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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近代现代)——江上空船赴夜火

时间:2024-01-15 08:58:59  作者:江上空船赴夜火
  “这是意外,也是我的失误。我欠考虑了。”许森淡定承认错误。接着轻松宣告道:“行动失败了,可是也成功了,闵叔。”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
  再开口时,闵先生语调都有些捏不稳了。
  “你是真的心狠手辣。江城这支清扫队不仅是我们的底牌,也是你我秘密培养发展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你竟然为了一个人一夕之间全部葬送……”
  许森平静听完了这一段控告。
  “季末也在那艘船上。”他没了笑,神色渐渐冷漠。“我明天会派人去捞给你看的。不过我想,应该是什么都捞不着的。尸体都烧成灰了。”
  声音同样冰凉,凝结着江上的寒风寒露。
  “闵叔,你还是别太把清扫队放在心上,别在他们身上倾注太多感情。”
  “毕竟他人都一样,只是工具,随时可以替换的东西。没了也用不着心疼,反倒还能少些叛变的风险。”
  “你说对吧,闵叔。”
  闵先生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承认,许森这样的人只适合当同一阵线的队友。若是非要惹他,站在他的对立面上……闵先生还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过,现在就知道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闵先生在电话里沉沉叹了口气。“其实闵叔也不是非要找小朋友的麻烦。只是看你状态不对,觉得不能让你被无用的感情绊住脚步罢了。”
  好言相劝:“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小许。”
  许森最耳熟这人说好话时的样子。一边装作苦口婆心,一边痛下杀手。
  “这时候又说不需要他死了。”许森笑笑,仅是扯动了一下嘴角。“我看他还是死了为好。小孩子性子倔,总要时不时跟我闹闹脾气,反倒搞得闵叔紧张起来了。这多不好。”
  “我一向是懂得斩草除根的,闵叔放心。”
  闵先生无言,知道许森这么说,是没有走回头路的余地了。
  当时怎么想得到,许森此人报复心这么重,反扑如此决然至险。更想不到,那孩子对许森来说这样重要。杀一船人对许森来说当真是眼睛都不必眨一下,无所谓。可碰一下那孩子,就万万不行。
  一石激起千层浪。早知道就不逼许森了,先将那孩子争取过来多好,还能成为许森的掣肘。闵先生心下惋惜。现在许森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将人藏起,反而……
  唯一的弱点消失了。
  闵先生:“真是怕了你了。”
  挂断了电话。
  许森不再说话,放下手机静静望着夜空,还有浓烟滚滚,着火烧得噼里啪啦的游船。
  世人眼里风起云涌,而许森眼里映着点点火光,他只是在等一个人回来。
 
 
第98章 
  颜文峰从来都是站在集体之中,不惹眼却自然承担起领袖职责,犹如主心骨一般的人物。以敏锐的眼判断风向,以清明的头脑作出指示,活用一切资源,他的话语就是团队的意志,他选择的路就是胜利的方向。本应如此。
  但也有怀疑自己判断出错的时候。
  比如,他是不是太相信季末了。
  为了长远的目标有时候需要做出取舍。对一船人的性命见死不救,这是出于保护整个卧底行动的必然。敌人更快更强,就会出现无辜的牺牲者。
  那为什么要相信季末的能力,默许他去拯救他们,去做颜文峰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呢?以往又为什么明知道许森对季末的控制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还要再三地和季末接触,相信他能在许森在那里完美解释并脱身呢?
  这些简单的责任转移,自私的相信,没有任何道理的侥幸,将季末置于险境。
  颜文峰究竟寄托了多沉重的感情和期望在季末身上。
  如果季末出事,颜文峰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青城区的人在哪里?他们什么反应。”颜文峰问。
  耳机里的手下报告说,原先跟着季末的那些保镖都和季末分开了,他们并未离开这艘船,而是待在一层宴会大厅里休息,仿佛得到了谁的命令在待命一样。直到枪战爆发,他们开始混乱地躲避和逃难,这时候又像是没有能发号施令指挥的人了。
  ——看不到完整计划的走卒,许森剧本里被抛弃的棋子和牺牲品。
  颜文峰现在更加确信这是许森一手布置的一个双重计划。他无暇顾及叶箐,绕开叶箐就走,一边用手机给宋小白发去消息:速来。
  一边向着耳机里的全频道说:“所有人报一下最后看到季末的位置。”
  “D组,筛选一下监控画面丢失的房间,以及船上缺乏监控摄像头的地点。尽快汇总给我。”
  “监视赵杰龙的人失联时在哪?……好,我正在赶过去。”
  “所有人:看到赵杰龙,立即开枪并上报位置。不用向他打招呼,直接开枪。”
  “工伤全额报销,有功论功行赏。”
  “重复一遍:保护好自己,自由开火。”
  叶箐从后面追上颜文峰,伸手便要扣他的肩膀:“喂,颜文峰!”
  “我在问你,季末呢。”叶箐手劲儿很大,也不会留手,用力扯住颜文峰,总之不是好声好气问话的。“那么大个人你能看丢了?你今天是来旅游的?”
  颜文峰关了麦,借着这向后扯的力量一转脚步,转过身来,迎面一记冲拳砸在叶箐脸上。
  “嘭!”
  轻微摇晃的游船。叶箐踉跄,退了两步,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
  叶箐抬手擦了下嘴角,摸到一点溢出的血迹,尝到久违的铁锈味,脸侧火辣辣的。
  方才没反应过来,口腔内壁被齿尖刮破了。叶箐一口吐出血水,眼神阴恻恻地抬了起来。“颜文峰,给你脸了?”
  当即还手,踏步上前扬拳攻去。颜文峰接了两招,身后没有躲闪的空间,被叶箐一把攥住前襟,推得失去平衡,后背猛地撞在舱壁上。
  叶箐眼里怒火蹿升,耐心已经濒临被焚烧殆尽。如果今天找不到季末,他会把这条船翻过来,谁也别想下船。
  颜文峰又何尝不是在强压着自己。眉骨和眼睫下方深邃的眼瞳向来埋藏着晦暗不为人知的部分,如今其中正无声掀起怒沉的巨浪,仅仅被一线理智拉扯着。扭曲、压抑至极的忍耐就快要越了线。
  “我现在没空陪你闹。”颜文峰说,隔着极近的距离逼视叶箐,“我告诉你,季末在哪里,你管不着。你想带他走,更是绝无可能!”
  叶箐没松手,呼气里带出了暴躁的火星。想要撕裂一切,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咬死对方的冲动在咆哮,獠牙厮磨吮血,出笼的野兽已经弹出了锋利的爪。
  “那我现在就一枪打穿你的头。”
  “叶箐,这次射击比试,我只装实弹。”
  杀意在弥漫。视线的交锋像是白刃战里的拼刀,滚着无穷的冷意,各破不了阵,又互不相让。
  在江城里形势极为不好,叶箐需要避避风头,只能蹲守秘密据点出不去的时候,颜文峰会负责带重要的情报回来。偶尔,两人会来上几场“友谊赛”解闷。
  比如拔枪和射击游戏。这常常会是颜文峰赢。
  而肉搏以及夜半时分的街球,常常会是叶箐赢。
  站在双方各自的立场上,若非有交易在先,他们都恨不得对方有多远滚多远。但乃至于连这些小游戏都能极大地激发好胜心……不得不说,那个令两人都牵挂揪心的名字起到了很大的催化作用。
  那个名字既是令两人互看相厌的理由,也是令两人暂时联合,统一战线的理由。
  紧张的死寂中,颜文峰的耳麦接收到了新的讯号。叶箐也听见了。
  “颜哥,赵杰龙被监控拍到了,他正在快速移动!我报位置给你!”
  激动的高喊。一个转机。
  “好。”颜文峰挪开了对峙的眼神。脑海中已经绘出了船中一层的大致结构图,正结合坐标飞快地解析路线,如何最快抵达目的地。
  叶箐还在盯着颜文峰,眼神不善,但手上慢慢松开了。“如果他今天有个三长两短……”
  “用不着你说。”颜文峰截断了叶箐的话,面对指责一字一句道,“要是季末有什么不测——”
  “我赔命。”
  叶箐挑了下眉,没有评论或是再去讥讽这一番以性命作保证的话。怒气缓和,而后收敛,他让开了路。
  “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叶箐说。
  颜文峰自然知道叶箐在打什么主意。
  “是你在跟我抢人,叶箐。”语气复杂,语意不明,“你是什么人?他把你忘了才最好。而你,只要你明天带着你的人离开江城,就一切皆大欢喜。这样不好么。”
  “你偏偏要晃到我眼前来找麻烦。你是不是以为你在救他?”
  “我走了,把他留在你们这群蛇鼠作乱的窝里吗?”叶箐倒笑了。大约是想到了团圆时的景象,这笑嘲讽之余显出一种不为人道的温柔来。
  颜文峰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费神跟这人胡搅蛮缠,直接动身朝目标位置快步走去。叶箐立即跟上。
  但叶箐是个嘴皮子闲不住爱挑事的,在后面瞧着颜文峰的背影,若有所思道:“颜文峰,你动不动说凡事为他好,不纠缠他,深情款款装好人装到今天,怎么看到我来了就坐不住了,急了?终于忍不住暴露真面目想对他出手了?在这里争,正气凛然地质问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个警察吧?”
  颜文峰脚步微顿。
  叶箐飘然路过了他,走在前头,一脸不以为然。“哦对,我忘了,你本就是警察出身。为了上位设计陷害、杀死警队老前辈,为了钱贪赃枉法,当黑帮走狗的警察呢。了不起啊颜警官。”
  临近烟火晚会,这艘游船已经到达预设的地点,停泊在江面,船身似乎随着江水拍击轻微摇晃。如果是在外面甲板上,这凛冽的江风会冷到刺骨。
  叶箐走得很快,于走廊的转角处停下,等了一等带路的人。后面那人罕见地挂不住笑了,脸上笼着阴霾,投视向前方,面无表情。
  叶箐毫不在意关系破裂。倒不如说,他本就憎恨和暴力血腥、利益至上的烂人为伍,厌恶虚伪的弄权者厌恶到作呕。
  向来肆意惯了,没人管得住叶箐,现在他就偏要戳人脊梁骨,直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儿时的梦想是当个警察,颜文峰。”
  “做了这么多坏事,事到如今,你会不会有后悔的时候。”
  满怀恶意笑着问,眼底却是近乎无情的凉薄与审视。
  对叶箐来说,带季末走就是唯一能做的正确的事了。
  可季末不在这里,没人知道叶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而同样是因为季末不在这里,没人知道颜文峰听见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
  已经做了太多正确的,却有愧于心的事。
  颜文峰会说服自己,为了更高的目标,不得不行恶事,牺牲他人,不择手段。
  曾觉得执行任务时的自己就是一把尖刀,挑准了致命处,便利落不留情地予以打击,一鼓作气地切断大动脉,令敌毙命。但这是一次卧底任务,那就必须软化了刀刃,淡去存在感,变成毫无威胁的弱小样子,再潜入敌人的血管,融入血液。直到终于悬在敌人的心脏上方,这把刀才会显出锋利的寒光,照映出所有应当切断的恶行与毒瘤。
  在此之前的每一次个人情感的发散,都会被牢牢镇压在理智和隐忍之下。无论是任务中不该有的动心,还是面对敌人目睹恶行的愤怒,全部都不当有。哪怕忍着会划伤自己,都得藏好了,去做众望所归,不会出错的精密机器。
  现在想要带走和藏起季末,保护他,大概是颜文峰卧底生涯以来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过高的风险会可能会颠覆掉整个行动,那就不能作为赌注了。
  颜文峰会说服自己,成功的收益很高,没有比季末了解情报更多,更优秀有用的线人了。争取到季末对他们的行动来说是很有必要的,颜文峰无愧于职责,对得起所有人。
  但是也有说服不了自己的地方——他需要季末。只有在季末面前,颜文峰作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拥有的感情才能自然释放和流淌,才能缓了一口气,露出真实的自己。不论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它私心满满,不违心。
  贩毒的人不会自己去尝试吸毒,拿这样危险的事情玩乐作赌。但有人手上捏着致幻剂,还未吸入就已经仅凭幻想精神成瘾,万劫不复。
  对颜文峰来说,爱和拯救他人就像生命一样。那么在江城这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谁来爱和拯救颜文峰呢?颜文峰不需要。他只需要看向自己的目标。
  颜文峰依然在坚定不移地执行任务,推进计划,但同时他深知,这份致幻剂成了唯一能够治愈自己的药物,且无法戒断。
  快要失去时,方知情浓。
  颜文峰追上了叶箐,在拐角处正确的方向上转弯。
  “你不知道我对他怀有的是什么感情,你还是闭嘴吧,叶箐。我现在不想发火跟你吵。”
  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并未回避第二个问题。
  “还有,假如我是真正正直的警察的话,我会想要一枪一枪地打爆你们的头的。可是仅用一颗子弹送你们去死,会不会太便宜你们了?”
  杀心一直有,只是杀意没那么容易显露。向罪不容诛的人复仇也不如同叶箐当面开枪那样,方式简单直接。
  “今天船上会诞生很多死者。会有人记得,人命债,是要还的。”颜文峰说,“叶箐,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你来搅局才死那么多人,但是你依然逃不了干系。我不许你对因你而起的死伤一无所知。”
  叶箐诧异。“你想要我愧疚?”
  想了一想,憋不住表情,嘴角抽动,翻起一点微妙的讽意:“那你呢,光说我,你不用还?现在又套上警察的皮站在道德高地审判别人了。你是精神分裂,还是还对那个梦想念念不忘,入戏太深啊?”
  “我也不例外。”颜文峰只简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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