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落关好窗户正要出去,见了他的模样不禁问:“有事?”
阿苏南苦思:“做啥我老是有一种忘记了一件重要事情的感觉呢?”
然后,他眼睛一下子瞪大,从床上一蹦而起,举目四望:“蛋宝呢?!”
……
昨天阿苏南因药汤出了状况,今天一大早又遇上巫力暴|动,事情一个接一个,大家都没顾上蛋宝,连它啥时候跑出去的都说不清楚。蛋宝以前是只蛋,虽然会蹦会滚,但都跑不远,现在它多出来一双脚,一个不慎,就让它跑了个没影儿,当真是恼火。
按理说,蛋宝相貌清奇,存在感很高,但架不住它刚刚破壳一天,知名度还非常低,最主要的是,今天人人都跑客栈那边看热闹去了,寨子里万人空巷,压根没有人看到过它,连找都不知该往何处去找。
阿苏南终于体会到了幼童走失之后当爹妈的感受了,如今他的魂力铺开来可以覆盖方圆十余里,却连一片鸟毛都没有见到。
“不要急,寨子里没有,那就是在寨子外面了,叫上凤官儿一起找。”伊落安慰他,毕竟不是他的蛋,他很镇定。
凤官儿很快回应,不一会子现身客栈上空,然后,阿苏南紧盯着它后背,问:“凤官儿,蛋宝做啥跑你背上去了?”
不错,蛋宝这会子正端端正正坐在凤官儿背上,很是严肃的样子,可它明明是鸟,做啥不自己飞?……好吧,不管怎样,安全回来就好,阿苏南虚惊一场。
凤官儿却是说不出的挫败:“怎么说也是我老凤的儿子,我今早带它出去学飞行了。”
伊落有点想笑:“然后呢?”
凤官儿身子一斜,把蛋宝甩到地上,大吼一声:“气死我了……”
一只鸟,却只能扑腾几下,这混蛋到底是鸟还是鸡?!
阿苏南看蛋宝浑身上下又是雨水又是草屑还带了不少泥浆,忍不住数落凤官儿:“蛋宝还小,你要耐心一点。”
正要动手给蛋宝清理,没想到小家伙翅膀一伸,浑身的茸毛尽数张开,然后,就见它抽风一样抖动起来,把身上的“脏东西”尽数抖落下去,等到抖动结束,入目白是白黑是黑,又是干干净净一只胖宝。至于它身周数米……嗯,阿苏南伊落早就跳开了,它身周数米是学馆的院子,本来就是一地雨水,忽略不提。
蛋宝这才扑到阿苏南怀里,原本叠起来的小翅膀整个都伸直了,指着凤官儿告状:“啾……”
阿苏南危险地看回凤官儿:“你把蛋宝从崖上踹下去了?”
凤官儿气极败坏:“蛋宝你个告状精!”
今天早上,凤官儿好不容易记起自己也是有幼崽的鸟爸了,于是飞过来找蛋宝,蛋宝还以为是要出去玩,乐颠颠地跟着跑出去,结果却经历了半天的地狱训练,“父子”因之反目。
不过,飞行教学虽然以失败告终,凤官儿却有意外发现:“雪山那边的雨好大,都下两天了,还不见小……”
伊落阿苏南同时变色,当即跳上凤官儿后背:“马上过去看看。”
……
三年前的雨瘴时节,阿苏南提出了“用分流来控制总水量”的治河理念,此后,巫夷的国家机器高速运转起来,而巫夷毕竟不是前世的古代,巫士巫器同时上场,前世古人用了几十年才完成的浩大工程,他们不到一年就完工了。
比如,前世著名的劈山引水,先要用火烧山,待到山石松软之后再用人工一锄一锄的挖土运走,耗时数年;放巫夷这里,几个巫士劈劈啪啪一通爆破就给搞定了,连凿山带清运前后都没有用到一个月。倒是开凿河道修筑河堤此类事情,让巫士来做就太浪费了,全都交给了河道营,数千人(最高时达到两万余人)一起开工,进度也是非常快,只用了大半年时间就完成了主体工程。至于后续的各种小工程,都不是太急,河道营一个一个的做,预计未来十年,新安坝子上都还能看到营工们的身影。
到如今,新安堰已经使用了整两年,完全达成设计预期,分流非常成功,众人期盼之中的沃野千里雏形渐成。不过,前两年夏秋雨水都不算太多,属于正常年份,若果真如凤官儿所说,雪山那边正在下大雨,这场大雨若是持续下去,势必会引发山洪,新安堰将经历它建成以来的第一次大洪峰,不容二人不担心。
阿苏南和伊落乘凤隼在阿南雪山上空转了一圈,确认凤官儿没有夸张,雨势真的很大,几条上游河流的河面宽了一倍有余,河水更是因为挟裹了太多泥沙再不复往日的清亮,混浊不堪,就象一条条“泥龙”,奔腾咆啸一路冲下山去。
返回新安坝子,发现坝上也是瓢泼大雨,阿苏南前天傍晚离开之前就开始下雨,没想到这都两天了,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两人愈加紧张,直奔新安堰而去。
*—*—*
新安堰的最前端是“分水鱼嘴”,一大块狭长岩石自堤上伸入江中,远远望去,整个新安堰就好似一条海豚,而这块岩石正好就是海豚的嘴巴,将奔腾而至的阿南河一分为二,可说是整个新安堰的点睛之处。
如今在堰上紧邻鱼嘴的地方,修筑了一座专门用于察看水情的木屋,为了不影响视线,这座建筑只有屋顶,没有四壁,看上去就像一座超大长亭。这会子木屋里面挤满了人,新安堰的设计者和守堰官,还有河道营的营总以及新街神庙的神侍等人全都到了,大巫士风源宁也在其中。
阿苏南和伊落刚一进来,众人马上围住伊落汇报讯情,唯有风源宁走向阿苏南,指着前方的“分水鱼嘴”兴奋的道:“小家伙,分流很成功啊,这般大的水都没能冲毁阿南河的入水口,看样子今年我又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风源长君,有您在这里坐镇,谅河里的妖怪也不敢做怪啊!”阿苏南笑着说了一句恭维话,引的风源宁哈哈大笑。
对于这位大巫士,阿苏南也是非常佩服的。知道其他三个忙不过来,于是自请长驻新安坝子这个荒僻之地,这会子全身湿透也混不在意……好吧,这等风雨,屋顶形同虚设,所有人都是湿漉漉的,但是,这一位身份不同啊,他可是巫夷仅有的四个大巫士之一,还浑身都是伤病,放前世,妥妥的“最美巫士”!
跟风源宁说笑了几句,看到守堰官交待两个水工下鱼嘴去察看水情,阿苏南立即自告奋勇地跟了去,正好雾渥凛带领巫士小队巡查归来,于是随行护卫。
一行四人并未下到鱼嘴,只因这个时候“鱼嘴”已经完全被江水淹没了——分流的原理是水往低处流,鱼嘴高于阿南河流往坝上的入水口,平常时候无啥用处,而当洪水来临,水位一旦上涨到超过鱼嘴的高度,多余洪水自然就会漫过鱼嘴,流往鱼嘴另一侧用于分流的“干河”,达成分流。
如今四条干河全都是江水滚滚,还能看到鱼嘴才是怪事,两个河工现在要做的,只是察看江水的高度,以此测算出会不会超过四条干河的容量。这也是阿苏南跟来的原因,设计的分流河流多达六条,现在只完工了四条,他生怕四条“干河”不够用,一旦容不下所有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阿苏南虽说没有参于新安堰的具体建造,但对于整个设计还是了然于胸,顶风冒雨跟着两个水工来到江边,又攀着岩石上的抓环下到江面,确认江水还没达到二度警戒线的高度,即是说只有一条干河水满,总算是略略松了口气。
正自此时,江中一个大浪打来,劈头盖脸把他浇了一个透,脚下的岩石也似给风浪打的松动了,身子一歪,差点没滑入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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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更新了两千字,是个短小君,因为下午出去办杂事,我忘了现在是假期,而我住的地方又是个5A景区,人挤人,车挤车,结果耗了一个下午,累死我了,准备睡觉先。
明天整天都会在外面,肯定也写不了文,所以放个请假条出来。不过呢,明天我会补上一千字,把这章补足3K,不会另开新章,直接接到这章的下面,今天买了的小伙伴,明天不用另付钱,算是我给大家的赔礼^_^。
后天10月5日正常更新,更新时间也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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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风雨南街
大浪袭来,脚下岩石松动,阿苏南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落入河中,别说现在波涛汹涌,就是平常时候,阿南河也不是可以游泳的地方,一旦落入其中必定是尸骨无存,看在外人眼里可说是惊险万分。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危急关头阿苏南握住抓环在壁上轻轻一荡,即刻换到另一块搭脚石上。
他这边转危为安,水工这边却是出了岔子。这二人一直都在暗自关注着阿苏南,生怕这位大人有个闪失自己要担重责,看到阿苏南要出事吓的齐齐叫喊起来,只风大浪急,叫喊声给淹没在了风雨里。紧跟着阿苏南转换位置稳住身形,不幸一位船工太过紧张,又下意识地想要出手救助,手上略略一松,即刻给随后而至的浪头打入水中,幸而这人身手和水性在普通人当中都算得上一流,即刻抓住另外一个抓环,这才没有给江水卷走,只此刻风高浪急,这人高大的身形在湍急的水流当中沉浮不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可能。
暴雨之中,雨大风也大,风雨声掩住了水工的呼救,好在阿苏南第一时间发现险情,立时像只壁虎一样紧贴堤壁滑动数米,出手抓住落水水工的手臂,然后身上使力,带着水工挣脱缠裹的水流,三两上爬到堤上,前后都不到两个眨眼的功夫。
水工爬到地上吐水喘息,一时间动弹不得。
阿苏南却是冲到雾渥凛面前当胸就是一拳,雾渥凛急速跃开,站在风雨中哈哈大笑,还道:“开个玩笑而已,你生气做甚?”
阿苏南气极,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也不是无知小儿了,难道不知这种玩笑是会害死人的吗!”
“你们不是都没事吗?再说不试上一试,我都不知晓你身手这般好啊!”雾渥凛摊手,雨落不到他身上,风却撩起他的衣衫,当真是玉树临风仪表不凡,风雨之中自有一番风流倜傥,带着一种邪性的诱惑力。
难怪邬重寄君会对他一见钟情。
但这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样子,对阿苏南却是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他瞪着雾渥凛看了两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便走,其后来到水工身边,跟另一个水工一起,合力把人架起来。
屋中众人受视线所限,并不知晓刚才发生的事情,眼见阿苏南跟雾渥凛发生冲突,一半人站立不动,另一半人下意识迈出脚步,略一犹豫,又把脚给收了回来,只有伊落快步而出。
“出甚事了?”伊落问二人。
雾渥凛耸肩不答,阿苏南冷哼一声:“这里有个二十七岁的超龄熊伢崽。”
伊落不明所以,站在屋檐下的风源宁眼睛里面却是现出一丝失望,心底暗自叹息一声:邬重山啊邬重山,为了一份出众资质,舍弃这般好的一个女婿,你到底后不后悔?
……
……
眼见新安堰这边暂时无事,且就算有事他其实也帮不上忙,阿苏南索性带着受伤水工返回新街。
新街,即后世的南街,距离新安堰还有几十里地,拉车的是巫马,两刻钟即到。新安堰这边是阿南雪山和新安坝子的过度地带,属于丘陵地形,南街却已经进入平原,最大的一个山坡高度都没超过一百米。
因是从头新建,又有阿苏南这个异世大脑参于,新街在规划上使用了超前理念,商用民用公用各得其所,富人平民互不相扰,设计的最高容量为十万人,目前只住着七八千人,除开各个公事房,就只有三四条街三四十家店子,另外还有几个工坊。换言之,这座预计将要容纳十万人的城池,仅仅建好了中心区域,七八千人放进去相当的清幽静谧。
驾车来到新街之后,阿苏南并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南边的“移民营地”。这片区域建有数十栋木楼,可以容纳六千人,目前是新到移民的落脚地,等到移民安置完毕,这里将成为一个廉租区域,专门为外来人口提供廉价住宿。
因为是预设的“贫民区”,建筑只求实用,没做任何装饰,巷子也很窄,只容两辆马车交错而过,不过,该有的倒是都有,有排污沟,也有用于泄洪的明沟和暗沟。阿苏南的马车绕着营地跑了一圈,没有发现险情,也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倒是把一队巫士给招惹来了——暴雨期间,所有巫士分作两班,一班在新安堰巡察水情,一班在新街维持次序,今天六阶巫士雾渥凛带队巡视堰上,新街这边则是一个五阶巫士带队,诺阿亚也在其中。
“南仔你回来啦,放心吧,城里走水顺畅,新修的木楼也没有漏水,大家都安然无恙……”
诺阿亚站在街上跟临时车夫阿苏南喊话,却见街角处转出来一只圆滚滚的……鸟?
不禁惊呼:“这是个啥怪物……”
阿苏南连忙道:“它就是蛋宝。”
蛋宝一路“啾啾”叫着从公事楼那边奔将出来,摇摇摆摆跑到马车跟前,然后,小家伙扑腾起翅膀,“飞”到他面前,冲着他又是一声“啾”。
阿苏南看它被雨水打湿粘作一团的茸毛,连个头都缩水两号,顿时哭笑不得,他和伊落察看完水情之后明明让凤官儿送它回家,没想到却跑到了这里。只好跟一脸惊奇的诺阿小黑道别,驾着马车去到公事楼,又顺着蛋宝的意思去了诊室。
诊室里面有不少人,大都是带着生病孩子冒雨前来看诊的家长,而靠窗的诊桌后方,除开一位成年医师,高脚椅上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伢崽,正在潜心替人看诊。瞧见阿苏南进来,小伢崽眼睛一亮,叫了声“南阿哥”,看“南阿哥”冲自己摆手,又连忙正襟危坐,把所有心思重新放到看诊上。
这个小孩子,就是邬赫安,当年那个差点死在木关河滩的小伢崽。
当年的小安仔如今已经八岁了,大概是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个性沉静,一点都不像个八岁的小男孩。两前年邬赫一家随阿苏南在新街安顿下来之后,阿苏南找了迁移司的医师教安仔医术,平时有空闲的时候也会亲自指点一二,事实又一次证明,魂力确实是看诊的好帮手,邬赫安只学了两年,在诊断上就超越了教他的先生,小小年纪就成了新街有名的“伢崽医师”,兼之他看诊不收诊费,三不五时就有人找上门来。不过他年纪太小,诊病虽然很准,但在治病上面,还是要依仗正经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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