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给杨持的,都给杨持了,就连杨持那些不听话的自作主张他也包容了。杨持竟然还在委屈,该委屈的是他才对。
换作其他人,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行程,还擅自做主问出那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他早就会把对方撵出去了,而不是……而不是因为那种眼神而心软。
杨持脑子很疼,他总算是想起医生之前叮嘱的小心发烧。但是现在他无暇顾及,在疼痛的催化下,他竟然变得格外胆大。
他痴痴地看着傅掩雪,看着这张漂亮到无人可比的脸,颤巍巍地伸出手,捧住了傅掩雪的脸颊。
他感觉到的傅掩雪的身体僵住了。
“……你是不是和那位小姐,在这里吃过饭了?”
他嗓音喑哑,脑子就像一块实心木头转不动了。傅掩雪的眼神从审视到不解,最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辨认的餍足。
“没出息。”嗤笑一声,巨大的欢喜充斥了傅掩雪的身体,近日来连轴转的疲劳霎时灰飞烟灭,身下这个男人成为他现下唯一的慰藉。他伸出手,触碰着杨持的身体,在男人微颤的反应中,又低笑着重复了一遍,“杨持,你真没出息。”
杨持的喜欢就是养料,滋养着傅掩雪逐日满涨的心。
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样心里眼里都是他的男人,离开了自己一定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我说是呢?”傅掩雪把杨持抱起来,抱在自己腿上,杨持的身材修长矫健,身上的肌肉光滑细腻,他已经尝过了杨持的味道,几乎让他沉迷。傅掩雪的手像是火一样,将杨持身上逐步点燃。“你会怎么样?你会生气,还是和我闹脾气?”
杨持只觉得脑子发蒙,傅掩雪的话既无情又充满戏谑。
可他依然强撑着理智,想要维持自己最后那一点——几不可见的体面。
“……我不会做什么。”杨持觉得自己眼眶在发酸,声音也是酸涩的,把他的灵魂都要抽离了,“所以,我问了也是白问,是不是?”
他已经出够了洋相。
已经在傅掩雪面前出够了洋相。
没有人告诉过他,“喜欢”是一把能够将心脏剁碎的刀。他已经不期待可以“完整”地走出这段关系了。他在傅掩雪面前连掩饰的能力都失去了,只剩下一颗残破不堪的心脏。
“杨持,你真的很不乖。”傅掩雪放低了声音,可将男人搂得更紧,感受着两个人肌肤相贴的滚烫。
杨持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乖了,一句讨巧的话都没有说,但是却比千千万万句讨巧卖乖的招数都有用。他内心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欲求。
“不乖的‘宠物’是应该被惩罚的,你说对吧。”
杨持想要离开但无果,傅掩雪将他牢牢禁锢,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力汲取。似乎不止这一刻,就连未来的所有时间,他都会被傅掩雪这样牢牢掌控着。
但傅掩雪却丝毫不在乎他的沉默,他知道杨持无路可退,他施加在杨持身上的一切索取,都是可以被杨持完全地忍耐。
杨持被傅掩雪咬住了脖子。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富丽堂皇的装潢,看到了那华美耀眼的水晶灯。
这里的一切都在注视着他们。
傅掩雪感觉到无比的亢奋,他规定好的人生从来没有过任何越轨,可这一次,他却在这里,一个随时可能被打开门的房间里,将杨持再一次侵入、占有。
“杨持,只要你乖,我会给你很多。”傅掩雪的火热气息和杨持交融,他咬住了杨持的唇,“听到没有?”
杨持抓紧了傅掩雪的肩膀,手指似乎能在上面留下不会消失的痕迹。
在极大的刺激之下,他的身体随着傅掩雪的动作而摇晃。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心呢?”在他身体里的动作停止了,杨持弯了弯唇,他看着傅掩雪怔然的脸色,沙哑地笑了,“我骗你的,小雪,你也信。”
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出来,可都知道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进行着这场强势的欢愉,杨持的额头突突地跳着,剧烈的头疼伴随着傅掩雪的进攻,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无非如此。
“……你不要想着逃跑,杨持,你不能想着逃走。”傅掩雪把他抱起来,紧密相连地抱起来,将杨持的背抵在墙壁上,那双长腿低低地悬空摇晃。
杨持简直要受不住了,年轻人的体力比他想象中更加充沛。他毫不怀疑傅掩雪会就在这里要他一夜。
直到最后,他几乎失声,只希望强势的傅掩雪可以好心地放他一马。
他浑身被汗水又一次打湿,他已经在傅掩雪的把持下变得自己不像自己。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沁出……他忍不住去贴着傅掩雪,去亲他的眼睛,低哑、缓慢地求饶:
“小雪,能不能放过我了……”
傅掩雪摸了摸他湿润的头发:“不能。杨持,你不乖,所以不能提要求。”
为什么要乖呢?杨持想,乖不乖,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到最后都是会被傅掩雪摒弃的,直到数百年后他死了,死在山里,埋在土下,他都永远是一个不值钱的赝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乖”呢?
忽然,杨持心中滋生了一种不属于他的恶劣。
“小雪,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送来的吗?”在欲海的颠簸中,杨持突然断断续续地笑了,如海潮一样时高时低。
傅掩雪的动作缓慢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是向嫆。”杨持一字一顿地说,自己真是坏透了,“是杨舒景那个漂亮的未婚妻。”
这句“杨舒景”简直像当头棒喝,一切不可见的旖旎霎时被凝滞在空中。
傅掩雪的语气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杨持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反而愈发深了。
“你不是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吗?”杨持想,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呢?傅掩雪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赶走呢?不,应该不会的,他承受的是因为和杨舒景一分相似带来的恩惠,现在也应当被这个“恩惠”可笑地庇佑着。
“你就把我当成他吧。”
杨持低垂着双眼,由上而下,温柔地注视着傅掩雪。他举起沉重的手臂,爱怜地抚摸着傅掩雪滚烫的脸颊。他们一样可怜,可怜地追逐着自己得不到的那一抹月光,没有任何区别。
“我这样说,是不是就‘很乖’了,小雪。”
第18章
石杏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里头传来的一声沙哑的回应:“进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A市的繁华似乎没有落幕的打算,雨声覆盖整个雨夜,所有激烈的故事都在雨声中悄悄上演。
石杏已经在傅掩雪身边工作一年,他对傅掩雪的工作能力和性格相当清楚,这是一个在整个圈子里都堪称完美的男人:家世优越,能力出众,长得更是美若天仙,放在美人云集的娱乐圈都是绝对碾压的存在。可与傅掩雪的美丽伴生的,是他冷漠而强势的性格,强硬果决的手段。
这样的人作为上司,是极为让人信服和希望追随的;但是这样的性格对于枕边人来说……或许就有点糟糕。
尤其是杨持,这样一个出身平凡、几乎没有走出过大山的男人,他只是大千世界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和高高在上的仙女的相遇,放在现实中,只会是残酷荒诞的结局。
直到现在,石杏也对杨持的出现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在所有人眼中,傅掩雪哪怕是要包养一个男人,都不应该选择杨持这样的。
他长得温和俊朗,但是放在这个俊男美女云集的上层圈子里不值一提。至于家世学历能力更不必说,和那些一心往傅掩雪身边钻的精英们完全是云泥之别。
石杏第一次见到杨持,男人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过时的卫衣,头发很清爽,脸上带着笑。他问石杏:“你是傅总派来接我的?”声音温润如玉,但又带着某种朝气。
就像大多数人心里想的那样,杨持可能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他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大山里随时能看到的一株松树一样,路过的人会感慨它的坚韧,但没有人认为它是独一无二的、需要被呵护爱惜的。
或许,把生长在山间的树养在金屋中,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车停在哪里?”傅掩雪接过石杏手中的风衣,盖在了昏睡杨持身上,他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的确有些发烫。
石杏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傅掩雪的温情举动,他是第一次见。
这个杨持,难道真的是特殊的?
石杏立刻回答道:“傅总,在地下停车场。”
“医生都到了吗?”
“是的。”石杏问,“傅总,杨持哥他……”
“把他背下去吧。”傅掩雪对跟着进来的几个保镖微抬下巴,“他睡着了,别把他弄醒。”
“好的傅总。”男人们走上前,眼神不敢乱看,傅掩雪的性子他们也摸得七七八八,看着是薄情寡欲,但是实际上,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只要是归属于自己名下的,都有着绝对的控制欲。
他们没有和杨持交流过,但眼下这个场景,是个男人都知道什么情况。更别说,傅掩雪对杨持脖子上的淤红丝毫不做掩饰,就算是性格迟钝一些的,再如何都明白了。
几个人心里都在打鼓,这可是傅总的情人啊,甚至有可能是傅总第一个情人、第一次带出来露面的情人,若是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傅总会不会……
“算了,我自己来吧。”
眼看着几个人的手要搭在杨持的身体上,蓦地,傅掩雪改变了主意。
一种极为强烈的独占欲让他将他们挥退。
傅掩雪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怪异的自责:主人应当为自己的宠物负责。哪怕他不乖,不守规矩,不懂世事,主人的教导责任都不应该落于旁人之手;宠物生病了,受伤了,主人也该自己去照顾,好好地将他抱去医院里,陪着可怜笨拙的宠物渡过难关。
“你们走在前面。”
傅掩雪起身,轻松地将杨持抱起来,石杏心里夸张地叫了一声,这可是公主抱啊?对杨持这个一看就是玩玩的人,傅掩雪真的需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石杏一脸怪色,自己顶头上司抱着一米八大高个的青年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走出包间,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挂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开始,都以为傅家是要和冯家喜结良缘,可谁成想一个青年出现在酒店大厅,他们都把那个男人当笑话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档次,能和傅掩雪攀关系?
果然,傅掩雪的“我不认识”为青年的自取其辱板上钉钉。可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傅掩雪却把男人拽走。好事者总会去猜想最坏的后果,来为这一场戏剧性的故事加上自作聪明的想象。那个男人或许会受到惩罚——以傅掩雪的能力来说,惩罚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于是他们抱着“看好戏”的姿态作壁上观,等待着一场上位者对于闹事者的凌辱发生。
但门被再一次打开的瞬间,他们傻眼了。
那个传闻中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傅掩雪,竟然将男人抱起来,毫不避讳地从人群的瞩目中穿行而过。
一瞬间,鄙夷、可怜、艳羡……不知道是哪种成分多一些。
但是对于那个昏睡着的普通青年,他们再也不能像最开始那样忽视嘲讽。
他身上有傅掩雪外套,他被傅掩雪抱在怀里,如果这是一个以气息识别人类的世界,那么男人身上,一定都是傅掩雪的味道。
他们猜测着杨持的身份,看着傅掩雪抱着杨持离开,整个酒店仿佛刹那之间,阒寂无声。
石杏打开了车辆后座,两名医生已经等候在此。
傅掩雪将杨持放在了平展开的座椅上,男人在梦中难耐地皱了皱眉。傅掩雪垂眸,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杨持的脸,很烫。
杨持,你怎么这么有手段呢?
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靠近我,对我献殷勤,和所有被领养的流浪犬类一样,用渴望的目光追逐我。
可你却又总是激怒我,违逆我。即使是在我和你紧密相交的时候,你也不让我痛快。
所以,因为你的“不乖”,你受到了惩罚。
只是,我没想到你受了伤,却一句求饶都不肯。
顶撞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在游戏结束之前,我想要尽力对你好。可你为什么非要从我这里索取得不到的东西……杨持,你为什么这么天真?
医生显然是见惯了风浪,一言不发地给杨持做了基础检查,又将杨持手臂上的纱布摘下来换药。
傅掩雪的表情陷在晦暗的光影里,难以辩出究竟什么模样。
“杨先生手臂上的伤口,应该是和地面摩擦产生的,但好在已经接受过了专门的处理,之后防止伤口碰水导致感染即可。至于发烧,也并不严重,今晚上吃了药以后用冰袋进行物理降温,把烧退了就好。”
医生扶了扶镜框,看着面前沉思的、年轻的冰山美人。
如果傅掩雪不是他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他们会认为这或许是纨绔子弟折腾出来的一场闹剧,但是傅家家教极严,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渊清玉絜、家教极好,傅掩雪从小到大没有行错过一步棋,完全符合傅家和整个圈子对他的期望和要求。
现在,这个看上去并不特殊的杨持,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傅掩雪这样……
一贯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则的两位医生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好奇和疑虑。
回公寓的路上,石杏将资料报告交给了傅掩雪。
“傅总,在今天下午七点,张先生确认死亡。”
石杏坐在副驾驶位,从后视镜看到年轻人沉默地翻看着资料,最后纤长的手指将它们静静地合上,放在了一旁。
石杏看着车窗外激烈的雨水,击打着整个钢筋森林。耳旁传来了呼啸的狂风,它们叫嚣着要把世界都击碎。坐在小小的钢铁之物中的人类,仿佛随时可能被大自然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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