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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们听说我转世了(穿越重生)——凌波玉

时间:2024-01-08 19:53:27  作者:凌波玉
  令薛焰感到奇怪的是,八年前他与鹤一鹤二关系甚浅,最深的印象还是这两个小家伙趁他睡觉偷偷捏了自己的脸,如今一见,两人眼中俱是又敬又爱又伤感,恨不得贴到他的身上,却还要假装与他不熟。
  薛焰想,还真是得找个机会问问裴准,鹤一鹤二到底什么来历了……这两个家伙真的很奇怪,不仅没有失去八年前的记忆,好像还想起了更多。
  既然他们从前认识自己,为何他对他们没有半分印象呢?
  薛焰微微蹙眉,难道不仅裴准的记忆有缺失,就连他的也少了一部分?裴准记忆缺失或是因为心魔,他又是因为什么?
  他这番犹豫不解的模样落在鹤一鹤二眼中就是分明的不情愿了,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都十分忐忑,生怕请不走小殿下。
  “五皇子殿下,国师大人有请,若无其他要紧事,就随我们来吧,国师大人专门给殿下准备了最时兴的奶酪糕子和酒酿小汤圆,还有各种玩具……”鹤一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好似怎么瞧他也瞧不够似的。
  薛焰听了脸上不由一哂,这是都把他当小孩子讨好了,明明顶着个少年郎的壳子,还要喂他吃奶味十足的糕点,裴准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
  “我没什么事,走吧。”
  据说那天机阁高处不胜寒,琼楼玉宇都修在京城最高的玉龙雪山上,光是从山麓通往山顶的石梯都有上万之数,绵延不绝,极高又陡峭,不管是权势滔天的贵胄子弟还是富甲天下的商业巨擘,若是有事相求都得一步一步走上去,向国师表明自己虔诚的决心。
  薛焰正寻思着怎么去呢,是走着去还是坐车去,只见鹤一鹤二双手合十做印,竟是变换出一顶雪销银罗卷云纹的仙轿,殷勤地撩开轿帘露出里面宽敞无比的空间,甚至还有铺着锦被的软榻可供歇息。
  哦,这是让他躺着去。
  薛焰一面装出惊奇的神色一面落坐,鹤一鹤二瞧他听话心中松了一口气,施展法术,仙轿后竟生出双雪白翅膀,羽毛丰盈,直上云霄。
  按理来说,修真界正儿八经的修真者万万不会到凡间挂名任职。
  一是沾染凡尘因缘影响运势,为了凡人那点小恩小惠在突破渡劫的时候多挨几道要命的天雷委实不划算;二是颜面全无,这就好像后世里高中生偏要去小学生的篮球场打篮球,说出去是要被众人戳脊梁骨耻笑的,别说晋升进入上衍仙宫,就是哪门哪派的宴席都进不去。
  而肯到凡间插手的要不是心术不正,要不是功夫不到,所以三年前天机国师的出现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得到了大周所有人的拥趸。
  玉龙雪山由十三座晶莹剔透的雪峰组成,连绵起伏,宛若游龙,横亘在天地之间,其最高峰位于龙脊骨的关窍,又称为龙脊雪峰。
  这龙脊雪峰可真冷啊,薛焰却感受不到,那仙轿飞落于悬天大门之前,两边峡谷险峻巍峨,有如弯月,更衬得中间那扇冰晶雪玉打造的巨门光滑如镜,气势宏伟不可亵渎。
  薛焰站在门前正猜想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只听得弦声忽起,行云流水,叮叮铮铮,叩似环佩击玉,响如仙乐奏鸣,那扇似乎可望不可及的鸿图巨门就在他眼前缓缓打开,辉光一片,俱目雪白,那男子着白衣,披墨发,冰天雪地之中,低头抚琴,超然物外、遗世独立的模样。
  裴准似有所感,隔着玉龙雪山上的簌簌风雪,隔着八年过去的久远时光,遥遥与薛焰对望。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此时此刻,他们又一次初见了。
  “五皇子殿下,你可信缘分一词?”
  ——
  薛焰自认是挺相信缘分的,也不得不信,但他和裴准之间……更多是纠缠不清的孽缘吧。
  不过与刚转世那会儿,他的心境又有所不同。
  八年前裴准为他续命的法子定然违背了天道旨意,最后他也因为被天道发现而差点彻底死去。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裴准定然比从前更为谨慎,更为小心,所以索性连上衍宫的名头都不要了,以身入凡尘,彻底遵循这凡间的规则,就当陪自己来历这一回劫。
  这就很好理解为何所有人关于裴仙师的记忆都消失了,恐怕大周百姓的脑海中连狐妖、魔族、圣佛这些人物的存在都一并被裴准抹去,为的就是将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瞒天过海天道的眼睛。
  消去世人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这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偏偏裴准就做到了。
  这么大一通折腾,他很难继续让自己讨厌裴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吧,也佩服裴准的耐心和执着。
  “咦,还真有奶酪糕子和酒酿小汤圆?”
  薛焰虽不喜甜食,但沉睡了这么久,见了这些东西,也是有些想念的,再加上他心里未将裴准当作外人,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
  “殿下,你这样也太过没规矩了,对谁都如此无礼吗?”
  结果手被裴准捉住。
  这让薛焰莫名其妙生出些偷东西被当场抓获的感觉,他坐在凳上抬眼瞧国师大人那冷若冰霜的神情,真是比殿外百里飘雪更为严寒。
  只见那凤眼薄唇的白衣男人冷淡道:“身为大周的皇子,你这样真是给皇室抹黑了。”
  其实裴准是想着薛焰心智尚幼,谋取皇位的过程中有诸多不便,四书五经要教,骑射要教,礼仪更要教,要不然以后如何服众?
  裴准其人,生得轮廓深沉,眉眼锋利,如今作出呵斥的样子很是唬人,宛若羽覆严霜的白鹤,水墨般的黑白分明,叫旁人看不出深浅。
  薛焰瞧他这般对自己,真真是与那八年时间里日夜守护自己的那人全然不同,他当然知晓对方是在装,是在虚张声势,忍不住想看看这人到底能装成什么程度。
  要演戏,可以。
  要和他装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也可以。
  那就看看谁更能演吧。
  思及此,小殿下眨眨眼,灵动的杏子眼中划过小狐狸般的狡黠,反客为主拉住男人的衣袖,无惧那冰雕神像似的高冷:“可本殿下就是想吃啊,这东西摆在这里,不就是给人吃的么?”
  “殿下与外人相处,吃食酒水不可轻易入口,一是防备他人陷害,二是……”
  裴准见小殿下依依不饶,干脆收了糕点,像极了一位不近人情的父亲……或者师父。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裴准管教自己徒弟的性子是改不了,也藏不住的。
  薛焰忽道:“既然国师是外人,那我如何称呼你?”
  “殿下同旁人一样,称呼我为国师就好,别人都尊我敬我,殿下也要一样,如果做不到,下一次你就不必做轿子来了,一步一步爬梯子上来见我吧。”裴准微微低下头,俯视着少年郎那双漂亮的眼眸。
  “谁下次要见你?你这个叔叔好生古怪,净说奇怪的话。”
  薛焰心中无由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委屈,裴准现在竟然能和他装得这般生疏。
  高不可攀的国师大人见他说话孩子气,蹙眉纠正道:“五皇子殿下,切记言行举止需稳重,不要再这般孩子作态了。现下正有一件要紧的事处理,明日上朝你必须——”
  “我今年才十岁,可不就是个小孩。”
  十八岁的美少年如是说,气鼓鼓的,若别人也像他这样胡搅蛮缠,定然是惹人生厌的,可他生得长得实在太美好,双腮若雪,眼含桃花,就算再严酷残忍的人,也会对他心软吧。
  其实若不是薛焰本来就有前世的记忆,对于这一世的他来说,八年的记忆空缺,远离世人,静静沉睡,带来的印象确实是极大的,也不怪现在人人待他如幼童,甚至,傻子。
  “殿下,你今年十八岁了,再者,你昏睡前过了十一岁生辰,再怎么也并非十岁小孩。”裴准头疼道。
  说罢,他想和以前一样捏捏小徒弟的脸,却见烛火光焰之下,绝色少年眼尾上翘,黑眸澄澈,唇齿微启,露出一点柔软嫣红的舌尖,竟有无边艳色在那姝丽眉眼间迂回流淌,几乎一眼就要摄去人的心神。
  很漂亮。
  实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到他的手终究没有和以前一样落在少年的脸上。
  裴准倏忽收回手,像是被什么忽然烫到一般,低低道:“的确长大了……”
  有些亲昵的举动便不合适了。
  裴准走到一处玉色屏风面前,似是在仔细打量上面的花纹,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半晌后,他说:“大理寺高纵明贪墨一案越查越大,牵扯众多,二皇子殿下正忙得焦头烂额,五皇子殿下,你必须去帮他。”
  “嗯?什么?”
  说起这大理寺案的确是大周历史上颇有影响的一桩大案,此案的由头也实在出乎意料到有些滑稽,原是京城附近一处小镇的妓/女状告一嫖/客一夜贪欢不仅不给钱,还顺走了她本来用来赎身的家底,竟无意揭发出那嫖/客竟是两年前就该斩首示众的永安侯之子——
  这本该命丧黄泉的死刑犯怎的还有命嫖/娼?
  查来查去,就牵扯出大理寺一众官员受贿巨大,竟作出以狸猫换太子,以流民换死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还不知永安侯之子这一起,一时间民怨沸反盈天,街头巷尾无不在议论此事,胜帝大怒,责令身在大理寺任职的二皇子薛煜彻查大理寺贪墨案。
  这案子虽然又棘手又得罪人,但能在民间极快极大地树立威望,打出名声,而且执掌法权的大理寺也必然经历一番大换血,到时候安插起亲信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以说是二皇子薛煜收获民心、巩固势力必不可少的一步棋。
  裴准绝对不会让他去做无用之事,薛焰立刻与续命想到一起,难不成这一次他们准备抢二哥的气运?
  也对,二哥拥有的是金龙祥云,命中注定的帝王之相,没准裴准让他昏睡八年,就是为了等二哥长大成人抢他气运呢。
  不得不说,薛焰确实聪慧灵敏,须臾之间,便想通了裴准他们的计划和安排。
  裴准计划好一切,在这玉龙雪山上运筹帷幄,片刻须臾改变天下局势,他窥见天机,也改得了天机,更夺得了天机,可那又如何,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薛焰自个儿不愿意。
  之前薛琳琅愿意受胜帝和王太后的气运,是因为他们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他这一世的奶奶,结果这两人对他都不好,王太后更是从不让他庆祝生辰,想抢走他的气运,薛琳琅权当补偿了。
  可二哥不一样。
  那可是二哥啊。
  怎么能抢他的气运为自己续命呢?
  薛焰正要与裴准对质,忽然想到就算自己反对又如何?
  裴准看到自己死后都疯成什么样了,满天神佛来都没用,他现在冒冒失失表明态度,反而适得其反,搞不好还会被限制行动。
  倒不如……
  薛焰微微一笑。
  他本来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啊,睡了这么久醒来脑子也不大好,笨笨的,傻傻的,做不来这些很正常嘛,会失败也很正常嘛。
  薛焰打定主意,装疯卖傻,非得让裴准抢气运的计划落空不可!
 
 
第63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四天
  阴森恐怖的大理寺监狱是任何官员都不想踏足的地方,铁架上各式各样的刑具狰狞锋利,甚至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狱卒此时也皆低头不语,牢房内接连不断传出凄惨的叫声,有如恶鬼哭嚎,叫人不寒而栗。
  牢房内黯淡无光,只高处一扇小小铁窗透出些微光亮,森寒的光线打在审讯者那含着冰冷笑意的唇角,衬得他有如冷面阎王一般。
  “张大人,念在你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这铁烙之刑暂且免了,你一日不交出账本,就一日不能睡觉,强撑着还是不好受吧?”
  这阎王身穿玄色衣袍,金色云纹尽显天威,四平八稳坐在圈椅上,好整以暇地盯着面前的囚犯。
  而地上的囚犯蓬头垢面,虽无明显外伤,面色却憔悴不堪,已有精疲力竭之态,很难相信这个糟老头子前不久还是高坐明堂的大理寺正卿。
  “咳咳,我是被冤枉的,望二皇子明鉴啊……我那老妻无法生育,这么多年,我膝下无儿无女,金钱财宝再多也死了也带不走,留也留不住,我何必淌过这浑水呢?”
  张大人匍匐在二皇子脚边苦苦申冤。
  这冷面阎王正是薛煜,八年过去,他也成长为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只是和薛焰预想的差距颇大——
  二皇兄似乎没有变成他期待里那种打马游京华,花香盈满袖的温柔男儿,反而成了个精通十八般拷问之术的“手艺人”。
  “无儿无女?不对吧,你在京郊养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外室,那外室还给你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把正室弄得不能怀孕,抓在手里拿捏,在外面倒是尽享齐人之美……”
  薛煜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啜饮一口才说:
  “你这倒插门的赘婿,做得不地道啊。”
  此话一出,张大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二皇子殿下,我,我,这公私不能混为一谈吧,我是有几个私生子,但这和朝廷的案子没关系——”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水里最后一根稻草那般,跪着去抓薛煜的衣摆。
  “啧,放开。”
  一记凌厉的鞭子落在张大人的后背,辣椒水迅速浸入血肉模糊的伤口,张大人立刻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二皇子殿下,圣上委派了新特使来督察此案,如今正在来大理寺的路上。”
  这时薛煜的亲信侍卫蒋才赶到,对地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囚犯露出鄙夷神色。
  薛煜并未回首,话语中犹带血气:“谁?老三的人?”
  “不……是前日回宫的五皇子殿下……”
  蒋才作为薛煜亲信,怎不知主子心思,如今这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眉头,忽然派个特使来,不是抢功劳又是什么?
  二皇子殿下为这案子没日没夜地操劳,被人莫名其妙不劳而获地分走一杯羹,肯定是要生气的。
  冷面阎王的声线微微颤抖:“你说谁?”
  “五、五皇子……”
  蒋才心中哀叹,看吧看吧,果然生气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二皇子殿下这般神态,气到声音发抖啊这是!
  “走,去见他。”
  薛煜不再看地上的囚犯,从圈椅上蹭地站起,转身就要离开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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