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绒密的触感传来,岑一清的指腹轻轻抚摸了两下,动作十分温柔。
直到他看到沈朝的耳朵也红得滴血。
第22章
岑一清回到家里也还是有些懵, 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
当时没来得及细想就先给出了那个动作,现在才觉得很不对劲。沈朝发丝的触感仿佛仍然停留在手心里,让岑一清很难忽视。
他那个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岑一清不是很理解, 带着疑惑去接了杯水喝,又坐回沙发。
群里岑远发来在滑雪场大家一起拍的合照,有好几张, 其实姿势都大差不差的,只是点细微的差别。
岑一清点开其中一张看。
才发现当时自己身后站的是沈朝。
他人要高些, 岑一清到他的下巴处,稍微挡了一点对方的脸。
这张每个人都在看镜头,没出现闭眼或者四处乱看的情况, 应该是整体效果最好的一张了。
岑一清顺手点了保存,继续往后滑,下一张,下下张,他的指尖顿了顿,视线落在沈朝的脸上。
沈朝没有一直看镜头,他半垂着眼眸,目光所及之处, 是他面前的人。
他在看自己。
岑一清的当下的想法便是这个。
也不排除拍照的人只是正好抓拍到他垂眼的动作, 画面定格之后便是这个效果。
岑一清觉得自己不应该想太多, 但对于沈朝仍然抱有很大的疑问。
回想起这几月来彼此相处的点滴细节,以及对方意外地在乎自己的看法,岑一清终于意识到——
沈朝对他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又很快否定自己, 那是不可能的。
无缘无故,怎么会。
岑一清想不明白, 便不再继续纠结了。
两天后,小狗动完手术。
赵医生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现在还需要住院休养一下,等它完全恢复就能领回去了。
岑一清当时一直等在外面,小狗的手术其实很快,两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只是那会儿小狗奄奄一息的,看起来特别脆弱,但岑一清想到它会变得健康,又感到很欣慰,只希望它快点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时候。
小狗住院期间岑远跟着他哥来看过,他纯粹是好奇长什么样,想逗一下。
见到小狗第一面,岑远就十分自来熟地称呼它为“灰灰”,乐此不疲地跟它说话。
小狗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
“你为什么要给它起名?”岑一清不理解。
“你不觉得它很适合灰灰吗,多可爱啊,像动画片里的小灰灰那么可爱,你看它耳朵也是灰的,”岑远解释道,转过头来问,“哥你没给它取名字啊,那你平时怎么叫它的?”
岑一清坦然承认道:“...就,小狗啊。”
哪里需要什么称呼啊。
给小狗取名是要对它负责的。
岑一清还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养下它。
他自己平时作息不算规律,有时候画画能好几天不出门,但有了小狗就得抽时间遛它,还要为它准备吃的陪它玩。
还是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领养下来,就算不送到保护所也行。
但岑远也很喜欢这只小狗,一直嚷嚷着让它快好起来以后出门玩,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跟小狗对上话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岑一清,眼睛水润润的。
“哥,说起来,就是咱们在滑雪场拍的那个照片,你跟沈朝站在一块儿也太合适了吧。”
岑一清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就是你俩都很帅的意思呗。”
岑远全然没有注意到照片里的细节,这让岑一清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大题小做了,正常人都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吧,只是画面上的一个巧合。
“我才知道沈朝在咖啡馆兼职啊,”岑远是今天去画室找岑一清路过才发现的,里面那人瞧着实在眼熟,他还跟沈朝打了个招呼,岑远不理解道,“他家不是很有钱吗,干嘛去兼职。”
这问题岑一清也想问。
“早知道我也去了,要是在你画室边上打工,多方便啊,摸鱼的时候就来找你。”
“算了吧,你这么干早晚被开除。”
岑一清最近很少去林老板的咖啡店了,也没怎么碰上过沈朝。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总觉得少见面比较好。
他实在是承受不住沈朝一些莫名的举动,就像那天摸头,现在想起来还是不禁脸热,那一刻沈朝很像一只想要宠爱的小狗。
是和宋时雨、周星川不一样的那种。
而真正的小狗的确此刻也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灰灰,下次我带宋纤一起来看你。”岑远笑着跟小狗这么说。
“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岑一清问道。
岑远“嘿嘿”了两声,不好意思道:“多亏上次沈朝带我们滑雪,现在我们单独出来玩也不会尴尬了。”
岑一清点了点头,“那你记得请人家吃个饭什么的,感谢一下。”
“那肯定的。”
岑远的确是要请沈朝吃饭,但沈朝周末没空,他得回家一趟。
沈朝的爷爷沈卓林过寿,还挺重要的,家里亲戚难得来聚一聚。
他对沈家的人虽然没什么好感,但爷爷和奶奶不算,两位老人都很好,从前对沈朝的母亲视如己出,沈朝知道。罗暮芸曾经也告诉过沈朝,就算再不喜欢其他人,也要听爷爷奶奶以及沈明远的话,因为他们是最亲的人。
晚宴安排在家里,今天来的人多,平日里基本见不到的一些烦人的亲戚也会出现,坐在一起寒暄。
沈朝坐得远,自己看手机,没主动跟他们搭话。
二婶周彤抱着她只有三四岁的儿子,过来说话:“这不是小朝吗,长这么大了,大学了吧,这么就不见,真是越来越像你爸了。”
二婶是沈明远弟弟沈明泽的妻子,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在高中寄宿学校,怀里小儿子前几年出生的,上幼儿园。
她跟沈朝说话总爱拖着点怪气的音调,从前对沈朝妈妈的态度也没多好。沈朝也不是很待见她,便敷衍地应了一声。
“听说你学的建筑专业,你爸不是说想让你学管理吗,怎么,看不上沈家的公司啊?”
沈朝从手机屏幕抬眼,冷静地看回去,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周彤在原地站了会儿,有点不甘心,但没发作,自讨没趣地走了。
沈朝低着头想给岑一清发消息,但不知道发什么好。
思索了下,决定问问他在做什么。
一旁的热闹景象与他全然无关。
奶奶看他无聊,给沈朝端来好些吃的,让他吃点解闷,晚餐还要好一会儿呢。
旁边的亲戚看那盘里都里是奶奶自己亲自做的点心,话匣子打开:“怎么就给小朝啊,我家孩子也爱吃呢。”
奶奶好脾气地回答:“怎么会,上次你们来我特意给小涵做了。”
然后她招呼几个小孩过来一起吃。
这盘里点心没多少了,她又没多做,一大家人肯定是不够分的,奶奶想着先给沈朝,毕竟他平时也不常来,吃不上。
但那几个小朋友有点怕沈朝,没去。
“你可没说那是给她做的,我看她都没敢拿,”二婶跟着帮腔,“话题一转,大家谁不知道,你可每次都是最偏心沈朝的。”
沈明泽自然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但他性格文弱,不想引起大家的矛盾,破坏气氛,便扯了扯他妻子的手:“不要说这些。”
“说这些怎么了?”
周彤本来就对沈明泽有意见,他自己能力不足,心思也不放在沈家的公司里,不懂得努力和争抢,直接拱手让给大哥沈明远,周彤对丈夫恨铁不成钢,积郁已久。
这会儿见丈夫也不向着自己,生气道:“你没觉得吗?”
气氛一时有些冷,这会儿爷爷沈卓林也不在,周彤气焰很高,惹得沈明泽有些下不来台,“我没觉得...”
奶奶管不了周彤的脾气,只好让沈朝上楼去坐,不在这听这些不入耳的话,“待会儿吃饭我叫你啊。”
“奶奶,那我上去了。”
周彤想起她刚刚跟沈朝说话对方爱答不理的样子,更觉得有些来气,抱怨道:“妈,你不就是偏他吗,以前你也最偏心罗暮芸了...”
沈朝还没走多远,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脚下顿了顿,回身看向周彤。
周彤被那冷冷的眼神看得不舒服,皱眉道:“你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谁让你提我妈的?”
“提一下都不行了,你不想待在沈家她可愿意得很,是她自己非要嫁过来的,嫁给沈家不是算她高攀吗...”
有人让周彤不要说了,但周彤脾气上来,劝不住。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自己又算什...”
沈明远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沈朝对长辈说话毫不客气,眼神也是很不礼貌。他瞬间皱了眉头,打断对话:“沈朝。”
沈朝看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经过上了楼。
“大哥,你看你的好儿子,对长辈可是一点不放在眼里。”周彤假笑着跟沈明远阴阳怪气道。
沈明远也没客气,微笑回应:“对有些人可能确实不太需要。”
沈朝来时给爷爷带了礼物,一早便给出去了,所以吃完饭没打算多留,想立刻走。
这时沈明远把人叫到书房说话,说他吃饭一直没有个好脸色。
沈朝的确一直冷着个脸,对于周彤假模假样道歉的几句话也一贯不理睬,沈明远当时看着,没说什么,但还是想事后提醒一下沈朝这个脾气。
“她那么说我妈,我能有什么好脸色。”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不绝,书房的窗户没关,微润冰冷的雨水渗进来。
沈明远去将窗户关紧,才说:“那你也要分清场合,今天是爷爷的寿宴,不是你在餐桌上耍脾气的地方,她也给你道过歉了。”
沈朝自觉没有对爷爷奶奶有任何不敬,他没那么不懂礼数。
“就是提了一下你母亲的名字,你别揪着不放。”
“她道歉我就得接受?你听不出来吗,周彤以前就那么对我妈,我凭什么替我妈原谅?”
“沈朝,你不要得寸进尺了,罗暮芸是这么教你的?”
沈朝冷着眼眸看向他的父亲。
下雨的夜晚气温显得更低了,风从缝隙里钻进来。
沈朝想到以前罗暮芸被亲戚暗里嘲讽,沈明远无动于衷,而她好着脾气忍下去的那些事情。
冷风穿透他的心脏,他不解道:“为什么你从来不帮我妈,你恨她吗?那你何必结婚,因为这个破公司?”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跟我叫嚣这些?”沈明远的眼镜在灯光下泛着冷漠的光泽,“没有公司哪来的你现在这些生活,你别忘了当初离婚的时候罗暮芸是不要你的,她不要你,你只能跟着我。”
“那是因为她生病了!”沈朝跟他争辩。
他的手在腿边攥紧,喉间泛起苦涩。
“...她去世的时候,你后悔过吗?”
沈朝以前从来没有问过沈明远这个问题,他们交谈很少,甚至很少在对方面前提起母亲。
但现在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沈明远立在那里,神色不变,周身挺拔得不近人情,一如既往的置身事外。
他没有说话。
沈朝在沉默里感到无尽失望,一刻不想再待在这里。
“你更没资格。”沈朝说完,摔门而出。
-
小狗快要出院的这两天,天气并不好。
但小狗自己倒是开心得很,明明还没到出院的时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跟着岑一清回家了,岑一清要走它就跟在屁股后面撵,被医生关进小笼子还嘤嘤地叫,装可怜。
现在腿也好了,心脏手术也做了,看它精力充沛的模样,岑一清可不会上当。
岑一清本来想让章秋用他那个粉丝数量还挺多的账号把小狗挂出去,找个爱狗人士领养,本来领养条件也想好了,但章秋编辑好来跟他确认是不是要这样发的时候,岑一清产生了后悔的心思。
这么多天以来,小狗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分量,羁绊比他想象得还要深,看小狗也成为了一种习惯。尤其想到小狗湿漉漉的眼睛,真诚地望向自己,岑一清的心就软塌塌的。
更何况他已经接受了岑远叫它灰灰的事实,灰灰就是它的名字了。
岑:算了,别发了。
章秋:怎么了?
章秋:你要养它吗?
岑:嗯。
岑: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养好。
章秋:这有什么的,养宠物谁都有第一次,这小狗喜欢这么喜欢你,那架势跟你喝西北风都是愿意的。
岑一清笑了笑,约了章秋去给小狗买东西。
第一次养狗,自然要把东西准备得齐全些,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再临时添置。
章秋看着他哗哗地买,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他对这小狗也太好了,就差给小狗单独买个豪宅了。
“你说以后要是处对象,你对象会不会吃小狗的醋。”章秋调侃道。
岑一清无奈地看他一眼,“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
章秋闻言歪了下脑袋,没表示赞同。
莫名地,岑一清想到了姜咛那个很爱吃醋的男朋友,以及她口中的年下都爱吃醋这个毛病。
两人花了不少时间把这些全搬到岑一清的公寓里去。
第二天岑一清在画室忙完自己的事情,傍晚就去接小狗。
他本来打算待到画室关门的时候再去接的,但姜咛催他早点去,说小狗肯定都等不及了。
小狗哪知道今天要回家啊。
但岑一清没拖沓,跟姜咛道了别拿着伞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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