会有账目这种一听就觉得是俗物的东西的存在的。
唐洺颜看着手中的账单, 眉头越皱越深。
宗门的收入单一, 甚至一年少于一年、但是开销种类繁多不提, 愈演愈烈, 最近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况了。其中闻人原更是首当其冲, 花钱如流水, 仅这短短十年间, 竟然败掉了相当于长秋宗百年的积累。
不期然的, 唐洺颜又想起在天慎宗的日子。刚拜入山门的时候, 大约是师尊怕他不适应，便特意给他找了点事情做。
管账也是其中之一。
唐洺颜出身大户，哪怕因为体质的原因久居后宅，自然也是有些眼界的。当然哪怕他对账目这块了解的很少，也为师尊的清苦感到惊讶。
明明他有两位师兄具是大乘期修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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