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微笑着低头看向他,走廊上的灯光从背后照过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江可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我可以进去吗?”
江可没办法说不行,他侧身把人让进来,陆辞便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将茶水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他倒是一点儿不见外,仿佛已经把江可当成了自家人,他顺手摸了摸床铺,关切的道:“这几天睡得还好吗?不舒服的话可以给你换张床。”
“挺好的…”江可的眼睛都不敢从陆辞手上移开,生怕自己藏在枕头下面的小刀被发现。那是一把手掌大小的折叠刀,打开之后跟水果刀差不多,但是出现在床上还是十分可疑的。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陆辞只是随意的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下面就露出了一小截刀把。
江可:“!!!”
一瞬间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陆辞拿起折叠刀看了看,奇怪的问:“你在枕头下面放刀做什么?”
“嗯…”江可迟疑的道,“前几天做噩梦,网上说在枕头下面压个剪刀什么的就好了,我没找到剪刀,所以就……”
“这样啊。”陆辞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把折叠刀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顺手给他倒了杯花茶,“这样太危险了,可能会弄伤你,还是喝点儿安神茶吧。”
江可坐在床边,接过茶杯,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陆辞坐在他旁边,宠爱的摸着他的头发,就在气氛一片祥和时,他冷不丁的问道:“对了,你最近有去过一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吗?”
江可身体一僵,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所幸茶水已经喝了一半,才没有洒出来。
“没有啊。”江可故作轻松的道,“你不是说让我不要随便进去嘛,我借住在你家,肯定会守规矩的。”
陆辞没有说话,他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江可,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这个人,直接看进他的灵魂里,然后洞悉一切秘密。
江可被这种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向旁边躲了躲,心虚的避开对方的视线。
陆辞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讨厌欺骗和隐瞒,有时候高超的骗术也是一种艺术,但我不喜欢那些拙劣的谎言,明明一眼就能看穿,却固执的不肯承认,仍然要进行愚蠢的狡辩,很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他抬起手抚摸江可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按压着他跳动的脉搏,像是暧昧的爱/抚,又像是一种威胁,如同毒蛇衔住了喉咙。
“不过对你我可以宽容一些,我不计较你刚才的谎言,可以当作没听到。”
陆辞语调轻柔,“那么我再问一遍,江可,你有没有去过那个房间?”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心底浮上来,江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明明陆辞没有伤害他,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轻言细语,就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紧张到无法呼吸。
他僵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嘴唇颤抖着,本能的否认:“我…我没有去那个地下室,我……”
话音刚落,江可脑子轰隆一声,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完了。
陆辞眼中笑意更甚,“哦,没有去过,但是知道那里是地下室,对吗?”
“我,我…”江可语无伦次的辩解,“我是听别人说的…”
“是吗?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两个人,是听哪位说的?”
无论是别墅的厨师还是男佣,都不可能跟江可聊那个房间,正如陆辞所说,拙劣的谎言只会让人感到厌烦。
“你确定还要这样狡辩下去吗?”陆辞无奈的看着他,“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生气的。”
江可猛然想起来,那个房间其实只是有些私密而已,真正的危险的是密室中的密室,也就是那个贴满他照片的小屋。就算陆辞知道他进了地下室,但是不一定知道他看到了照片,毕竟那个机关藏在油画后面,不是能轻易触碰到的。
江可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便说道:“对不起,我没忍住好奇心,进去看了,这个兴趣确实是有点儿…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的!”
他举起右手发誓,露出信誓旦旦的表情。
陆辞平静的看着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说吗?”
“什…什么?”
陆辞淡淡的笑了下,不紧不慢的道:“我既然知道你进了房间,当然也就知道你在里面干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调教室被你看到了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是给你准备的,不过我没想到你连密室的机关都找到了,那些照片怎么样,喜欢吗?”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故意用江可熟悉的、很温柔却又有些危险的语气说道:“…亲爱的宝宝。”
江可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陆辞。
他这是什么意思,承认了?还是在试探他?那下一步对方会怎么做,会不会把他灭口?江可想到新闻上那几起残忍的命案,心脏剧烈的狂跳起来,恐惧到指尖开始发麻。
陆辞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一切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江可的脸色愈发苍白,几乎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陆辞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就是X,但江可却联想到了另一层面:那些人果然是他杀的,他真的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连环杀人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害怕,我并不想伤害你…至少暂时是这样的。”陆辞半真半假的恐吓道,“但是前提是,你得听话,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会听话的。”
江可温顺的说着,心里却在想等天亮了就找机会带着猫逃出去。他是惹不起,但不代表躲不起,陆辞也说了只是暂时不会伤害他,无法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为了他的生命安全,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就像看穿了江可的小心思一般,陆辞再次威胁道:“不要试图跟我耍心眼,你知道你刚才喝的茶是什么吗?”
江可心里一沉,“这个茶?!”
陆辞笑笑,“你还记得你说你对茶水过敏,喝了总想睡觉吗?其实并不是你体质特殊,而是第一次在公司见面时,我在你喝的红茶里下了药。”
“当然,你刚才喝的那杯也不是普通的茶,里面放了一种特殊的毒素,你至少要每隔72小时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也就是说,你想要活着,就不能离开我。”
陆辞在说这些可怕的话时,眼睛在台灯的照耀下微微闪着亮光,仿佛对未来充满着期冀与希望,像圣洁的天使一般美丽。但他的所作所为,和恶魔无异。
江可浑身发抖,但还是努力反驳:“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毒药!”
陆辞的笑容愈发温柔,“你可以不信,如果你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赌的话。”
江可紧张的吞咽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已经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了。
他很想反抗,但却不敢贸然去赌。陆辞家大业大,听说陆氏集团确实有投资医药研究公司,那么研究出某种特殊的毒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可最终无力的低下头,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我不想死,我听话。”
第三十八章 一起睡
江可说,他听话,于是陆辞便满意的笑了笑,“真乖。”
他揉了揉江可的脑袋,牵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好了,那我们走吧。”
江可一愣,茫然的看着他,“…去哪儿?”
“我们都已经摊牌了,彼此坦诚相待,自然也不需要这些假惺惺的客套,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住客房了。”
江可心里咯噔一下,他马上就想到了地下那个可怕的房间,脸上写满了抗拒。
不过陆辞还算是有点儿良心,江可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一碰就会崩断,所以他不打算再继续摧残下去。他没有带江可去地下室,而是带他回了自己的卧室。
“以后我们就一起睡吧。”陆辞在大床上放了第二个枕头,耐心的询问,“你喜欢睡哪边?临睡前喜欢做什么,听音乐还是阅读?早上一般几点起床呢?我平时起得比较早,很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你。”
“……”
江可不明白陆辞为什么能表现得如此平和,甚至体贴得像一个真正的爱人,可是他们之间明明是很糟糕的关系,跟踪、威胁、强/暴,什么都做过了,甚至对方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魔。
这种异常的温柔让江可感到毛骨悚然,他察觉到陆辞从本质上就和别人不同。这个人太不正常了,即使拥有着优雅美丽的外表,也无法掩盖他是个恐怖的恶魔的事实。
江可站在离床很远的角落,不安的摩挲着手臂,低声道:“我怎么样都行。”
陆辞看了他几秒,随后拍了拍床铺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等江可磨磨蹭蹭的坐过去之后,陆辞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柔声哄道:“宝宝,你不用这么害怕,我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我说过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好吗?”
江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辞耐心的引导他,“宝宝,我要听到你的回答。”
“…我知道了。”
“很好。”陆辞牵起他的右手,亲昵的揉捏着他的手指尖,“那我重新来问一遍,双人床的话,你喜欢睡在哪边?”
“……靠墙的。”
“临睡前喜欢做什么呢?”
“…看手机。”
“早上一般几点起床?”
“如果要上班的话,大概是……”
他还没说完,陆辞便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段时间大概是没有机会去上班了,所以说你周末时的作息就可以了。”
江可的左手无意识的抓紧了床单,勉强的道:周末一般是十点左右起床。”
陆辞笑了下,“和我调查的差不多。”
江可一惊,他没想到陆辞居然连这些生活上的细节都知道,他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长?
“不过十点有些太晚了,你至少九点之前起来吧,还能赶上早餐。”
陆辞看江可脸色阴沉,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但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好啦,别不高兴,让你早点儿起床也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随便糟蹋身体,现在总是熬夜晚起,等上了年纪就难受了。”
江可心说上了年纪?他真能活到那一天吗,可以从这个恶魔手中逃过这一劫吗?
当天晚上他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被陆辞搂在怀里。
那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陆辞大方的让江可枕着他结实的手臂,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背上,还轻轻拍着哄他睡觉。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才会这样睡觉,江可感觉陆辞就像刚得到了一个新奇玩具一般,兴致正浓。
所以江可不敢想象过段时间陆辞对他失去兴趣会怎么样,往好处想可能会放他走,往坏处想或许会直接灭口。江可知道太多秘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江可心里太焦虑了,所以即使陆辞的怀抱很温暖,身下的高档床垫十分舒适,他也睡不着,甚至不敢翻身,怕惹对方生气,自己小命难保。
就这样硬生生捱到三、四点钟,江可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也睡不踏实,噩梦连连,虽然内容不是很连贯,但都是一些恐怖血腥的画面。
不知睡了多久,当江可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然天色大亮,窗帘紧闭着,所以屋内的光线倒不是很亮,只有隐隐的日光从外面透进来。
江可的手无意间摸到旁边,并没有摸到人,床单平整得像没人睡过,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江可的脑子忽然又迷茫起来,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有那么几秒钟他在怀疑昨晚的遭遇会不会只是一场虚假的噩梦。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所谓噩梦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现实远远比那要更加可怕。
他烦躁的撸起额前的碎发,拿起手机看时间。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或许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今天周一,他上班已经迟到了,但是公司群里却没有一个人问他是怎么回事,连那个一向看他不顺眼的部门经理都没说话。
江可知道是陆辞暗中进行了操作,他一手掌控了整个银星公司,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出差之类的,就可以圆过去,没人会去想为什么江可一直不来上班,更没人会觉得他一个大活人竟然被软禁了。
江可忽然感到一阵悲凉,他的家人名存实亡,在这里也没有交心的朋友,就算他真的遭遇不测,除了苏景成之外,恐怕都没有人会为他伤心难过。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些熟悉,但并不是陆辞。
“江先生,您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江可辨认出了对方的嗓音,这是别墅里负责一日三餐的厨师。
要是搁在以前,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过上这种饭来张口、甚至有佣人伺候的生活,只不过这种生活只是表面安稳与舒适,实则朝不保夕。
如果锦衣玉食的前提是站在刀尖上跳舞,和危险的杀人魔共处的话,那江可宁愿过普通甚至清贫的日子。
他穿好衣服,跟着厨师来到楼下餐厅。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餐桌,明媚的阳光照在花瓶中的百合上,看起来很有生机。
餐桌上的食物分成两份,一份是虾仁鲜肉馅的小笼包和甜粥,另一份只有一杯红茶,而陆辞就坐在红茶那边,一边看报纸,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
江可不甘不愿的坐到椅子上,拿起小笼包吃了起来。味道不错,比外面卖的要更好吃一些。
陆辞抬眼,“手洗了吗?”
“洗了。”江可闷闷的道,“你管的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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