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尤州有些讶异,他怎么没有印象他抄好了?可这纸上的字迹确实又是他的,莫非是昨日梦游着抄的?
想问问阴魂看见自己梦游没,窗边高桌上的三火魂灯却被防尘布罩住。叶尤州拿下防尘布,有些不可置信,“昨日夜里的风竟这么大?”
“是啊,太大了,‘咻’的一声就把我给遮住了。”阴魂有气无力道,他直勾勾地看着冰山脸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
昨天那美人亲的这么激烈啊,啧啧啧。
注意到阴魂的视线,叶尤州摸了下唇瓣,发觉有些刺痛。在水镜中看清唇瓣的惨状后,叶尤州瘫着脸,心情复杂,“坤山宗内也有蚊虫了?”
“是啊,谁知道呢?这蚊虫还挺毒的,许是冰山脸你看着细皮嫩肉的,专挑着你叮呢。”阴魂一边说着一边暗想,就冰山脸这副呆样,怕是要被那美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八月仲秋,正是炎暑毒热之际,有蚊虫也正常,可自己往年都没被咬过,今年自己就这么招这些小虫子喜欢?一会儿无事,可以去药宗那儿买些驱蚊香好了,叶尤州面无表情地想着。
整理好桌上的宣纸,叶尤州前脚刚要踏出去,少年背着烈阳站在了他门前。
虽是大热的日子,少年身上却沁着凉意,挡住了烈阳,好似也挡住了夏日炎炎。白丝带束着高高扎起的马尾,眉眼似是精心雕琢而成,红唇雪肤,出水芙蓉。
温自怜问道:“师兄可是抄好了?”
“抄好了。”虽是有些魔幻,但好在完成任务了,叶尤州将手中那叠宣纸递了过去。
接过宣纸后,温自怜似是无意地扫了眼对方的唇瓣,他蹙眉。
自己这几日皆是半夜回来,又被师弟听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怕对方想歪,叶尤州立马解释道:“不知是不是近日天气炎热,昨夜许是招了蚊虫,就有些肿。”
“师兄为何不上药?”
听到师弟说这话,叶尤州脑子里瞬间蹦出了师弟在云子坞给他涂药时发生的种种,登时一句也不敢说了。
于是,他被师弟按在了凳上,唇上搭上两指,熟悉的清凉感从唇瓣传来。冰凉的手指蘸着膏药的在他唇上轻扫而过,叶尤州一动不敢动。
等下……他和师弟不是刚闹了不愉快吗?怎么师弟跟个没事人一样,怎么突然就开始涂药了?
抹完了上唇,见对方唇瓣抿着,温自怜轻道:“师兄绷得太紧了。”
冰凉的指尖带着微微黏腻的膏药抵在他下唇处,正轻轻扫着他的唇缝,叶尤州麻木地想了一会儿,张开了唇。
冰凉的指尖快速地抹过下唇,舌尖被无意扫过,叶尤州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就听温自怜道:“师兄,你咬着我了。”
少年的尾音微微拖长,声调有些低。
叶尤州慌乱退开,面瘫着脸,努力维持着镇定,余光瞥见桌上的那叠宣纸,他呐呐道:“这出海使则录还是我自己送过去给师尊,不劳烦……”
“顺路罢了。”叶尤州看着师弟拿着锦帕擦了下手,随后拿起桌上的出海使则录,淡声道:“蓬莱树丛灌木更多,师兄记得多带些驱虫的东西。”
“是是……”
目睹了全程的阴魂连连感叹,冰山脸太嫩了,根本不是这美人的对手啊,这美人也太会勾人了吧。
*
不知道今日阴魂是怎么了,往日到了夜里,他都是一个劲儿的想去他主子那儿的,今夜却一反常态。
叶尤州从药宗购了些驱蚊水和膏药后,阴魂精神亢奋地和他说着话,“冰山脸,我觉得今夜可以不用去主子那儿了,我现在好似浑身都有劲,许是主子昨日结的魂印印记更深,存留的更久了。”
阴魂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那美人把魂线拿回来没。若是没有,那岂不是露馅了,冰山脸怎么也知道昨日夜里有人来过了。
阴魂忧心忡忡地看着冰山脸打开房门,随后一个大个米线球蹦了出来,直接将他们团住。
看到这魂线,阴魂松了口气,这美人动作还挺快的,居然还回来了。松完气后,阴魂又是一忧,也不知道主子那儿怎么样了。
怎么回事?在美人那儿坦白后,他现在更不是鬼了,不仅是吃里扒外的流兵、两面三刀的细作,还多了个替美人担心受怕的病。
完了,他的鬼生彻底完了。他活着的时候都没做鬼的时候热闹啊。
被米线球裹过来后,叶尤州照例站定缓了一会儿。缓回来后,却见洞内并无弋的身影,叶尤州问了下“上”字小鬼,“你家主子呢?”
这些日子日日来,这“上”字小鬼都认得他了,听他问,小鬼额前的宣纸震了震,好似在哀悼啜泣,“主子的肉.身又坏了,近日许是不出来了。”
叶尤州一惊,是哪位英雄在为民除害?这鬼修仇家不少啊。不过既然阴魂说不用补魂印,叶尤州也乐的直接打道回府。
过了三日,上了去蓬莱的渡轮后,叶尤州才发现,比起晕球,原来还有更难受的晕船……
作者有话说:
小温:恶心!淫邪!不堪!
啵唧老婆时,
小温:我与师兄两情相悦,怎能说是那等腌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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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出海一日了
载着坤山宗弟子们前往蓬莱的是艘三层高的楼船,楼船由阵宗弟子们施了阵法,两日后便能抵达蓬莱。
一开始叶尤州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等行了半个时辰的路后,他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这股子不舒服的劲儿和他坐那米线球有的一拼,甚至还要更难受些。
头晕晕沉沉的,在卧房内躺了会儿也不见得好转,沉沉睡了一觉再醒来后,胃部更是泛上来几丝酸楚。
平心而论,施了阵法的楼船行驶的十分平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但为什么晕船的反应还是这么明显啊。
叶尤州勉强撑着坐了起来,坐在床上时,他眼神还有些恍惚。
恍惚了一阵后,他看了眼床边的如虹剑,脑中才冒出来一个想法,没消片刻又打消了主意。
宗内不让他们单独御剑前往蓬莱,就是怕在御剑途中会撞上蓬莱设下的天蚕网。
作为一处与世隔绝的修道宝地,蓬莱修士们为了防止外人私闯打扰,空中布了不少天蚕网。
这些天蚕网就如电网一般,修士们若是撞了上去,运气好的只是稍稍一电,掉入海中;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天蚕网网住,硬生生地给吸干了灵力,随后如破布娃娃般沉入汪洋之中。
晕船难受是难受,但还是命要紧。
叶尤州站了起来,打算去甲板上吹吹风,透透气。要去船头的甲板处,得穿过一处敞堂,叶尤州走到敞堂时,看见了不少弟子集聚在这儿。
他草草扫了一眼,三宗弟子都有,零零散散分部着。坐得坐,站得站,桌上摊着吊子牌、阵宗制造的各种机关小物,还有张五行图。
难得出远门,弟子们都很雀跃,玩什么的都有。叶尤州经过时,打着吊子牌的剑宗弟子们通通按下了吊子牌,脸色紧张,有几个面熟的还有些忐忑地同他道好。
叶尤州实在没精力和他们寒暄,弟子们难得放松,他也不打算管,点了个头就打算走了。
可惜,没走成。
“叶师兄!”
秦正清一把拉住了对方,讨喜似的拿出了几张黄纸字符,“叶师兄,出海前我特地去附近的妈祖庙求的这几张平安符,有了妈祖保佑,咱们都能出海平安。”
手上被塞了张黄纸符,符纸上歪歪扭扭地墨字写着“平安”二字,纸质粗劣,墨迹未干,这样的字符,阵宗弟子们闭眼写都写得比这好看。
这字体,说是鬼画符都不为过。
秦正清是富家大室出来的大少爷,先前出门历练,都有过被骗得只剩一条底裤回来的经历,典型的人傻钱多。
叶尤州摩挲着手中的符纸,有些怀疑道:“这几张符纸,你莫非还是花大价钱买入的?”
似乎是叶尤州的眼神过于看傻子,秦正清被看得一噎,随后稍睁大了眼,道:“这个和咱们宗内的符纸不一样!这是开过光的。这开过光的东西,和咱们阵宗弟子们写的符可不一样。这可是上神的保佑!”
“……而且我还在妈祖庙内点了不少香,专程雇了人每日添香,还投了不少灵石。这么多香火,妈祖娘娘应当是能看见我的祈福的吧。”秦正清小声嘀咕着。
这么多人祈福,如果能注意到,那这妈祖娘娘一定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待机无休息。
叶尤州收下了符纸,他正想走,又被秦正清扯住。
秦正清扯着他袖子,见他似是要出去,问道:“叶师兄,你要去哪儿?”
这么一扯,更想吐了。叶尤州维持着良好形象,面上毫无波动:“不去哪儿,出来透透气。”
秦正清笑得更灿烂了,眉眼弯成一条桥,“那正好,大家正在玩儿呢,叶师兄一起来呀。”
……
叶尤州面瘫着脸坐在角落,这敞堂内虽是通着风,但不知是哪位弟子衣物上的香料熏多了,一整个敞堂都飘着这浓香。
更晕了。
他努力转移着视线,目光落在桌上。
桌上摊着张八卦图,图边放着个阵宗机关藕。机关藕看着就是个莲藕拼接成的白头小藕人,但上过阵宗机关课的都知道这小藕人没这么简单,这小藕人又叫“卦藕”。
卦藕的玄妙之处在于会根据卦象生成相应的能力,八卦卦象由八个单卦两两组合生成,共有八八六十四卦。
当卦象为“乾为天”时,小人便如卦象般表现得刚健中正,成为一个护卫主人的小兵;当卦象为“山雷颐”时,小人会沉默寡言,督促主人节食缩衣。
一边还放着张方位图和一支墨笔,玩法便是先卜卦,再转墨笔来定惩戒哪个方位的修士。卦藕随着卦像变着性子,若是卜了个凶卦,卦藕凶狠暴戾,就会挨这卦藕一顿揍。
桌边围着三两阵宗弟子和剑宗弟子,秦正清将三个铜钱塞给叶尤州,“叶师兄,新来一轮了,由你来定这卦藕的性子。”
秦正清眼巴巴地看过来,叶尤州无奈地抛了铜钱,铜钱掷在桌上,阵宗弟子们低头看去,随后一惊,“呀,是兑卦,六爻取二爻,孚兑,吉,悔亡。竟是这卦……”
叶尤州不太明白,那阵宗弟子惊异了一会儿后笑笑解释道:“叶师兄,这卦意在不虚伪,说真话。”
这就意味着卦藕会攻击不说真话的人。
秦正清眸子亮了起来,“居然是个真话卦,那岂不是可以问出很多东西来,快快快,转笔转笔。”
笔尖落在了东南位,秦正清高兴地站起来拍手,“让我看看东南位是……”确定位置后,他呆了,随即大叫了起来,“哇哇哇,叶师兄,你开门红了!”
……谢谢,一点儿也不想要。
叶尤州接过已经转动着两颗莲子眼珠子、渐渐苏醒了的卦藕,和这白头小藕人对了一眼。
脑袋还昏沉沉的,玩完这把,他还是出去透透气吧,转移注意力大法似乎不怎么管用,该晕还是晕。
难得有机会开涮叶尤州,其他弟子们显得有些兴奋。
“咱们还是不为难叶师兄了,说个简单的问题吧,叶师兄觉得什么时候最快乐?”
若是问旁人,回答许是美食佳肴、佳人在侧。但问的是叶师兄,秦正清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回答是什么。
秦正清眉间有些不满,哼哼唧唧道:“怎么把问题浪费在这儿,这也太显而易见了吧。”
叶尤州几乎是不假思索道:“练剑之时。”
听到这个回答,其他弟子皆是一脸的果然如此,秦正清一脸的无趣、不刺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叶尤州说完这话后,卦藕用它削的四四方方的莲藕嘴一口咬在了叶尤州手上。
弟子们呆了,叶尤州也呆了。
秦正清反应最大,他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他微张着嘴,“叶……叶师兄,卦藕这个意思是说……”
是说嗜剑如命的叶尤州最快乐最享受的时候居然不是练剑的时候?
天哪,究竟是叶师兄变了心还是如虹剑劈了腿?
这卦藕还死死咬着不放,秦正清动了动嘴唇,“叶师兄,你不然再想想,再说几句?”
叶尤州眉间轻皱,他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一个个试着。
“拜入宗门时?”
“收服如虹剑时?”
“突破境界时?”
一连说下来,卦藕一动不动,该怎么咬就怎么咬。
叶尤州头晕得厉害,只想快些出去吹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一一试过去。
“完成宗门任务时?”
“得到师尊赞扬时?”
卦藕纹丝不动。
叶尤州麻木地开始一个个试地名,“坤山?”
“蓬莱?”
“鎏金镇?”
“云子坞?”
咔咔——卦藕机械地张开了嘴,叶尤州的手得到了解放,虎口处留了个齐整的齿印。
秦正清一脸茫然,“叶师兄,云子坞那穷乡僻壤之地,你在那儿有什么好开心的?”
叶尤州迟疑了片刻,推测道:“许是完成了宗门任务,赚了灵石很高兴?”
秦正清和其他弟子恍然大悟,“哦哦哦哦,那定然是这样的。”
叶师兄身负巨债,赚了这么点小钱就这么开心了,真是可怜。
*
得偿所愿地在甲板上吹了会儿海风,叶尤州确实不头晕了,进展为头痛了。
他面无表情地捏了个清明咒,术法闪过后,很好,更清醒地感觉到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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