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见他不生气了,才大大咧咧的坐下,招呼小二上了一桌好菜好酒。
酒菜很快上齐,二人边吃边喝,聊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沈凌很好奇,倒了一杯酒问道:
“你不是去抓采花贼了吗?怎么会招惹了月煞宗的人?”
“还有,马背上的那个男人又是谁?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
萧越和他碰了碰杯,将酒一饮而尽,才缓缓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
当说到,萧越救了水渊山庄的少庄主。事成之后,还要分给他一万两。
一直没有插话的沈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拍额头,叹了口气,发愁道:
“老萧啊,这次,你怕是捅了马蜂窝了。”
萧越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怕啥,区区月煞宗,我还从未放在眼里过。”
沈凌:“我知道你与月煞宗的渊源,他们奈何不了你。可是……。”
萧越正倒酒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向吞吞吐吐的他,不客气的催促道: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沈凌不知该从何说起,将那封一直压在手底下的密函推过去,示意他打开看一下。
萧越不明所以:“什么呀?”
沈凌端起一杯酒,兀自饮尽:
“本想给你个赚赏金的好机会,看样子,钱可能少了,你舍不得。”
萧越疑虑的将密函缓缓打开,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张大嘴巴:
“真的假的啊?”
沈凌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见他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接着说道:
“这是一大早,水渊山庄派人送到巡抚司的。他们想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抓捕孟煦,找回被盗宝物。”
末了略表遗憾的加上一句话:“赏金才一千两。”
对比五万两,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没错。萧越昨夜救下的白衣男子,正是孟煦。
他现在可谓是稳赚不赔了。
将孟煦交给官府,白花花的一千两就能轻松到手。
若是不要命的搏一搏,冒冒险。明日午时柳河边交给水渊山庄的人,或许就成了五万两。
沈凌看他陷入沉思,碍着交情在,也不逼着要人,只是提醒道:
“水渊山庄的浑水,你还是不要趟了,见好就收吧。”
萧越却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挠挠头:
“他不是少庄主吗?水渊山庄将来都是他的,还不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犯得着盗窃吗?”
沈凌自然也猜不透,但他不爱管闲事,更对往上爬没兴趣。
就等混够日子,回他的定国府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王爷了。
他摊摊手,道:
“管他呢。让抓就象征性的先贴贴告示呗,等你啥时候想交人了,就来找我。”
萧越想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最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
沈凌当然希望他越快交出来,官府越快帮水渊山庄结案,他也甩掉一个大麻烦。
两兄弟各怀心事的喝了几杯酒,就分道扬镳了。
萧越回家前,先去最有名的南鸭记给弟弟妹妹们买了四只烧鸭。
又在路上看到一个卖首饰的瞎眼婆婆,他阔气的丢下一把碎银子,给阿菁买了个漂亮的发簪。
这丫头,过了中元节就十四岁了,该打扮打扮了。
等他敲开家门后,看到阿菁一反常态,走路轻手轻脚,连说话都小声细语。
另外三个淘气吵闹的弟弟妹妹也都乖乖的蜷缩在墙角玩耍,声音压的很低。
萧越边招呼他们过来吃烧鸭,边警觉的四下打量着:
“是什么人来了吗?”
阿菁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胆战心惊的指了指他的房间,就带着弟弟妹妹赶紧进屋去了。
“这是怎么了啊?”
萧越对突然安安静静的小院子很是不适应。
既然阿菁说没事,也就不多想,大跨步朝自己小屋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只碗。
放汤匙的那只是个粥碗,吃的干干净净。
另外一只盛着汤药,却一滴未动。
孟煦面向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垂当膝盖,眼睛紧闭,正凝神打坐。
他腰背挺直,面色沉静,气质出尘,似天外谪仙。
萧越待在门口怔了一会神,才想起将汤药端起,快步走到他跟前,不解的问:
“你怎么不喝药啊?”
孟煦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似一汪幽潭,清澈无比。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萧越,又看了看药碗。
竟一本正经说了个令他始料未及的理由:
“太苦了。”
苦?萧越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对世家大公子的养尊处优到这种地步,很是无语:
“矫情!”
萧越不甘示弱,接下来,也做出一个令孟煦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从容的端起碗,大口大口将汤药喝下去。完了,还不忘咂咂嘴,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不喝拉倒!阿菁辛苦熬的,浪费可耻。”
孟煦吃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世间还有怕药浪费,跟喝水一样,不管有没有毒,就全然下肚的人。
萧越一身酒气,他严重怀疑此人醉蒙了脑子,把药当醒酒汤了。
孟煦不想理会他,继续闭起眼睛打坐运功。
萧越却不见外的凑过来,在床边坐下,试探性的问:
“喂,你真是水渊山庄的少庄主么?”
孟煦闭着眼点点头。
萧越又问:“那你究竟是偷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宝贝啊?让你爹追着屁股逮你,都不惜派上杀手了。”
孟煦眼睛眯开一条缝,语气不善:“我没偷。而且,我爹早死了。”
萧越对水渊山庄也有所耳闻,听他那么一说,猛然记起,的确有“庄主早逝”的传言。
“那不对呀,你爹早死了,你不就是庄主了么,为啥还是少庄主。”
孟煦此时根本无心打坐,只得睁开眼,将个中缘由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水渊山庄的规矩是,少庄主成亲后,才有资格继任庄主之位。
现在他年满十九岁,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
以往他不愿意,最近突然想通,给叔伯们透漏了娶亲的想法。
他们……。
说到这里,萧越忍不住插嘴道:
“奥,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不想你当庄主,才设计了一出栽赃陷害。”
第6章 刺激
孟煦摇摇头,神色哀伤:
“不。他们很高兴。还帮我千挑万选,定了一门好亲事。”
“咦?”
照这么说,水渊山庄待他应该还是不错的呀。
萧越不解:“那为何又对你穷追不舍,要打要杀的呢?”
孟煦垂下眼睑,沉默不答。似是有难言之隐,羞于说出口。
萧越见他这个样子,善解人意的摆摆手,不再追问:
“罢了罢了。只要没干杀人放火的恶事,我自然不会把你交到官府的。”
谁料,孟煦听到“杀人放火”这几个字,身体一颤,猛然抬起眼睛。
他眼神冰冷,定定望着萧越,似是在考量,这个人究竟能不能信任。
萧越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悦的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干嘛啊这是,怪吓人的。你放心,五万两银子没到手,我一定负责到底。”
孟煦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挪开眼睛,表情有些不自然。
萧越故意做出失落的神情:“完了,有人想赖账。”
孟煦在明知自己已被水渊山庄摒弃,为了保命,骗他在先,自知理亏。
他无力争辩,只得岔开话题,缓缓开口道:
“正是因为我杀了人,又放了一把大火,他们才到处抓我的。”
事情反转的太突然。
萧越不可思议,惊得瞠目结舌:“啥?”
孟煦苦笑:“和我定亲的姑娘,前几日死了。且,赤身裸体死在了我的床上。”
“你睡了她?”
“……?”
孟煦一脸黑,对他的关注点很是无语。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竟跟他说实话了。
萧越鄙夷的撇撇嘴,讥讽道:
“真看不出来啊,堂堂少庄主,竟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忍一忍,不就成亲么?”
“没有!”孟煦愠怒的瞪了他一眼:
“自从家宴上匆匆见了一面后,我压根就没记住她的长相。若不是林家人找上门来,我都不知道这姑娘是谁。”
萧越双手抱胸,沉思片刻,觉察出事情的蹊跷:
“也对啊。明明都快要成亲了,再猴急也不至于这一时都等不了吧。杀人,更是没必要。”
孟煦见他终于开了窍,点头赞同:
“没错。”
萧越同情的看着他,心道:这个男人可真够惨的。
自己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被糟蹋杀害,这在男人身上已经算是奇耻大辱了。
再将凶手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令高高在上的少庄主,一夜之间威严扫地,颜面尽失,沦为阶下囚。
杀人诛心,这得多大的仇怨啊!
萧越:“你这应该就是嫁祸无疑了,好好想想,都得罪了什么人吧。”
孟煦喉头发紧,湮哑着嗓子:“若真的是嫁祸,那他们也够阴狠的。”
死的姑娘叫林清,是龙吟阁阁主唯一的女儿,今年才刚满十七岁。
花一样的年龄,正憧憬在即将成为新娘的幸福中,却被当成一颗算计他的棋子,受尽侮辱后,一刀割了喉。
孟煦永远都忘不了,当他掀开床纬看到的一幕:
她死不瞑目,圆瞪着双眼望向房顶,眼角挂着两行血泪。
双手指甲尽数折断,床板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
白皙光洁的身体上,鲜血混着污秽,沾的到处都是……。
如此贞烈的女子,肯定不想再被第二个人看到尊严尽失的她。
所以,在逃出来之前,他将林清裹起来,打翻烛台,将尸体烧成灰烬。
或许,水渊山庄顾及脸面,才将此时隐瞒了下来,只是对外宣称他偷盗了宝物。
萧越看出他眼底的愤怒和悲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好。
他这种有口难申辩的冤屈,自己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呢?
萧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别担心。既然水渊山庄回不去,你就暂时在这里养伤吧。等身体好了之后呢,我帮你查真相。不过,要再加一万两。”
孟煦哭笑不得:“你真是做生意的好手啊,见缝插针。”
萧越狡黠的眨眨眼:“过奖了,险中求来的富贵而已。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赊账了。”
两人调侃几句后,孟煦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但当他手触碰到腰带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
“我的玉佩呢?”
玉佩早被萧越卖到鸿兴当铺里了。
“好的,我这就来!”
萧越见状不妙,挠着头,假装阿菁在屋外唤他,脚底抹油就想跑。
孟煦早有防备,飞身而起,一把拽住了他胳膊:
“还我玉佩!”
萧越顾及他身上有伤,不想与他动手,便回过身,抬脚假装踢向他的小腹。
在孟煦躲闪间,他则快速抽离自己的胳膊,跃开一丈远,混不吝的说:
“哎呀。这不是没钱吃饭嘛,暂时借用一下。等你兑现了承诺,我再给你赎回来便是。”
“你……。”
孟煦没料到自己会失手,恼羞成怒,凶巴巴的扑过去。
但,萧越太机灵了。
他故意站开距离,你追我就躲。
跟只滑溜溜的泥鳅似的,眼睁睁的看着他摇头晃尾,就是抓不到。
孟煦追了一会,累得够呛,却连他衣服的角都没碰到过。
“哎呦!”
他一不小心碰到桌子角,伤口开裂,鲜血渗出来。疼的捂住小腹,弯下了腰。
萧越于心不忍,又觉得他是自作自受,边靠近他看情况,边好言相劝道:
“都说了,我会给你赎回来的。你就……。”
萧越的手刚搭到他的肩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孟煦拧住手腕。
“小样,你还来这招。”
萧越根本不怕,从容不迫的用另外一只手,钳制住他的肩膀。
原以为只要用力一掰,孟煦肩膀相连的手,就能乖乖松开。
却疏忽了,他另外一只手,已朝着自己后腰的穴位袭来。
萧越怎可能被他占了便宜,身体朝后用力一跃,意图躲开那只点到穴位的手指。
结果,硬生生的拽着孟煦将他扑倒在地。
孟煦点不到他的穴,只得腾出手,死死按住他的肩。
他的身体也朝下压,单膝跪在萧越两腿之间,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凌驾在他身体之上。
萧越昂头看向因制服自己,而微微发喘的孟煦。若有所无的气息拂在脸上,撩拨他得心神荡漾。
一股言说不明的火被勾起,在他身体里不安分的窜来窜去。
萧越努力克制住,迎着孟煦的目光,贱兮兮的说:
“要玩这么刺激的吗?孩子们可都还在呢。”
第7章 小鬼遇阎罗
孟煦愣了一下。
然后跟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霎时松开他,快速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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