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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4-01-09 10:09:44  作者:余酲
  可是即便这个角色很边缘,服装也潦草,蒋楼仍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他个高肩宽,骨架将质感垂软的衣服撑出好看的线条,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都在偷偷看他,包括DM小姐姐。
  没等黎棠说话,蒋楼就先开口:“你们把黎棠也排除掉吧,他肯定不是凶手。”
  有人起哄说蒋楼护短,蒋楼只是笑笑。
  之后的讨论大家果然没带上黎棠,松一口气的同时,黎棠意识到蒋楼好像总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开学初他想当英语课代表,也是蒋楼替他争取。
  还有刚才在更衣室……
  手在桌子下面轻扣手腕,那恰到好处的痛感似乎仍在。
  耳廓也泛起一阵痒,黎棠抬手去摸,还有点烫。
  那是蒋楼的唇蹭过的地方。
  散场后,几个女生穿着服装去大厅拍照留念,男生们一窝蜂往更衣室跑。
  黎棠慢一步,见里面拥挤就先没进去,打算等人走差不多了再换衣服。
  走在傍晚空寂的柱廊里,面向绿草葳蕤的欧式园林,在泠泠的喷泉流水声中,黎棠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手机。
  回去的时候经过被装饰成礼堂模样的房间,黎棠不经意往里一瞥,发现玻璃穹顶之下,有两个人抱在一起,一个仰面一个俯首,是在接吻。
  他无意打扰,于是快步走过。
  等回到更衣室门口再回想,才意识到那被男生抱在怀里的“女孩”一头靓丽卷发,穿宝蓝色的裙装。
  如果没记错的话,和剧本里的军阀大小姐打扮一样。
  晚餐席上,周东泽又看见黎棠和蒋楼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
  其实说的是关于李子初的事。
  黎棠问下午看电影中途李子初离场,是不是因为霍熙辰,蒋楼说:“是啊。”
  回想过往种种,黎棠震惊之余不免疑惑:“他俩不是不对付吗?”
  蒋楼说:“那也没办法,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黎棠曾听李子初提起过,他的母亲年初再婚,对方也有个儿子,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
  又想到李子初品味奇特的取向,喜欢头脑简单的,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笨蛋。
  还有生日聚会那晚两个人一起玩消失,以及次日同时出现在两人嘴唇上的伤口。
  再往前,李子初对换座位的事比自己还要在意。
  ……
  黎棠长这么大没这么震惊过,“原来他们俩……!?”
  他找不到恰当的描述,比划半天,自己先臊红了脸。
  紧接着,黎棠又意识到一件事。
  “所以是你要来,才让霍熙辰把李子初叫出去?”
  为了跟他坐在一起。
  知道他是反应过来了,蒋楼笑一声:“倒也不算太笨。”
  这是黎棠第一次被人说笨,意外的并不气恼。
  反而觉得这个字眼听起来有种令人心尖战栗的、微妙的亲昵。
 
 
第17章 可是我从来不过生日
  运动员聚会之后,高二(1)班的班主任刘老师果真开始监督学生们收心,这周的体育课都没上成。
  本学期第二次月考成绩公布,黎棠的年级排名前进一百多,虽然班级名次没上升几位,刘老师还是给予了赞赏和鼓励。
  总算尝到了学习的甜,黎棠近来晨读课都鲜少迟到。虽然他的语文成绩一如既往地糟糕,作文写一篇跑题一篇,语文老师头疼不已,死马当活马医地给他推荐了几部名著小说,让他课余时间读一读,就当找语感也行。
  十一月九号是个周五,黎棠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出房间,意外地发现母亲张昭月的房间门开着,人却不在屋里。
  到楼下,先碰到在擦桌子的阿姨。
  阿姨指了指厨房:“夫人正在煮面。”
  黎棠吃过张昭月煮的面,猪骨汤打底,芝麻辣椒面做配料,软滑筋道的面盛入汤碗,最后盖上牛肉撒上香菜,说不上哪里特别,就是比外面餐馆做得好吃。
  不过这口面黎棠已经很久没吃上了,因而走近厨房,看见张昭月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面条很快上桌,张昭月煮了三碗,喊阿姨坐下一起吃。
  阿姨守规矩,不习惯跟主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还是端了面碗去厨房吃。
  有段时间没和妈妈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黎棠有些不适应的拘谨,刚吃两口就被辣椒面呛到,背过身去咳了几下,转过来时,看见面前放着一杯水。
  “慢点吃。”张昭月说。
  黎棠“嗯”了声,低头,脸几乎埋进面碗里。
  是从什么时候起,连被妈妈关心,都会感到受宠若惊?
  吃完早饭出门,想到昨晚睡前看的书还丢在床头,黎棠返家中,往走上跑去。
  刚到二楼,就看见张昭月的房间门半开着,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你安排我回叙城,我根本没想过去见他,也没脸去见他,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似乎是在讲电话。
  敏锐地察觉到门外有人,张昭月抬头看过来,捂住话筒道:“怎么又回来了?”
  黎棠说:“回来拿东西。”
  他从妈妈的表情里看出仓皇,也目睹到她眼中的泪花。
  他想问妈妈为什么哭,又怕问了她更难过,便只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往学校去的路上,黎棠还是禁不住想,“你”指的是黎远山,所以妈妈是在和爸爸通话。
  那么妈妈口中的“他”是谁?
  什么样的人,能让妈妈如此惦记?
  叙城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但真正的秋天,是从阳历十一月开始。
  上个月还有爱美的女生坚持穿夏季校服裙,这个月已经不约而同地换成厚实的秋季校服,里面毛衣棉袜一样不落。
  只有高二(2)班的苏沁晗,不怕冷似的还穿裙子,校服外套披在身上,拉链也不拉。
  上操的时候两个班挨得近,黎棠看见教导主任走到队伍里,站在苏沁晗面前,拉着脸指责她穿着不恰当。
  苏沁晗笑嘻嘻地说:“通融一下嘛,就今天一天。”
  黎棠大概知道苏沁晗今天为什么要穿裙子。
  上午的课结束,同桌李子初说今天不在食堂吃,有事要出校门一趟。
  “干什么去?”黎棠问。
  李子初说:“做个发型。”
  这么一说,黎棠才发现李子初原本的寸头已经长了不少,鬓角的头发都快垂到耳朵。
  班上只有李子初留寸头,相当扎眼。
  “不剪寸头了?”黎棠问。
  “不剪了,冬天快到了,留长点还能保暖。”李子初摸毛刷般的头顶,“嘶,摸起来是有点扎手。”
  可是谁会没事摸别人脑袋呢?黎棠想,反正我不会。
  午休时间,在食堂对付完午餐,黎棠去到综合楼,登上天台的最后一段台阶,他刻意放轻脚步,走得慢而小心。
  为不显刻意,他甚至带上了语文老师推荐的名著小说,厚厚的一本《基督山伯爵》,夹在臂弯里。
  剩三级台阶时,依稀听到对话声。
  “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苏沁晗的声音。
  “什么装傻。”另一人自然是蒋楼。
  “全校都知道我在追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回应?”
  “一定要吗。”
  “一定!”
  停顿须臾,蒋楼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什么好不好的,你好不好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蒋楼似是笑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激怒苏沁晗,她拔高嗓门:“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
  “算是吧。”蒋楼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好,我知道了。”
  黎棠听出苏沁晗嗓音里的颤抖。
  她快哭了。
  “你这个人,真是……”
  她没有说下去,或许是自尊不允许。
  然而蒋楼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在苏沁晗转身欲走时叫住她:“这个——”
  他手里是一只礼物盒。
  苏沁晗彻底炸毛,手一挥,把盒子打到地上。
  “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收下也好,扔掉也好,随便你怎么处置!”
  走出去两步,又回头,“你放心,我不会跟我爸讲,不会再害你被喊到教导处问话。”
  蒋楼淡淡地“嗯”一声:“那谢谢你。”
  这种场面实在不宜露面,黎棠退回下一层的走廊,靠着墙翻了半个小时书,才下楼去。
  刚下一层,就碰到女方当事人——苏沁晗坐在三层通往二层的阶梯上,指尖夹着一根细细的烟。
  扭头,和黎棠四目相对,又有一滴泪溢出眼眶,自脸颊滑落。
  这是今天看到的第二位哭泣的女士。她的眼妆花了,口红也糊了,可见为悦己者容的结果也并非都是圆满。
  黎棠走过去,在苏沁晗身边坐下,两人许久一言不发。
  先开口的还是苏沁晗。她瞥一眼黎棠放在膝上的书,鼻音浓重地问:“好看吗?”
  黎棠思考一下:“好看的。”
  “讲什么的?”
  “报恩,还有复仇。”
  苏沁晗笑了一下,接着最后吸一口烟,偏头轻吐白雾,将烟在台阶上按灭。
  “闻不得烟味怎么不说?”
  愣怔好一会儿,黎棠才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遂回答:“你抽的烟味道不算冲。”
  他想,心思敏感的人大抵都善于观察,无论表面多么尖锐,他们都有一颗柔软的心。
  所以苏沁晗未必不知道蒋楼其实不抽烟,说不定也早就猜到蒋楼不会答应。她只是想趁他生日表白,抓住那微末的一点可能性。
  “你说,他是在报复我吗?”苏沁晗问,“报复我总是缠着他,报复我害他被教导主任问话?”
  黎棠抿住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苏沁晗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在问他。
  “他这个人啊……”深喘一口气,苏沁晗的声音微微哽咽,“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别人来撞他这堵南墙……他就在哪里站着,一动不动,等着我去撞,好像他很无辜一样。”
  晚自习下,随着人潮走向校门口,黎棠在公交站台碰到同班的周东泽。
  周东泽惊讶于他今天没有坐私家车,问他:“你干嘛去?”
  黎棠目光微闪:“有点事情。”
  看见蒋楼走过来,黎棠发展目标般眼睛一亮,正要跟着一起上车,周东泽在身后喊:“这么晚了,别去了吧,我们一块儿去吃宵夜啊。”
  黎棠一只脚已经踩上去,扭头回应:“下次吧,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末班车乘客不算少,站在公交车走道里,黎棠看着蒋楼的后脑勺,开始猜测,每天往返的这条路上,这三十分钟,他都在想什么。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吗,或者更久以前的?
  还是说,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公交车到站,气门关闭,发动机轰鸣声裹着尘土远去,蒋楼这才转头看一眼。
  他没有问黎棠跟来干什么,而是问:“饿了没?”
  黎棠抱着书包,想了想:“有点。”
  蒋楼没再说话,抬脚往前走。
  黎棠跟上去,和他一起穿越枝叶凋敝的灌木丛,一步踏住一块青石板,走向最近的亮光处。
  并没有写24小时营业的小卖部这个点还开着,蒋楼进去转一圈,出来的时候递过来一包东西,黎棠不得不一只手拎沉重的书包,另一只手去接。
  迎着小卖部门口的灯光一看,是黎棠第一次来这里就好奇的名叫猫耳朵的零食。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给起伏的山峦描了一层模糊的毛边。
  进到蒋楼家里,在黎棠拆开包装,吃到第三片,确认猫耳朵是甜口时,听到蒋楼问:“为什么来这里?”
  黎棠如梦初醒,用纸巾擦擦手,从书包里掏出巴掌大的纸盒,一手拽一手托,从里面摸出一盏灯。
  兔子形状的太阳能灯,白天吸收阳光,晚上自动发亮。
  “只有你家门口没有灯。”
  黎棠说着拨动开关,兔子灯噌地亮起,蒋楼才看清,那滚胖的白兔手里还抱着颗圆圆的球,又大又亮,无限接近十五的月亮。
  这盏灯黎棠选了很久,不知道蒋楼能不能看出其中的小心思——兔子是他的生肖,月球是他的微信头像。
  听闻一声轻笑,是蒋楼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兔子的耳朵:“放在门口,明天就不见了。”
  这一带都是老房子,没有物业管理更不存在安保,这样精致的东西放在门口,很快就会被偷走。
  黎棠早就想到这一层,从书包里变魔术一样摸出一根细麻绳,自兔子的双耳间穿过去,变成花灯一样可以拎着。
  走到门边的窗户旁,将灯挂在窗框内侧墙面的钉子上。
  这样从外面也能看到亮光。
  转过头,黎棠问:“这个位置怎么样?”
  对上的却是蒋楼空无的眼神,以及在晦暗光线下深刻到近乎冷漠的脸。
  黎棠心口一突。
  没来由的,他觉得这才是蒋楼最真实的模样。
  世上那么多浮华喧嚣,他无心参与,更从未投入。
  是他,是他们,非要把蒋楼拉进来,所以蒋楼无声的疏离,怎么不算一种无辜?
  哪怕后来蒋楼还是笑了,和平时一样。
  他问:“这是生日礼物吗?”
  接着又说,“可是我从来不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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