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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夺河(近代现代)——鲜切宝石

时间:2024-01-13 10:57:10  作者:鲜切宝石
  应该告诉杨持,人的确活着,只是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而已?
  这个答案太残忍,他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更何况杨持?
  “你带我去见他……”杨持的喉间已经发不出声音,可依然还是想要说话,于是它们成为这无声长廊里的一根刺,一把刀,落在每个人的耳中,都能感同身受那样绝望无助的央求,“石杏,你带我去见他!!”
  他已经无法保持思考,无法组织语言,每一句话都充斥着焦急和惶恐。
  石杏进退两难之时,一阵脚步声自走廊那头清晰地传来。
  “重症监护室,只有亲属可以在限定时间内进去探视。杨先生,你算小雪的什么人?”
  杨持的脖颈如同被年久失修的机器,转过头的时候仍然带着酸涩的僵硬。
  傅掩诤面带憔悴之色,却依然有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他看着眼前的杨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一次又一次为这个男人赴汤蹈火,在爱里迷茫求索,又在爱里几乎快要消亡。
  他一生都不必去领会无用的爱情。
  可现在,这无用的爱情几乎要掠夺走他至亲之人的性命。
  “杨先生,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小雪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言,重症监护室不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傅掩诤的声音里亦是有疲惫,可被他隐藏得无比完美,“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傅掩诤静静地看着杨持。
  关于傅掩雪为何会发生意外,他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他太了解弟弟天生的纯善,但同样地,如果不是为了杨持,傅掩雪可能并不会受此大难。
  傅掩诤不会怨恨杨持,但他确实很想知道,自己弟弟为之疯狂的男人,现在能给出他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我……”走廊上的寒风穿过杨持的身躯。
  傅掩诤的逼问似乎只是令他清醒地回归到现实中的助力。杨持知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机会。
  眼前闪过傅掩雪在昏迷之际在他掌心写下的一切。
  杨持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所有。
  “是你”——我一直要找的人,我一直爱着的,一直追逐的人……不是别人,是你。
  杨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发丝垂在脸颊,凌乱而狼狈。
  他和傅掩雪互相折磨,互相折腾,一次次错过,却又因为舍不得而回望……他们是在感情里走失的旅人,历尽千帆之后,却发现月光倾洒大地,只需要张开双臂,就能拥抱满怀。
  “杨持……?”石杏不解地呼唤出声,却见杨持转身走回了病房,又带着水果刀返回。
  寒光如剑,冰冷地照耀他的眼眸。
  杨持反向持刀,干脆利落地对准自己胸口。
  行为疯狂至极,可脸上却平静到骇人,他的声音坚定,沙哑……孤注一掷。
  “我只知道,我认了,”寒光如萤,杨持却笑了,“我和他现在就一条命,他活我活,他死我也死。”
 
 
第108章 怪罪
  杨持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昏睡过去的,等到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早晨八点。
  昨天傅掩诤并没有给他难堪,这一点已经算是意料之外,可他已经没心情去探寻傅掩诤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亲眼看到傅掩雪,想知道他的状况,也想亲口和他说说话。
  至于说什么,其实不重要。他哪怕只是听到傅掩雪的呼吸声也够了。
  没什么事比傅掩雪活着更重要。
  杨持住在普通科室病房,他身上的伤不轻不重,但好在只是外伤和轻微骨裂没有伤及内脏,只需要静养即可。但傅掩雪的状况却不一样,在冰天雪地里半昏迷着冻了半天,原本就尚未完全康复的身体此刻不过是雪上加霜。
  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石杏没有多说,但杨持非常清楚能进重症监护室,至少说明了已经伤及脏器。
  想到这里,杨持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那天找到傅掩雪说的话不是一时的安慰,他宁愿现在受苦的是自己,他也不想让傅掩雪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
  施加在心爱之人身上的痛苦,远比自己来承担痛苦。
  杨敏敏在中午的时候来看望杨持,她已经放了寒假,保肢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傅掩雪履行了当初对他的承诺:会给杨敏敏最专业的医疗团队和最完善的康复流程。
  哪怕当时他们的关系荒唐而尴尬,哪怕两个在错位的景象里面目狰狞,但傅掩雪答应他的事,从来没有出过丝毫差错。
  杨敏敏除了带上准备好的午餐,还给杨持带了一份礼物。
  当杨持打开盒子的瞬间,半年前的过往如飞蛾一般扑往他的面颊。
  “……这只小熊,是雪哥哥让我保管的。”积灰的波点塑料袋已经被擦拭得干净,早就过了时兴的小熊玩偶正在盒中酣然入眠,世界的纷扰没有打搅它分毫,他睁开眼睛依然是美好的一天。“杨持哥哥,雪哥哥说,我是你的朋友,所有他哪怕知道你离开之后,也没有放弃对我的治疗。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杨持没说话,将小熊放在床头,他还记得当时在老商店将其买下来的心情,迷茫,兴奋,还有千言万语说不尽的孤独。
  可现在呢?
  傅掩雪一遍遍将他拥抱,低语倾诉,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这一次,他们之间都不会再轻易去许诺,做的永远比说的更多。
  到了下午两点半,石杏到了医院,杨持不断往他身后看,石杏了然笑道:“大少爷没来。”
  杨持没吭声,只是失神地看着窗外,他和傅掩雪就在同一家医院,他好好地活着,呼吸着,而傅掩雪却身受重伤。
  石杏知晓他兴致不高,只是将水果放在床头,又等了十余分钟,石杏正欲说话,杨持的手机却响起来。
  杨持自打清醒后,全心全意挂着的都是傅掩雪,还沉浸在恍惚和担忧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显得有些迟钝。倒是石杏帮忙接通了电话,邱临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了出来:“杨持哥哥!!”
  如此夸张而中气十足的一嗓门。
  石杏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杨持也被这道声音震得精神了不少,立即提醒道:“我在医院,阿临,小声点。”
  许是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情,邱临一边连连应声,一边哽咽地说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影影的情况时好时坏,现在就连杨持哥哥也住进了医院里。
  杨持给他解释了一通前因后果,邱临难得安静地听着,在最后,忽然沉下声来:“杨持哥哥,世间之事太奇妙也太难以捉摸了,我很笨,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当有机会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时,不要忽略它,抓住它吧。”
  邱临停顿了片刻,又道:“我不喜欢你们家的小雪,因为他抢走了你,但是杨持哥哥,你们一同经历各种考验,互相折磨,互相试探,又在生死之际不离不弃,如果这些仍然不能称之为‘爱’,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叫‘爱’呢?”
  杨持愣愣地听着这句话,就连邱临什么时候挂断电话也浑然不知。
  邱临抛下一个问句,而这个回答,他想他早已经准备好。
  恰在此刻,石杏轻拍着他的肩膀,将他一直等待的消息带到身旁:“走吧,杨持,快到十五点了。”
  进入重症监护室之前的环节极其复杂,进入之前需要全套防护,也要学习关于探视的所有规则。
  但这些对于杨持而言都只是去见傅掩雪的必经之路,他望着“重症医学科”五个大字,仿佛心脏被不断挤压着。
  现代医疗技术相较于从前已经无比发达,但仍然有不能破解的谜题。而这里是生命最后一道防线,生与死仅在一线之间。
  “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要依照小雪的状况。”傅掩诤冷静地对杨持说,或许在别人面前他已经显得足够沉如山岳,但石杏却非常清楚,傅掩诤的冷静之中有多少分是强装出来的淡然。
  “我知道,我会严格遵守的。”杨持手心出汗,他现在极力遏制住颤抖的双腿,这个从前只存在“听说”的地方,现在正无比真实地摆在面前,而现实总是比戏剧荒诞,他现在竟然想要见傅掩雪一面,也只有这短短的一千八百秒。
  从前这一千余秒,不过是每天的四十八分之一,是他和傅掩雪在山上的小屋中只需要闭上眼睛,互相依偎地听着柴火噼啪作响过去的一千百八秒。
  但如今,他一秒也不能停止思念,一秒也耽误不起。
  时间一到,杨持“全副武装”走入监护室。
  傅掩雪的床位靠近走廊,只有一面干净的玻璃和杨持相望,杨持自认为做好了全部心理准备,可当傅掩雪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时,那危在旦夕的脆弱感将杨持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相比于其他家属们的激动,杨持站在门外却迟疑了。
  只需要走进门内,他就能和傅掩雪靠近,甚至能倾听那颗在精密仪器监视之下顽强心脏的低语,他可以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清的话,去说那些从未有过的、他曾经畅想过的未来。
  但明亮的窗照出他们的双眼。
  一双紧闭,一双含泪。
  杨持却怎么也不敢哭,他将泪水止了回去,任由它们在身体里翻滚。
  直到值班护士低声提醒他,他才脚步沉重地靠近傅掩雪的身边。
  偌大房间里除了家属们的关切私语,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响声。
  杨持坐在傅掩雪床前,他看着依然昏睡中的青年人,想要用手去触碰那满是伤疤的身躯,想要将傅掩雪抱在怀中安慰,想要倾听这些日子以来被他可以忽略的声音……但最后,他只是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傅掩雪或许是做了噩梦,又或许只是身体反射性疼痛,他的睫毛颤抖着如被寒风吹拂细雪,杨持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他无力去替代承担傅掩雪的痛楚,甚至想要去握住对方的手都如此怯懦。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杨持太过清楚时间就要走过。
  他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再来,但他会用无数种方式去想办法再来。
  他记得自己在傅掩诤面前说出的“狂言”,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疯子,终于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撕下伪装。
  杨持却比谁都清楚,那极端疯狂的话语中满是真心。
  杨持走出监护室,他脱下了整套防护服,身体顿时轻飘飘的,但他却无法开心起来,只是不停回头,但始终没有声音叫住他。
  “你是杨持吧?”
  杨持猛地抬头,只见到一位气质典雅的女性正在他面前。
  “您是……”
  杨持在一刹那就确定了,这位美丽端庄的女士就是傅掩雪的母亲。
  符惜筠从未想过,自己那个从小到大都省心的孩子,如今居然接二连三闹出这么些大动静,而归根究底,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心痛困惑,也无比好奇。
  “我是小雪的妈妈。初次见面,杨先生,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符惜筠眉宇之间尽是哀伤,“小雪怎么样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掩雪他……”杨持无法对一个母亲的恳求避之不谈,尽管那些陈述如此无力,“我刚才进去的时候,他还在休息。”
  符惜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若是放在平常,两个人之间无论如何也要进行一番家常,但傅掩雪眼下的境况牵动他们每个人的心情,无论是谁都没有寒暄的心思。
  沉默并不难熬,难熬的是沉默的原因。
  杨持抿了抿唇,许久后,将盘桓在心口的疑惑轻声吐露:“阿姨,您怪我吗?”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恨你自己吗?”
  “会。”杨持毫不犹豫,毫不避讳,“我不是完人,也有偏颇之心,如果我是您,我会恨杨持。”
  “既然你很清楚这个答案,为什么要问我?”女人眼中没有怨怼,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杨持,看着眼前这个平凡男人镇定地剖白,“而且杨先生,恕我直言,你还是太低估小雪对你的执着了。”
  符惜筠的声调不高不低,表情不悲不喜,她并非绝顶聪明,可眼下她想,她应该从孩子们身上了解到的,傅掩雪已经用一次次行为将它们完整呈现。
  “站在小雪亲人的角度,我当然是怨恨你的,杨先生。”女人望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声音柔软却坚韧,“但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身份,我不恨你。”
  杨持错愕地抬头,他从未想过能从傅掩雪的母亲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早已经做好了接受暴风骤雨的准备,然而落在身上的只有甘霖。
  “算起来,你已经救了小雪两次,我没记错吧?”符惜筠微笑地看着杨持,“十七年前,十七年后,两次。杨持,我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非但不应该去责怪你,我更应该欣赏并且感激你……如果我的孩子被一个人不顾一切两次救下,而那个人从来不贪图回报,那我的怪罪又该如何自处呢?”
  杨持鼻子一酸,面对傅掩雪的母亲的这一席话,他不知该如何才能完美地回答。
  “如果……”杨持快速地汲取着空气,声音很微弱,也很坚定,“如果,阿姨,我真的另有所图呢?”
  符惜筠没有追问,她只是注视着杨持,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会回答。
  杨持抬眸,轻声道:“我所图的,只有十七年前那个未完成的故事,今后可以由我和掩雪,重新开始书写。”
  他曾经为了感谢杨舒景父母的扶持,将出山的机会让给了杨舒景。
  他羡慕过,嫉妒过,懊悔过。
  上天就连开玩笑的手笔也如此豪横,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故事开篇的序曲。
  只是这一次,杨持再也不会选择放弃。
  符惜筠安静地看着杨持,许久后,露出笑容来。
  “其实我根本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符惜筠说着,却没有否定的含义,“但是我想,如果现在是小雪亲耳听见你说那句话,或许我作为母亲,会更加替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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