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青毓就好了。
苌舟捧着肚子,在心中跟孩子念叨,总之,别的可以不听,这件事还是要听一听的。
“那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跟你一样,出生之后就是小大人了?”
“不会。”青毓的态度莫名有些坚决,“他,最好像你。”
“那可不……”苌舟话说一半,决定不跟青毓争这件事,反正孩子在自己肚子里,苌舟又道:“你继续说,你不能开口之后呢?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百年后。”
“地府阴气遍布,我初生时,无法适应阴气,不曾出此地。”
此地并不是地府中人唯一的自化地点,数万年来,此地只孕育了青毓一个人,在那些不能开口的岁月里,青毓都是独自一人,躺在这棵榕树下。
难怪青毓不爱说话……整整百年都不曾见到其他人,又不能开口,想来青毓习惯了这种日子,后来即便离开了此地,大抵也颇为话少了。
至于无法适应阴气,苌舟倒是记得施詹同他说过,青毓可不就是因为适应不了阴气,才去人间的嘛。
原来那么早,青毓就认识施詹了?
“后来,我离开此地,此地便生了结界,很难进入。”
“此后,我遇见帝君,提为鬼差……”青毓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顿了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施詹。”
说起来,那时的施詹可是稚嫩多了,至少青毓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幻化胡子这种癖好。
“他……”
苌舟连忙捂住青毓的嘴,“我不想听了,故事就说到这里吧。”苌舟实在听不了青毓这种稍显追忆的语气,这会让苌舟想到施詹身死魂消那一日,青毓惋惜的神情。
第一个朋友,却死于亲近之人手中。
青毓知晓真相那一刻多气愤,苌舟现下就有多心疼,回想他和青毓这一路,青毓好似也就施詹这么一个朋友。
苌舟不禁握住了青毓的手,“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和宝宝。你不需要独自承受这些,痛苦也好,开心也好,你都可以让我知道,我会跟你一起承担的。”
青毓回握住了苌舟,“你是在心疼我?”
“是啊……”苌舟拖着长音,“心疼怎么了?我今日就承认了,我就是心疼你,担心你。我见你受伤,我也有种自己受伤的感觉,见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苌舟空着的那只手往青毓脸上戳了戳,笑道:“冥王长得这么好看,不允许我心疼吗?”
那一戳似是触发了某种机关,青毓眼神缓和下来,唇角浅淡地一弯。
很轻的笑。
苌舟捕捉到了,他双眼微微睁大,眼中绽出光亮,“你笑了!青毓,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比不笑更好看!”
苌舟又戳了戳青毓的脸,单手将青毓半边唇角往上提,“你以后要多笑一笑知道吗?我想看你笑,如果你不习惯的话,那这样,你笑一次,我就奖励你一次,怎么样?”
苌舟说着,立刻往青毓脸上亲了一口。
苌舟觉着自己特别像话本里的昏君,为了博美人一笑,使出浑身解数。
“只有这个奖励?”青毓拉下苌舟的手。
“你还觉得不够呀?”苌舟佯装恼怒,却见青毓再次弯了唇角。
冥王的笑淡淡的。
很好看。
苌舟败下阵来。
“那……”苌舟认真思索,“那这次的奖励先欠着,我也不知道要奖励你什么,以后,你想要什么……不行不行,还是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万一冥王想要什么异想天开的东西,那苌舟怎么做得到?
博美人一笑的代价不能太高了。
不然苌舟不干。
“嗯。”青毓很好说话。
苌舟作为昏君,今日见到冥王笑了两次,他心情甚好,决定为冥王的未来减负,道:“我想了想,你如今身体尚未痊愈,最好还是静养,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地府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就在内殿休息吧。”
苌舟甚至还可以让颜侨在内殿设个结界,这样就算有人来禀报事情,也不会吵到青毓休息。
苌舟将手抽出来,很是大方地又亲了青毓一口,“地府的政务和上仙界虽然不一样,但是我处理过上仙界大大小小的事务上千件,只要你教我,不用教很久,我一定能学会的。”
苌舟也不想让青毓太累,稍微教一下就好了,这样以后就算青毓痊愈了,苌舟也可以替青毓分担政务。
青毓没有告诉苌舟,重要的文书,地府中人是不接受除冥王以外的人批准的,百官各有职务在身,如果苌舟没有名分……
思及此,青毓眼底晦暗了一瞬,他的视线在苌舟面上研磨,一分一寸,直看得苌舟脸发烫,低下头,方才淡淡地道:“有妻如此,我何其荣幸。”
“你!”苌舟脸更红了,他心间涟漪乍起,没有地方可躲,只能钻进青毓怀里,好让青毓看不到他的神情,“谁是你的妻了?我还没同意呢。”
苌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你别忘了,你之前凶我,还用灵力将我推出大殿,我可都记着呢!”
苌舟伸手随意指了个方向,“喏,就那个方向,你自己让我出去的,那日我回上仙界,哭了好久,我现下都没消气。”
青毓将苌舟的手捉回来,放在唇边吻了吻,“那,怎样才能消气?”
苌舟不过是转移话题,没想到青毓竟还认真考虑了,苌舟一时被卡住了,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嗯……我想想,这个……嘶!”
苌舟忽然觉着肚子一疼。
作者有话说:
冥王:推了老婆一次,哄了几十章。
不出意外下章宝宝就要出生啦,期待一下?感谢在2023-06-24 23:10:01~2023-06-26 08:5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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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宝宝出生啦!◎
这疼痛来得怪异, 袭来的一瞬,苌舟还反应了一会,以为是孩子踢他了, 停顿片刻后,疼痛再次袭来。
不是苌舟往日里那种疼, 而是……苌舟猛然揪紧了青毓的衣袖,脆弱地望了过去, “青毓,我,我肚子疼……”
说话的间隙, 苌舟咬着牙,闭了闭眼,忍过一波疼痛。
青毓二话不说, 立即施术带着苌舟离开了榕树。
颜侨和株镜这厢还在寻人, 地府翻了个遍回到大殿, 忽然瞧见青毓抱着苌舟匆匆而来。
他们还没从冥王不见了但是自己又回来了还抱着他们的苌舟这种讶异中回过神, 便见苌舟缩在青毓怀里, 眉头皱得很紧,发出几声痛呼。
“这……”颜侨上手探了探苌舟的情况,还未细探, 他瞧见苌舟衣摆之下,有些斑驳,星点血迹, 十分刺眼。
颜侨急了,“快把人给我!”他从青毓怀中接过苌舟, 瞬息便入了冥王大殿, 将苌舟平放在内殿床榻之上。
灵力随之而来, 封了殿门,将青毓和株镜隔绝在外。
“谁都别进来!”
开什么玩笑,生孩子这种事,难不成要苌舟被别人看个精光吗?
“苌舟,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苌舟疼得侧过身,将自己蜷了起来,这样的姿势压着孩子,疼痛再一次袭来,苌舟眼前有些发晕,根本听不进颜侨说的任何话。
颜侨只得施术,用灵力束缚着苌舟的四肢,方才顺利脱下了苌舟的外袍,只剩下里衣。
颜侨将苌舟里衣下摆撩开,除去隐藏身形的羽衣,高耸的肚子露了出来,颜侨以灵力让苌舟双腿曲起,这才看清了状况。
可看清之后……
颜侨意识到,这孩子是早产,又并非正常孕育而来,根本不能像寻常仙人那样生产。
头上发簪在苌舟挣扎间,不知丢在了床榻哪个角落,长发如瀑散开,蹭得凌乱,一如苌舟现下的状态。
额上的汗愈发细密,苌舟紧咬着牙,听见颜侨俯身下来,道:“苌舟,你听话,放松些!我要用阵法将孩子引出来,待会可能会更疼,你忍一忍。”
苌舟本来就怕,金夫人生产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颜侨这么一说,苌舟更怕了,说什么放松,苌舟根本就放松不了!
以至于颜侨阵法建立好了,苌舟却不配合,在灵力束缚下,苌舟还是忍不住挣扎。
颜侨不得不增加灵力,但这样一来,苌舟就更痛苦了。
疼痛紧密,几乎没有间隙,苌舟死死掐着床榻一角,指尖紧绷,直至泛白,他费力地侧了侧身子,眼眶泛红,声音发颤地唤着青毓的名字。
好似这样,痛苦便能减轻几分。
青毓等在殿外,内心的挣扎一点不比苌舟少,素来淡漠的眸子里显而易见的焦急。
青毓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苌舟已然很疼了,他不能再进去惊扰苌舟,可是在听到苌舟间或几声痛呼,夹杂着呜咽唤自己名字时,青毓再也无法逼自己冷静。
他凝聚灵力,击碎了颜侨在殿门上的封禁,推开殿门冲了进去。
“你怎么……”颜侨一口气提上来,还没斥责出口,就见青毓半跪在床榻前,仔细地将苌舟的手指从床榻一角拉开,紧握在自己手中。
“苌舟,别怕,我在。”
听到青毓的声音,苌舟再也绷不住,哭了起来,“青毓……呃!我,我好疼!”
苌舟疼得浑身都在发抖,汗水混着泪水,浸湿满面,好似自水中捞出来一般。
青毓眼中明晃晃的心疼,堂堂冥王,在这一刻,眼眶竟有些湿润,他勉强压下心头情绪,另一只手替苌舟擦了擦眼泪,“没事的,我陪着你。”
兴许是青毓的话起了作用,苌舟仍是觉着很痛苦,但又恍惚没那么疼了,渐渐的,苌舟长出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颜侨没有了赶青毓走的理由,反手施术,再次将殿门封了起来。
不为别的,株镜总归是不能再进来了。
阵法扩大,颜侨又往阵法里加了些灵力,牵引着苌舟腹中的孩子离体。
这个过程比仙人正常生产要痛苦得多,苌舟只觉腰间骨头随着颜侨的施术被生生砍断,搅碎,拼合,循环往复。
下半身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苌舟从先前的牙关紧锁,不自觉开始咬自己的下唇。
青毓及时制止了他,将自己的手换了过去,“苌舟,别咬自己。”
苌舟疼得意识模糊,也不管在口中的是什么,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溢了出来,混着床榻间的血迹,浓稠得不像话。
苌舟另一只手被青毓握着,疼到极致,苌舟什么都想不起来,指尖猛地攥紧,深深掐进青毓手背之中。
青毓皱了皱眉,没吭声。
阵法再一次扩大,苌舟已然疼得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苌舟脑海中时间被无限放大,一刻恍如百年。
终于,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洪亮有力,听着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
殿内所有人,包括殿外的株镜都松了一口气。
苌舟意识混沌,再也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他怎么了?”
颜侨正要将孩子抱给冥王和苌舟看,便听得冥王稍显紧张的一句问话,他瞧了瞧苌舟的面色,又以灵力感应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大事之后,道:“他没力气,所以昏迷了。”
生产的过程如此艰辛,只怕苌舟未来一个月都得在床榻上好好将养着,体力恢复大抵不会快了。
不过幸好,颜侨在下界之前,为了苌舟能顺利生产,将医书典籍翻了个遍,未来一个月不管有什么状况,颜侨都能应付得来。
比起这个,颜侨更希望冥王看一看孩子,毕竟这是苌舟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你要不抱抱他?”
青毓余光瞧见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只这一眼,后续便连视线都不曾落在孩子身上,道:“将他抱下去。”
孩子哭得太吵了,苌舟在昏迷中仍是不得清净。
冥王使唤得十分顺手,颜侨那叫一个气,转念一想,冥王本来也不是什么温情之人,颜侨不照顾着孩子,冥王肯定就让鬼医来照顾了。
好歹是苌舟的孩子,有几分苌舟的影子,颜侨看着欢喜,抱着孩子离开了。
一边走,他一边小声地跟孩子说着什么。
株镜在殿外听着,还以为是什么哄孩子的话,结果仔细一听,发现颜侨说的是……
“宝宝乖,你要记住,你爹爹生下你可辛苦了,你以后不能惹他生气,至于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父王,你记得离他远点啊。”
株镜:“……”
株镜本来还担忧着苌舟的情况,孩子出生后他就察觉到苌舟的气息变得很虚弱,不过听颜侨这轻快的语气,苌舟应该没什么大事。
株镜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
苌舟醒来时已是次日。
除了疲惫,倒是没有别的感觉。
他稍稍动了动,才发现手被人紧紧地握着,一直不曾松开,他侧过视线,望见青毓一眨不眨的双眼,“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
瞧冥王的神色,不像休息过的样子。
“嗯。”青毓没否认。
不是吧,他这个样子,冥王竟然看了整整一日吗?苌舟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下的模样定然是十分狼狈的。
昨日汗水浸湿了发丝,苌舟只消轻微一动,便能察觉到发丝全沾在一处,黏黏糊糊的,还有挣扎间散开的里衣,或许还残留着血迹……
苌舟越想越觉得冥王魔怔了。
这么不堪的模样,怎么看得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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