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来之后,祝松予一直暗暗等待着盛霁皖的事后清算。
毕竟亲眼撞破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当街告白,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吧。
祝松予一直觉得像盛家这样的大门大户都特别讲规矩。他以前还住在城郊贫民窟的时候,就听隔壁的张大婶儿说有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因为跟下人私通被拉去江边浸猪笼了。
祝松予估摸着自己这虽然算不上是私通,但是对于盛霁皖来说,多少还是有损男性尊严,指不定他就恼羞成怒,也要把自己浸猪笼呢?
然而祝松予抱着一颗忐忑的心等了好几天,也不见盛霁皖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
有一回,祝松予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在两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不介意吗?
盛霁皖是怎么说的?
祝松予记得他当时正坐在餐桌的另一头,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咖啡。
听到自己的问题,他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将报纸叠好,放在手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好半天才回道:“唔,按理说,我确实是该介意的。”
祝松予的心瞬间如同被捏紧一般,连呼吸都停滞了。
盛霁皖却好似故意逗他玩似的,吊足了气氛,才又慢悠悠地开口道:
“不过嘛,念在你是初犯,我就勉为其难宽容你这一回,只是那天晚上你自己说了什么可得好好记着,要是哪天忘了,呵......”
盛霁皖没有说如果忘了会怎样,祝松予自然也不敢问,只能把头埋在胸前装鹌鹑。
“这、这个自然是不、不会忘的。”
盛霁皖说不介意,当真就没再提起过。
时间一长,祝松予也就渐渐没再当一回事了。
当然,祝松予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了,他的小说就要完结了,每天一门心思扑在上面,写废的稿子堆了一个篓子。
终于到了最后一章,祝松予在稿纸上划下最后一个句号,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给了两人最好的结局,也相信读者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结局。
祝松予整个人沉浸主人翁的故事中,他又是感动又是伤怀,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结局分享出去。
天色已近薄暮,祝松予知道主编快下班了,如果现在不交过去,恐怕就要等到明天了。
可现下正是他对这个故事的感情达到极点的时候,他急切的想要有人与他一起分享此时的心情,哪里还等得到明天?
祝松予将手稿装进信封里,随手抓起一件外套穿上便急冲冲地往报社赶去。心里想着快去快回,送完稿子刚好赶得上盛霁皖回来吃晚饭。
祝松予一路狂奔,赶到报社的时候刚好碰上主编走出大门,他不由分说又将主编拽了回去,拿出稿子给他看。
主编等他的稿子也是等得心焦不已,如今终于写出来了自然也是欣喜万分。
两人就着报社里滋滋作响的电灯将那结尾一字一句地读了一遍,饶是主编读书万卷,阅历不浅,看到最后也不免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感动的泪水。
“绝,真是太绝了,小予,你可真是我们报社的福星啊。”
祝松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哪里哪里,这都是因为主编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机会,否则这个故事也不会有如此受欢迎的一天。”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时间真的不早了,盛霁皖此时怕是已经到家了,祝松予不想他久等,便与主编告辞,独自跨入夜色中,匆匆往家里赶去。
为了走得快一些,祝松予特地挑了一条近道,只是那条路上没有安装路灯,黑黢黢的有些吓人。
可是一想到盛霁皖在家里等着自己,祝松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尽管对这种昏暗的小巷子心存恐惧,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祝松予走得很快,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身边的呼呼风声。
然而走着走着,他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
身后时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跟着他似的。
祝松予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想,心想自己不至于那么背吧,被绑了一次难道还会被绑第二次?
可是身后的声响越来越清晰,祝松予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突然加速向前奔跑。
然而没等他跑出多远,前方拐角处突然窜出来几个拿着粗木棍的人拦在他前面。
祝松予急忙顿住脚步,下意识地往后转身。
然而身后也站了几个壮汉,手上同样拿着吓人的木棍。
“你们、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祝松予心跳如雷,却还强装镇定。
为首的一个镶了两颗金色的门牙,一张嘴便让人感觉到滑稽,可处在那样的情境之下,祝松予却没有心情笑得出来。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吃苦头。”
祝松予隐约能够听到巷子外有行人走路交谈的声音,便知道此处离主路不远。这帮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总不可能当着许多行人的面直接绑走自己。
祝松予这样想着,便打算故意拖延时间,想趁有行人路过的时候大声呼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对方谈判道:
“你们想要带我去哪里?”
那大金牙将烟头叼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将烟气吐在祝松予的脸上,呛得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小娘们儿,哪儿那么多废话,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直接将他绑了。
祝松予将双手挡在胸前,大声喊道:
“等一下,你们听我说,如果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我家里有钱,万事好商量,只要别动手。”
祝松予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出息了,竟然有一天能够跟绑匪说出拿钱换命的话,而这底气,竟也是盛家给他的。
就在那一刻,祝松予心里好想盛霁皖。
——————————————
小祝:www不是吧不是吧,我又要被绑架了?这次又要嫁给谁啊? ˚‧º·(˚ ˃̣̣̥᷄⌓˂̣̣̥᷅ )‧
阿皖:你还想嫁给别人?ヽ(`⌒´)ノ
第37章
长腿佬阿ˇ姨ˇ整理
“少奶奶还没回来吗?”盛霁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从要闻版看到广告版,等了许久也不见祝松予的身影。
管家刚从门外回来,立在一旁摇了摇头。
立在墙角的落地钟转了一圈又一圈,厨房的菜热了又热,祝松予却还没有回来。
盛霁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无边夜色,心里隐隐涌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少奶奶出门前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管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下午少奶奶出门的时候很匆忙,手里还抓着一个信封,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当时已经是傍晚了,少奶奶只说很快回来,不会耽误晚饭,并没有说去哪里。”
盛霁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祝松予是会时不时出一趟门的,有时是去医院看望他阿奶,有时则是去报社交稿子。
既然管家说了他今天出去的时候是拿着信封的,那就应该是去报社交稿子去了。
盛霁皖野知道祝松予的小说最近要完结了,为了让他安心创作,即使没什么事他也会在外面待到晚饭时间才回家。而一般来说,当他回到家时,祝松予也已经完成一天的创作了。
既然是去交稿子,这么晚还没回来,难道是小说出了什么问题,在报社那边耽搁了?
“派人去报社那边看看少奶奶人在不在,要是看到他了也别让他察觉,明白吗?”
祝松予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在盛霁皖这边早已掀了个底朝天,而盛霁皖仍想着替他保守好这个秘密,等着或许有一天他愿意主动告诉自己关于他的所有秘密。
正因为如此,盛霁皖在吩咐下人去打探他的行踪时,还特意嘱咐不要惊动他。
管家依言派人外出打探,盛霁皖仍然站在窗前,空对一窗夜色。
不知为何,盛霁皖心里总是定不下来,就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多年商海沉浮早已让他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今日祝松予不过迟回来几个小时,他竟然开始慌了。
盛霁皖暗自摇头,心道这回自己可算是栽了。
过了一会儿,门厅外边传来动静,盛霁皖以为是祝松予回来了,便快步出门去迎。
他将门一把拉开,然而外面站着的却不是祝松予,而是刚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
盛霁皖快速掩饰好面上的失望,向那人问道:
“看见少奶奶了吗?他可是还在报社?”
下人垂着头不敢看他,回道:
“二爷,少奶奶并不在报社,门卫说少奶奶傍晚时确实来过,但是很快就走了。”
“什么?早就走了?”
盛霁皖眉头一皱,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严重。
“二爷,要不要派人出去找?”
祝松予的突然失踪,也让管家心中忧虑万分。
自从这位少奶奶嫁进来后,二爷变得开朗许多,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积压许久的东西,偶尔还会跟他们这些下人开开玩笑,待人也和善了许多,不似从前总带着一股子冷气。
所有的这些在少奶奶来之前是绝不会有的。
“找!通知阿金,立即派人出去找!尤其是车站、码头,这些交通枢纽的地方,查清楚这几个小时里他有没有出城。”管家听到盛霁皖的声音带着严酷的冷意,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盛霁皖皱着眉头回忆祝松予会去的地方,对了,医院,医院还没有去过。
盛霁皖立即动身要前往医院,管家也打算跟着他一起去,却被他拦下。
“你留在这里,如果人是被绑架了,应该会有人打电话或者送信到这里,你在这里守着,如果真的收到消息立即通知我。”
说完,盛霁皖快步往外走去,自己开了车朝医院驶去。
夜越来越深,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盛霁皖把车开得飞快,心里依然着急,他越是着急头脑就越是冷静。
盛霁皖猜测,如果医院也没有的话,祝松予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带领盛氏挑了几个大项目,将市场划分得更为细致,隐隐有独霸上海滩的趋势。陈家新上台的那位掌权人在商业交锋中连连失利,难保不会将脑筋动到他的枕边人身上去。
也怪他疏忽大意,忘了吩咐人在祝松予身边暗中保护,没能护他周全。
盛霁皖心中懊恼不已,悔恨万分。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盛霁皖仍然怀抱一丝希望,也许祝松予真的在医院陪他阿奶,可能是她病情出现了变化,才将他绊住了?
然而到了医院,这个希望也最终落空。护士表明祝松予上一次来医院已经是三天前了,今天则确实没有来过。
盛霁皖走出医院,坐回车里,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
另一边,祝松予为了抄近路回家,在巷子里遇上一行歹人,将他打晕后套头带走。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祝松予不由感叹自己今年可真是犯太岁,这才几个月就又被绑了一次。
祝松予只求这一回可别再让他嫁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祝松予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原先套在头上的麻袋已经被取下来了,他的四肢都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嘴上塞着破布,被扔在一个破旧的粮仓里。
粮仓很大,所有的门窗都紧紧地封着,四周亮着电灯,照得整个空间都亮堂堂的。
祝松予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
他叹了口气,原本还想早些回家跟盛霁皖吃饭的,现在看来,也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命再见到他。
想到盛霁皖,祝松予心头一酸,莫名想哭。
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盛霁皖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
他会着急吗?还是会生气?会想要找自己吗?
这群绑匪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绑了他有什么目的,他以前也听说过有些绑匪专门绑架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少爷小姐,借此向他们家里索取大额赎金。
一般这种情况,绑匪怕人质家里不相信,在送信时通常会附上人质的贴身事物,如果被勒索的人家见到信物没有按绑匪说的行动,下一次送过去的就是人质的手指了。
祝松予不确定自己这回遇上的是不是这种情况。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荷包还好好的地放在兜里,身上的首饰也没有被摘下来,难道绑匪还没有去送信?
还是说他们绑他并非为了钱财,而是另有所图?
—————————
小祝(委屈巴巴):肚子饿得咕咕叫,想跟阿皖吃晚饭( ´◔ ‸◔`)
第38章
那伙人也不知去哪里了,将他一人独自留在这里。
倒是角落里不时传来细碎的窸窣声,祝松予对这个声音毫不陌生,一听就知道是老鼠出来觅食了。
祝松予本就是穷苦出身,哪里会怕老鼠,听到这个声音,反而让他心头一动,想到某种逃脱的可能。
祝松予不知道盛霁皖会不会来救自己,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以待毙。
粮仓的门窗被封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附近是什么地方,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祝松予观察了许久,确定没有人监视他后,便将身子往后挪动,将后背靠在地上那些装粮的麻袋上。他活动了一下被捆得生疼的手,将手指戳进麻袋里,慢慢地扣出一个口子来,里面的米便顺着那小口倾泻而出,洒在了他的手上。
“嘬嘬嘬,好老鼠,快来,这里有好吃的。”
祝松予压低了声音,利用米香引诱老鼠到他身边来。
那老鼠早就闻到散逸在空气中的米香,正探头探脑地往他这里望。老鼠见有人坐在地上,又打不定主意,只是远远观望着,迟迟不过去。
20/30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