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不自觉的抖着仍有不适的耳朵,正要把兜帽扣上,手却抓了一个空,后知后觉想起来那个打架还要上嘴的妖邪一口把他兜帽撕走了——还差点把他耳朵也一起带走。
想起擦着耳尖过去的湿滑,他耳朵抖的幅度更大了。
……回去的路上,找找哪里有水源洗一洗吧。
亚尔斯抬眸,胡桃站在祭台前,应当是在看那些木盒子,背影竟有些肃穆。
他垂眸看地上的尸身,淡淡道:“虽然被侵蚀了,但生前是人类……你要为他们举行葬礼吗?”
“当然了。”胡桃将盒子一一盖好,语调有些轻,像是怕惊扰亡灵,“虽然看上去魂魄已经不在了,身后事还是要为他们做上的。”
亚尔斯点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在森林里,怎么认出我的?”
他是靠气味,那胡桃呢?
“那个啊——”胡桃笑了笑,“哪有狼型魔兽一只前爪还反扣着握刀的呢?”
第12章 我回来了
妖邪已除,地上那些尸身还是要处理安置的,来之前没想到这次需要办理后事的“客户”这么多,他们两个人可搬不回去。
两人将木盒与尸身都整齐妥善的摆好,等回到璃月港时堪堪赶上晚饭的尾巴,胡桃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又换了个斗篷的亚尔斯:“走走走,我快饿死啦,去万民堂吃顿晚饭吧,我来请客!”
“白术……”大概给我留了饭。
然而胡堂主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哎呀走啦,胡堂主我请你帮了忙,怎么还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呢?”
到底还是被拉到了万民堂。
万民堂总是比别家的店铺红火不少,旁边饭店的食客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这家店里仍是熙熙攘攘,但在两人踏进门后,店面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忌惮的目光隐晦的扫过来。
亚尔斯早习惯这类待遇,可这一次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注意到这些目光大多落在了胡桃身上。
有两桌客人缩回脖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将摩拉放在了桌上:“老板,钱放桌上了,我们先走了啊。”
话音未落,他们也不管吃到一半的饭菜纷纷起身,从胡桃和亚尔斯一左一右自觉让开的路中间匆匆离开。
忽然,亚尔斯拦住了两个神色匆匆的食客,在他们破口大骂前冷声道:“你们还没给钱。”
胡桃虚着眼看过来,神色莫辨。
两人:“……”
他们尴尬的将摩拉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头快低到地里的离开。
走得远些了,亚尔斯听见他们依旧压低着的窃窃声:“真晦气,居然正好撞见往生堂的了……”
“他们不会来螭虎岩打广告了吧?要真是这样,我明天就去总务司举报她!”
不到五分钟,半满的店就散的差不多了。
香菱撩开门帘,纳闷的探出头:“哎?怎么都走了,什么事急得顾不得吃饭啊……”
胡桃靠着门框,双手环胸,轻松道:“往生堂胡堂主大驾光临,闲杂人等通通闪开了呗。”
“胡桃?还有亚尔斯啊。”香菱眼前一亮,招了招手,“进来坐进来坐,想吃点什么?”
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胡桃举起手:“水煮黑背鲈!嗯……再来一道清炒虾仁,你想吃点什么?随便点,我买单!”
亚尔斯回想了一下之前出门白术吃的那道干粮:“摩拉肉,多谢。”
“?”胡桃不可置信,“你同我出来吃饭,就点一道摩拉肉?不行不行,再来一个。”
亚尔斯沉默片刻,看向一脸可惜的看着桌上剩菜的香菱:“有推荐吗?”
香菱连思考时间都不用,张口就是一串:“嗜辣有爆炒辣片、干锅腊肉,清淡些的就水晶虾和……对了。”她唰的抬头,“我最近吸取教训,改良创新,自创了一道菜品……”
亚尔斯从善如流:“就它了。”
“好嘞!”香菱兴奋的缩回头,帘子骤然落下,发出啪嗒的声音。
“嘿嘿,今天又能开香菱的厨艺盲盒了呢。”胡桃撑着下巴看了亚尔斯一眼,询问道,“你第一次被香菱推荐她的创新菜吗?”
亚尔斯摇了摇头:“之前吃过一次。”“味道如何?”
“还可以。”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已经传来热火朝天的炒菜声了,胡桃撑着下巴向厨房的方向看了又看,有些期待这一次的盲盒会是什么味道。
像之前那道辣炒龙蜥尾巴肉一样食如嚼蜡,还是像再再之前的花蜜浆果酿薄荷一样清甜爽口呢?
香菱在里面炒菜,卯师傅就出来收拾残局,饭桌上还有好几道分毫未动的菜肴,卯师傅的表情和香菱如出一辙,嘀咕了两句“浪费粮食”。
食客们匆忙离开的原因卯师傅心明镜似的,他没有不满,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关心道:“听说你最近从白到晚的跑去港口推销业务?可我前天晚上还看见你在外面逛……小桃啊,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他空出一只手点点眼下,笑道:“你们小姑娘不是可害怕长出黑眼圈了吗?”
“知道啦卯叔,多谢关心呀。”胡桃笑眯眯的萌混过关,“我就那一晚上睡不着出门了,还被您给看见了。”
“睡不着就喝点蜂蜜,那个什么……美容养颜?”卯师傅看向亚尔斯,“这是你们的新员工?”
胡桃摆摆手:“不是啦,隆重向您介绍——噔噔,这位是我的新朋友,亚尔斯。”
“我记得你上次还帮我家香菱试吃新菜来着。”卯师傅道,“既然也是小桃的朋友,下次来吃饭,叔叔给你打八折啊。”
直面年长者善意的亚尔斯有些不知所措,他将双手放在腿上,腰背挺得更直,坐姿僵硬又乖巧:“谢谢……叔叔。”
“噗嗤……”鉴于长辈在场,胡桃捂住嘴,笑得跟漏气的风史莱姆一样。
卯师傅进了后厨后,亚尔斯幽幽的盯着胡桃,后者乐不可支:“你刚才就好像被先生抽查的差生一样,就差脑门上刻着‘我很紧张’四个字了。”
亚尔斯从牙缝里挤出话:“……我没有。”
“嗯嗯嗯,没有。”胡桃一边笑一边敷衍。
少倾,香菱和锅巴将菜肴端上了桌,胡桃对她招招手:“现在也没客人啦,你应该还没吃吧?咱们一起呗。”
“好啊。”香菱反手脱了围裙,坐在胡桃旁边,锅巴对亚尔斯笑眯眯的颔首打招呼,爬上他身旁的椅子。
亚尔斯看看锅巴圆滚滚的小短手,又看看他面前的餐具,有些怀疑这位能不能抓起筷子。
这两根木棍亚尔斯在长生时不时的调侃中学了许多天,才终于不让它们在手里打架或者戳翻菜盘。
香菱热情的指了指其中一盘除了蘑菇外看不出原材料的菜肴,道:“这个就是新菜啦,来尝尝看。”
亚尔斯拿起筷子,随便找了一块菜一夹——对方滑溜溜的从筷尖蹿了出去。
亚尔斯:“……”
他手指微顿,接着更用力的找准位置夹过去,几根增色的青椒丝被夹在半空中。
桌上的沉默震耳欲聋。
风史莱姆身上的补丁打好没多久,又漏气了。
香菱反应极快,转身从身后的餐具架里摸了一把勺子递给他:“那个,这个菜是有点难夹,你用这个试试。”
话音未落,一双筷子稳稳的夹起一团,收了回去。
亚尔斯:“……”香菱:“……”锅巴啊!!
胡桃笑得险些被口水呛到,抓着水杯仰头灌了一杯。
用事实证明自己能把筷子用得出神入化的小熊转手将食物放进亚尔斯的盘子里。
亚尔斯捏着勺子:“……谢谢。”
“噜~”
那团东西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入口温热,口感有些湿滑,不需要咀嚼就能顺着食道滑下去。香菱期待的问:“怎么样?”
亚尔斯的回答乏善可陈:“还可以。”
香菱:“……”为什么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呢……
那边的胡桃终于笑够了,也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她瞪大眼睛,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等亚尔斯平稳的舀了第二勺时,她终于结束了天人交战,面如菜色的咽了下去,又倒了一杯水仰头开灌。
胡桃虚弱的抓着香菱的手:“这什么东西?”
香菱不明所以:“这道菜叫史莱姆滑蘑菇,我尝了尝觉得也还行……不符合你胃口吗?”
“我觉得我一下子都胃口全无了……”胡桃痛心疾首,“香菱,这是你对我之前吓唬你的报复吗?”
香菱:“……不,那都半年了我也不至于啊。”
亚尔斯心情明媚,礼尚往来的给锅巴夹了只虾仁。
胃口全无的胡堂主避开在她眼里散发黑气的史莱姆滑蘑菇,当晚含泪吃了两碗饭。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有些撑到的胡桃挥了挥手:“等到什么时候有需要记得来找我啊,走啦。”
亚尔斯站在光线的死角,依稀能看出是头的地方轻轻动了动:“下次见。”
胡桃转过身,两条长长的马尾在身后轻快的甩着:“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采药……”
亚尔斯抬头看了看天色,一顿饭吵闹着吃完已经是月上中天,这个时间不卜庐已经关门了。
他对璃月的客旅分布一无所知,想了想,决定去医庐房顶睡一晚。
反正也是一起床就能直接上工,没差别。
说好了只去半天,没想到拖到了现在。亚尔斯不紧不慢的走着,这一天的经历在脑中碎片式闪过,胡桃、香菱和卯师傅的模样尤为清晰,他浅浅勾起嘴角,最后想到了今天出门时,白术温和的浅笑。
亚尔斯突然觉得神之钥虽然不给上保险,但选址还是做得挺不错的,不愧于它的各种传说和令人不明觉厉的名头……嗯,他勉强认可它了。
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亚尔斯一瞬间忘了刚才在心里都逼逼叨了什么,怔愣地看着石阶上方,不卜庐的牌匾被门口的灯笼映照出暖色,大门敞开着,隐约能看见一道人影在药堂里穿过。
心口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就是令人有些酸涩,一道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亚尔斯如梦初醒,风推着他加快速度,斗篷飞扬。
轻轻咳嗽两声,白术手里捧着东西,正苦恼的左顾右盼,身后传来一道刻意发出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旋即被已经开始熟悉的气味裹挟住。
一回生二回熟,亚尔斯再次将他包在斗篷里,生涩道:“我回来了。”
被灌进医庐的夜风吹得冰凉的皮肤逐渐回暖,白术迅速回神,摸了摸亚尔斯的头顶。
发质有些偏硬,耳朵上的灰毛却软塌塌的,轻扫在手背的手感和想象中的一样好。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柔声道:“嗯,欢迎回来。”
第13章 死亡提问:一日三餐吃什么?
手掌落在头顶时连带着摸到敏感的耳根,亚尔斯一瞬卡了壳,不知所起的荡漾心绪一扫而空,长达几分钟,他头脑一片空白。
白术看着绷直的耳朵,估算那条同样看上去很好摸的尾巴大概也不遑多让,收回手轻咳一声,哪成想开了个口子就有点止不住了。
更深露重,现下又即将入秋,他开着大门到半夜,衣着上又露着腰腹,多多少少受了寒。
亚尔斯回神为他拍了拍背,见他依旧咳嗽不止,连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他病弱的大夫老板喝了几口冷茶缓了缓,放下了茶杯:“咳……谢谢。”
亚尔斯想穿越回半个小时前,揪着津津有味听胡桃侃的自己衣领扔回不卜庐去。
他把门关好,白术压着嗓子捂着嘴又咳了两声。
……还得补两脚。
亚尔斯自觉做错了事,小心的往白术的方向挪了两步,耳朵耷拉着,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抱歉,我回来晚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不用等我的。”虽然看见门户大开的不卜庐时他的确很开心,开心的一刹那想要跳起来,本能几乎快压抑不住……但白术要是因此生了病,亚尔斯也会为此自责。
半兽人眼底情绪清澈又认真:“因为给我留门而生病,不划算。”
白术微微坐直身子,和他对视片刻后莞尔一笑:“吹一点风,不会生病的。不留门你大概也不会敲门提醒我,又不知道旅店的位置……你想在大街上睡一晚不成?”
亚尔斯的头欲点又止——他打算在房顶睡一晚来着的。
白术顺着他一瞬间飘忽的眼睛方向向上看,失笑:“打算睡房顶?”
亚尔斯:“……”他无往不利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闭嘴比较好。
没事,闭嘴这事他擅长。
白术淡淡道:“你是医庐的护卫,被人看见睡了一晚房顶,也免不了被闲人说三道四……行了,你这一趟出去大概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站起身,正要将斗篷脱下时想起来自己手里的东西,一手摊开在亚尔斯面前,手心散着一小把松子。
白术说起这个都头疼:“团雀今天找不见你,都不肯吃东西了,之前还自己打开了笼子……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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