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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4-01-09 10:09:44  作者:余酲
  他是真心想举手。
  早上出门前,母亲张昭月罕见地下楼和他一起吃了早餐,并问他在新学校适不适应。
  已经很久没有获得母亲关心的黎棠有种受宠若惊的心情,当即便回答很适应,老师和同学都很好,教学水平也不比首都国际高中差。
  张昭月闻言神色松弛几许:“一中在叙城本地还是不错的,当年我就是从这里毕业。”
  还告诉黎棠,她在叙城一中当了三年的英语课代表。
  黎棠便想着,如果自己也当上了英语课代表,妈妈说不定会高兴。
  可是他脸皮薄,从前有想要的东西,总会有人想方设法往他手里送,他还从来没自己亲手争取过什么。
  这一迟疑,英语老师就要拍板:“那你们三个待会儿来我办公室……”
  话音未落,黎棠听见身旁的人忽然开口:“老师,黎棠也参加竞选。”
  蒋楼一手托着下巴,微眯着惺忪睡眼,声音却格外清晰:“他英语很好,我可以证明。”
  蒋楼一醒,二(1)班第四组最后排又成了聚众场地。
  第三节课下,霍熙辰翘起二郎腿坐在窗台上,大骂蒋楼不讲义气:“我英语成绩也不错呢,你怎么不帮我报名?”
  蒋楼笑:“你要想当课代表自己就举手了,还要我帮?”
  “那不一样,你不推荐我代表你心里没有我。”霍熙辰演上了,“呵,男人就是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周遭男生纷纷作呕吐状,有个男生说:“没记错的话,你俩暑假分班的时候才刚认识。”
  霍熙辰呛声:“那也比转学生认识的久吧。”
  ……
  黎棠无颜面对般地趴在桌上装睡,心里百转千回,一会儿琢磨他怎么知道我想当课代表?一会儿又想,班主任说他乐于助人,看来也不全是乱夸。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班长李子初来报,英语老师钦定黎棠当课代表。
  快到让黎棠惊讶,明明只去了一趟办公室,就这么成了?
  很难不怀疑里头有什么猫腻。
  走马上任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同学讲解英语题。
  来的是先前一起打球的周东泽。他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大高个儿往黎棠桌前一蹲,仰着脑袋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很有些滑稽。
  黎棠恪尽职守,不厌其烦地从基础讲起,让听惯了老师的“这题都不用看只能选C”的周东泽如逢甘霖,感叹如此细致的讲解连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听懂。
  黎棠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礼尚往来道:“是你理解能力强。”
  连讲好几道题,后面黎棠摸出门道,发现鼓励的重要性,但凡周东泽说听懂了,他就夸道:“很好……真不错……太棒了。”
  问完问题,周东泽笑说:“这么会教,应该去当老师啊。”
  黎棠不敢越俎代庖,连连摆手:“我就是个半吊子,首选还是问咱们英语老师。”
  “那我就管你叫小老师吧。”周东泽说,“以后再请教你,你不会嫌我烦吧?”
  “怎么会。”
  教会别人,自己也会产生成就感。
  “那就好。”周东泽道,“周末放假一起玩啊。”
  “好啊。”
  “那回头微信联系。”
  中午,黎棠和李子初一起去学校食堂吃午饭,李子初给介绍了味道比较好的几个窗口,黎棠终于在这所学校找到还算合口的午餐。
  他饭量小,吃一半就饱了,有一勺没一勺的舀碗里的蛋花汤,李子初见他无聊,找话题道:“首都离这里挺远,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念书?”
  黎棠不欲过多解释:“我妈妈的家乡在这里,我陪她过来。”
  “哇。”李子初感叹,“你真是个大孝子。”
  黎棠看对面的人一眼,心说好在他表情诚恳,并无揶揄的意思,不然这话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在讽刺。
  又聊回本班级,李子初说:“我和蒋楼初中和高一都在一个班,他一直是数学课代表。”
  黎棠想了想:“老师们好像都蛮喜欢他。”
  李子初点头:“不止是老师。”
  想到开学第一天在天台偷听到的对话,黎棠认可道:“追他的女生很多。”
  “男生也多啊。”发现有歧义,李子初补充道,“不是那种追,就是大家都喜欢围在他身边,你知道的,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人多少有点骄傲,对其他人的态度难免高高在上……可蒋楼不会,和他相处很舒服,他从不会让人难堪。”
  “那你们打球不带他?”
  “是他自己说不想拖我们后腿,他就是做什么事都会替别人着想,要不是他让我,班长也轮不到我来当。”
  黎棠有点明白了,难怪能一句话就让老师选他当英语课代表。
  可是……
  “为什么要当班长?”
  在黎棠眼里,班长就是个给老师和全班同学当牛做马的活儿,竟然有人上赶着要当?
  “因为习惯了吧。”李子初坦然道,“我从小学起就是班长,哪天不让我当了我反而浑身难受。”
  黎棠心想,这说不定是一种M心态,隐形受虐狂。
  嘴上说的却是:“那他挺了解你,还知道你想当班长。”
  吃饱喝足,李子初放下筷子,最后总结陈词:“所以我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大扫除后直接放学。
  好巧不巧,第一周的值日生是第四组最后排的两名同学,也就是蒋楼和黎棠。
  第一次在学校参加劳动的黎棠,面对各种打扫工具无从下手,蒋楼挑了一根拖把和两块抹布给他:“去洗手间打湿,我来扫地。”
  黎棠听话地去了。洗拖把的时候手心刺痛了下,翻过来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扎了一根木刺,抠了几下弄不出来,索性先放着不管。
  扛着湿答答的拖把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是那天在天台给蒋楼递情诗的女生,隔壁(2)班的语文课代表,黎棠在办公室听过老师喊她名字,苏沁晗。
  听见有人进来,苏沁晗撑着课桌回头,看黎棠一眼就转回去,当他不存在。
  蒋楼也看过来,说:“还没扫完,你先休息一下。”
  黎棠是被安排的那个,没资格挑剔,于是回到自己座位,趴了下来。
  继续拔手上的木刺。然而那木刺仿佛有自己的脾气,经过一番折腾,手都抠红了,木刺反而扎得更深。
  一碰就疼,伴随轻微的麻痒。黎棠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看着只冒一个尖尖在外面的木刺,手指戳一下,再戳一下。
  有一下力道重了,痛感沿着感觉神经一路刺激到大脑皮层,黎棠猛一个机灵,这才清醒过来。
  赶紧摸出手机分散注意力。
  他把手机藏在桌肚的书包里层,安全的时候就拿出来偷玩。
  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对游戏不上瘾,点开国际学校班级群,曾经的同学在讨论的话题,他已经插不进嘴了。
  私聊曹洋,那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没回他。
  黎棠只好随便点开一个讲奇闻逸事的公众号。然而再精彩纷呈的故事,好像也没有那边的对话来得吸引人。
  “怎么样,周末一起去玩?”
  “还玩,苏校长不管你?”
  “好好的干吗提我爸,烦死了。”
  “你也不想我再被喊到教导处问话。”
  “唉算了算了,我写的诗你看了吗?”
  “看了。”
  “那我要抽背了哦,最后一句是什么?”
  “我想想。”
  “怎么还要想啊……诶你先别扫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趴着的姿势实在催眠,黎棠听着听着竟然困了。
  残存的一线意识他迷迷糊糊地想,最后一句是什么呢?
  “我爱你”,还是“请你和我在一起”?
  醒来的时候天色微暗,黎棠豁然抬头,目及一道瘦高身影,才忽地放松下来。
  他站起来,走向教室后方:“……怎么不叫醒我。”
  蒋楼正在整理工具,闻言没抬头:“没多少活儿。”
  苏沁晗已经走了,不知道是怎么被哄走的。黎棠几分局促地拨了拨睡乱的头发:“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蒋楼瞥一眼一旁的抹布:“讲台还没擦。”
  黎棠怕他以为自己故意偷懒,麻溜拿起抹布往讲台跑。
  边擦边往教室后面看,此时蒋楼背对讲台站着,黎棠发现他肩背宽阔,所以即便瘦削也不显得羸弱。
  这样看,一只耳朵失聪这件事放在他身上,确实堪称天大的遗憾。
  李子初说,自跟他开始做同学起,他左耳就听不见了,所以要么生来如此,要么是在初中之前……
  对了,当选英语课代表的事,还没向他道谢。
  在从前的人际交往经历中,黎棠惯于与人等价交换,不擅长单方面接受别人的帮助,因此考虑得久了一些。
  正欲开口时,被对方抢了先。
  “你刚才做噩梦了。”蒋楼说。
  并非疑问语气,黎棠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说梦话了?”
  “嗯。”蒋楼说,“你喊‘妈妈’。”
  他转过来,目光直直看着黎棠:“喊了三声。”
  妈妈,妈妈,妈妈。
  ……
  妈妈去哪里了,妈妈不要我了吗?
  ……
  我的妈妈叫张昭月,哥哥你有没有见过她?
  不合时宜的乱入的记忆,让黎棠猛然一怔,眼睛微微睁大。
  傍晚黄昏,教室色温偏高的白炽灯下,蒋楼身上的矛盾感再度浮现——厌烦的疲倦,不解的躁郁,还有一些类似冷漠的情绪。
  即便他面目平和,嘴角还噙着笑。
  语气也淡淡的,隐约透着关心。
  蒋楼问:“一直叫妈妈,是想她了吗?”
 
 
第4章 你知道我是谁
  好一会儿,黎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否认道,“我的家离学校很近,妈妈就在家里等我。”
  所以我不需要做梦。
  然而回闪的记忆片段余韵犹在,连同当时的忐忑和恐惧。黎棠深吸一口气,依稀知道刚才的话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蒋楼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又好像并不相信。
  回到座位,拎起书包,蒋楼没走后门出去,径直走向讲台。
  经过黎棠身旁时,他丢下轻飘飘的一句:“那就早点回去。”
  没有晚自习的夜晚,黎棠在客厅里连电视打单机游戏,时而往楼上瞟一眼,看张昭月有没有出来。
  期间阿姨给他送来水果,同他聊了几句。
  “我出去买菜的时候,听说叙城一中附近经常有社会青年徘徊,你上学的时候要小心。”
  这位新来的阿姨是黎棠的父亲黎远山安排的,想必黎远山叮嘱过什么,黎棠经常觉得阿姨对自己关心过头。
  随口应下,又听阿姨问:“看你早餐吃得不多,是不是不合口味,要不要调整一下菜单?”
  黎棠刚想说自己喜欢面包牛奶,忽地想到张昭月唯爱中式早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不用,我本来就吃得少。”
  想了想,又说:“周六周末不上课,如果我妈醒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
  在黎棠的观念里,依恋母亲是本能,不算想家。
  开学后的第一个休息日,为巩固合群人设,黎棠接受了周东泽的邀请,去他家店里玩。
  是一间咖啡馆,小城市比不上首都繁华时髦,类似的店首都的街上走五十米必有一家,而开在这处老城区的街道旁,过分文艺的招牌夹在水果熟食五金店中间,便显得格格不入。
  开业刚满一个月,店里人流量尚可。除了黎棠和李子初,周东泽还请了其他几位同学,包括近来和蒋楼玩得很好的霍熙辰。
  霍熙辰却是一副厌烦的表情,刚落座就让周东泽赶紧上咖啡,说喝完就走。
  周东泽揶揄:“走去哪儿?别又是要去追隔壁班那个妹子吧?”
  霍熙辰哼一声:“苏沁晗在追蒋楼,我才不跟兄弟抢女人。”
  听到熟悉的名字,黎棠竖起耳朵。
  “那你着什么急?”周东泽笑说,“反正你也不想回家,不如在这里多玩会儿。”
  关于霍熙辰复杂的家庭情况,众人都有所耳闻。
  虽然,他们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霍熙辰几乎是凶狠地瞪一眼黎棠身旁坐着的人,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饮而尽,趁大家都在闲聊,小声咕哝:“还不如回家呢。”
  黎棠也有此意。
  不过来都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实在很没礼貌。
  只好坐着刷手机,时而看一眼时间,猜测妈妈什么时候会醒。
  后半场有隔壁班的几位同学加入。
  其中有苏沁晗。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霍熙辰刚还理直气壮说不跟兄弟抢,这会儿见到喜欢的女孩又红了脸,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别扭地背过身,喝咖啡的都变得小口,极尽斯文。
  冷不丁听到身旁传来的笑声,正在给周东泽讲英语题的黎棠偏过头,李子初掩饰般地抿了抿嘴:“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
  正要问他什么事那么好笑,苏沁晗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霍熙辰:“蒋楼怎么不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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