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推测晕倒是因为他当时身体才刚刚恢复,还非常虚弱,骤然受到过大的惊吓,把低血糖给吓出来了。
“真的有弄个可怕吗?”看他不回答,伊落又问。
“也不是怕,就是有点、有点……”阿苏南睡意来袭,声音断断续续的,越来越低沉。
伊落正想把人叫醒,神秘的声音却道:“可以了,让他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一直等到阿苏南在怀里睡熟了,伊落怕他不舒服,轻手轻脚把人移回到床铺上,然后轻声问道:“您是谁?您在哪里?南仔做甚会这样?”
“我只是一只孤魂,早就该死的人了,是谁不重要。刚才我在重新封印南仔的记忆,他醒着的时候要容易一些,睡着了很可能会做梦,梦里的意识太过混乱,怕封印出错。”
“重新封印?”伊落失声轻呼。
“对,以前曾经封印过一次,但这次受到的刺激太大,封印有松动的迹像。”
“可是,做啥需要封印?几只毒物而已,南仔做甚会这般反应?还请前辈赐教!”伊落连声问道,他还以为离开药汤阿苏南就没事了,没想到事态竟是这般严重。
前辈沉默片刻,叹息一声:“不给你讲明白是不成了。南仔三世为人,都跟我有缘,而且他第一世的记忆,全部都被我封印了。”
伊落大惊。
“第一世,他是一个小巫士,死在五十多年以前的凤街,死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
“对,他因为外貌很象是宁阳人,又有巫力,受指派进入凤街卧底,事败之后惨遭杀害……知晓他是怎样死的吗?”
伊落的心脏狂跳起来,心底升腾起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
“他是被埋入蛊坑之中活活被啃咬致死的。他是个巫士,又被人施了巫术,活活被啃咬了整整七八天才死去,我当时刚刚苏醒,力量还没能恢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到最后连他的魂魄都受到了极大伤害,差点没能救下来。”
“啪”的一声,床沿在伊落手下破碎,随即又给他快速补好。
“谁干的?我要知晓他的名字!”只要这人还活着,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他发誓也要将他碎尸万断!
“说起来这人就像是南仔命里的劫难,你也见过,就是苦邬敖,当年绑架了南仔的那个大巫士。”
“他?!”
伊落还以为是个宁阳人,没想到却是个大巫士,不过想想也讲的通,那人疯狂痴迷于巫术,啥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当年逃到宁阳,但宁阳是巫力禁区,他在那里过的并不好,又’偶然’得到了与魂魄转移相关的禁术,于是想要换个身体返回巫夷,所以他才会帮着宁阳人夺下凤街,此后他做了很多相关试验,南仔只是他众多受害者当中的一个。”
伊落气到全身发抖:“看来是该去一趟问罪谷了,让他在那里等死真是便宜他了!”
苦邬敖落入刑司圈套,绑架阿苏南之后反被大巫邬重山活捉,在熬过了长达数年的刑审并被确定没有价值之后,即被刑司关入问罪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据惯例,一旦成为大巫士,就拥有了免死牌,哪怕罪行滔天,也不会处以极刑。
“你确实应该去一趟问罪谷,不只是为了苦邬敖,你的血脉也被人做了手脚。”前辈叹息。
“我?”伊落一愣,没想到自己也有份,随即咬牙切齿,“苦、邬、敖!”
前辈却是苦笑:“这次不是苦邬敖,是你家先祖做的,我看他也快要疯了……”
……
……
阿苏南觉得自己做了老长老长的一个梦,梦里他好似去了很多地方,但是醒过来,一切都成过往,又是美好的一天。
翻过身,看到枕边伊落的睡颜,愣了下,记起昨天的糗事,紧跟着又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少年脸上一红,悄摸摸往床边爬,伸手去拿椅背上的衣衫。
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
“折腾了我一晚上,你想一跑了之?”
听到伊落睡意朦胧的声音,阿苏南愣住了:“折腾了一晚上?”
“讲了半宿梦话,还拳打脚踢,在床上转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被你睡遍了。”
阿苏南:……
“不说话了?你要弄个补偿我?”
阿苏南看看床上,感觉不是太乱,又小心翼翼看回伊落,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伊落阿哥,你是不是做梦了?”
伊落破功,“噗”的一下笑出声。
阿苏南怒了,猛地扑到伊落身上去掐他脖子:“好啊,你果然是在骗我!”
伊落翻身,试图把少年压到身下,少年很滑湫地避开,两个你来我往很有默契地在床上斗了起来……片刻过后,阿苏南不敌,被伊落锁在身下,却抢在伊落开口之前大叫:“不行了,我憋不住了……”
看着少年胡乱裹着衣衫匆匆跑出去的背影,伊落微微一笑,看样子确实是没有留下阴影,这就好。
阿苏南解决完三急又跑回卧室,跳上床钻进被窝,挨着伊落躺下,天还早呢,还可以再睡一会子。
“伊落阿哥你早到一天,幸好我也早到了一天。”
伊落刚从前巫夷回来,乌衣到新安坝子没有天车,只好骑巫马,他算着今天能到。而他被阿朱搅烦了,干脆提早一天跑过来,没想到正好遇上。不过想想那一桶药汤,这个也未必就是好事。
“你是专程过来接我的?”
太难以置信了,小崽以前可没这般善解人意,果然……
“接你,也接下一批移民。这一次要过来四百多人,我觉着今年的雨瘴要提早,还是过来盯着比较好,”阿苏南叹口气,“结果还真是给我猜中了……唉,我就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伊落给他逗笑了:“昨天下午雨瘴停了,现在这四百人都到了朗阿寨,就住在阿苏食坊那边的客栈里。”
阿苏南:“你还笑,我都愁死了,从这里到新安坝子还要走好几天,沿途连个躲雨瘴的寨子都没有,总不能一直都让他们留在朗阿寨吧?”
伊落:“调集新街那边所有的巫士,一旦进入雪山就安全了。”
阿苏南摇头:“那边的巫士也不多,再说还要留下一部分以防万一。”
伊落摸摸他的额头:“乖,这种事发愁也没用,再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匆匆跑进学馆,大叫:“先生先生不好了,客栈那边有人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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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走感情线,想了几个卷名都不满意,暂时空着吧。
……
终于回家了,今天早晨睡到八点半都不想起床……
不过,最近的更新还是没办法正常,我尽量调整,尽快恢复到早上十点更新,不过需要几天时间。
……
感谢“兰迦”扔的地雷,谢谢喜欢南仔(o^^o)
……
也感谢“grandiflora”,“救命书”,“兰”,“悠贤”,“禾木”,“兔子75”,“林间小巫”,“一只汪酱”,“domitory”,“花恋蝶”,“莉莉”,“兰迦”,“读者之中”,“乔乔”,和“dlink2012”灌溉的营养液,感谢大家厚爱!
第91章 幸运之子
朗阿客栈距阿苏食坊不远。
十年前,阿苏家位于寨子的边沿地带,旁边只有几户邻家;十年后,阿苏食坊的旁边多出来好几条巷子,走上百八十步就是巷子的交叉口,那里有个小晒场,朗阿客栈就在晒场的旁边。
客栈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除开三个单间其余全都是大通铺,最多可以容纳六百人。阿苏南一行数人赶到的时候,很多移民都聚在院子里,正在冲着女客的房间张望。
速越陌也在人群当中,他的小队也被雨瘴困在了朗阿寨,看到阿苏南和伊落立即迎上前:“司长大人,掌文士大人,你们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有几个娃崽天快亮的时候开始发热,很可能是昨日下午淋了雨瘴。”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阿苏南走入房中,生病的一共有六个伢崽两个女娃,大概是女娃被家长保护的更好,而男崽大都不太听话喜欢乱跑的缘故吧。
略略做过检查,阿苏南把伊落拉到旁边,低声道:“只有一个是生病,其他都是巫力暴动。”
伊落点头,他医术不及阿苏南,但巫力暴动和生病还是区分的出来。有少部分移民,他们选择迁移,不是在老家过不下去,而是因他们的孩子跟诺阿亚的情形很相似,血脉中巫力的浓度够了,但身体条件却承受不住巫力暴|动,不得不远走他乡,举家搬到足够“安全”的后巫夷以躲开暴|动风险,这几个孩子家里大概就是属于此种情况,很可能是当中有孩子受到雨瘴影响从而诱发了巫力暴|动,其他几个则是受到了感染。
阿苏南咬咬嘴唇:“我想我可以让他们安全觉醒,我想试一试。”
伊落略略一愣,马上道:“你有多大把握?”
“十之八|九吧,就是动静会有点大。”
那就是十成十的把握了。
深知其个性的伊落果断点头:“尽管放手做,动静大不怕,我给你兜着。”
一个拥有助人觉醒能力的人,就算没有祖巫的实力,那也至少算是半个祖巫吧!他就不信,有谁胆敢对小崽不利,就算真有这样的人,也要惦量惦量自家的份量,看看有没有实力跟伊家正面对上。
阿苏南见伊落没有反对,眼睛晶晶亮,他此刻心下很是诧异,却知不是追问的好时间,连忙与脑子里的祖巫前辈商量了几句,然后道:“那就把寨子里的娃崽都叫过来吧,让所有人都试试。”
他现在还不是十分确定,但是经他之手,对于血脉浓度的要求好似是要低上一些,当年在朗阿寨觉醒的那些巫士就是先例。以前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的作用,但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小伢崽了。
伊落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又意识到小崽已经长大了,都是“掌文士大人”了,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再把他当作小孩子对待,于是中途改道拍拍他的肩,招来速越陌。
不唯速越陌、整个朗阿寨都高速运转起来,一刻钟时间,阿苏南已经站到院子正当中的石桌之上,旁边聚满了目前寨子当中所有三至十七岁的小孩子以及少男少女们,总共有两百五十六人之多,还有一些十七八岁的“超龄者”悄悄挤在墙根边上。其实大家都不明所以,但一听是“阿南大人”召集,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离他近点、再近一点,要知那可是出生于秋祭天最是得神宠爱的“阿南大人”啊!
是的,现在的阿苏南已经被数万移民奉为“幸运之子”,在后巫夷他的名气可是比迁移司的伊落司长都要大上很多。
他的名气到底大到何等程度?
这样讲吧,若是有新人不知“阿南大人”是谁,马上就会被人“迁移普”:“啥,你连阿南大人你都不晓得啊?那你听说过’阿南雪山阿南河’吗?就是他发现了新安坝子又缚住了阿南河啊……阿南大人,那可是朗玛神遣来帮助我们的幸运使者啊!”
每次听到这种话阿苏南都想捂脸,偏他只能受着,辩无可辩,只因移民和潜在移民迫切需要一位看得见摸得着的精神支柱,要知自从有了他这位“阿南大人”之后,迁移确实是顺利了很多。而这个事情,真的不涉及任何阴谋任何阳谋,纯粹就是赶巧了,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它就发生了。
就说这个“阿南雪山阿南河”吧,在以前,朗阿山再往西去的广大地方是没有名字的,人迹罕至之地,也不需要名字不是。三年前,开始修路,第一批开拓者到来,大家也是“遗迹”“雪山”的叫,也没觉着有啥不妥。可是再后来,河道营进场,问题就出来了,但凡有人问是哪条河,总不能每次都回答说是“那条河”吧?
其实古夷人当年是给这些地方都取过名字的,但大家都不愿意用,毕竟是灭了族,不说吉不吉利,至少是听着就不舒服。后来也不知是谁灵机一通,就说了一句“阿南掌文讲的那条河”,几经精简之后,这世上就有了一条“阿南河”。再后来,雪山也就变成了“出了阿南河的那座阿南雪山”,听听,“阿南雪山阿南河”,多顺溜,一点问题没有。
等到阿苏南发现,已经被广泛认可,无力回天了。不过后来当有人想把坝子上的第一座街子命名为南街的时候,阿苏南坚决不干了,最后取名新街,然后他又顺势把阿南河改名新安江,以此对应新安坝子,直接放到地图上强迫更名了。所以目前来说,新街,新安江和新安坝子,已经成为正式名称,只有阿南雪山保留了下来。
不过,阿苏南违背民意,逆民意而行,注定是不能得逞的,现在大家私底下仍然把“新安江”叫作“阿南河”,而在他过世之后的首个祭日,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巫夷骄子,新安江回归它最初的名字,叫作阿南河,而新街,也众望所归的更名为南街,若干年后,取代木关河滩成为巫夷第二大街子。
现在先不提这些个后话,且说所有人都聚齐之后,阿苏南盘腿坐到石桌上面,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式——虽说躺着也行,但仪式感很重要,尤其是这种需要给大众树立起信心的时候。
夷家人看热闹的急切心情一点都不输于前世的天|朝,现在整个客栈已经被看热闹的人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连旁边的大树和小楼上面,甚至是屋顶之上,也是挤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阿苏南所在的位置,哪怕好些人只能看到前排观众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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