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鸣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给他介绍:“之前爷爷喜欢摄影,经常到处去玩拍照,所以我家超级多照片的。”
“这张是我的满月照。”
符盛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照片。时间过去十几年之后,这张照片已经有相当的时间感,但不妨碍这张带着少许模糊的照片展现出当年一家三口的温馨,面容姣好的女人抱着可爱的小婴儿,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和简一鸣有五六分相似的英俊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美好的一家三口。
“这张是我第一天上幼儿园。”
“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拍的这张。”
“这个是我上小学的第一天。”
从这里开始,女人的身影就消失了,男人的身影也逐渐减少,站在他身后的变成了两位老人,到高中入学,站在临音附中门口拍照的就剩下一位女士。
符盛蓝抬眸,简一鸣大方地展览自己的成长轨迹。
“我妈妈很漂亮吧。”少年人笑容灿烂,“她是俄语的同声传译,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但是我重要时间她都会赶回来,这张拍照的时候她才从机场冲回来,头发都是乱的。”
“我爸刚刚通宵,要不是爷爷把他揪出来,他都想不起来要送我上学。”
仔细看才发现,小学入学的照片里,那个笑容和简一鸣同样灿烂的女人,有一头显示她忙乱的头发,只是看照片的人往往第一眼就被一家三口的笑容吸引,也顺便忽视了男人乱糟糟的头发和黑眼圈。
“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出差在俄国遭遇雪崩。”简一鸣说:“意外和明天,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哪个先到。”
啊。
符盛蓝垂眸,像是被火焰灼伤了眼睛似的,再也难以直视那张照片。他低声说:“抱歉。”
“你这是什么表情。”简一鸣笑道:“都已经过去很久的事了。”
“走吧,这边是你的房间。”简一鸣带他放下行李。“房间里有些我爸的书,其他没什么东西了。”
“你爸爸也住这里?”符盛蓝说出口之后发现自己的话很有歧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哈哈哈。”简一鸣被他慌张的样子逗乐了,“你不用那么紧张啦,我爸不跟我住,我跟奶奶住一起。她出去玩起码一个月回不来。”
“你真的不习惯,我去你家也可以的。”简一鸣还扛着顺利大暖狗,“不过就是要顺利的狗窝、狗玩具、狗绳之类的东西逗得带过去了。天哪,这样数一下,你的东西比我还多。”简一鸣点点金毛的额头,顺利抬头就把简一鸣的手叼在嘴里,从里舔到外。
“哇!放手顺利!不对,放口,放口放口!”
简一鸣获救的手,是满满都是狗口水的手,他想反手抹回狗身上去,后面想起来这条傻狗归他管,无奈放弃这个幼稚的报复行为。
简一鸣放下狗子去洗手,回来就看见顺利已经把符盛蓝推倒在地,狗狗趴在他腿上,嘤嘤地蹭他肩膀,兴奋到不能自已。
“别太宠它了,这家伙会得寸进尺的。”
符盛蓝摸摸狗头,搂着它脖子揉,“得寸进尺?”
“晚上非要挤到房间里跟你一起睡,早上给你洗脸之类的……”迎着符盛蓝的目光,简一鸣沉重地点头:“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始作俑狗无辜地眨巴它的大眼睛。
符盛蓝来之前预设过很多场景,没有和别人住过的他难得花时间求助社交网,看了无数过博主视频,参考网络上很多人吐槽舍友的情况,一一做了作业和方案应对,力保绝对不会让简一鸣不高兴。
怀着一种担忧又隐隐兴奋的心情,符盛蓝的紧张在进门的一瞬间被顺利击碎。
金毛巨大的热情溶解了他的紧张。
晚饭是他和简一鸣做的,到没有很复杂,就是速冻饺子,味道比符盛蓝想象中的好。
餐桌是木纹理的浅褐色,四把同色系椅子,桌上还有一束可爱的小雏菊,餐桌上面是暖光灯,照在饺子上产生一种柔和的美感。简一鸣坐在他的对面,而顺利则趴在他的脚边,符盛蓝感觉自己像泡在了看不见的温泉里,热气从他脚底涌上来,让人心头发烫。
“当然了,这可不是外面买的饺子,是我和奶奶一起包的,从擀饺子皮开始!”
符盛蓝不理解,并且感觉大为震撼。
在欧洲的时候就不用说了,他家基本上家务都是佣人们完成,就算回到花国,他和符滨河也属于不干家务党,要是保姆阿姨休息,他们就在临音附中的饭堂解决三餐。
换句话说,符盛蓝是个家务废才。
“这顿是最后一顿了。”简一鸣见符盛蓝的表情觉得很有趣,“你还想吃的话就要帮忙干活一起包饺子了。”
“我没有包过。”
“那更要试试。” 简一鸣倾情推荐:“自己包的饺子会特别好吃哦!”
符盛蓝将信将疑。
晚上洗漱完睡觉,符盛蓝回到房间里躺下,“真的去了别人家”的感觉落到了实地。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陌生的床铺。
不一样的洗涤剂味道,仿佛还残留着太阳的暖意。
就在符盛蓝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盛蓝,睡着了吗?”简一鸣在门口悄悄问。
符盛蓝:“……”
睡着了也该醒了。
他起来开门,就看见简一鸣抱着枕头在门口,顺利努力挤到了他们之间,昂首摆尾,看上去非常期待。
“第一天过来怕你认床,我来陪你睡!放心好了,我不会磨牙打呼说梦话,睡相很好的。”
“汪!”
符盛蓝顿时有被两条狗狗包围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把简一鸣和顺利都放了进来,简一鸣给顺利擦干净了狗爪子,狗狗很自然地就爬到了他们两个脚边,当真有要守护他们睡觉的样子。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顺利,你躺在那里我和盛蓝的腿都伸不直了。”
金毛这才挪了个位置,挤到符盛蓝那边去,暖暖的毛绒绒靠着符盛蓝,狗头搭在他手臂上,符盛蓝产生了浓重被依靠感。
“睡觉前要聊天吗?听说秉烛夜谈是增长感情最好的方式。”
符盛蓝想了想,问了一个很久以前就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要增长感情?”
“嗯?”
“为什么你会跟我做朋友,因为外公吗?”
“跟符老头有什么关系,不能是因为你吗?”简一鸣反问,“那你为什么会跟我做朋友呢?如果你愿意的话,应该会有很多朋友吧。”
有符健行这个表弟在,符盛蓝随随便便就可以认识很多的人,结果他到现在除了简一鸣,依旧是和谁都不熟悉的样子,保持友好的陌生距离。
“因为,就像外公他们会因为担心你会去娱乐圈让我来找你玩一样。”他们都没有明说,但符盛蓝知道这个意思,“我和其他人也没办法聊得来。”
只有音乐。
他很少其他娱乐,普通学生会关注的、热爱的东西他全都不熟悉,音乐是符盛蓝和其他人连结最直接的点,但是临音附中里面能够在这个点上和他关联起来的只有简一鸣。
“一鸣,你当初为什么会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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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一个宠物博主的视频把我乐死。
养狗最大的恐惧就是你知道它犯错了,但你不知道它犯什么错hhh反正狗已经是一脸惭愧的表情自爆了。
+
今天回家,和鼠哥打了个照面,有老鼠跑进了房间!!
然后我把猫带进房间抓老鼠,结果她趴在我床底下睡着了……QAQ
我周一周二要出差,也就是说,如果明天这只老鼠还在我房间的话,它可能还要呆几天。
顺带一提,周一周二请假哈~
第50章
学习是一件痛苦的事,无论怎么粉饰美化学习这个词,学习本身就是痛苦的,学乐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从小就要开始练童子功,如果只是当做兴趣,不要求技术和水平或许还会快乐,一旦有考虑作为未来职业发展,就完全是另一码事。
这个世界上跟工作沾边的,都很难用快乐来概括,所以起点就变得格外重要。
“你为什么会学钢琴?”安静的夜晚里,符盛蓝这样问简一鸣。
“我小时候看视频,看到铲屎官练琴的时候猫咪主动跳进了她怀里。”简一鸣笑了一声,“我大概是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看见就羡慕得不得了。当时我家养着吉祥,是一只黑狸花,对我态度总是很冷淡,放假回家会绕着我走,我想和它玩还得爷爷帮忙。”
“当时我也想猫主动跳到我膝上,就去学钢琴了。”
符盛蓝:“那猫跳到你怀里了吗?”
“这个事情也很好笑。”简一鸣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细碎的笑声,“吉祥是跑来陪我练琴了,可是每次坐在我身边耳朵都贴着后脑勺,现在想来应该是我爷爷要求它陪我的。”
“但是因为吉祥陪我,所以我练琴就练得很勤快。”
“那现在吉祥呢?”
“在我初一的时候走了。于女士说是喜寿,那个时候吉祥已经二十岁了,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妥妥的百岁老人。它后来年纪大了除了不怎么爱动弹,其他都很健康,走的那天就像平时那样睡在窝里,后来我练琴的时候找它才发现的。”
“吉祥之后,就是爷爷听我练琴了。”
符盛蓝想起来,简一鸣的爷爷在他高一的时候就走了。
所以之后不怎么练琴也是因为听他钢琴的猫和人都不在了的原因吗?
“盛蓝呢?你当时怎么会练小提琴的?”
“小提琴是我妈妈选的。”
可能是黑暗的环境带来的安心感,也有可能因为对象是简一鸣,符盛蓝感觉自己像漂浮了许久的人终于落到了海底,过往觉得冰冷幽深的海里终于有了阳光,透过粼粼的波光看向天空,有些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像海底的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升了上来。
无形的情绪在漆黑的房间里翻涌,像是在过去很多个夜晚里一样,幸运的是今天的他们身边有对方的存在。
“我妈妈在结婚以前是个小提琴天才,她深造留学的时候认识了我爸爸。”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前半段就像大部分偶像剧里演的那样,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经历种种磨难步入婚姻殿堂。但偶像剧会定格在两人在礼堂中交换戒指,在神的注视下接吻的那一刻,现实却会继续走下去,王子和公主的生活不会停留在“他们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那句话里,在爱情的多巴胺退却之后,现实的问题重新摆在他们面前。
康奈尔原本作为罗贝尔家分支的长孙,未来很大可能能继承分家家主的位置,但因为他和符淼的爱情,爷爷曾经将他剔除在继承的行列外。罗贝尔家作为传承已久的家族,哪怕作为分支,积累下来各种的资本都非同小可,作为隐形的继承人,康奈尔也曾经是一呼百应的“别人家”孩子,婚后的社会地位却一落千丈,这种落差感严重影响到了他和符淼的婚姻。
康奈尔和符淼的结婚走迈向尽头的过程中,是姐姐克洛艾的诞生把他们拉回来,接着是符盛蓝,两个孩子曾经很大程度上抹平了他们的裂痕,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对婚姻再也没有过多期待的符淼,就把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双儿女身上。
“妈妈结婚没多久就生下了我们,为了照顾我们,停下了在小提琴方面的进修。她不再专注小提琴演奏事业,我和姐姐的小提琴启蒙都是妈妈教的。”
“我刚刚能稳坐的时候,就看着妈妈教姐姐拉琴,我……我小时候好像和妈妈姐姐一起组过弦乐队。”
“听起来好开心,是家庭演奏会吗?”
“……对,是家庭演奏会,我和姐姐轮流拉旋律,妈妈会给我们伴奏,然后爸爸会给我掌声。”
“我们还试过在爷爷面前演奏。”
符盛蓝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遗忘这件事的本身,就让符盛蓝感觉到了惊讶。
原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避免回忆关于小提琴的事情。一把小提琴,承载了他关于家庭、家人、自己的各种回忆,有太多太多无法说出口的东西压在上面,小提琴再也不只是小提琴。
“我和姐姐以前总是会吵架,”符盛蓝笑道:“因为我们音乐的口味很相似,喜欢的旋律总是一样,每次演奏的时候都会争着要弹那一段,后来我们都是通过猜拳决定的。”
简一鸣听了也笑,“有兄弟姐妹一起拉琴真好,我家就我一个,小叔也没结婚,练琴也只有一个人,差点没把我寂寞死。”
“你顶多就是狗狗,又不是兔子。”
简一鸣:!!!
听到狗狗两个字,顺利比简一鸣的反应还要快,它在被子堆里爬了起来,趴在符盛蓝身上去蹭简一鸣,符盛蓝看不见他们的动作都能想象出来,简一鸣有点崩溃地说:“不是在叫你,傻狗。”
符盛蓝笑了一声,把狗子的身体摆在他们两中间,好让顺利有发挥的空间。
“别舔,住嘴,闭口!”
“再拱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符盛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旁边两条狗狗闹起来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反而让他一夜好眠,等他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床位已经空了,也过了他们平时晨跑的时间。
他自己都吃惊于能睡那么久。
等他洗漱完出客厅,就听见了简一鸣和顺利在说话。
简一鸣家的采光非常好,阳光照射进来直接给家里铺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明亮而美好,开放式的厨房里,简一鸣正在做早餐,高大的男生穿着粉绿色的围裙,脚边围着一只金毛,狗狗的毛发在阳光底下有着绸缎一样的光泽,正使劲地去蹭它主人的脚,试图从对方手里获得额外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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