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发誓,再也不偷溜出去了……娘亲!!”眼见门外那个朦朦胧胧的身影逐渐走远,时容泄气地放下了手。
他气得眼尾通红,狠狠踹了一脚门。
“燕檀央……燕檀央!你给我等着!”
对了,还有时白宣这个心机深重的小人,也不能放过!若不是时白宣在多宝阁门口的那一番话,他和宋玉竹也不会被拐子给盯上……
若他和宋玉竹被拐子给拐走,也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个满肚肥肠的权贵富商后院中,说不定要怀上十几个崽。
可惜他现在被禁足,无法出去报复燕檀央与时白宣……
时容咬牙切齿地看着书桌上那本厚厚的佛经,随即目光漂移,瞟了一眼旁边的婢子玉书,拉长了腔调,“玉书……”
玉书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小公子。”
但凡时容被罚抄书,玉书总是要帮时容分担一部分的,宋清芸显然也明白这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阻止。
但是今日送来的佛经如此之厚,就算让玉书替他分担一半,少说也要耗费个三五天的时日。看来这次宋清芸是铁了心,想让时容长长记性了。
但时容是必定不会放过害他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两个仇人的,他握紧了毛笔,一边伏在桌前奋笔疾书,一边催促道,“玉书,我们抄快一点,争取早点出去!”
玉书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公子。”
时容向来是个娇气又坐不住的人,为了使自己能够静下心来抄书,他甚至画了燕檀央与时白宣的小像,借此来激励自己。
还别说,有了这两张面目狰狞的小像的激励,时容每每心生倦怠,想要偷懒之时,便像打了鸡血一般,又勤勉起来。
屋内烧着地龙,时容有全神贯注的抄着书,不过一会便感觉浑身燥热。他干脆捋起了袖子,露出了两只雪腻的皓腕。
“公子,您的手腕……”
时容一边骂着燕檀央与时白宣两人,一边奋笔疾书,却不曾想玉书突然惊呼一声,吓得他手一哆嗦,在纸上留下了一片墨痕。
他的手腕怎么了?
时容低头看去,发现在自己的手腕处,不知何时显现出了一圈颜色浅淡的红痕。那红痕一看便是深入血肉之中,颜色淡的像要消失不见。
时容困惑地皱眉,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这圈红痕对他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这是什么?”
时容珍藏了不少写了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江湖话本,玉书也跟着读了不少。他神色惊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这是蛊虫?”
“……哪有蛊虫这样细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玉书神色凝重,他站起身,担忧道,“公子,我去向夫人禀报此事,给您请个大夫吧?”
时容虽然想出去,可却不想让宋清芸为他担心。况且他心中莫名有种感觉,这道红痕对他没有害处。
“今日与我有过接触的也只宋玉竹一人,总不会是宋玉竹给我下的蛊吧?”
玉书被说通了,但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眼时容的手腕,突然怔住,“公子,你手腕上的红痕……消失了。”
什么?
时容抬起手腕一看,手腕纤细雪腻,隐隐可以看到绵延不断的淡青色脉络,却唯独没有没有一丝绯色痕迹。
“或许是勒到了吧。”时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宽地继续抄书,“一道红痕而已,不必在意,眼下还是抄书的事要紧。”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他报仇重要。等他出去以后,必然要拳打时白宣,脚踢燕檀央,让这两个可恶至极的小人明白得罪了他的代价!
玉书接过纸笔,“是,公子。”
。
第462章 记仇小凤凰(12)
月色清辉,竹影飒飒。多宝阁阁楼之上,白衣男子立于窗前,俯瞰着这座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的皇城。
他有一双极为引人注目的琉璃眼,淡漠而清冷,仿佛红尘俗世与他无关。冷风拂过他雪白的衣摆,好似下一刻便会腾空而起,飞入月中。
“殿下。”男子的身后突然闪过了一道黑影,他恭恭敬敬地叩首,声音沉重,“属下无能,没能教训那个对殿下不敬之人。”
“嗯?”燕檀央缓缓转身,那个神色肆意嚣张的红衣少年面容闪过脑中,“暗十二,以你的实力,竟也会失手吗?”
暗十二面带羞愧,“殿下曾吩咐过,动手时要不留痕迹。
只是那时容这些时日里,一直被禁足在屋里,屋外还有侍从把守,属下实在找不到可以动手的时机……”
燕檀央的十二个暗卫是他精心培养而成的,用处极大,可没太多时间陪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哥儿耗着。
那嚣张的少年运道倒是挺好。
他淡淡道,“下去自领五鞭。”
这便算任务结束了。
“多谢殿下宽恕。”暗卫任务失败必然是要受到惩罚,但五鞭可谓是轻中之轻,显然殿下是有所留手了。
暗十二在离开之前,递上了一份册子,“殿下,这是时白宣与时容二人从小到大的重大事迹,依属下看来,并无异样。”
燕檀央颔首,接过了册子。
暗十二最擅长探秘和暗杀,他所呈上来的情报自然也十分详尽,甚至连他父母的情况也调查的清清楚楚。
时容的母亲宋清芸出身宣宁侯府,身份高贵。父亲时锋平民出身,官至将军,已于多年前战死沙场,被朝廷大力追封,因此时府至今无人敢欺。
值得一提的是,时锋在与宋清芸成亲之前,已有了一位妻子,且与那位妻子恩爱非常。
可不料在他从军之时,他所在的村子被匈奴所屠,妻子被匈奴掳走,生死不知。
当时时锋在军中已经崭露头角,有了不小的官职。回京述职之际,他无意中救了宣宁侯府的小姐,宋清芸,两人就此喜结连理。
却不曾想,婚后二年,宋清芸怀孕之际,时锋的妻子从匈奴那里逃回来了。顶着宣宁侯府的施压,他力排众议,称自己的妻子为正室。
而宋清芸……
成了平妻。
燕檀央想到了远在燕国的那个男人,神色冰冷得骇人。他可不信宋清芸堂堂一个宣宁侯府的小姐,会自甘堕落,嫁给时锋这种已成婚的人。
无非就是,成婚之前,他并未与宋清芸说清楚罢了。时锋既然如此爱自己的妻子,为何又要招惹另一位女子?
无非是舍不得宋清芸的家世地位罢了。这点倒是同他那个好父皇一模一样,榨干了女子所有的精血,方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燕檀央眼底宛如沁了血,将手中的册子揉的不成样子。他幽幽地笑了,待他归国之后,必然要送他的好父皇,下去陪伴母后。
……
“终于抄完了!”时容毛笔丢到一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望着面前厚厚的一沓纸张,心中畅快又愤恨。
整整六日,他抄了整整六日!
宋清芸这回是铁了心想整治时容,无论时容如何装可怜,她都不曾心软,因此,时容已经整整六日没有出过门了。
但整日抄写佛经非但没有令他的心态变得平和,反而使他对燕檀央与时白宣二人更为愤恨起来。禁足解除之后,他便直奔时白宣的院子而去。
往日里,时容看时白宣不满时,还会做做样子,等到无人之后,再偷偷摸摸给他套上麻袋,打他一顿。
但是今日,心中积蓄已久的怒气亟待宣泄,时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气势汹汹地就踹开了时白宣的房门。
“时白宣,你给我滚出来!”
时白宣正在伏案练字,经时容的打扰,一副好字便这么被毁了。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容容,你怎么……”
“啪!”
时容直接给了时白宣一个耳光。
“大公子!”
时白宣的婢子玉如见状,连忙护在了他的面前,“小公子,大公子怎么说都是您的兄长,您这事传出去,必然会污了您的名声,还请您三思!”
“传出去?”时容冷笑,他觉得自己和娘亲平日里实在是太惯着时白宣了,这些年来倒是平白遭受了不少人的嘲讽。
“此处只有这么几人,又谁敢传出去?倘若今日之事传出去了,在场的奴婢通通发卖。”在时容冰冷的目光之下,伺候在一旁的婢子们纷纷垂头,噤若寒蝉。
时容盯着玉如,“让开!”
玉如神色恳求,“小公子……”
时白宣捂住脸,声音沙哑,“玉如,你让开吧。”
“是。”
时容丝毫没有留手,时白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掌掴,更是令他颜面尽失。
他缓了缓情绪,低声道,“容容,我不明白你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怒气。若是我哪里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
“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时容的手心又疼又麻,但他的心中却畅快无比,“你在多宝阁门前所说的那一番话时,心中究竟怀有着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时白宣面色不变,他满脸被误会了的伤心,“容容,你误会了。我当时只是担心你,没想到你会如此想我……”
“再装模作样,我便再给你一巴掌。”
时容受够了时白宣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手蠢蠢欲动,“反正你整日在外宣传,我与娘亲是如何苛责虐待你,正巧我就将此事坐实了。”
好在时白宣很识趣,闭上了嘴。
瞧着时白宣面上屈辱的神情,时容心中是出奇的解气。他以前怎么就只敢偷偷摸摸的打时白宣一顿呢?
偷偷摸摸打时白宣,又哪有现在当面直接动手来的解气?反正他和娘亲的名声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怎么他们还要顾及那么多?
这一刻,时容心中豁然明悟。
时白宣总是在外诋毁他们母子二人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第463章 记仇小凤凰(13)
打完时白宣之后,时容便被侍从捉到了宋清芸的屋里。
也不知道谁通风报信的如此之快,他还没出够气呢!老老实实地站在宋清芸面前,时容心里愤愤不平。
宋清芸可没被时容这副乖巧可怜的模样给骗到,毕竟从小到大,时容但凡做错了事,总会做出这副模样来装无辜。
她一拍桌,怒了,“时容,你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才放你出来,你便把时白宣给打了。我要是放你出门,你是不是都敢打皇室子弟了?”
时容红唇撇了撇,小声嘟囔,“皇室子弟又没惹我……”
宋清芸气笑了,时容这意思,“若是皇室子弟惹了你,你还真敢打他们不成?”
时容心虚地抿唇不语。
宋清芸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还说中了。她顿时头痛无比,“时容!你去看一看,京城哪家的哥儿小姐,像你一样胆大包天的?”
也没有哪家的哥儿小姐,像他一样漂亮啊。时容面上配合着露出了惭愧的神色,右手却悄悄摸了摸自己光滑乌黑的发丝。
时容的一举一动,宋清芸都看在眼里,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时容心里在想的什么?
一时之间,她更气了。
宋清芸揉了揉头,想着必须得把时容的性子给掰正了不可。首先还是得对症下药,她问,“你打时白宣做什么?”
先前时容虽看时白宣不顺眼,却也没有闹出过如此大的动静。
她知道时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只是他如此冲动,这件事传出去必然会损害他的名声……
时容义愤填膺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宋清芸。
宋清芸脸色难看。
时白宣一直做些小动作,她也不与他计较,想着将时白宣嫁出去便好了。却不曾想时白宣越来越过分,竟还想伤害她唯一的孩子……
“既然如此,为了安全起见,你日后出去后,必得带上护卫。”
宋清芸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她的眼底仍然荡漾着冰冷之色。
“至于时白宣的事,我会处理。”
时容撇了撇嘴,想着时白宣吃穿所用的全是他娘亲的嫁妆,还在外败坏他们的名声,实实在在是个白眼狼。
他劝宋清芸,“娘亲,时锋都死了多年了,您还不如直接改嫁,这样就根本不用再操心时白宣的事情了。”
屋内的婢子和嬷嬷都是宋清芸的心腹,她倒也没斥责时容口无遮拦,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神色平静。
“时锋虽死,可宗族尚在。他死后被追封,声望崇高,我若是嫁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你带走的。”
时容抿了抿唇,“我现在大了……”没必要再为了他,让自己的大好年华虚度。
宋清芸喝了口茶,“再者,我嫁了人也是做继室,有婆母压在头上,也要照顾原配之子或庶子,有哪有现在的日子过的自在。”
时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少年有着一张雪肤花貌的好容颜,乖巧起来,真是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宋清芸爱怜地看着时容,“眼下我最操心的便是你,我只盼望你能找到一个好夫君,平安顺遂……”
时容苦了脸,“我知道了,娘亲。”
他才不想嫁人呢!
……
宋清芸的话向来说到做到,这次时容出府,果然给他加了两名护卫。两名护卫不仅承担着保护时容的职责,还有盯着他,不让他惹事的意味。
“公子,您这次是要去哪里?”
玉书紧紧地跟着时容,看着他在小巷里越走越偏,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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