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将近,距离主题公布也过了两天,璃月港内已经可见到贩卖的鱼龙灯笼的摊位,为了契合主题,还有各种圆月坠桂花的提灯,白日下未燃灯火,也能感受到节日的氛围,本就红灯悬挂的璃月港主干道一片喜庆。
亚尔斯凭本事一时将自己的思路带跑偏,又在车上逐渐回忆起那久留不散的余温触感,一路上心事复杂,直到港里还没把毛线团扯散开,与之相对的是不出半个小时就恢复过来的白术,笑容依旧从容。
路过一家正将刚设计好逐月节主题样衣挂起的成衣店时,亚尔斯脚步一顿。
店主挂着的那套样衣仿古时制式,又加以简略,月白的衣服上绣出青竹纹样,又用银色丝线在衣摆勾勒水月波纹,一旁的桌上放着应是配套的藏青色斗篷,兜帽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绒毛,布料上一轮弯月被折叠一半,半掩半露。
单看样衣,就知道肯定暖和。
而且好看,很适合白术。
走了两步发现旁边人没跟上,白术正要回首,亚尔斯转回脸上前,道:“你先回去,我有些事。”
白术只当他要去找两位友人,点头离去。
等他顺着回家的路拐入另一条道,亚尔斯才收回视线,没急着去成衣店,而是左顾右盼一番,走上对面的红木楼梯,准备去找换钱的地方。
好像是叫北国银行?
一刻钟后,他黑着脸从另一条街道的楼梯上走下来。
璃月阁楼之间的空间利用率简直令人发指。
这已经是亚尔斯第二次顺着四通八达的路在楼间穿梭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来了。
青天白日的,在港里还是要遵纪守法,不能随便在屋顶跳跃穿梭,不然会被千岩军逮去唠叨教育。
他模样怪显眼的,哪怕千岩军抓不到他,转眼就能去不卜庐守庐待狼,平白生事,不划算。
亚尔斯把粘在高处楼顶的视线撕下来。
这种说不定本地人都能绕晕的空间一般是亚尔斯最喜欢的构造,逃跑时简直如虎添翼,但架不住此时他的心境完全不同,谁能告诉他,北国银行到底怎么走?!
一道矜贵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阁下,可是在寻某处地方?”
瞌睡来了送枕头,亚尔斯看向声源。
出声的人站在路对面,应是正巧路过。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上提着一个造型精巧的笼子,里面一只鸟雀轻巧的蹦了两下,脆声鸣叫,落入亚尔斯耳中,则是婉转的一段曲声。
眼尾两条红痕的男人隔着笼子碰了碰画眉殷勤探来的喙,眉眼俊朗舒缓:“如若不嫌,钟某对璃月各路所通略知一一,可为阁下引路一番。”
“多谢,北国银行怎么走?”
男人颔首道:“正巧我也要前往此处,便一路同行,如何?”
他从准备上去的楼梯口走过来,带着人重新踏上去,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亚尔斯眉头缓缓拧起,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
只是一点点,但让他莫名有些在意。
这气息并非他衣物沾染上的,而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多年沉积的一种独特的气势。
亚尔斯跟着他上楼,看他胸有成竹的带他在错综楼梯间选择正确的路,看他衣摆上绣的龙鳞随着走动活过来一般摇曳……
啊。
他想起来了。
这气息,和融入到他体内的那团力量,本质上如出一辙。
沉稳,温和,又带着一丝金石的独特感。
狼族兽人认人通常不靠眼睛,他们五感敏锐,能够捕捉到所有生物独一无一的气息,这一点在生来亲和风元素的亚尔斯身上格外明显。
就算一米九的仇家打扮成大眼小萝莉,只要不是在香料罐子里把自己腌入味了,他就绝不可能认错。
一会要不要多换些钱呢,他刚才听见有个门窗紧关的屋子里有人在□□。
迷路时碰见第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就是救命恩人外加本国掌权者的亚尔斯僵着脸,如是考虑着。
什么时候到的北国银行,怎么走过来的,亚尔斯完全没记。
疑似在微服出访的岩神将他领进门,一手并掌示意他先来,亚尔斯回过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浪费时间去推拒,手中微芒一闪而逝,空荡荡的柜台上瞬间出现一堆金币。
最上面那枚在工作人员呆滞的视线下摇摇欲坠的颤了颤,滚落堆成圆锥状的金币山,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部换成摩拉。”
在门口待客桌旁插科打诨的两个人眼中精光一闪,下意识去打量亚尔斯,触及一双冰冷竖瞳后俱是一僵,又看清他头顶的狼耳,立马收回视线,没一会儿就屏住呼吸,相继离开。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中见到对方眼中的忌惮。
那可不是什么肥羊,而是毫不伪装的恶狼。他们盗宝团早就流传开了这位的凶残事迹,再缺钱也不敢把注意打他头上。
不然下一个锒铛入狱的就是自己了。
北国银行的办事速度很快,没让两人等太久,就称量好足够的摩拉交付回来,亚尔斯接过钱袋,余光见身边人神色如常,便放心的收了起来。
大陆上所有的摩拉都是岩神的血肉所化,无论如何都欺瞒不过他。
一桩交易已了,钟离从怀中掏出一张票据,是他昨日为一名商人指点后的报酬,工作人员看着后头一串零,又是一震。
这年头土豪果然只会和土豪结伴做朋友吗?
看着钟离手中比刚才递给自己那个小了两圈的钱袋,亚尔斯有些疑惑。
换完货币后,两人又一同离开,在走向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处,亚尔斯小声将疑问道出:“你、呃,也要来换取摩拉吗?”
对神明直呼为“你”是不是不太礼貌?
但曾经对【神明】根深蒂固的芥蒂让亚尔斯一时之间也实在脱口不出“您”这个字,烫嘴的要死。
“嗯?”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钟离看着他,莞尔道,“你很敏锐。”
这时候应该怎么说……
“……多谢夸奖。”
他提着鸟笼,一只手背在身后,束起的长发扬起发尾,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
“不必拘谨,此身融于尘世,自要以‘人’的规矩来办事,我虽可以随意造用钱财,但这份力量若过分使用,也易使市场上的物价变化,难免导致许多不公。”
契约之神漫步在他的城邦中,神色温和的不像一位统领璃月数千年的帝王,也不像传说中一岩枪一个魔神的,带有无边杀伐之相的岩之魔神。
璃月的一砖一瓦他早已了熟于心,漫长的时间化去杀伐之气,铸造明君之相,又在这近二千七百年后圆润的收敛一身气势,外表与人类无异。
如今沧海桑田,他看着曾经孱弱的幼儿蹒跚学步,一步步踏至如今繁华的璃月港。
亚尔斯跟在他身后,酝酿片刻总算憋出来他想说的话:“之前的搭救……多谢您。”
“如果不是您,”他发现这个字真被说出来代指这位神明,也不是很难,“我大概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骤然发狂的袭击身边亲近的人后,在他们面前爆体而亡什么的……亚尔斯只要想起他曾站在这道岔路口前,喉咙都梗的难受。
钟离回头望他,笑了笑道:“你认为,璃月如何?”
这个问题亚尔斯思考过许多次,答案始终如一,他认真和钟离对视,发自肺腑的道出曾和白术说过的话:“这里很好,您……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钟离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他侧首,语气带着他特有的缓慢韵律:“看来你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里。”
“若你将璃月视于归处,这里自然会为你敞开……”钟离停下脚步,他的目的地到了。
戏社中有角儿正当开嗓,咿咿呀呀的声音亮而不尖。
钟离颔首道:“倒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亚尔斯抿了抿唇,生涩的学不出客套话,尊敬却是发自内心,“请慢走。”
“哦,对了。”岩之神踏入戏社前回眸,“我行走世间,如今化名钟离,待到他日相见,可莫叫错了。”
第35章 麻袋套僵尸
钟离,往生堂客卿,据说是胡桃爷爷去世前不知从哪请回堂里镇场子的。
此人来历不明,却博古通今,为人有礼,上知天文地理下晓民生百态,人生追求也与众不同到令人津津乐道。
听戏就要点最红的名伶,遛鸟则要买最名贵的画眉,看上的东西精准下手,过后有心人再一瞧,一块破破烂烂的石罐子都能摇身一变成为千年古董,石壳下面包的还是精美古韵的彩画。
亚尔斯花了好半天,才把好友口中那个时常没影、花销无度的“客卿钟离”和日理万机的岩神摩拉克斯重合到一起。
再一想当初那一沓账单下合计的一串零……
亚尔斯毫不犹豫的推翻当初的想法。
自己就是摩拉制造机,还是七神中最古老的存在,客卿花的摩拉多怎么了?
这叫有品味。
更何况人家还自己赚钱自己花,而不是贸然造币扰乱市场,或像原世界那些狗神一样肆意挥霍强行征收的子民的钱财。
他可是在凭实力奢靡!
云翰社里的好戏已经开场,亚尔斯终于自我说服,从精神上完美的彻底融入璃月人。
什么是璃月人?
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肤色模样,甚至不论种族来历——只要你厨帝君,你就是璃月人!
新鲜出炉的精神璃月人亚尔斯按照原来的计划,又拐回之前见到的成衣店。
显眼的样衣墙上已经挂了一排逐月节主题的衣服,等前一位商量订购的客人走后,店主殷勤的迎上来,亚尔斯指了指自己的目标。
相继在成衣店和明星斋订完单,亚尔斯换出来那十分具有分量的摩拉袋已经见了底。
他从空瘪的袋子里抖出最后两枚摩拉,首次体会到挥金如土后的满足和空虚感。
真要把他空间器里的积蓄变现,亚尔斯怎么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富豪。在他成长起来后,还会盯上他的家伙实力都不容小觑,就算本身弱小,也有能力雇佣强者来堵截他。
接着就是顺藤摸瓜的反杀,亚尔斯靠着这些人留下的小金库逐渐发家致富。
奈何闯出名头后,通缉令洋洋洒洒,给他捏造的各种事迹简直十恶不赦,人人避他如蛇蝎。要是被人认出他的身份,不出十分钟,整个城镇都门户紧闭,然后又是毫无新意的围追堵截,导致他后来哪怕洗劫到免疫许多伤害还能遮盖样貌的斗篷,也不习惯去城镇中留宿,简直有钱没处花。
久而久之,亚尔斯已经视金钱如粪土,再也找不回当年为了钱冒险去接黑榜任务的时候了。
他回到医庐,见到七七和自己打招呼时心中生出一丝欣慰,在僵尸茫然的表情中摸了摸她的头。
还是七七好,不吵不闹,平日里除了认药材就是和团雀玩,幼崽活动也只需要和他动刀舞剑。
堂里不见白术身影,大概又是去研读他的古书去了,这人在请仙典仪后又托人收了不少仙家奇闻,不管多离谱的野史也仔细翻看,亚尔斯有次拿错他放在柜台上的古书,只看了两页,就大为震撼。
后来才知道,那是收书的时候不小心掺进来的野史中的野史,被无数璃月史学家嗤之以鼻,完全当不得真。
想来也是,毕竟在魔神战争中有位仙家因为体型过于圆润,被魔兽吞下后差点活活噎死对方什么的……
也就千年前创作野史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才敢这么胡乱撰写。
不止额发,后面的头发也长了不少,亚尔斯洗去一身尘埃,半长头发披着有些碍事,他正准备去找白术问有没有发圈,一踏出门,蓦地闻到一缕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梅香。
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打开大门,和躲在门柱后面,手里拎着一个大麻袋的胡桃正对上眼。
门柱前不远处,他们家的僵尸正晒着月亮,一丝不苟的做着柔软体操。
亚尔斯:……?
胡桃眨巴两下眼,没想到大门会突然打开,她神情自然的把撑开一半的麻袋背到身后,灿烂一笑:“哦哦,亚尔斯你们回来啦?不是说去轻策庄义诊吗?怎么这么快?”
乍然听见她的声音,伸展运动做到一半的七七猛地回头,灵巧的窜到亚尔斯身后,一手拉着他后腰的衣料,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讨厌……”
“哎呀别这样啊,我可是很想和小七七当朋友的嘛~”胡桃弯腰去看她,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七七脑袋一缩,两人就这么围着亚尔斯转起圈来了。
亚尔斯眉头一跳,捉住胡桃藏都没地方藏的麻袋:“据我所知,你当初也没有套我麻袋。”
胡桃可不是那种和人交朋友前先套个麻袋,她逗容易一惊一乍的香菱时都很有分寸,看着大大咧咧,心中底线比常人都高不少,断不会随意开这种过分的玩笑。
七七见她被亚尔斯拉住,找准时机跑回庐里,绕过前堂没了身影。
胡桃遗憾的叹口气,抓着麻袋转过身:“你要是晚出来一点,我就得手啦。”
亚尔斯以自己的思维逻辑来揣测,用上套麻袋这种手法,无非是为了打人一顿的同时不被看到模样。
他问道:“七七……得罪你了?”
她和胡桃之前并不认识,性格也不容易得罪人,他们出去才几天啊,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居然结下梁子了?
七七莫不是迷路到往生堂,然后敕令失控,把他们堂口炸了?
“怎么会,七七这么可爱!”胡桃矢口否认,扯了扯,没把麻袋扯回来,只好认命放弃。
“倒也不是什么仇事,只是职责所在嘛。”她空出一只手指指自己,“毕竟你的好友,胡桃我——可是司职往生堂的堂主,见到一位罹难而亡又重返人间的僵尸,自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嘛。”
上次胡桃来找亚尔斯,结果后者正处于昏迷中,她拉壮丁的算盘落空,和白术谈话时,却在柜台边瞄到一截画着符箓的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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